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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涤心斋”是摘星宫在凡间众多产业之一，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茶馆，却是摘星宫在东极地界最为重要的联络处，也是该处情报的最高汇集点。叶牙带着十二肖中的六人在“涤心斋”的阁楼上靠窗而坐，朝外望去是一片繁华市景。正是清晨时分，大街小巷已充斥着各种叫卖声，货担货架将原本宽阔洁净的道路填充成只剩一条仅容数人并肩的窄道。珠翠罗绮糖果珍馐沿街陈列，令人目不暇接。数以千计的行人摩肩接踵，相互推攘，嬉笑声，吆喝声，争吵声交织成一片，极尽热闹。辰若虚叹息道：“若有人告诉我有朝一日妖界也会有如此盛景，我定会认为那是天方夜谭。”
叶牙道：“若虚你说的不错，这样的盛景非但以前不曾出现，以后只怕也难有。妖界号称统一四万年，其实内乱无一日间断。尤其三万年前九州大战中凤凰战死，妖界疆域大大缩减，几乎只剩下淤涂州一州之地，至今元气难复。反观凡人一脉却不断发展壮大。凡间疆土一跨五州，幅员之广为各族之首。凡人中修炼之士更是突破‘一世修行只为仙’的思想局限，自项籍以下，凡间高手辈出，各种自创功法也已自成体系，蔚为大观，百家争鸣盛况的出现可谓水到渠成。在如此情势下，妖界想要一振从前的声威，实在是无比艰难。”
众人知道叶牙这一番评述并非随口所说，旨在让众人多了解天下大势，于是留神倾听。
叶牙又道：“现如今仙坛、佛土、凡间三界鼎立，不容我们插足，而蜀山仙魔，四海龙族，白芒黑水联盟等各方强大势力表面上亦即亦离，甚至时有争斗，可一旦我军挑起战事，他们必会联手抗敌。到时候妖界元气大伤，徒然给仙家与凡人可趁之机。另一方面，这些中立势力虽然不让妖界得势，却也不愿仙家坐大，只有仙妖相互牵制，他们才能游刃其中，有利可图。在他们的调和之下，两万年来，天下大势始终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但随着妖界不可抑止的式微，这种平衡也渐渐难以维持。今次项籍向大护法下战书，极有可能是投石问路，一旦他得胜，凡间向妖界用兵之日也就不远了。那时仙佛凡三界大军齐至，中立势力或念着唇亡齿寒，或念着明哲保身，更有混水摸鱼或是逢迎拍马趁火打劫之辈，彼此大打出手，众生百态尽显无余，第三次九州大战将就此揭幕。”
众人脸色阴晴不定，道：“若真照副宫所说，这一战过后妖类只好从天下除名了，仙佛凡三界联军有谁能抵挡得住？”
叶牙哈哈笑道：“且不说战争一事不能单凭战力论输赢，即便是论战力，我族也未必处于劣势。三界毕竟是远征，分兵劳师而来，战力并不如表面所见那样强大，而我族当此大难，势必破釜沉舟倾族而战，当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甚至隐逸多年的前辈高人也不得不现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三界联军虽然势大，但想灭妖界，尚嫌不够斤两。”
说完呷了一口茶，话锋一转，道，“摘星宫自星寒创立以来便没经过什么大风浪，在短短百年间一跃成为妖界顶尖势力，与万信府探穹庄相提并论，其实名不符实。论人力论财力论交际，万信府与探穹庄的底子均比我宫深厚得多。我宫之所以有如此名声，十二肖与地堂各有杰出表现只是原因之一。主因是有心之人故意将我宫声势夸大，将我宫逼上风口浪尖。虽说是遭人算计，但我却乐见于此，自古穷而后工，这数十年来，若非迫于强大压力，摘星宫又怎么如此迅速崛起。三界若来犯，我宫以今日声势或会首当其冲，但摘星宫何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与当世高人倾力一战，岂非头等快事？”
众人有的兴奋莫名，有的惊讶不已，有的唉声叹气。
叶牙见众人的反应，忽然哈哈笑道：“无须紧张，我只是姑妄言之，星寒不会坐看事态如此发展的，九州大战也不会这么早到来。”
子自居撇了撇嘴，道：“副宫你为何总把宫主说成是神话人物，无所不能？这可是天下大势，单凭他一人便能改变？”
叶牙道：“不久之后你就能见识他的手段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辰若虚道：“他为人守丧，在绶师山中一住便是一百年，好不容易期满出山，副宫你却把我们带来凡间。他下山时见不到我们迎接，不会勃然大怒吗？”
叶牙道：“他生平最厌恶的就是繁文缛节，总觉得既麻烦又无实际意义。他也同样不习惯别人对他太过盛情，你们若真去迎接他，反倒会被他骂个狗血淋头。”
众人面面相觑，不懂他为何会如此奇怪。
寅山君道：“众兄弟之中，吾在凡间游历最多，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闻，总也脱不出薄情辣手奸猾厚颜这八个字，更有甚者把他形容得简直集天下之恶于一身。”
子自居点头道：“我也听过许多，他在凡间有个绰号，叫八无阎君。”
辰若虚好奇道：“是哪八无？”
子自居道：“我也只听说过无情无义无耻无赖。我猜八无只是个说法，照世人的评价看来，就算是十八无也有了。”
叶牙一边听着众人谈论，一边轻轻晃动茶碗，看着碗底那些难以滤尽的杂质上下翻滚，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辰若虚看在眼中，正要开口发问，楼外街心忽然传来一声怒吼：“兀那婆娘，这里已是东极地界，你若再要纠缠不休，咱们帮手一到，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道：“姑奶奶，从南极到东极，您追了几千里，杀了我们二十几个兄弟了怎么还不罢休啊。我们也不过说了句九重天……那什么，您犯得着赶尽杀绝吗？”
叶牙等人早已听见有人追逐而来，将好好一个集市搅得鸡飞狗跳，却都并未在意，此时不约而同朝外望去，却已迟了一步，以叶牙反应之快，也只捕捉到一个白衣丽影，心中蓦地一动。
辰若虚一无所见，回头道：“九重天尊谢世百年，依然天下闻名，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子自居看了看叶牙的神情，试探道：“我曾听说九重天尊是被……被宫主所杀？”
辰若虚看了看叶牙道：“虽说宫主与九重天尊是结义兄弟，但依他一贯的风评来看，弑兄一事也不是绝无可能。”
叶牙不予置评，道：“接天台一战终了前，我们需在凡间待命。乌鸦日前派人传来消息，近一个月来，百观城接待外族使臣上百人，而外族游士入凡间的已逾千人，可以想见在这六天之中尚有更多人涌入百观城，四座方面你们要多加留意，一有异动立刻通知我。”
辰若虚见叶牙转而言他，眼中失望一闪而过，道：“副宫要去见宫主？”
叶牙点头道：“眼看快到午时，东华还没消息传来，稳妥起见，我要亲自去一趟。”起身向众人道：“不可生事。我先走一步。”蓦地穿窗而出，消失在空气之中。
众人见他避而不谈九重天身死一事，面面相觑，无奈叹气。
叶牙掩藏气息在城中不疾不徐地漫步，轻车熟路地穿过数条小巷，转过一处弄堂，已身处一座宏伟府第正门前，三个身影倏地从眼前自左向右一闪而过。只是眨眼的功夫，叶牙已看清前方两人一高一矮，身着青衣，喘息不已，满脸怨愤神色。后方女子一身白衣，清丽绝伦，手执一把青铜古剑，飘飘如御风而行，姿态美妙无以复加，对二人紧追不舍。
叶牙心想：“她拜在须菩提门下不过三十年，修为纵有长进，也绝不能如此之快，看来是我错认了。我原说不能如此之巧。”微微一笑，正要转身，“吱嘎”一声大门微开，一股杀气破空而至，袭向白衣女子。
这股杀气无声无息地出现并不使叶牙惊奇，在他收敛灵觉的情况下，旁人要避过他的感应并不是什么难事。令人惊奇的是这人竟然能将杀气实质化。杀气不同于灵气，并非由术者体内产生，而是周遭环境对释放杀意的本体产生感应而形成的一种气场，杀意越盛气场越是强烈。普通人只能通过控制杀意来间接控制杀气的强弱，以达到掩藏形迹或是威慑对手的目的。可天下间却有两人能像运用灵气一般将杀气灵活运用。叶牙之所以感到惊奇，正是因为他已知道了来人是谁。
白衣女子回剑格挡，气剑相交，“叮”的一声，险些长剑脱手，立即剑尖倒转，侧锋向前，灵气忽缓忽快，忽轻忽重，浪潮般向前方涌去。
两名青衣男子察觉异样，回头看时，只见大门前站着两人，左首之人一身青色儒衫，手持一把五色羽扇，发髻高高盘起；右首之人身披半金半银甲，丈八长的黄金蛇矛横扛在肩头，长发束起搭在身后，现出一张清秀可比女子的脸。二人大喜过望，连忙飞身上前下跪道：“小人参见两位宿主。”
叶牙早料到方才出手的正是北唐子真，见到他那杆久违的黄金长矛时，不由得微微一笑，待见到他身旁东方异手执羽扇上那个朱笔所提大大的“仁”字时，却又笑容微敛。
东方异羽扇轻摇，灵气生发，以强制强，以弱御弱，力道分毫不差，将汹涌而来的气浪层层化解，两名青衣男子大声叫好，话音未落，图穷匕见，一点针尖大小的气劲从气浪尽处爆射而出，见风而生,一化十十化百，袭向北唐子真与东方异，其势之快令叶牙不由得为之动容，暗叫一声好。
北唐子真不等它再次化生，身旁杀气忽地凝聚，形成大大小小数十道气旋，向前攒刺而出，一连十八道气旋才将那百点针尖大小的气劲化去。杀气略不停息，顺势向白衣女子袭来。叶牙见北唐子真杀气更盛，右手无由地微微一颤，心痒难耐，暗道：“大战在即，他不呆在龙眼城，却跑来百观城做什么？可惜现在实在不是时候，不然定要试试他的‘穷煞罡气’究竟到了怎样的境界。”
白衣女子长剑回鞘，左手捻个指诀，飘逸的身法变得滞重难御，周遭空气也仿佛凝滞了片刻，待气旋攻至身前，忽然全身一松，身周气流一阵波动，气旋立时停滞不前，却并未消散。
两人如此试探性地交换了两招，白衣女子看似处在下风，可她仍是一副古井不波的神色，冷冷地看着东方异四人。
东方异道：“短短三十年，秋小姐进境如斯，可喜可贺。可若想凭此修为大开杀戒，却未免太不把我青龙座放在眼里。小姐若是能知难而退，日后我们见着夜星护法，也可免去许多尴尬。否则大可试试你那‘不破玉璧’的称呼在这东极地界是否一样灵验。”
叶牙听他叫“秋小姐”已是心头微讶，再听他说起“不破玉璧”，心中一喜：“原来当真是她！她三十年来不出灵台方寸山，不想进步如此神速！她此来凡间必是来找星寒无疑。”
白衣女子双目一瞪，左手指诀一捻，气氛骤变。叶牙忽觉天地间充满萧索的味道，一时间仿佛连天都暗了下来，空气的流动变得诡异难测，让人觉得身体正在不住扭曲。叶牙心中不断赞叹，任自己陷身术法之中，目不转睛地注视北唐子真的举动。
东方异皱眉道：“秋云舞，百年名号毁于一旦，难道不觉得可惜吗？现在收手，为时未晚。”
叶牙清晰地感应到北唐子真杀气益盛，渐渐将到难以静御的地步，知道他出手在即，不由得会心一笑。
秋云舞右掌一摊，数十羽虫豸窜飞而出，左手指诀立变，数十丈方圆内的空气顿时如抽空了一般。东方异正觉一阵气闷，气流忽然从四方倒卷而回，将数十羽虫豸吞入其中，法相相生，变作数十面鬼怪嘴脸，铺天盖地而来，霎时间鬼哭狼嚎。
北唐子真身周杀气大盛，如数百柄气刃向外不断划击，长矛一挺朝秋云舞刺来。
叶牙早在等待这一刻，纵身而出，拦在秋云舞身前，左掌抵住长矛，右掌蓝光滢滢向前猛拍。
北唐子真眼中诧异一闪而过，回矛出掌一气呵成，与叶牙硬碰硬地交换了几掌，其速之快令他难以思索，只能凭气息感应与直觉出掌，对到第十一掌时，二人手掌已无法相交，即被掌间积蓄的灵气逼回，“轰”地一声巨响，二人齐齐向后退去。
灵气因浓度过密显出淡绿色，随二人后退之势，呈球状迅速膨胀，灵压所及之处，地面碎裂下陷，断壁碎石向外抛飞。叶牙退至秋云舞身旁，左手托住她后腰，灵气球胀大至二人身前三尺便再难存进，绕过二人向后扩散。秋云舞右手猛向斜里一划，那些鬼怪嘴脸抛下东方异向两名青衣男子扑去。叶牙见她在如此异压充斥的环境中，仍能精确控制自身灵气，暗暗赞叹。
东方异欲出手援助那两名青衣男子，无奈灵气球膨胀之速太快，使他难以分心，眼见灵气球即将波及附近民房，当即五明扇脱手而出，左手指诀一捻，羽扇中流光溢出，一分为五，转眼即化生成五张高不见顶的法界，将叶牙三人包围其中。五张法界各执一色，分含五行属性，以金水木火土之序首尾相连。这虽是凡间最常见的五行之术，但能在一招间同时使出五行变化，足可见东方异修为高深。
灵气受法界所阻，无法再向外扩散，在法界内冲撞纠缠，突然间直冲天际，同时法界内地陷数尺。
叶牙见北唐子真一退过后，杀气完全内敛，凝立如山，笑道：“北唐不但功法精进，精神修养也更上一层楼，取代东方兄坐上青龙座第二把交椅指日可待。”
东方异余光瞥见身旁两名青衣男子面目全非的尸身，暗叹一声，收起法界，笑道：“叶老弟见笑了。摘星宫的副宫主之位可比青龙座第二把交椅分量重得多，我们兄弟地位再高也比不上你。”
叶牙道：“东方兄说话一如既往地漂亮，如此说来，星寒的身份也是高过项龙头了。”
东方异正是要引他说这句话，连忙说道：“说起夜星护法，他已隐退百年，不知近况如何？”他不称星寒为摘星宫宫主，而以夜星护法的身份称呼他，自然是视他为在朝之人，而青龙座虽被封为“四大国教”之一，本质上仍是民间门派，既然一个在朝一个在野，星寒与项籍孰人位尊便无从说起。
叶牙心中暗笑，道：“他出山后，闲来无事，于是故地重游，去了无名岛。”
东方异一怔，暗想：“我原以为他一贯行事飘逸，行踪更是无定，断不会去无名岛如此明显的所在，岂知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竟然当真就在无名岛上。难怪这几日暗中察访始终毫无头绪。”
叶牙见东方异神情，早已心知肚明道：“东方兄以智者之心度痴人之腹了。”
东方异被一语点醒，叹道：“叶老弟说的是。”
叶牙转头向北唐子真，两人对视良久，叶牙道：“接天台一战后，我与北唐是否仍须分个高下？”
北唐子真发出一把怪异如蛙语的声音道：“那是自然。”
叶牙会心一笑，衣角一紧，已被秋云舞扯着离去。临行前留下一句：“‘不破玉璧’既已成名百年，看来东方兄也莫能奈其何。”
东方异苦笑目送二人离去，面对眼前深陷数尺的大坑，羽扇抛出，霎时间流光四溢，段段奇异符文随之流泻，源源不绝汇入坑中，不多时，地面已回复原样。
叶牙二人脚下生风，眨眼间已回到西城，市集中依旧人潮拥挤，热闹非常，丝毫未受刚才爆炸声影响，不知是错认其为爆竹声，还是已经习以为常。
叶牙忽然施礼道：“叶牙见过二小姐。”
秋云舞咯咯笑道：“快别见外了，我以前常听姐夫提起你，可惜当时在妖界我们总缘悭一面。你果然和他说的一样一表人才，妖魔鬼怪中像你这么俊俏的人可不多，你本相是什么？”
叶牙不意她开口便是这一句，反问道：“你初见面就问别人的本相，不怕得别人猜忌吗？”
秋云舞浅浅地白了他一眼，道：“你是别人吗？我们虽只第一次见面，可因果相系已有百年之久，问一问本相也有顾忌吗？”
叶牙哑然失笑道：“须菩提脱出佛门虽久，看来并未忘本，连你这个关门弟子竟也深受影响，不过可惜得很，我的本相恶评甚高，倘若说了出来，只怕二小姐从此不再正眼相向，因此还是不说为妙。”
秋云舞嘟起嘴，道：“不说便不说吧，你这人恁是小气。”
叶牙见她一张俏脸浅笑时嗔，尽显小女儿情态，与方才动手时的冷若冰霜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蓦地想起百年前一桩异事，心中一动，细细看她左颊时，果真有四道若隐若现的血痕。
秋云舞见他目光所至，便知他心中所想，悠悠叹道：“你想知道我的秘密，只须看上一眼。可我想知道你的本相，却是无计可施，这多么不公平。”
叶牙听她语带埋怨，也随之叹道：“我只是略知一二，二小姐若是肯将这秘密交换，我又何惜将本相透露于人。”
秋云舞忽然甜甜一笑，道：“想做交易吗？你这习惯一定是从姐夫那学来的，他最擅长把所有事都看作是交易。”
叶牙心中暗道：“那也不见得。”口中道：“你既然来凡间找他，就该直奔无名岛，怎么却去和那些无名小卒纠缠不清？”
秋云舞扭头道：“谁让他们说……”话至一半，忽然醒悟，转头正瞧见叶牙好整以暇的神情，不忿地跺了跺脚，道：“你使奸！”
叶牙被她娇嗔一声，不由得心头一跳，道：“二小姐慷慨大方得很，和你做交易，必是稳赚不赔。”
秋云舞不依道：“你既然说是交易，便快把你的本相告诉我，免得我去姐夫那告状。”
叶牙哈哈大笑，引得路人侧目时，这才贴近秋云舞耳根道：“我本是天池三圣之一——九尾狐妖的后裔，二小姐千万替我保守秘密。”
秋云舞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自己如此亲密，俏脸微红，后退一步道：“好啦，现在银货两讫，我要去找姐夫了，你为我耽搁了这么久，快去办正事吧。”
叶牙见她刻意避让，更是坚定心中想法，便不提自己也正要去见星寒之事，道：“你现在若去无名岛只怕已经迟了，不如就在百观城中等候，接天台一战前星寒定会前来。”
秋云舞点头道：“听你们的谈话就知道他和项籍有些不可告人的交易。”说到交易时特意加重了语气，“我就在城中等着吧，他别让我等太久才好，我出山这么多时日，师傅该担心了。”
叶牙笑道：“以你的身份和身手行走江湖，须菩提竟还不放心吗？”
秋云舞疑惑道：“什么叫行走江湖？”
叶牙道：“近年来道家有个叫庄生的朋友以曲入道，自创“逍遥游”心法流传于世，他为将此心法发扬光大，又另作一篇《庄子》以阐明其理，当中便有一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引起世人颇多争议，于是‘江湖’一词由此传开，借指尘世。”
秋云舞咋舌道：“原来是这样，我才三十年不入世，就已经听不懂世上的言语了。”
叶牙笑道：“说起这个，有个人想必比你更有感触。”
秋云舞会心一笑，展开身法，向西而去。
叶牙暗道：“我原以为传言不可信，不想却是真的，如此说来，那件事也并非绝无可能了。这下可不妙，一个不好，天下当真要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