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武侠修真 > 天一录 > 第六章 碧玉高台,龙虎相争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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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观城方八百里,是凡间第一大城,城北一座常青密林状圆呈布,径达数十里,密林正中碧玉高台拔地而起,高不见顶,巍然耸入云霄。高台四壁几近与地垂直,从下向上看去,在肉眼尚可分辨处分别筑有青、白、朱、玄四象图腾,图腾上下刻有古文字,传说是五帝时代大贤所撰写的“四象铭”,时至今日已无人能阅读。图腾两旁辟有直达台顶的阶级,台顶中央不设一物,无比宽阔平坦,四角上各立一座高七尺三寸的骨塔,塔身纹理清晰,隐隐有流动之相。从台顶四面望去,白云飘游,或如千军万马驰骋奔放,或如宏宫大殿气势磅礴,令人豪气顿生。透过云层举目下望,只要目力能及,方圆数千里尽收眼底,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概。日光照耀下,高台熠熠生辉,仿如白玉雕成,铭文光华闪动,四壁图腾更是栩栩如急欲破壁而出,青龙的骄狂,白虎的狰狞,朱雀的孤高与玄武的肃严交相辉映,透出一种凛然而不可侵的气势。

    子自居低声怪叫:“乖乖,这就是七天后大护法和项籍决战的接天台?什么叫气派?这家伙,可把封魔殿也给比下去了。”

    辰若虚道:“凡间第一圣物,享誉数百万年,你道是浪得虚名的么?”

    丑仲凉不住点头,连声道:“果然操他奶奶。”

    子自居道:“我们来凡间次数不少,居然从未来这儿看过。若不是这次项籍突然下战书,我们也没机会一睹凡间第一圣物的风采。”

    三人藏身数里外的树杈之中仰观碧玉高台,心生渺小之感。台下八百米一防的士卒里外八重将接天台团团护定,可谓铜墙铁壁。

    丑仲凉道:“我们既然已经完成任务,就别再他奶奶的多生事端了。台顶有没有陷阱副宫自会查探。”

    子自居道:“副宫东奔西走,谁知道何时有空。我们抢先看了再告诉他,这是为他分忧。”

    辰若虚道:“单东面就有不下两千人,如此算来,守台的应有近万人,比平日多了两成。凭我们想要登顶,绝不容易。”

    丑仲凉道:“管他奶奶的,先杀他奶奶,再冲上去。”

    子自居哂道:“好大口气,你尽管去,没准遇上了金蝉子,我和五郎留下等着收你奶奶的尸。”接着轻叹一声又道,“九郎在这儿就好了,只有他的‘影行术’能避过这么多人耳目。”

    辰若虚道:“若由大哥二哥吸引他们的注意,我以‘光衍术’一试,也并非绝无可能。”

    子自居道:“这么做并无太大把握,反而打草惊蛇。”

    丑仲凉忽道:“他奶奶来了。”

    子自居随口道:“谁奶奶?”转头一看,只见接天台方向有五人结队飞奔而来,一路不停搜寻。

    子自居冷哼一声道:“才片刻工夫就被察觉,这林子定被动了手脚。”

    丑仲凉嚷道:“管他奶奶个手脚,先杀了再说。”话音刚落,便斜斜飞起三十余米,双手握上后背两把等人高的锯齿大刀,数十道目光早朝他望来,只听他鼻中“哞”一声,身形暴长十倍有余,双刀随身形长至近十丈长短,猛地向下劈去,正迎上搜索而来的五人飞身而起,惨叫未出,五人已齐齐筋断骨折,血肉飞散。

    双刀落地,“轰”地一声,土石翻飞,随着隆隆声不绝,两道深壑向接天台方向迅速延伸。首当其冲的士卒五人一队并肩而站,五队一组前后站立,五十人立时分成两组,组内各人伸手互搭旁人肩背,为首两人单掌朝地猛击,无声无息间,深壑去势顿止,方圆十里内地面一阵震颤,“轰轰”两声巨响,深壑尽头两道光柱拔地而起,顶尖基圆,微微弯曲,似极了两支牛角。

    五十人毫不停留,呈雁型阵势向丑仲凉正面迎来,左右翼卫,前后呼应。

    子自居心叫道:“乖乖我儿,反应真不慢。”

    辰若虚道:“看来白虎座并非尽是废物,缠斗无谓,我们这便走吧。”

    子自居点头叫道:“走了,二郎!”

    丑仲凉恍若未闻,双刀贴地向雁型阵横扫而去,只见白光一闪,如罩般将雁型大阵罩在其中,双刀便如砍中一块铁板,反弹而起,丑仲凉直震得双手发麻,阵势却纹丝不动。丑仲凉摇头晃脑,鼻中“哞哞”数声,身形再涨一倍,双刀跟着直劈而下,力道更甚先前,刀罩相撞,“叮”声长鸣,雁型大阵所在之地深深陷下,周边土地开裂,阵中数人顿时口喷鲜血。丑仲凉一气不停,连劈数十刀,阵中早已倒毙数人,却是无力还手。

    子自居喃喃道:“真是屡教不改……六郎,拉他回来。”

    辰若虚笑道:“大哥没由得消遣我,二哥发起兴来,我哪能拉得住。”

    子自居道:“也罢,既然如此,就由得你试上一试,我和二郎先探探虚实。切记不可勉强。”说罢,把腰一弓,窜身而出。

    接天台下又有五个雁型阵迅速接近,丑仲凉见猎心喜,撇下孤阵快步迎了过去。五阵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气势大盛,隐隐有红黄蓝青白五色分别显现。

    丑仲凉一见五行大阵便知厉害,更是抖擞精神,双刀猛地上撩,正迎上当头怒抓而来的巨爪,刀爪相交,鸣声大作,丑仲凉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在地。未及站稳,巨爪忽而爆裂,散成无数神符向他射来。同一时间,子自居化作一道黑光钻入他体内。

    丑仲凉毫不理会四面八方袭来的神符,右腕一抖便向黄土阵劈去,忽听耳旁子自居的声音道:“五行金克木,先破青木阵,不对,先破烈火阵。”丑仲凉不待砍实,眼角瞟见烈火阵已抄往自己身后,双腿一蹬,向后飞退,顺势一刀。青光一闪,烈火阵外围法界现出丝丝裂纹。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芒从丑仲凉腿部疾射而出,毫无阻滞地穿过了法界,法界立时无声无息消失,卷起一阵狂风。

    烈火阵众人大惊失色,正欲抵挡黑芒的攻势,黑芒早已如电般收回,由丑仲凉后背射出,化生千万,刺穿所有后方袭来的神符。丑仲凉大喝一声,左手刀势至处,烈火阵被拦腰截断。一部分神符也消失地无影无踪。右手刀旋如盾,护在身周。

    辰若虚一直注意对方人手调动情况,战况虽已不利,但对方却只顾守台,不再派人手支援,心想:“好一个临阵不乱。五行阵再厉害也敌不过大哥二哥联手,但不知对方是暗中调动人手还是决意打车轮战。他们镇定若此,不露破绽,登台看来已是无望。哼,也罢,能一睹凡间五行阵之威也算不虚此行。”如此想来,遂将注意转移至战场。

    神符虽然消散近半,却仍是四面八方向丑仲凉急射而来,丑仲凉巨身忽地缩小如虫蚁,所有神符顿时落空,五行阵众人正茫然不知其去向,忽然巨身再现,右臂一展,锯齿刀斜斜劈向青木阵。五行阵反应迅速,神符片片相连如盾般横亘刀前,丑仲凉左刀紧随,双刀与盾相交,盾面光芒骤闪,又有半数神符消散,丑仲凉双刀高举过顶,气势如虹,猛然再劈。眼见神符盾再难阻挡,巨刀竟忽尔缩小,眨眼间,丑仲凉已回复原身大小,气息也陡然间回落。

    子自居从丑仲凉左肩探出头来,不及多问,叫道:“突围。”丑仲凉不假思索,飞舞双刀向烈火阵冲去。烈火阵重组完阵势,只剩三十六人,见丑仲凉忽然收起法相全速冲来,虽一时不明所以,却也知道不能让他脱阵而逃,阵首之人大喝一声:“炎花门。”诸人同时变换指诀,一片红雾从阵首喷射而出,遇风化火,熊熊袭向丑仲凉。

    辰若虚当丑仲凉法相不保时早已飞身而出,见他陷身火海,难以突围,又见钝土阵中黄气大盛,并源源传入锐金阵中,锐金阵受黄气催化,白气顿时暴涨数倍,转而传向壁水阵。不由大骇:“这是五行相生之法,一旦气息传至烈火阵,威力何止增长百倍,两位兄长命休矣。”连忙翻身而起,昂首怒吼,头顶皮肤破裂,钻出一支犄角,浑身上下龙鳞翻出,身形陡然拉长,片刻之间化作一尾蛟龙游至五行阵上方。

    阵势上空天象顿变,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辰若虚尾部不停搅动云气,一时间天昏地暗,水气从云层源源传下,汇入身躯之中。辰若虚一口龙气蓦地向下方喷去,顿时寒气大作。烈火阵红光喷发,阵中之人满脸艳红,血色欲滴,指诀又变。一道径达十丈的火柱由丑仲凉脚下冲天而起。丑仲凉躲避不及,受气浪一震,猛地倒飞而起,被火柱顶向半空。几番撞击之下,陡然失去了知觉,浑身衣衫焦烂不堪。

    辰若虚加紧催动功法,寒气加速下沉,受热浪所逼,发出“嘶嘶”声响,辰若虚功运极致,龙吟声顿起,一时间竟然止住了火柱的冲天之势。五行阵中一阵骚动,忽然声势再涨,一声虎啸响彻云霄,火柱底部现出一张巨大的银色虎面,从上往下看去,仿佛火柱正是从其口中喷出。虎啸一起,火柱旋即倒卷而回,虽在寒气抵抗下,火势已有减弱,却依然冲天而来。

    辰若虚心头如受重击,闷哼了一声,嘴角鲜血溢出,蓦地法相不保,现出了人身。丑仲凉忽然一跃而起,撞向他怀中。辰若虚拍熄他身上火焰,一把将他抱住,右臂已受了一掌,顺势向左急掠而出,火柱在身侧险险擦过,气息迫人。辰若虚眼前一黑,险些栽向地上,危急中一个翻身,斜斜滑出数百米,正巧落在林中。抬头看时,只见子自居踏着热浪不住跃高,虽暂无损伤,却也逃不出火柱范围。如此火势,只要再过片刻,一旦火气攻心,势必性命不保。辰若虚瞧向怀中的丑仲凉,一时踌躇不前。

    子自居望向头顶密云,心中不住念道:“只要登上云端就能脱身,无论如何多挺一会儿。”有辰若虚施法在前,云层以下寒气充盈,火势未至之处,气焰并不如何旺盛。子自居虽然未受重伤,但脚底火炙火燎,实在疼痛难当,不由心叹狼狈。忽然,耳旁一个声音响起:“自居,使长命雷。”

    子自居略微一怔,顿时大喜过望,右拳一握,拳上红光闪过,一根铁竿直入云霄。微微运气,指尖鲜血泉涌,食中二指并合,在铁竿上划过,霎时间,雷声震耳欲聋,电光顺着铁竿直射而下,在底端四散溅射,交织成一张巨网铺天盖地,喇喇作响。

    一个紫色的人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子自居脚下,不知使了什么手法,竟将长命雷引至右掌,举掌下击,迎向火柱,左掌蓝光莹莹,紧随其后。雷火相交,火柱升势顿止,长命雷紧生变化,宛如长出无数丈余长的根须,不住向下吞吐,紫衣人一个翻身,呈头下脚上之势,劲道催发,火柱竟尔回落。

    沛然灵气汹涌而来,子自居只觉呼吸艰难,猛提一口气,向横掠去。

    五行阵众人大惊失色。众人虽然身处火柱之下,看不清火柱上方的状况,但气息被压制回返却能清楚感应,更知道如此力道一旦回卷,众人势必尸横当地,无一幸免,心恐之下更是全力以赴。

    忽然接天台下有人叫道:“小心!那是摘星宫副宫主叶牙,快去,快去支援!”

    辰若虚见子自居使出长命雷,脑中一闪而过的只有“饮鸩止渴”四个字,不由得一阵晕眩。迷朦中忽然看见长命雷泛起蓝光,定睛一看,只见长命雷根须暴长,直插而下,火柱竟如岩石般爆裂,熊熊火球四下飞射,此情此景,犹如火山喷发一般。

    辰若虚一愣,喜极叫道:“极乐水,极乐水!副宫!”

    子自居从天而降,气喘吁吁道:“走!”

    辰若虚一手挟着丑仲凉,一手搀住子自居,望东而奔,一气奔出数十里,子自居脚下一个踉跄,显然已气力不支,辰若虚挟起他又奔出数里,在一条小溪边停下脚步,道:“无人追来,我们便在此等候。”

    辰若虚将丑仲凉身子平放在溪水中,从怀中摸出一个搪瓷小瓶,将瓶中粉末在丑仲凉身上薄薄地洒了一层。不多时,丑仲凉身周的溪水逐渐变红,再约莫过了一刻钟,又渐渐回复晶莹透澈。

    辰若虚伸掌在丑仲凉顶门一拍,丑仲凉猛地睁眼,翻身而起,落在岸上,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嘟囔道:“他奶奶的衣服呢?”扭头见辰若虚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忽然大叫道,“大哥,大哥你奶奶没事吧?”

    子自居跳起身,朝丑仲凉头上狠狠敲了一记,骂道:“王八蛋,你要害死我是不是。”

    丑仲凉急忙抱头躲避,却不敢还口。

    辰若虚道:“是呀,二哥,生死之际你怎么突然收起法相,害我险些吓破了胆。”

    丑仲凉摸摸脑袋,一副茫然的神色。

    “他是中了符咒。”

    三人闻声忙施礼道:“副宫。”

    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三人面前,正是方才的紫衣人叶牙。

    叶牙笑道:“才数日不见,若虚你胆量就变小了?”边说边伸指在丑仲凉前额一弹,拈个兰花指,夹出一张淡蓝色的符来,随即二指一捻,一阵青焰将之烧去。

    子自居比了个兰花指的动作,咂舌道:“副宫,你这一手当真,嘿嘿。”

    叶牙笑道:“这手法由我使来固然不伦不类,但你若因此小看他,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从二护法手上学得它可足足耗费了两个月的时间。”说着,举步继续向东,三人紧随其后。

    辰若虚若有所思道:“是为了对付太公望。”

    叶牙点头道:“对,太公望为人深沉冷静,颇富计谋,近年来白虎座持续坐大,座下人才济济绝非侥幸。他这手天下独一无二的符咒功法当年让星寒都吃尽了苦头。”

    子自居讶然道:“宫主?”

    叶牙道:“仲凉所受符咒只是暂时抑制法力,符咒既已取出,法力自然恢复。”

    丑仲凉点点头,却未插话。

    叶牙继续道:“就算不取出,凭仲凉的功力,几个时辰也能自然将之化去。这张符虽具有符咒之形,却欠其神髓。可见太公望传授门人之时,只传授了手法,却保留了心法。”

    子自居道:“法力受限几个时辰已经足以致命了,若是太公望使出来……”不由得眉头深深皱起,问道,“咒术是这么厉害的术法吗?”

    叶牙道:“咒术之所以称为咒术,正是因其两伤性,由久以来都被视作是旁门左道,修行的人少之又少,只是随着近千年来佛门的崛起才巍然成派。咒术之中数符咒最多变化,真言不同,咒的内容也大相径庭。其效力如你们所见,在咒术中也是首屈一指。”

    辰若虚道:“但是效力越高,反伤越大,变化越多,越繁复难懂,想必正因此修行符咒之人才会寥寥无几。”

    叶牙道:“说得对,伤敌十分,自伤七分,这正是咒术弊端所在。所以咒术最不适合以寡敌众,因此威力再大,也不受高手青睐。”

    辰若虚道:“据我所知,佛门的禅咒并无两伤之说,传说是以佛法将反伤之力化去。”

    叶牙笑道:“这正是如来厉害之处,想他以一人之力去芜存菁,创下前所未有的禅咒功法,又在千年间将其发扬光大,实在不愧一派宗主的风范。最难得是他为人平和稳重,与世无争,一副慈悲心肠,由此才赢得各方仰重。”

    子自居道:“副宫何时讲起慈悲来了。”

    叶牙道:“我虽不讲慈悲,但对慈悲之人却也心存敬仰。”

    子自居似乎不以为然,转回正题问道:“副宫知道对二郎下咒的是什么人吗?”

    叶牙道:“是昴宿副宿主厉如波,他在台下施术,自以为有人护持,毫不提防。怎料正遇上我下台来,顺手给了他一掌。他倘若命硬还能多活几年,但一身功力不免尽数废了。”

    子自居道:“原来副宫你一早已在台上,早知如此,我们也不须冒险——台上没什么不妥吧?”

    叶牙道:“不出所料,毫无异样。项籍素来自负,不会在台上动手脚,我走这一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随即哑然失笑,“你们这次大丢脸面,若是被星寒知道,连累我也要遭他埋怨。”

    子自居尴尬道:“哈哈,大意了,大意了。”

    辰若虚道:“照副宫所说,这符是从台下飞来,打入二哥体内,其间相隔有数百米,可我一直护卫在旁,却并未发觉。”

    叶牙哈哈笑道:“若虚你这是捕鱼的遇上了撒网的,你虽然技高一筹,却也不免着了道。”

    辰若虚讶然道:“是‘光衍术’?凡间居然也有人会光衍术?厉如波只不过区区一个副宿主而已。”

    叶牙微笑道:“当今之世,功法的地界、族类之分已然淡化,连以往各族的秘藏之术也不时现于世间,‘光衍术’的流传只是冰山一角,不足为奇。你看星寒的屈神指,当年引起过偌大骚动,直接导致九重天尊大闹白虎座。可现在屈神指的修习之法人尽皆知,反倒没人习练了。”

    说话间,四人来到一处乱葬岗,子自居在手心画个鼠形,一掌拍在一座墓碑后方,四人眼前同时一黑,再亮起时已身处一座厅堂之中。说是厅堂,其实并无门窗,只是一间地下密室。密室内部十分宽敞,足以容纳二百余人,但陈设却极其简陋,共十三张座椅位列主副,主座正前方的壁上悬有一幅凤凰引翼图,大厅一角放置一口大铁箱,除此外再没有别的物事。丑仲凉径自从铁箱中取出一套衣物换上,这才避免了赤身裸体的尴尬。

    副座上已经坐有三人,见四人来到,连忙起身行礼道:“参见副宫。”

    叶牙面露微笑,坐上主位,待众人各自入座后问道:“通人他们还没到吗?”

    一人答道:“听说修墨露了面,九郎他们正大伤脑筋,别说今天,明天子时前也未必能到,议会之期是误定了。”

    叶牙道:“玄武首座在此时露面,正说明他尚未老眼昏花看不清形势。既然如此,议会之期不妨延后三日,高足,践青,鼎箴,你们去助通人他们一臂之力。自居你们六人继续留意白虎座和百观城中其他人的动向。”

    子自居环顾左右道:“六人?此处只有三人。”

    叶牙笑道:“你狼狈到连山君他们断后也没注意到么?”

    辰若虚脸露微笑,突然间气息传来,扭头看去,只见又有三人出现在室内,正是寅山君,卯恭如与巳东华。

    寅卯二人向叶牙恭敬行礼,唯有巳东华径自坐下,众人早已见怪不怪。寅卯入座道:“议会之期是明天,大家今天便都到了,看来事事顺利。”

    亥鼎箴道:“那倒未必,九哥他们运气不佳,碰上老乌龟出洞了。”

    叶牙皱眉道:“我已数次提醒于你们,在外行走要谨言慎行,你言语如此无礼,少不了多惹麻烦。”

    子自居笑道:“副宫,恕自居不敬,听闻宫主就是个不怕天不怕地,毫无顾忌之人,他想必不会讲究什么谨言慎行。”

    叶牙叹口气道:“他的麻烦难道不够多么。——你们近年时常提起他,我知道你们想见他已久,但不忙在一时。明日东华先去请安,看看他有无指示。”

    众人大吃一惊道:“宫主他来凡间了么?他刚出山,这才不到十天吧?”

    叶牙道:“凡间大战在即,他自然要尽快赶来,在山中呆了百年之久,也正要活动活动筋骨。”

    众人啧啧道:“宫主在外界的评价虽差,可是为了一名女子在绶师山守丧百年,这份痴情确实没人能比。”

    叶牙道:“他是好是坏,日后你们慢慢体会。我只是猜估他这两日应该已到凡间,他若真的来了,眼下必是在无名岛,东华可依照此图找去。”说着,将一枚玉箔射向巳东华。巳东华伸指夹过,双掌一合,便不见了踪影,竟是毫无交代。

    子自居又道:“数日前见到了金蝉子,他不知为何受了姬玉尘招揽,想阻我们入凡间。”

    叶牙疑惑道:“金蝉子?他闭关之时你们尚未出生,你如何认得他?”

    子自居道:“虽不认得他的人,但却认得‘禅花初现’。话说回来,金蝉子数百岁高龄,居然一副后生模样,功法修为确是深不可测。”

    “禅花?”叶牙笑道,“他有一张后生脸孔并非因为功法高深,而是你所见根本不是金蝉子。”

    子自居一怔:“不是金蝉子?”

    叶牙道:“金蝉子脱出佛门之时,将一身修为尽数留在了灵山,日后所习乃是他自创的功法。所以‘禅花三现’早已不存于世,自居你一定是看错了。”

    子自居摇头道:“这些都是谣传,不可信,何况我怎会看错,六郎也亲眼看见。”

    辰若虚点点头,肯定道:“不错,的确是禅花。”

    叶牙略感意外,道:“如此说来,‘禅花三现’重现世间?”沉默片刻,又叹道,“唉,佛门又出一位高手。”

    辰若虚道:“副宫何以肯定他并非金蝉子?”

    叶牙道:“金蝉子两百多年前与九重天尊有过一段交往,他舍却禅功,自创药咒,当中受天尊指点颇多。”

    众人一听九重天尊之名,怀疑顿释。

    辰若虚道:“可那金蝉子本是千年无一的天纵之才,那和尚以小小年纪修成禅花功法,悟性竟似在金蝉子之上,佛门中怎会有恁多逸才。”

    叶牙道:“逸才倒也未必,有传言说当年金蝉子所散的禅功,被如来以咒术封存,能封必然能放,如来将其转赋某位弟子也未可知。”

    子自居一拍大腿,叫道:“是了,那和尚行功之时眼神空洞,神情呆滞,正是难以驾驭功法,走火入魔的征状,我若早知这点,便绝不会将他错认。”

    叶牙笑道:“我也只是猜测罢了,即便那和尚真的修成禅花功法也不足为奇,天性高福缘厚之人本是所在多有,何况佛门。但若论天纵之才,除九重天尊外,谁能当此称谓?”

    众人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