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女生小说 > 血色肩章之褪色的绿 > 第五章 什么是特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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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什么是特勤

    沈冬与梁林相见在礼堂的厕所,梁林正在问别人借火,沈冬正在问别人借烟,他对一个正在蹲坑的战友说:“兄弟,借根烟抽呗。”

    蹲坑的哥们刚好‘吥’的一个屁,回答了沈冬,沈冬说:“你刚才说啥?你哪个班?到时候还你一盒,别这么抠行么?”

    “你要想抽,我就给你一根,干嘛说借?还有的还么?真有意思。”蹲坑的人说。

    “不就一根烟吗,老子不抽了,你再这么**,信不信我抽你?”

    梁林看沈冬急了,赶紧上前拉住他:“我这有,你咋又想打人?还以为这是在社会上啊?”

    沈冬不理他了,接过烟,回头一看是梁林,惊讶的说:“我草,好久没见啊**,你的脸怎么不是“铃铛”了?是不是瘦了?”

    “哎,每天都是萝卜,训练量还那么大,能不瘦么?”

    “你们在几中队几排?有空我找你们玩去。”沈冬问。

    “我在四中队三排,10班,我和刁腾还有阿星,都在一个班,你呢?最近过的咋样?班长对你如何?”

    “草,别提了,我们班就我一个石家庄的,也就我一个河北的,其它的都是河南跟安徽的,还有俩江苏的,好几次我都想动手,但都忍住了,怕打不过他们,妈的。”

    “在部队就老老实实的吧,忍一时风平浪静,何必跟他们计较呢,吃亏是福。”

    “你说的轻松,那帮人就是傻逼,以为自己多牛是的,哪天班长不在,非打他们一顿,到时候叫上你跟阿星,对了,还有刁腾,咱们一起练他们一顿!”

    梁林听沈冬这么一说,赶紧把烟一扔,说时间到了,要归队,就匆匆走掉。

    新兵成为正式军人的那天,都觉得自己头顶母牛,无限牛逼了,给家人朋友打电话,更是把自己吹嘘的跟神一样。

    但梁林从肩膀上挂上红肩章、担负责任的那天起,便开始惧怕这种责任的承担。

    梁林除了一顿饭比别人多吃几个馒头外,没发现自己有任何特长,散打技术在部队体现的不是那么明显,至少在新兵连是这样。其实新兵连的训练,对特勤部队来说,仅仅是大练前的热身,窝瓜班长说:“等下了老连队,你们每个人都得掉层皮。”这与梁林当兵前打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当过兵的朋友告诉梁林说:“当兵也就在新兵连累点,当老兵就轻松了。”

    “哎,当兵就那点破事,种种菜,喂喂猪,没啥。”

    “天天站岗,手里的枪连子弹都没有。”

    梁林听到的各种版本都与窝瓜班长说的不符,他一直纠结到底谁对谁错?

    阿星已经把所有的训练科目掌握的很透彻,不论是单杠还是双杠,长跑还是擒敌拳,他都学的很好,成为了班里除了刁腾外,体能最好的一人。

    单阳虽然身材苗条,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但部队有句话:“一招鲜,吃遍天。”不需要你所有技能都很拔尖,只要有一项拔尖就可以,就能够证明你自己;单阳由于体重较轻,单双杠便是他的强项。

    步亚飞的强项是长跑,掉队对他来说,似乎是沾不到边的事情。

    十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拿手的一个科目,也在朝着自己的强项发展,成为在这个科目中拔尖的人。

    梁林开始为自己担心,因为他没有找到自己的强项,所有科目在班里都是中下水平,就连站军姿,都因为双腿较粗,不能把腿并拢。于是梁林开始要求自己加强训练量,将每天的训练做出安排,并写在了一张a4的白纸上:

    1、每天比别人多跑一个四百米

    2、多跳100米蛙跳

    3、每天坚持1000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姿势可以不正规,但数量必须达到

    4、每晚体能训练后,用十分钟时间压腿,练习劈叉

    5、每天强迫自己练习一遍最讨厌的擒敌拳

    6、每天偷偷去服务社买袋牛肉干,给自己补补

    打算写第七条的时候,梁林感觉这六条已经够多了,甚至觉得光这六条都没时间完成,第三条,对他来说都是个考验。

    于是梁林把第三条划掉了,觉得第三条简直是疯狂时的冲动而动笔添加的。

    后来他又发现第一条和第二条都是练腿部力量的,这样会导致肌肉使用过度,产生酸痛,不但不会起到训练的效果,反而会有反面作用,于是把第二条也划掉了。

    又觉得擒敌拳早晚要学会,不用单独训练,而且比武也不比擒敌拳,要它何用,去掉。

    想到自己是班里的排尾,个子最矮的,腿最短,还劈什么叉啊!高中时练跆拳道的时候,都没能劈下去,算了。

    这样的话,梁林的计划就剩下第一条,和最后一条,梁林满足的收起笔,将a4纸叠好,放进胸口的口袋里。

    第二天,体能训练是蛙跳,还有五公里。五公里结束后,梁林累的都没有勇气打开a4纸,但他感觉自己辛苦了一天,应当补补,于是他晚上偷偷跑去服务社,买了包牛肉干吃,他觉得这样的话自己最起码完成了a4纸上的第六条。

    第三天,操场上尘土飞扬,三排的训练以冲刺三个一千米和两个四百米告终,梁林又一次浪费了部队的财产,将没有消化的中午饭毫不保留的吐了出来。

    当梁林考虑要不要大胆的拿出a4纸,警示下自己还有未完成的任务的时候,刚好单阳要去厕所,问班里谁有纸,问了一圈,都没有,梁林把纸揉成一团,告诉单阳:“我这有,虽然不是卫生纸,不过我帮你揉软了,也能用。”说着,就把a4纸交给了单阳,然后自己如释重负,像悬挂在心里的石头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是那样的轻松和快乐。

    对于平均年龄20岁以下的新兵们来说,充实的度过一天,就算一天,训练过后的疲惫让人根本没法去想明天,也没法去展望未来,考虑自己今后会是干什么的等等。

    日子千篇一律,三点连成一线,吃饭,训练,睡觉,其余的时间,都用来给自己的朋友打电话,将攒满的一肚子委屈和不满,通过这部军用电话,传播到外界。

    一封姗姗来迟的信,到了,寄信的人,是吴珊。

    通信员推门进走进十班,十二名新兵立马冲上去将他围住:“有我的包裹么?”

    “有我的信么?”

    “有没有杂志?里面全是女人的那种?”

    通信员面无表情,因为他每走到一个班,都会遇到这种情况,他把一沓子信交到了窝瓜班长手里,然后人群转移方向,又将窝瓜班长围了起来。

    窝瓜班长拿着一沓信笑嘻嘻的说:“看你们最近都很郁闷,不如这样,谁给大家做个贡献,把女朋友的信给大家念一念啊?奖励一根烟哦!”

    刁腾提议:“让三哥念,我们大家都很好奇印度女人的情书内容是什么。”

    “去你的,我连女朋友都没,别打击我!”三哥反驳道。

    窝瓜班长说:“那这样吧,我们从上往下数,第五份,不管是不是女朋友,都念出来,怎么样?筹码,再加一根烟!”全班沸腾了。

    数到第五份的时候,白色的信封上写着“吴珊”两个字,窝瓜班长问这是谁的女朋友,半天没人敢吭气;梁林害怕吴珊的信中写出肉麻的话,所以假装沉默,想借此逃过一劫,但窝瓜班长掏出了打火机说:“就数三下啊,没人领的话,我就一把火烧了,而且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不是好人!我数了啊,1………。。2………。。”

    梁林见窝瓜班长真的打着了火,赶紧拦住说:“等一下……。。班长,是我的。”

    “靠!”全体一片哗然。

    李康却吃惊的问:“梁……梁林,你…。。你刚才说啥?班……班长是…。是你的?是……。。是你的什么?难…。难道…”

    刁腾一巴掌拍在李康脑袋上:“不是班长,是信,信是他的!”

    窝瓜班长打断他俩说:“好了,静一静,既然我没有数完数,游戏继续,但以防万一,某人故意跳过重要的细节,所以……………三哥!你来念!”

    十班全体人员搬着凳子坐在步亚飞的面前,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有人还迅速掏出挖耳勺,挖了挖自己的耳朵,怕漏听一些重要的细节,十几人中,只有梁林在一旁红着脸,坐立不安。

    步亚飞站的笔直,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悬念的打开信纸:“让我们来看看,梁林的女友,写的是什么…………。。我靠!竟然是一张白纸!”步亚飞大叫道。

    “别闹,赶紧的,一会要开饭了!”

    步亚飞说:“好吧,不逗大家了,不过这个信封好特别哦,你们不觉得么?这种白色,不是纯白,而是牛奶白,牛奶你们应该喝过吧,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吧?”

    刁腾转了一圈脖子,发出嘎嘎的声音,步亚飞立马言归正传,用上学时朗读诗的嗓音念到:

    “梁林,谢谢你的出现,让我的生命都为之一颤,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就已经给你留好了位置;感谢老天有眼,让你成为了第一个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我依然记得我们升入同一所高中的那刻,你说我好傻,没有去上重点高中,而是陪你一起,但我并不后悔,因为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原谅我这么久才给你写信,因为我迟迟不敢下笔,写完后,又迟迟不敢寄出去,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我心里的位置又多了一个,因为你走了,别人又进来了,那个男人………。”

    步亚飞抬头看了看窝瓜班长说:“班长,要不………。别念了吧?”步亚飞面红耳赤的看着班里的其他人,把信纸塞进了信封,交到了梁林的手里。

    梁林一人跑到厕所的单间里,关上门,打开了信封:“那个男人对我很好,每天都给我买早饭,还在元旦的时候,送了我很多礼物,我前一段时间感冒,他还给我买药,并且亲自泡好,托人给我送过来…………梁林,你走了这么久,你要知道,女人,是耐不住寂寞的,但请你相信我,我并不是喜欢物质的女人,只是我生病的时候,给我温暖的人,不是你……………。我真的希望你能在部队长期待下去,最好永远不要回来,我害怕再次见到你,真的害怕;没多久就该过年了,提前祝福你,梁林,你真的是个好人!好人,不该属于我--------最后,谢谢你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抹不掉的足迹--------吴珊。”

    梁林回到班里,所有人都在写日记,或者看书,谁都不说话,梁林对窝瓜班长说:“班长,我是个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我不是好人,而且,以后再也不想当好人了。”梁林说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的落在了地板上。

    ……………。

    沉默了几天后,梁林说出了几天以来的第一句话:“班长,我受伤了,如果训练跟不上的话,请见谅。”

    窝瓜班长心想:你本来训练就跟不上啊,但还是问他哪里受伤了;梁林用右手,锤了锤自己的左心房,“这里。”

    阿星经常跟梁林谈心,他说:“兵就是要练的,梁林,你要坚强,你要学会做一个打不死的小强,跌倒了要再站起来,忘记那些痛苦,试着寻找一下自己的强项,赶紧跟上队伍。”

    梁林按照阿星说的,寻找自己的强项,但他发现自己除了吃,似乎没有什么强项。如果说的委婉些,梁林不会浪费掉自己餐盘里的一粒米,充分体现了中国的优良传统,节约;但要是说的难听点,就是副班长所说的:“吃嘛嘛香,干嘛嘛不灵。”

    李康也经常劝梁林:“梁…。梁林,咱……咱要像…。像个爷们儿一样,雄…。雄起!”

    梁林说:“你说个话都唧唧歪歪的跟个娘们儿一样,还跟我在这扯什么爷们儿!”

    部队的训练节奏没有因为梁林跟不上队伍或者因为他失恋而等待他,每次训练完,窝瓜班长都会给那些当天训练突出的人发一根烟,让他们偷偷的去厕所抽,而梁林,则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戒烟记录。

    为此,步亚飞和阿星,经常给梁林说抽烟的好处,其目的就是让他表现突出一把。刁腾和单阳也经常教梁林训练时的一些要点,但梁林没有任何心思听,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毫无作用的废人,连女朋友都保护不了,训练也跟不上,自己还能干嘛?

    每天下午的五公里越野,梁林逢跑必吐,但他始终没有选择去病号队,也许在他心中唯一将他扯向积极一边的理由,是他无法忍受别人将自己同那些病怏怏的人并为一谈。

    “当好一个兵,当一个好兵。”窝瓜班长每天都要重复这句话。有人为前者奋斗,他们是内心平淡无奇,没有奢求**的人,就跟普通百姓一样,踏踏实实过好一辈子就行了,他们觉得,把兵当好不出事就知足了,不想着立功,授奖。

    选择为后者奋斗的人,是有目标,有干劲儿的人,他们跟打了兴奋剂一样,积极的态度不仅仅表现在训练上,扫地、擦拭等卫生活儿,还有跑腿儿的重任,都主动往自己身上揽。

    而梁林认为自己,像飞翔在空中,挥舞着翅膀,却不见前进的麻雀,迷失了自我,他无法理解,也不想证明这两句话对他自己来说有什么不同,因为他感觉自己像一只无脊椎动物,爬行在十班这个集体里,而且是一只找不到配偶的无脊椎动物。

    梁林很难想象单阳仅用了不到一星期时间,就从思乡情绪中走了出来,再次将所有精力放在训练上。也无法想象刁腾胸前的训练标兵牌,一戴就是数天,还有阿星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对所有训练科目的熟悉程度,达到了新兵中的顶尖水平。

    梁林认为十班就像一口锅,水烧开,十几条活鱼被丢了进去;阿星他们就像是拼命往锅外跳跃的鱼,而梁林自己选择了沉默,任滚烫的沸水将自己煮熟。

    这回,轮到梁林思想下滑、自甘堕落了。

    梁林常常独自一人躲在晾衣场安慰自己,“生活还要继续,不是么?我总不能在自己已经授衔成为军人之后,翻墙逃跑,也不能在所有人大步向前的时候,停止脚步。”每当梁林能够这样想的时候,都是因为想到了吴珊,他当兵前答应过要给吴珊带回一枚军功章,尽管现在吴珊已经不属于他了,但这仍被梁林作为一种动力来鼓舞自己坚持下去。

    几天后,部队组织了一次横向观摩,为了打击一下那些气焰嚣张的新兵,让他们知道现在的训练不叫训练,不要自以为是,自我满足。被观摩的不是训练优秀的新兵,而是按照惯例,每年都要进行的老兵表演。

    老兵从二十多公里外的海淀区,坐着大巴来到新训大队,每一辆大巴,都坐着不同中队的老兵,他们开进部队营门的时候,有些老兵在车里笑嘻嘻的看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新兵们,还有人打开窗户对新兵说:“爽不爽?蛋子们!”

    梁林认为此类老兵属于非常操蛋的那种,简称“军痞”,让新兵洗袜子,倒洗脚水这些传说,肯定是来自他们的实际行动,如果让他们脱掉军装,肯定跟社会上的混混没啥区别。

    操场上的所有新兵,以连队为单位,站成一个个方队,将操场围了起来,中间留出一块地方,供老兵表演。

    新兵们在寒风中站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上台表演,阿星问班长为什么还没人表演,窝瓜班长说:“老兵要活动下身体,他们得热热身,要不容易受伤。”

    大队的训练参谋命令班长们让自己班的新兵搓搓耳朵,跺跺脚,取取暖,防止新兵在未看到表演就被冻死。

    表演终于开始了,梁林踮起脚尖,透过人群看到了第一个上场的是仪仗中队的老兵,他们每人手中一把钢枪,以4*8的方队,从单个军人队列动作,到集体作业,从齐步走,到正步,老兵们身高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差之毫厘,能看出仪仗的老连队队长,对这次给新兵表演的方队进行了精挑细选,他们的整齐程度丝毫不亚于阅兵场上的方队,可能是因为人少的原因,显得动作更是整齐,老兵下场后,新兵们将掌声毫不吝啬的献给了仪仗队的老兵,并时不时的“哇噻”一下,也有人用“我草,漂亮”,来表达对他们的表演感到震惊。

    仪仗的新兵更是为自己老连队的精彩表演而欢呼沸腾,如果部队允许,他们甚至会吹口哨。

    在寒风中站了近半小时的新兵们,也不觉的冷了,看完表演后,感觉到了军人的自身价值,心中热血澎湃,血液在身体里快速的流动着。

    第二个上场的是7中队的老兵,他们表演的是应急棍。

    梁林觉得领导的安排非常不合乎逻辑,顺序没有搭配好,因为新兵们刚刚看完仪仗队列表演,审美观会因为仪仗队无瑕疵的表演而提高,这样的话,七中队老兵的表演就显得逊色的多,每人手里拿着根棒子,像猴子一样,从花果山的水帘洞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再加之新兵们已经学会了应急棍,知道下一个动作要做什么,所以这个方队表演完后,新兵们掌声变的很高贵,都将手交与大衣的袖口里取暖,没多少人鼓掌,7中队的老兵们也尴尬的下场了,就跟刚被天兵天将们打败逃回花果山一样。

    下一个出场的是工化中队的老兵,新训四中队的指导员经常说工化中队就是“扫雷”的,中队长则说:“那帮劈砖的。”

    工化中队以排雷排爆为主要任务,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也练硬气功,中队上下五十多号人,几乎每个人,都能劈砖,甚至还有一些老士官,能够劈铁条。

    他们的表演,没有华丽的动作,上场后,一人躺下,胸口碎大石,一人面前摆五块砖,一掌劈开,还一人坐在板凳上,腿上放四块儿砖,另一人拿起一把大锤子,用力一抡!

    梁林以为他的腿断了,但他一点事儿没有,砖头变得四分五裂。

    最后一名老兵,以手劈铁条,头开大理石结束了表演。

    动作简单,刚韧有力,梁林觉得这就是对他们最好的评价,梁林能想象到他们手上的茧子有多厚,也能体会到一部分他们的苦。

    步亚飞痴痴的望着老兵的背影说:“不可能吧?砖头是不是假的?”

    这次的掌声胜过了仪仗队,梁林看着老兵们收拾地上的残局,感到鼻子酸酸的。

    最后上场的是特勤的老兵,也就是梁林、阿星他们所在排的老连队,无论是穿着,还是出场,都与其他方队不一样。

    特勤老连队的老兵穿着黑色的作战服,右臂上标注着“特战分队”的字样,统一的黑色作战靴,和战术手套,形成4*6的方队。

    表演开始,一名老士官作为指挥官,喊出了口号,方队开始散开。

    第一排,逐个旋风扣腿倒地;

    第二排,逐个前背摔;(前空翻的要领,但以背摔为落地姿势)

    第三排,逐个腾空侧踹;

    第四排,逐个毽子后空翻,然后醉拳侧倒。

    每一人倒地后,与左右、前后,形成一条线,整整齐齐,毫无瑕疵;一声口令后,24名老兵统一平躺,间隔一秒后,全体鲤鱼打挺起立,开始“搏击拳”的第一栋,最后以腾空侧倒为定型姿势。

    每一拳,每一腿,每一个倒功,每一声口号,伴随着全场人员的每一声心跳;全场没有任何掌声,并不是因为表演的不好,而是怕鼓掌的间隙,会错过一个动作,一个声音,哪怕一个眼神。

    方队最后以两人一组,表演一招制敌结束,各种搏击格斗的动作,在老兵强有力的臂膀下挥舞着,新兵们听不到,却能感觉到他们的拳风,老兵的嘶喊声似乎在东沙的上空震出了一道道裂痕。

    表演结束,方队下场,掌声,在这时响起,震落了树梢上的积雪。

    之后,“特勤”在整个新训大队的新兵中讨论的热火朝天。各个中队的新兵,经常偷偷跑到四中队三排,找排长,找班长,要求下连的时候,希望能把自己带到特勤去。

    这次的表演观摩,不仅仅达到了刺激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新兵,更让一股沸腾的血液,流进了新兵们的身体里。

    病号队伍的减少,思想下滑的士兵的重新振作,都证明了这次表演的效果是强有力的,就连炊事班的老兵,也赞不绝口的说:“你们要加油啊,不要到时候没哪个部队要你,最后跟我一样,起个大早给你们切萝卜。”

    炊事班,一个经常被人们忽略,却不能缺勤一天的队伍,它像是思想下滑极度严重的新兵的最后退路一样,给每个人心里都敞开了一条路,新兵们的心灵的深处常常有个声音在呼唤:“坚持不下去了?跑不动了?厌倦了?后悔了?没事,炊事班会要你的。”

    步亚飞对炊事班的看法是:“我来当兵绝对不是为了学炒菜的,再说了,新东方的技术更胜一筹,我要成为特战队员,不要成为掌勺的。”

    阿星对此并没有什么看法,他觉得他的技能掌握程度,与炊事班是毫无关系的,他也不用为此担心,因为部队不会让一个训练尖子兵,去炊事班做饭的。

    刁腾经历的较多,本科毕业后,本来能留校当体育老师的,但他没有这样做,家里给他介绍了个对象,发展比较迅速,两人开始同居,但女方是属于好吃懒做的类型,经常抱怨上班多累,多忙,回到家往沙发一躺,就看电视,而刁腾就担当起了洗衣做饭打扫家务的重任,他知道做饭的辛苦,知道做出一道菜,需要多少个环节,他对10班的战友说:“炊事班的人,虽然大多是训练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的人,但他们也是非常辛苦的,我们元旦放假,他们就加班,给我们加餐,从头到尾没有一天能休息,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去炊事班,但不要说他们的不好,如果他们休息一天的话,我们就会饿一天,多给点尊重吧。”

    23岁的刁腾,在整个新训大队的新兵中,年龄最大,他以过来的人口吻说出了这席话,让几人听得害臊起来。

    炊事班的确不容易,4点多起来开始给连队做早饭,熬粥,蒸馒头,切萝卜,晚上八点多才回去,越是放假、过节,他们就越累,越不能休息,这多少让梁林替他们感到同情。

    但发生在二月六日的一件事,让炊事班的地位,在梁林心中下降了不少。

    连队一如既往的来吃晚饭,墙壁上的电视里播放着大张伟的“洗刷刷”,大张伟唱到**处:“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

    听到这,离电视最近的10班新兵嚼在嘴里的馒头不知道是该下咽,还是吐出来。

    吃完饭,梁林和单阳留下洗碗,他俩将所有碗里和餐盘里的残渣剩饭都倒进了一个盆里,梁林端着盆,准备去倒泔水。

    倒泔水的路,经过炊事班的厨房,梁林小心翼翼的端着盆,向泔水桶走去,余光一瞥,看到几名老兵围在桌子边,左手一根烟,右手一只鸡腿,抽一口烟,吃一口鸡腿,他们无视梁林的存在,尽管梁林将脸全部转向他们,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他们丝毫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反而有名老兵对梁林说:“看个蛋啊看!赶紧倒去!”

    梁林心里暗骂:“老子就是看蛋呢,你们这些王八蛋!”

    倒完了泔水,梁林再次路过他们的厨房,他们的目光随着梁林的移动,而死死盯在他身上。

    “这新兵蛋子,没吃过鸡腿,没抽过烟么?再看练他。”

    一名老兵对另一名老兵说。

    “跟新兵扯啥淡,来,吃肘子,我下午刚炖好的,还热乎着呢。”

    梁林回去后,单阳也擦完了桌子,梁林问:“ok了么?走吧!”

    回去的路上,梁林用手掐了掐自己,感觉到了疼,又让单阳打了自己胸口一拳,感到闷,才相信自己不是做梦,刚才所看到的都是真的,梁林心想:炊事班老兵怎么能这样呢?给自己加小灶不说,军人的形象在他们心中似乎早已忘记了,简直一群伙夫。

    此次事件被四中队的新兵们称作“2。6事件”,有人觉得炊事班的做法太过火,有损了军人的形象;还有人发誓自己一定要去炊事班,这样的话可以每天有鸡腿吃………

    转眼间,梁林来部队两个多月了,每天一睁眼,就是一堆大老爷们也睁着眼睛看着你,然后无奈的叹口气:“哎…。”

    没有了女朋友解决生理问题的新兵们,把厕所的单间当成了宾馆,把右手当做了自己的情人。

    部队的厕所,干净程度可以与卧室相比,每天都会有人打扫,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地面,都被盐酸、毛刷,刷的一干二净,你可以放心大胆的搬张床住进厕所里,不会有人说你住的地方很脏,但唯一一个怎么也擦不干净的地反,就是厕所的门。

    半夜,会有人披着军大衣,兜里装着卫生纸,还有一张印有美女的杂志封面,然后悄悄进到厕所里,锁上门,拉开拉链,放出自己的“小鸟”,用右手握住,来回揉捏。

    从厕所出来后,浑身无力,但红光满面、满脸笑容,门上会留下数亿“蝌蚪”组成的几滴液体,慢慢凝固在厕所的门上,然后变黄,之后就再也擦不掉了。

    私下战友间经常互相调侃:“今天咋这么没精神,是不是昨晚在“宾馆”左手扶墙,右手很忙?”

    “只要当两年兵,麒麟臂就练成了,哈哈!”

    新训三中队的一哥们,半夜12点起床,悄悄来到厕所,班长以为他要偷偷抽烟,便悄悄的跟了过去,门内,这哥们正“春意盎然”的将荷尔蒙尽情的抒发,“蝌蚪”涌出的那一刻,班长用电话卡突然把门一刷开,悲剧便发生了。

    之后这件事成为了新兵们饭后的谈点,谈到**处,几人捂着肚子哈哈一笑。

    春节的到来,让部队变得热闹起来,10班每人出了50块钱的班费,给班里做了下装修。

    梁林、阿星他们买了很多的水果,刁腾、单阳买了彩条,气球,花带,其他人也都按照各自的分工,把班里装饰的五彩斑斓,班里的桌子上摆着几个水果盘,里面装满了花生、瓜子,以及各种干果,四条彩带从四个墙角连到中间,李康在上面吊了一个大花球,如果再摆上几根蜡烛,看着真跟吊孝一样。

    年三十的晚上,每个中队都组织人员在各自的饭堂观看春节晚会,十班的新兵围坐在桌子前,磕着瓜子,吃着水果,喝着饮料,抛开了所有烦恼,看着电视里的小品,相声,魔术,陶醉了自我。

    梁林、阿星他们再次见到了韩力,韩力没有像上次见面时那样堕落了,但也没有释怀,只是看淡了,他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梁林和阿星,刁腾,还有韩力四人准备在食堂合张影,背景是一个大兔子,手里举着“兔年吉祥”的条幅。

    梁林让步亚飞帮忙拍一张照,步亚飞说:“正忙呢,没空。”然后继续看电视,吃零食。当梁林和刁腾摩拳擦掌,准备揍他的时候,步亚飞立马蹦起来说:“别闹别闹,我帮你们拍。”

    镜头里的四人肩并肩,脸上流露出战友相逢的喜悦,但又带着一丝丝伤感。

    步亚飞说:“喊茄子啊,来,1、2、3!”

    “茄子!”

    步亚飞按下了快门,将这一刻的四人,存在了相机上。

    晚会后,所有人被集合到操场上看烟花,12点的钟声响起,虎年,便过去了。

    梁林看着一发发礼花弹直冲云霄,在天空炸出一朵朵五颜六色的花,两秒后,天空再次被黑暗笼罩,随后又再次亮起,又再次黑去。

    烟花再美,也只是瞬间,人生也是如此,历经风雨,大起大落,终将会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