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望辰幽幽 > 第五十七章 它想选择自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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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精灵笋兽须臾间便达成一致的意见,古老的咒语第三次悠然响起,沧桑的口吻,像是鸿蒙之初,造物者警示万物的忠告:天地杀机,刑罚时空,人之杀机,天地共劫……

    五芒星阵之中,排山倒海的音浪与大地灵气产生共鸣,化成巨大恢宏的灵力漩涡。漩涡高速旋转,将周围的灵气统统吸纳而入,随着灵气的汇聚,漩涡越发的极速,乍看之下,好似静止不动,但仔细分辨,才发现实则速度已经超越肉眼可以分辨的极限。

    漩涡之中灵力大量的向涡眼凝聚收拢,最后归于状似雨露的一点。

    这一点灵力雨露凝结着五芒星阵滋养的所有灵气,缓缓滴落,落在黑茧上,又破茧而入,绵柔渗透,无坚不摧,很快就突破了黑气避障,与江望辰的肌肤相拥。这蜻蜓点水一般轻轻一碰,如春风拂槛、水墨交融。灵力雨露瞬间融化成灵水,循着江望辰的肌肤流动,很快江望辰就被包裹在以灵水构成的水泡之中。

    再听五只灵笋兽齐声大喝:“聚!”那水泡应声开始收缩,水泡中的灵水陡然透过江望辰的肌肤,渗入江望辰的血液中,不知繁几的灵力顷刻间唐突灌入狭窄的血脉,原本纤细狭窄的血脉瞬间超载偾张。

    江望辰依旧昏迷着,黑丝缭绕的瞳孔中只有一片空洞和迷茫。但撕心裂肺的痛楚仍在意识中狂妄地张牙舞爪,膨胀的血脉撑破皮肤,好似所有的关节被一遍遍的碾碎之后,又被搓揉成麻,灵力催促血液在体内狂奔着,但在狭薄的血脉中,处处受限,便化成更大的冲击力,向着受限的血脉不断地冲击,欲要为自己开拓更为广阔的疆场。

    意识鸿蒙内,绵延不绝的绿色灵气再一次涌入,与黑色的蜉蝣胶着地缠斗,紫气依然霸道地直接向着鸿蒙中心的诅咒之源不断地轰击,诅咒之源腹背受敌,在两色灵气的绞杀下,被逼迫得毫无还手之力,渐渐溃退,而先前充盈鸿蒙的万千蜉蝣也全线阵亡,化成漫天尘埃如春雨绵绵落下,八百年未逢敌手的诅咒之源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恐惧之后又是一阵疲乏起落,相生相杀八百年,已经足够了,既然累了,干脆就退出好了,甘心吗?不甘心又算的了什么……老去的故事早已经斑驳,落地生新根,却未解旧恨,为什么?

    诅咒之源开始不顾一切的膨胀,也不在意绿气的围剿,更不顾及紫气的冲撞,他只想这样随心所欲的扩散,不愿去吞噬,也不再去战斗。能到哪就停在哪,然后慢慢散去,让存在过的,证明过的,都烟消云散。

    灵笋兽老大第一时间发现诅咒之源的突变,激动地喊到:“不行!这诅咒之源想要自爆……”

    老二吼道:“不能让他得逞,这么强大的力量要是在臭小子的体内爆发,必定会肉体灰飞,元神烟灭。”

    老三慌乱道:“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要将诅咒之源再压制回去吗?我们还不容易才将他逼到这个地步的。不如一蹴而就,直接趁机将诅咒之源毁去。”

    老四劝慰道:“诅咒之源这么快的扩散速度,根本就不能在自爆前将他消灭,看来此次地精易息阵只能到此作罢,命该如此啊!可怜了这臭小子,要白白遭受苦肉折磨。”

    老五疑虑道:“若今日不将这诅咒之源毁去,他日所造成的灾难,将是无法估量得。何不今日就将恶果的种子扼杀呢……”

    老大厉声道:“老五休得胡话,我们的使命是拯救,而不是毁灭,更无生杀大权,今日因果,自有杀机,他日变数,亦随天地人道,不可有违,明白吗?”

    众灵笋兽听得老大谆谆告诫,点头服从。

    伴随诅咒之源的突然膨胀,血脉中黑色气息也随之大涨,原本已经虬扎的青筋再一次鼓起,又听到一阵脆响在江望辰的身体炸开,血肉模糊。原来是血脉偾张到了极限,超出了肉体所能承受,而直接撑破肉体。若不是血脉周围裹束一道晶莹通透的绿色灵气保护着血脉,怕也早已经爆裂毁损了。

    意识鸿蒙之中,绿气突然改变方向,向着鸿蒙边缘团聚,渐渐地在鸿蒙边缘构筑出一道如玉一般壁垒。诅咒之源荡漾到此处,却无法在飘散到更远之外,而绿气壁垒逐渐收缩,将围拢在里的诅咒之源重新压制回去。

    若是诅咒之源一心赴死相杀,定个谁死谁活,绿气倒也可毫无顾及地发挥全部灵力,只可是诅咒之源不再恋战,只顾膨胀毁灭,亦会对鸿蒙造成致命的动荡,绿气不得不顾及如此,反倒难以全力以赴,只得消耗大量灵力,构成厚实壁垒,以免有漏网之鱼冲出鸿蒙,伤了元神。而失去了绿气补充灵力的紫气,此刻也是精疲力尽,停下攻击。

    绿气这般下来,耗损极大,原本厚实浓稠的玉壁,只剩下淡淡的一层薄纱覆盖在诅咒之源表层,但也将诅咒之源压缩到原本大小,直到最后一缕绿气恍恍惚惚中消失,虚弱诅咒之源也再无气力膨胀,与紫气并列停歇。一场在意识鸿蒙之中的大战,便在此落下帷幕。只是纠葛的宿命,仍未破除。

    没有了灵力的支持,五芒星阵已经只剩一层接近于透明的轮廓,残余的灵力袅袅升起,落在江望辰的身体上环绕漂浮,修复着皮开肉绽的伤口,连同破损的衣裳也自动接合,鼓起的血脉也回缩至最初大小,嵌入愈合如初的血肉之中。透支了最后灵力的五芒星阵在地上褪去痕迹,只剩一片空旷的净地,沾染了一些时光的灰尘。

    凌府会议厅中,只听凌苍拍案而起,道:“你一大早来,就是告诉我昨夜劫持地牢的宵小逃跑了……”

    严队长如实道:“回禀族长,属下无能,请族长责罚……”

    “也不能怪你,地牢中的四名狱卒,连出手都来不及就被一击致命,想来此人修为极高。”凌苍捋了捋长须,道:“可我不明白,除了血狼具有极高的战斗力以外,为什么连地精灵笋兽和星焰犬这样基本上没有战斗力的累赘也要救出,那地精灵笋兽除了炖排骨以外还能做什么?”

    “属下以为,此次来犯的并不是只有一个人,从死亡狱卒的伤口上看,对方是的应该是类似于匕首一般的凶器。而昨夜与我战斗的那个女子却是赤手空拳,但妖法极为高超。”

    凌苍听得一头雾水,偌大的凌府竟然遭遇两拨人马潜入,竟完全不知,心中一想倒是有些后怕,对着严队长嘱咐道:“好啦,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段时间加强凌府的巡逻。此事关系我们凌府的名声,不得对外张扬,让人看了笑话。”

    严队长领命退下,心中叹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在顾及颜面……”

    严队长退下之后,一道黑影无声出现浮现,中规中矩道:“黑泽见过族长……”

    凌苍炯炯有神的双眼,投射到黑色道袍下的那个身影,又慢慢地变得黯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好似过了昨夜,又苍老了许多。

    “你回来了……”

    “恩,昨夜之事,黑泽已经听说了!”黑泽直入主题:“我以为,此次妖兽潜入地牢,一定是蓄谋已久,无论宴会期间的意外,与劫狱的时机里应外合。还是对手分次逃跑的路线,都是经过精心策划。”

    凌苍问道:“会不会府中有奸细?”

    “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混在宾客之中……当前只能叫谢管家排查宴请名册了,还要暗中观察府中杂役最近有没有反常的行为。”

    “嗯!清早,我已经命谢管家去办了。”凌苍点了点头,道:“要是你昨晚在场那就好了,或许就可以防范于未然。”

    “我这副面容,难登大雅之堂,而且我向来习惯独处。”

    凌苍摆手道:“即是面具狰狞,又不是你原貌如此,脱下它便是,你我看似君臣,更似故友,何不坦然相见,何必有此罅隙。”

    黑泽道:“黑泽常年以面具示人,自有苦衷,还望族长见谅。”

    “算了,算了,你的犟脾气,我早就领略,你若不愿,强逼你更是无用,反倒折损你我情谊。”凌苍说完便哈欠连天,昨夜众客皆赞他老来得子,雄风依旧,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两年自己的精力已经大不如前,常有困乏,无意打盹。不禁惆怅动容,道:“我年事已高,再不能事无巨细。只可惜幼子无齿,乳臭未干难以继承自己衣钵。我孤身一人支撑偌大凌府,真是力不从心啊。”

    “族长老当益壮,莫要菲薄。”

    “我这一把骨头,已经半身入了黄土,只可惜幼子尚小,怕我百年之后,无人辅佐,遭人欺凌。”凌苍苦笑着,又转而凝视着黑泽,只是面具之下反应,他无法猜测。

    黑泽上前一步,抱拳道:“请族长放心,族长当日对黑泽的收留之恩,黑泽不敢忘,无论今后如何变迁,黑泽有生之年,绝不负族长的恩情。”

    凌苍叹道:“我知你对凌府一心一意,这些年,若不是你暗中相助,我们凌府也不会有今日规模,今日能得你这一句话,老夫心满意足。”

    “族长严重了,那都是黑泽应尽职责。”

    “那没事今日先如此吧,这春困秋乏真是让人提不起精神。”凌苍又打了一个哈欠。

    按往常这样的情形,黑泽会识趣地退下,今日却身形未动,凌苍疑惑道:“怎么了?还有话要说,你我之间,有话直说无妨,无须芥蒂。”

    黑泽直言不讳,道:“依据现行律法,禁止魔御军以外的机构私自囚禁妖兽,所以此次地牢遭劫,我们只能偃旗息鼓,暗中调查,这样无疑困难重重,再说现在妖族活动日益增多,一来又要提防妖族潜入凌府,二来又要密不透风地守着凌府囚禁妖兽这个秘密,谈何容易。”

    凌苍赞同道:“那你有何良策兼顾二者?”

    “我心中是有一计,但我怕族长无法接收。”

    “说来听听……”

    隔着面具,黑泽的声音淡然,道:“何不将妖兽放逐,既不用苦苦看守,又不用严防更为强大的妖兽前来劫狱。”

    听到此,凌苍不由心中一震,困意全无,道:“那要是妖兽回头报复,那不是放虎归山吗?”

    “若要想没用后顾之忧,那只能……”黑泽说着,兀自将手横放在脖颈上,狠劲一抹:“再把地牢填平,总归不要留下任何气味和线索。”

    凌苍沉默数秒,压沉的声音道:“你可知这我这两年暗地中收集这些妖兽花了多少心血?你现在却告诉我,要亲手将这些全部毁去,叫我如何能够甘心。”

    “族长,有舍才有得,如今凌府坐拥两座矿脉,已经足够雄厚。如你所愿,应是为小公子营建一个安稳的环境成长才好,何必再混于天下恩怨、江湖厮杀呢……”

    凌苍听罢,徒然地放声大笑:“罢了,罢了,就依你所言吧……老了,真的是老了,做什么事情都畏首畏尾,再也没有以前的魄力了。”

    笑声落地,凌苍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