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天命江山 > 章二百零五 兵至下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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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曹刘联军浩浩荡荡地远去,不论是曹操与刘备的约定,还是奸雄的野望,周临都尚且一无所知。待到老友们消失于视线之外,他转而看向身旁的罗孤与高卿言,说道:“大哥,三姐,我们也出吧。”

    “呵,是该出,去送那自称鬼神的蠢货一程了。”罗孤应和一声,对于周临等人视若大敌的吕布,他向来是轻蔑到骨子里的。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他生性孤傲,天下英雄难有入他法眼者,况且那位已经挫败过不知多少次的鬼神,只不过是他过不去一招半式的手下败将。

    有兄长在,周临安心许多。他是这天底下极少数——甚至仅有的单打独斗能够压制吕布的强者。彼时周临尚且不知晓佘闻人昔日隐藏至深,直到现在也未曾展露的杀手锏,只把希望都放在罗孤身上。

    至于姚倾,那是衡天军不得不亲自跨越的一道藩篱,和他的决战或许要留到南下寿春,而这一战中,衡天军众人各自下定了决心,要将一直以来交战中的颓势扭转过来,还鬼镰以颜色。

    大军一路向东行进,正如刘备所说,至下邳前,沿途有几座无关痛痒的小城,是为徐州的屏障。但吕布刚刚经受大败,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他路过这些小城的时候,无一例外地将守军统统抽调干净,甚至抓了些壮丁,随自己回下邳。

    换而言之,这些小城在衡天乱武联军十三万精锐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有些太守或县令甚至对吕布毫无忠诚可言,联军一至就望风而降。也有些城池的守将是鬼神从西凉带过来的旧部,负隅顽抗,却连半日都扛不住就城破人亡。

    以是周临和罗孤也未曾耽搁,一路走来颇为顺利,偶尔攻城半日,稍作休整仍可继续出。大约只过了十一二日,他们就看到了下邳城的一角。与吕布最终决战的地方,终究还是拨云得见。

    这座下邳城,周临可谓是格外熟悉的。下邳是徐州的州府,吏治所在,位于极东。之前曹操愤而兵攻讨徐州报仇,他与周临刘备,就是在这里对峙的。而后这座城池经过几番易主,陶谦病逝,刘备受逐,直至今日,鬼神坐镇。

    周临心底里很清楚,徐州城地下埋藏着陶谦苦心经营数十年才积攒下的存粮,足够一支大军以年计量取用。这些粮草配之姚倾仲家军的精锐,怕是在下邳困守数年都不为过。但周临也如明镜一般,他和姚倾,都等不了那么久。

    站在一望无垠的徐州平原上,眼前莽莽苍苍,背后唯有几座矮小的土坡,储靖曾在此地大破夏侯兄弟,兵攻曹操大营,打响铁血军名扬天下的头一仗。望着自己曾拼死守护过的城池,周临问陈流道:“东来,下邳城布防如何?”

    见周临呼唤,陈流打马上前,从衣袖中取出一张小字条,慢条斯理地说道:“说起来麻烦,吕布从各城中抽调守军,强拉壮丁,生搬硬凑出十万兵马来,来守他最后的下邳。姚倾率领的二十万仲家军援兵,也在这里安营扎寨。”

    “其中两军分兵,城中有吕布的五万乌合之众,还有纪灵所率五万仲家军。而姚倾自己带着十五万兵马,连同张辽高顺的五万人在城南五里处,为掎角之势。”

    掎角之势?曾几何时,周临带着初生的衡天军于张辽高顺手里守护济北,也就是今日的临瞳的时候,也听取过储靖的意见,分兵构成掎角之势,城中背水一战,城外奔走强袭,让两位名将腹背受敌,最终败阵。

    如今鬼神守下邳,以掎角之势对抗联军,倒也是明智之举。周临未曾想到,在萧关损失了十余万兵马的鬼神,生搬硬凑竟还能成十万之众,且姚倾的二十万仲家军,也悉数驻扎于此,对小沛几乎不管不问。

    不过想来倒也合乎情理,吕布初遭大败,早就心慌神乱,仓皇中只想得到抓着壮丁来凑数,哪里顾得上小沛一城?而姚倾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在衡天军,在于周临的级,也自然不会去计较一城的得失。

    好在十万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周临并不放在眼里,而姚倾所率领的仲家军,他也早有方略应对。少年略带微笑得望向陈流,又问道:“江东那里,动静如何?”

    “一切顺利,孙策周瑜率领孙家军十万,已过了江,在寿春附近徘徊。”联军会盟,江东孙坚亦是其一,他的任务并非与周临等人合攻吕布,而是在姚倾出兵援救鬼神之后,过江侵扰袁术,牵制鬼镰。

    仲家军至今以来,都是姚倾一人在勉力支撑,其余俱是酒囊饭袋,不值一哂,更无法与小霸王美周郎所率的孙家军抗衡。除非鬼镰不想要伪帝的性命和自己容身的寿春,否则早晚要班师撤军。

    短暂地拖一拖,联军是拖得起的。待到姚倾顶不住寿春的压力撤出徐州,曹操与刘备大概也会攻下小沛,抵达下邳,与衡天乱武联军会合。届时大军压境,鬼神就是插翅难逃,必死无疑。

    一切,都在周临的掌握之中。这局棋前前后后下了有数月之久,为的就是葬送鬼神的性命。如今万事俱备,只欠时机了。

    “于城西十里下寨,权且歇息,震慑吕布。”周临一声令下,联军在下邳城西距离十里的平原上安营扎寨。此地视野开阔,不论敌军从哪里来袭,都看得一清二楚。

    而相对的是,在这里驻扎,联军的一举一动,也尽收于吕布眼底。不过有姚倾的夜蝠在,大的动作也瞒不住仲家军,好在这里也有衡天军的暗影与乱武军的墨鸦,再深一层的情报,鬼镰是万万渗透不进来的。

    而就算得不到太多的情报,鬼镰也免不了要来亲自探探虚实。大军安营扎寨还未罢,远处浩浩荡荡一阵马蹄声,周临向南望去,只见烟尘滚滚,遮天蔽日,金旗与灰旗交错映衬,声势不小。

    不必多想,正是鬼镰到了。

    望向不远处纷纷扬扬的烟尘,正在营中巡视的周临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苦笑了一声,说道:“那个疯子,还真是一时半刻都不肯给人安宁。”

    “大哥,铁血军整装待,随时可以应战。”站在周临身后,储靖一本正经地提了一句。少年回过头来,望向整张脸上都写满了自信的弟弟,笑道:“也好,就让我见识一下五万铁血军,对阵姚倾手下二十万的豪壮吧。”

    “不会让你失望。”自从联军侵攻徐州以来,铁血军始终未曾有过一个锋芒毕露的机会。萧关之战的困守由一场大水终结,沿途或降或破的小城,也都展露不出铁血军的威严。而如今大军方至下邳,立足未稳,储靖正是按捺不住,要去和鬼镰一决雌雄。

    说做就做,储靖带着于禁和太史慈,以及五万铁血军精锐,甚至拒绝了冉为和陈炀舞助阵的要求,风风火火地奔出营去。在联军大营二里外的地方,莽莽苍苍的平原,储靖与姚倾,铁血军与仲家军就此遭遇。

    不约而同的,储靖与姚倾都下令停下脚步,两人隔空对峙,一言不。想来鬼镰仗着自己有兵力优势在,也不耍他昔日里善用的那些阴谋诡计,心血来潮,要和储靖打一场阵地战。两军依着平原各自排开,储靖背后是还未安顿下来的联军,是他的兄长和同伴,不容有失,一失足就是满盘皆输。

    而姚倾身边除却十五万仲家军外,还有张辽高顺率领的五万徐州兵,不过以储靖铁血军之精锐,他是丝毫不将这支大军放在眼里。王异心中倒不那么淡定,她侧过头去,低声问道:“喂,你打算怎么和他们打?”

    “不难打,将计就计,以不变应万变。”储靖笑得深邃而自然,他望向对面的姚倾,却刚好与鬼镰桀骜不驯的目光针锋相对。铁血都督桀然,他看了看身旁的太史慈与于禁,说道:“子义,文则,要去打一场堂堂正正的单挑吗?”

    “许久未曾和人交过手,经都督一说,还真有些迫不及待。”太史慈应和着铁血都督,他抽出背后一双短戟,拍马来到两军阵前,朝着姚倾的军阵厉声喊道:“我是东莱太史慈,仲家军的乱臣贼子,谁敢与我一战?”

    开口就是乱臣贼子,还不等姚倾回应,他身后一名壮实的汉子就忍不住舞起大刀冲出阵去,大吼大叫着说道:“敢说我们是乱臣贼子,看雷薄爷爷来教训你!”

    见部将雷薄舞刀拍马杀向太史慈,姚倾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未一言。一旁的袁弄玉觉得颇有些不妥,低声问道:“慕之,雷薄几斤几两你也清楚,太史慈可是周临手下的大将,你真不拦他吗?”

    “他连我的号令都不等,就自作主张出击,那就让他去好了,我正要探探云律的虚实。”姚倾淡然一笑,望着雷薄远去的背影,他的目光显得有些嗜血,鬼镰言道:“凭他的斤两,就算做了弃子,也不可惜。”

    听了姚倾的话,袁弄玉眼里透露出一丝隐约的不忍。雷薄毕竟是她父皇的部下,之前在临瞳城外,他已将那些居功自傲的老将舍弃,如今又是张口一个弃子闭口一个弃子,全然不顾及任何人。

    或许在他心中,永远不会作为弃子的,也唯有那寥寥数人吧。

    再说雷薄飞驰着来到阵前,挥刀杀向淡定自若的太史慈,他口中愤然骂道:“受死吧,你这周临那条汉家走狗手下的小犬!”

    在雷薄那句汉家走狗脱口而出的一刻,太史慈本来淡然的目光骤变得犀利起来,他单臂反握短戟,抬起挡住雷薄的大刀。电光火石之间,雷薄的大刀横在半空,一动也动不得。他的双手虎口渗出鲜血,额角也流出一丝冷汗来。

    太史慈只一抬手的功夫,他就毫无抵抗之力了。

    一手握戟悬在半空,太史慈目光摄人地瞪向雷薄,说道:“骂我可以,骂我主公,不行。”

    “凭什么你骂得了我家陛下,我却骂不得你家主公?”即便自己败局已定,但雷薄还是忍不住要逞口舌之快,和太史慈分辩一二。谁知他一语方罢,太史慈的眼神却更加犀利,他说道:“别拿袁术那妄自尊大的废物,和我家主公相提并论啊。”

    “况且将死之人,还要我和你讲道理吗?”

    言罢,太史慈闲下来的那只手飞起一戟,直直刺向雷薄肩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