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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不满地看着乔帅将行李直接从面包车上扔到地上，沉闷的声响砸出一片尘土。找到宿舍号，乔帅帮乔伊把行李扛到三楼。狭窄的楼梯道，乔伊紧跟其后，有几次行李险些掉下来还是她上去托了一把。乔帅大口喘着粗气，步伐不稳，背影削弱。白色T恤被汗水打湿，映出脊背的轮廓，椎骨分明。
乔伊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瘦了。
将行李扔在宿舍的门口，乔帅抹了把汗，什么话也没说就直接下楼了。乔伊刚想要说出的体贴的话全部卡在喉咙里，只好先将行李往宿舍里拖。
六人间的宿舍，上床下桌，配置空调、独立卫浴和阳台。她算是知道，为何那么多家长愿意花钱，挤破脑袋也想把自家的孩子送进来读书。除了师资力量，这设施条件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第一个到宿舍，因了床上没有贴标签，她只好挑了一个靠墙靠里的床位，比较有安全感。内心还有些期待传说中的住宿生活，毕竟是人生中的第一次。打开行李，刚将被子折腾到床上，才猛然发觉刚才在楼下没有拿热水卡。
乔伊扔下还没摊开的被子，急忙跑下楼拿热水卡。狭窄的楼道弥漫着草席的清香，还带着咸湿的汗水味，这是个特殊的夏天。
拿了热水卡，兴冲冲地跑上楼，宿舍里已经来了一个女生。乔伊刚准备上前打招呼，却看到自己的被子被扔在了地上。又见自己的床位已经放满了别人的东西，连床帘都挂上了。
“啊，那个，这个床位好像是我的。我刚才把被子放在上面了，但是，现在它躺在地上了……”
开学第一天，住宿生活的第一天，乔伊不想闹得不愉快，因此言辞尽可能的委婉。她指着床位，再指了指地上的被子，语无伦次的，内心十分紧张，生怕和那女生杠上。
“你第一次住宿？”
那女生也没转身，直接问了句，整理床铺的动作一直没停。
“嗯，第一次。”虽然不知道那女生是什么意思，但乔伊还是如实回答了。
“那就对了。住宿不管你先来后到，只看谁手快。你被子在这床上，人又不在宿舍，我还以为是上学期的学姐留下的，因此就扔了地上，不想弄脏我的床。”
“可是，这床下的桌子边放着我的行李啊。”
“怎么？我床都铺好了，难道还要为了你全部搬到另一床上，再整理一遍吗？再说，这床位上写了你的名字吗？！你非得这么斤斤计较吗？！”
乔伊觉得自己没说什么重话，可那女生的声音却突然拔高了，一脸愤怒地盯着自己。加上床位高度，她俯视着，显得咄咄逼人。不想惹麻烦，不想闹得不愉快，乔伊只好闭嘴，默默拾起地上的被子，掸了掸上面的灰尘，连着行李，一直拿到离这个床位最远的地方。
有了刚才的教训，乔伊不敢再轻易离开宿舍，赶忙爬上床将床位整理好。床位铺好后，其他的舍友也陆续进了宿舍。
“大家好！我是梵文！11班的！”
一个女生拍开宿舍的门，人还没走进宿舍，声音倒先喊出来了。乔伊歪过头，望着一个超短发的女生进来了。宽松的T恤和运动裤，蓝色的运动鞋，要不是胸脯有些幅度，乔伊还真看不出来她是女生。
“你好，我是乔伊。”
其他人没理睬，乔伊便开口应了句。那女生闻声，直接拖着行李往她这边走来了。
个子好高啊！那女生走近了，乔伊不禁在心里吐槽了句。刚才站得远还没什么感觉，如今人站在她面前，自己还得仰着头看她，满满的压迫感。
梵文对她笑笑，胳膊一甩就将捆好的被子和床垫扔上了床。乔伊瞪大了眼睛，像是看杂耍一样，刚才床垫和被子，她可是折腾了一会儿。她的力气也不小，还没到能单手扔飞捆绑好的被子床垫的地步。
梵文见乔伊瞪大了眼睛，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我体育特长生！”
乔伊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好笑了笑，又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了。对面床位女孩子的爸妈都在帮她收拾着床位，还不时问问她的感受，可那孩子只是一脸的不耐烦。乔伊间或偷偷瞄几眼，跟做贼似的，心里十分羡慕。
“欸，对了，梵文，你怎么知道你是几班的？在哪里可以看到？我刚才在楼下没看见。行政楼那边的橱窗里也没有，去年还贴那儿的。”
收拾完宿舍，乔伊想看看分班情况，主要是想知道她们的任课老师里有没有冯若水。
“楼下贴的是寝室安排，今年高二分班时贴在综合楼下的橱窗里。走，我带你去看吧，东西晚上再收拾也一样。”
闻言，乔伊赶紧把书包收拾好，对宿舍其他人说了声，跟着梵文出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女生正好要进来，乔伊侧过身子，抬头却看到不陌生的面孔。
“啊，是你啊，你好！”
“嗯，你好。”
客套的寒暄，便再无言语。乔伊只是看着脸熟，是那个高一同班，一直站在走廊里背英语的女生。因为没有交集，那女生也极为低调，所以课上了一年，乔伊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见了熟人，乔伊的心情算是稍微轻松了点。
好不容易挤过扛着行李的家长，又绕了些远路才看到分班表。她径直走到11班前面，上下扫了好几眼都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你确定是11班吗？我找了好久也没有我的名字，会不会把我漏掉了？”
梵文停下扇风的右手，凑近看了看表，她的名字在中间，但还真的没有乔伊的名字。
“要不，你再看看12班的？我听说，有些宿舍是两个班的同学住一起的。毕竟六人间的宿舍，理科班女生又不多。”
乔伊听梵文的话，果不其然，在12班的第二行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又看了看表头的班主任的名字不是冯若水，心里顿时有些失望，当即想跑到班级，看看教他们班数学的老师是谁。
“你要回班级报到吗？我要先走了。”
“这么快就找到你的名字了？不要再看两眼吗？别弄错了，来回跑很麻烦的。”
“嗯，第二个就是我。我想回班级，你要一起吗？”
“行啊，一起呗，反正邻班。”
走到半路，乔伊忽然想起刚才在宿舍扔她被子的那个女生说的话，怎么也想不免跪拜。她瞥了瞥旁边哼着歌的梵文，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开口问一下。
“梵文，宿舍是不管先来后到，只拼手速？”
“什么？”
梵文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清楚乔伊到底想表达什么，两个人似乎不再一个频道。乔伊也察觉到自己的表达支离破碎，想重新组织语言，但怎么也说不好，最后，只好丧气地摇了摇头。
到班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了近一半的人。乔伊站在教室后面看了一会儿，没看到稍微熟悉的面孔，便随便找了一个中间的位置坐下。那个总是站在走廊里背英语的女生，也不知道是不是也是11班的。
等了片刻，一个矮矮的，挺着啤酒肚的老男人进了教室。只见他头发稀疏，面色红润，绿豆大的眼睛挤在一起，挺着大肚子，衬衫的纽扣都快崩掉了。宽松的西服裤，裤腿一高一低，黑色棉袜子配着白球鞋，不修篇幅至此，衣品比乔伊的还差。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高二（11）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罗禹。”
乔伊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泯灭了。
也是，24个理科班，本来数量就多，而且他们这个班还是普通班。学校不会傻到大材小用，让冯若水教普通班，毕竟分班后就具有一定的针对性了。班主任还在讲着什么，她却什么也不想听了。兀自难受了会儿，感觉到有人在戳自己的背，转过身，却见一个男生对自己招了招手，傻乎乎地眯着眼笑。
乔伊不耐烦地皱着眉，翻了个白眼儿，没多加理睬又转过身去。
就见了两面而已，很熟吗？不认识就不要随便碰别人好嘛？！因了冯若水的事儿，她的破脾气又上来，心里愤愤地骂着那个随便碰她的男生。
班级里的同学陆续进班，等人差不多到齐了，罗禹便拿了点名册开始点名，认认面孔。乔伊侧着耳朵仔细听着，企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个个名字都比她的好听，她的名字就跟她这个人一样老土！
“姜惠。”
听到姜惠的名字，乔伊猛地一惊。四周张望都没看见她人，便轻轻甩了甩手，暗松一口气，想着可能恰好是名字谐音呢。姜惠是她高一的噩梦，虽然不是很讨厌她，但实在受不了她的那张嘴，满满的负能量，鬼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姜惠！姜惠同学没来吗？好不容易调到我们班，怎么能不来呢？这样，老师会很伤心的。”
班主任抽风瞎扯了几句，讲台下窃窃私语，都在说着姜惠的事儿。说话声太杂，乔伊听不是很清楚。即使与姜惠同桌一年，除了她非人类的智商和尖酸刻薄的说话方式，乔伊对她的事儿也不了解。或说，并没有刻意留意与她相关的话题。
“姜惠来我们班？脑子坏掉了吧？”
“学霸就是任性！”
“对啊，想调到哪个班就调到哪个班，谁让人家成绩好呢！”
……
乔伊听得脸都绿了，高一的时候姜惠就是从强化班调到普通班的。升了高二，又这样？她图个什么啊？强化班和普通班根本没法儿比的！
“报告！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
看着教室门口熟悉的身影，乔伊下意识地低下头，右手遮住额头，暗自祈祷姜惠不要看见自己。
然而，姜惠经过走廊的时候，就透过窗户将教室里的情形看了个遍。她笑着跟班主任打了个招呼，而后，径直走到乔伊旁边的空座位上。
“哟，乡巴佬，真巧啊。”
巧尼玛。乔伊故意偏过头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