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武侠修真 > 天墨 > 第十六章 腹背受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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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叶西落烽火连,折戟沉沙暮霭消。

    万骨堆砌哀魂叹,不见土山止步殇。

    夜凉如洗念故里,回首遥望玉门关。

    万里草原天一色,碧海飞龙冲九霄。

    夜色淡然,新月高悬,层层银波洒落大地,举目望去,朦朦胧胧,仿佛有雾霭萦绕,不知连绵几千里!偶有几片流岚扶过,天地俱是一沉,片刻之后,流岚拂去,银波便又清清洒下。

    晚风习习,树影摇曳。虽已七月流火,可园中依旧姹紫嫣红,百花怒放。赫然一派盛夏风情。花香馥馥,风飘蔓延,让人如痴如醉,心旷神怡。

    枫林赤红一片,远远看去,仿佛烈焰熊熊,喷薄怒放。这小园中,夏中有秋,别有一番风味。溪水碧洗如镜,横越小园,汩汩流淌。岸边青石矗立,一道孤单背影茕茕孑立。月光似水如波,轻轻洒落,映得溪水恍若丝绸一般。水波中,她娥眉半蹙,秋池含烟,似有淡淡忧愁萦绕心间。

    夜风习习扶过,她雪裳猎猎如飞,仿佛謫凡仙子,不然半点凡尘。蓦地星空下一道橙光闪过,一道鹅黄身影立时飘飞而落。苏绯烟痴痴凝眸,但闻身后陡然响起清脆笑声:“苏姐姐,怎么又在这儿发呆了?”

    苏绯烟微微转身,蛾眉一蹙。她与顾湘儿已在代王府中住了三日,这数日以来弈夕识破匈奴诡计,上党城捷报连连,可不知为何,她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事将要发生,忐忑不安。

    苏绯烟莲步轻移,轻声道:“也不知他现在如何?”顾湘儿轻轻飘落在她身旁,笑道:“弈大哥道法高超,自不是那些匈奴喽啰可相比之。况且刘大哥不是也说了,弈大哥智勇双全,识破匈奴诡计,又巧布妙局,引得匈奴蛮兵入瓮。更一指击败匈奴‘第三勇士烈焰赤虬’巴古胡,姐姐可还担心什么?莫不是担心弈大哥功成名就,便有什么公主以图染指?”苏绯烟被她这般胡言乱语惹得咯咯轻笑,呸道:“才不是,可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宁!”顾湘儿娇声笑道:“姐姐多虑了,弈大哥智勇双全定会击退匈奴蛮兵,凯旋归来。到时候必定用八抬大轿迎娶你这位仙子!”

    苏绯烟雪腮一红,娇声嗔骂。

    星光璀璨,新月如钩。代军浩浩汤汤,屯兵于上党城东。四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淡淡腥风似有若无,昨夜弈夕巧破匈奴伏兵,勇擒“烈焰赤虬”巴古胡,匈奴无不胆战心惊,只一刻功夫便缴械投诚。他又吩咐帐下士兵换上匈奴服饰,率军东行。身后一万骑兵,一万重步紧紧跟随。匈奴蛮兵但见自家旗帜,果然放松警惕。弈夕一声号令,两翼伏兵齐齐杀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匈奴杀得节节败退。至此“青衫儒将”之名一战传扬,匈奴蛮兵但闻其名,竟不战而走。

    四路大军大军已去其二,可匈奴根基尚在,仍有西北两路大军分相驻守。弈夕与门景、韩猛诸将商议,决定驻守城东,与上党互成犄角之势。

    昨夜匈奴偷袭,幸好弈夕有先见之明,一番大战之下,终将匈奴击退。大胜之后,代军将士对这“青衫儒将”更是五体投地。

    烈火熊熊燃烧,不时噼啪乱响。赤光雀跃跳动,欢舞庆贺。弈夕默默望着倒悬天河,看着四野尸堆成山,满目疮痍,心中又是悲凉又是自责。将相本无种,可为何天下还要分汉人,匈奴?孰不知这一念之间却又戕害多少草原儿郎,汉朝英雄!

    他低首不语,默默沉思。四野风声呼啸,树影摇曳。“弈将军.”身后传来一声呼喊,他惊了一跳,方才太过恍惚,却不曾注意四际风吹草动。

    他回身望去,却见门景大步流星,手中提着两坛烈酒。弈夕微微笑道:“原来是门将!”门景轻笑一声,大步走来:“给!”他伸手将那坛烈酒递与弈夕,爽声笑道:“弈将军为何愁眉不展,可是遇到什么难事。若不嫌弃,不妨说出来让门景为将军分忧解难!”门景平素里冷漠少语,鲜与人交谈。弈夕心中一热,方才知道他只是外冷内热。

    他黯然道:“尸横遍野,万里腥风飘摇。转瞬间,不知有多少赤血男儿战死疆场。可战事尚未停息,却苦了黎民百姓!”他长叹一声,却不知还要如何说来。

    门景低首思忖,望着那漫天星斗朗声道:“万般生灵,物竞天择。弈将军不必自责,两军交战又怎会没有死伤?若是今日我等为其所俘,致使上党城破。匈奴定然烧杀一空,那时生灵涂炭,又岂是区区这般伤亡!如今你我只是为苍生,为大汉子民而战,又何须因小失大!”

    他字字如刀琢一般,沉沉撞击弈夕胸口。弈夕默然不语,低首凝思。耳畔风声呼啸,火堆脆响。他暗暗自问:是啊,若是今日为匈奴所俘,上党城必然水深火热,生灵涂炭!男儿应心胸豪迈,你这般畏畏缩缩却是让门将笑话了!

    他撕开瓷坛封盖,仰首痛饮。那酒有如烈焰一般跳入喉中。一时间,烧得他五脏如焚,周身发胀,宛如怒炎熊熊,爆裂狂织。他轻抿嘴角,爽声笑道:“弈夕方才庸人自扰,门大哥见笑了!”

    门景撕开封盖当即豪饮一口,酒水顺着他下颚滴滴洒落,他爽声笑道:“好兄弟!二人举坛相视,哈哈大笑。

    弈夕笑道:“美酒当前,大哥与我诸多言语,岂不是折煞风情!来、来、来,门大哥,今日你我不醉不归,干!”门景豪情顿起,举起酒坛与他对撞。“砰!”瓷坛脆生响起,二人大笑痛饮。

    弈夕自幼孤苦,不胜酒力。此时热血沸腾,豪性迸起,再不顾那辛辣感觉,仰首豪饮。门景性如烈火,见他如鲸鱼吸水,登时热血沸腾,豪性迸发,一时间直要与他分个高下。

    酒坛高举,脆响不绝,门景仰首狂饮,再不顾凡尘锁杂。

    他只觉头晕目眩,金星迸射,周身似被炭烤,气血汹汹如沸。终是年少轻狂,自不愿认输。当即气运丹田,以体内真元抵住那撕裂般的头痛。门景见他脸色自若直以为棋逢对手,胸中更是斗志熊熊。

    “啪!”酒坛齐齐碎裂,二人面如重枣,哈哈大笑。

    “弈兄弟运筹帷幄,智勇双全。想不到连酒量也这般惊人。当真英雄自古少年出!门景佩服,佩服之极!”他哈哈大笑,仰卧草中。弈夕倚靠大地,只觉舌尖酥麻,金星迸射,四际天翻地覆。他遥望满天星斗,如钩新月,脑中一沉,便立时晕去。

    门景哈哈大笑:“弈将,弈将”但闻鼾声如雷,沉沉大响。门景哈哈大笑:“痛哉!痛哉!”当即背起他向营帐走去。

    夜风习习,骤然剧烈卷涌。火光摇曳婆娑,陡然熄灭。

    苏绯烟微微紧了紧周身雪裳,她幽幽望着天际缓缓飘摇的流岚,低声叹道:“浮云徘徊半遮月,千里之外一线隔。碧虚朗朗空无痕,寂寞喧嚣锁消愁。”

    顾湘儿紧紧靠在她身侧,柔荑轻抚枫叶。方欲说话,但听远处陡然传来一阵冷笑,那笑声直如焦雷炸响,震得二女胸膺如堵,呼吸一窒。

    夜风如狂怒卷,四际花草乱舞,摇曳婆娑。枝上枫叶颤动,似大火暴卷,纷纷扬扬。顾湘儿秀眉一蹙,娇哼一声,当即牵住苏绯烟玉手。蓦地橙光爆涌,仿佛氤氲翻飞披散在二女身侧,立时将那压顶巨力震散大半。苏绯烟蛾眉颤动,芳心烦闷郁结。

    层层天幕上陡然传来一声冷笑:“鲁班门前耍大斧,可笑之极!”蓦地碧光炸涌,仿佛咆哮青龙电舞而来。霎时间,天际耀如白昼,恍若焦雷阵阵,春雨崩坼。

    秋枫摇曳怒舞,夜空碧光炽烈如织。代王府噪声四起,火光冲天。

    顾湘儿娇声叱道:“李雄!你盗我派重宝被我爹爹发现,爹爹饶过你,你不知感激,还保藏祸心,杀了我三位师兄。当真是丧尽天良。今日我便要受刃仇人,为我三位师兄报仇!”

    层层天幕之上冷声笑道:“妙极,妙极。老夫未想抓你,你竟自投罗网。顾湘儿,当真有你爹顾汗侯几分豪气。今日我却要见识一下顾汗侯教你些什么,竟有这般口气!”

    顾湘儿娇叱一声,周身橙光爆涌,如流星一枚直冲云霄。李雄冷笑一声:“疾广金木刺!可惜火候不足,若是你爹使来,或许我还会忌惮三分。”他双袖鼓卷,碧光凌空翻腾,仿佛汹汹浪潮怒涌而来。

    气光猛然相撞,四际闷响如雷,气浪滚滚。顾湘儿黄衫猎猎如飞,桃腮倏地苍白无色。她银牙一咬,咯咯笑道:“以大欺小,不知廉耻。你这般微末道行,又怎配与爹爹相敌,今日我便为师兄除了你这妖人!”李雄怒极反笑,森然道:“牙尖嘴利,今日定叫你识得本尊厉害!”

    顾湘儿反唇相讥:“木芦真人偷鸡摸狗之名如雷贯耳,天下谁人不晓?今日便要见识李真人飞檐走壁,梁上度日的绝技!”说罢轻啸一声,迎风而去。夜虚橙光爆涌,宛如火凤振翅,扶摇青云。

    蓦地狂飙卷涌,霎时间秋枫猎猎如飞,翩翩摇抖。李雄当空怒喝,声若洪钟炸响。二女齐齐“啊”了一声,但觉头晕目眩,眼前金星迸射。

    苏绯烟胸膺如堵,抬首望去,顾湘儿雪香汗如浆,桃腮苍白无色。橙光黯淡失色,已近强弩之末。她芳心一紧,李雄嘿嘿大笑,森然道:“凭这本事便要报仇!可笑,可笑!”蓦地碧光爆涌,澎湃汹汹。

    “砰!”气光当空迸裂,仿佛破碎莹波散落飞溅。顾湘儿闷哼一声,体内气血翻腾如沸,喉中一阵腥甜,立时沁出丝丝鲜血。

    血迹斑斑,如雨点一般缀在她胸前。蒿草之中,一根似木若铁的短棍发出黯淡橙光。李雄哈哈大笑,睥睨傲立。苏绯烟只觉似有万钧大山径直压下,登时呼吸一窒。

    月色冷寒,浮云越岭。

    恍惚之中四野喧杂吵嚷,沸反盈天。火光摇曳婆娑,乱舞如狂。弈夕头痛欲裂,只觉腹中似有熊熊烈火,翻江倒海。

    “弈将军”喧闹四野之中陡然传来一道急切呼唤。弈夕剑眉半蹙,但觉身上陡然传来一阵颤动。

    “弈将军”呼声愈发急促,他强忍脑中昏沉迸裂,睁开朦胧睡眼。定睛望去,但见门景披坚执锐,神色凝重,铁甲上鲜血殷红。

    “嗡”脑中似有焦雷轰鸣,那眩晕立时散去大半。

    门景见他醒来不禁面色一缓,沉声说道:“弈将军,上党城太守华子昭昨夜遇刺,不治身亡。将军张松严兴兵叛乱,匈奴蛮兵两翼攻来,眼下我军三面被围,形式危机。还请弈将军定夺!”

    他翻身而出,帐外阴风习习,凝眸远眺。帐外刀光剑影,火海连天。他闷哼一声,只觉心烦意乱,恍惚间,仿佛看见千军万马之中,旌旗突倒,血染西山

    弈夕怒吼一声,周身气光迸拥摇曳。众人只觉耳畔焦雷轰鸣,一时间气血翻腾如沸,好不难受!前线的代军士兵看得主将归来,不禁士气大振。

    他青衫猎猎卷鼓,星眸似有淡淡血光溢出。众匈奴蛮兵见得他这般术法,登时喝了一跳。风声呼啸如狂,弈夕翻腾飞梭,仿佛蛇走龙游,电闪跃动。匈奴蛮兵见他瞬息之间腾云飞翱,不禁大骇。

    弈夕纵声长啸,周身碧光汹汹炸吐,一时间天际大亮,仿佛碧日凌空,光芒万丈,直刺得睁不开眼来。“铮!”蓦地青龙剑碧光潋滟迸涌,剑啸龙吟震梭。匈奴蛮兵见他威风凛凛,直以为是传说中的下梵天神一般。

    “装神弄鬼!”一道冷喝陡然响起。却见匈奴蛮兵中一个英俊男子纵马飞腾,去势如电。他面色阴郁,双目冷漠如冰,却不似一般匈奴士兵那般高大威猛,虎背熊腰。

    他怒喝一声,抽出腰间宝雕弓。弓弦似满月怒张,羽箭直指矗立半虚的弈夕。他大喝一声,仿佛焦雷炸响。但见那羽箭风驰电掣,似流星一枚破空而来。众匈奴蛮兵见得那羽箭穿云裂石不禁齐齐大喝,一扫适才阴霾士气。

    那冷峻男子怒喝一声,众匈奴蛮兵见他这般样子,立时纷纷抓起雕弓,张弦怒待。但听一阵“嗖、嗖!”乱响,羽箭如飞蝗一般汹汹而去。

    弈夕望着那如雨飞箭,冷笑连连。

    笑声桀骜狂放,仿佛已然震烁千载一般,跌宕起伏,穿云裂石,霎时间地动山摇,长空一暗。

    横绝山麓的涧溪翻腾如沸,一时间大浪汹汹交织。

    天际浮云一啸即没,稍纵即逝。

    众人无不色变!

    那迤逦苍穹的青衫男子傲然伫立,狂笑不绝。蓦地天空一炽,碧光汹汹炸涌。

    霎时间气浪滚滚如爆,羽箭飞触碧光,纷纷化为漫天灰烬。“砰!”余波激撞在地,生生砸出一个丈余深坑。众人只觉脚下大地震颤,狂飙骤然卷涌。一时间,飞沙走石,热浪腾腾。那热浪炽烫如炙烤,难耐异常。匈奴蛮兵本就身披轻甲,被他气浪扫中,登时咿呀怪叫。

    那男子张弦搭箭,厉声喝道:“何方妖孽,竟敢挡我族天兵去路!”流矢快若电闪,一时间破空嘶鸣沉如焦雷。弈夕狂笑不绝:“好儿郎!”五指并抓,却见遥遥天幕上陡然绿影重叠。他哈哈大笑,众人心惊望去,却见他傲然而立,手中正握着一只流矢。

    那男子心高气盛,当即抽出背后箭簇,十矢并发。众人无不骇然失色,这十射之术百年前也只有气拔山兮力盖世的楚霸王使过,此刻见他陡然使出无,不大惊道:莫不是楚霸王转世再生!

    “好箭法!”弈夕纵声喝道,那十支羽箭连成一线,仿佛银龙电舞,倒悬飞梭。众人齐齐仰首,却要见识“青衫儒将”如何破这十箭连矢的奇术。

    门景眉峰微蹙,蓦地大喝一声:“这男子莫不是传言中的匈奴‘箭神’不维延邪?”韩猛脑中一闪,登时恍然醒觉,喝道:“这人便是不维延邪!”

    相传不维延邪生得形貌俊朗,不似一般匈奴高大威猛,虎背猿臂。但天性异秉,于弓箭一道悟性极高。虽是匈奴箭神,但平素里最喜清净,是以神龙见首不见尾,鲜有人见过。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名,当真箭法独步天下。

    弈夕狂笑不绝,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一望去,却见那十支箭矢竟也被他抓于手中。他大喝一声,手中羽箭无弓而射。那箭矢快若电闪,宛如霹雳一般怒舞而来。竟比不维延邪射出的十矢之术还要快上许多。

    众人无不瞠目结舌,那十支羽箭宛如银龙电舞,迅疾而来。“噗”血花飞溅,几个匈奴蛮兵猝不及防立时被羽箭贯穿。弈夕哈哈大笑,掌中碧光似有若无,隐隐发亮。

    清风习习,他掌中蓦地紫光迸涌。四际大雾氤氲,天地间陡然传来一阵轻啸龙吟。

    月光骤亮,银波炸吐,天地俱是一紫。众人皆是一惊,却不知发生何事。四野龙吟不绝,弈夕只觉神智恍惚,脑中一阵晕沉。他屏息凝气,举目望去,自己身在半空。他心中一惊,却不知为何如此。

    紫光稍纵即逝,氤氲大雾也随之消散。苍穹如漆似墨,万里俱沉。夜风习习,弈夕脑中一定,望着身下千军万马方才想起代军仍被匈奴包围。青衫猎猎如飞,当即御风而落,却全无方才的桀骜不驯。

    匈奴蛮兵见他飘然而下,更是惊惧惶恐,想起他方才瞬息之间便射杀数人更是士气大减,直以为他要大开杀戒。蓦地一声厉啸传来,一道黑影陡然电闪而过。“哈”黑影怪笑不绝,森然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当真是冤家路窄!”

    那笑声阴森邪魅,直如刺骨阴风习习吹来。弈夕心中一惊,脑中流影一闪,惊道:“端则老祖!”

    乌光散尽,却见一个矮胖侏儒负手而立。他怪笑道:“小子说得不错,正是老祖!”

    “轰隆”

    蓦地天际焦雷炸响,大地陡然一阵颤动。弈夕心中大惊,端则老祖道法超绝,当日若不是司徒镜出手相助,他与苏绯烟早已成了枉死怨灵。若是换了平日,尚可避其锋锐,可今日代军万千将士被围,若是他临阵脱逃,数万将士定然身首异处,万劫不复。何况他天性善良,又怎会如此狠毒!

    弈夕脑中嗡嗡炸响,一时间竟也失了平时那般处变不惊。

    蓦地轻啸破空响起,他腰间玉佩光晕淡淡。弈夕只觉胸中似有清泉流过,那烦闷恍惚立时消散大半。想起这段日子两战白英,力斗巨蟒,木芦真人每每都是险象环生。他心中暗道:弈夕啊弈夕,怎么遇见这邪魔你便畏首畏尾,平日里你不是总说大丈夫身当于世,自应毫无畏惧,又怎能惧怕这小小侏儒!

    他振奋精神,朗声大笑:“好侏儒,你竟然为了荣华富贵投身匈奴,卖国求荣!”

    不维延邪怒声喝道:“混账,你竟敢侮辱我族‘天师’!我岂能容你!”端则老祖嘿嘿阴笑:“谁说老祖是汉人!”弈夕心中一惊,端则老祖竟是匈奴天师,想来上党城太守华子昭也必定是他所害。

    他朗声喝道:“端泽老妖,上次若不是你逃得快,司徒前辈定然将你大卸八块。弈夕自不量力,却也要斩了你这妖魔,替天行道!”

    端则老祖闻言大笑,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老祖倒要看看你有何长进!”

    两军将士齐齐后退,顿时让出一片空地。

    夜风习习,泉映冷月。

    端则老祖负手而立,冷笑连连,周身黑袍猎鼓卷。弈夕纵身长啸,周身碧光爆涌,仿佛青龙凌空,直冲霄汉。端则老祖冷笑一声,粗短食指微微一弹。

    蓦地紫电划过,似要将层层夜幕劈裂一般。“轰隆”焦雷乍现,天地俱是一紫。霎时间地动山摇,墨雾萦绕,乌云滚滚翻腾。腾腾黑雾之中,厉啸连连传出,似有无数冤魂藏匿其中。

    魔音阵阵,一时间狂飙骤起,飞沙走石。代军士兵噤若寒蝉,直以为身临九幽鬼界一般。端则老祖森然大笑:“还不束手就缚!”

    自上次与他交锋已有月余时间。这月余时间他连遇强敌,每每险象环生,便在危急时刻,他总能融会贯通,屡屡战胜强敌。是以道行在不知不觉中一日千里,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

    “吼!”的一声怒喝响起,园中陡然飞出千支羽箭。箭簇寒光乍射,如乌云骤雨直奔云端。月华似水银泄落,漫照天地。顾湘儿秀眉半蹙,桃腮素白无色。天际浮云飘摇,蓦地碧光一炽,仿佛喷薄火山炸涌出无数熔岩。

    “蝼蚁一群!”李雄冷声喝道。

    朗朗乾坤下,便只有这冷哼回荡不绝!

    顾湘儿银牙一咬,疾广金木刺蓦地橙光爆涌。她娇喝一声,乌发飞卷如瀑,长衫猎猎如飞,仿佛翩翩舞蝶,当空起舞。疾广金木刺橙光怒放,似电霞霹雳凌空而下。

    “砰!”

    橙光有如流星追月,快逾电闪。四野狂飙习习,卷起枫叶当空乱舞。

    羽箭碰触绿幕,仿佛投进熊熊怒炎一般,立时化为漫天灰烬。李雄哈哈大笑:“米粒之光焉与日月争辉!”

    橙光突兀飞射,“砰!”气浪滚滚席卷,那流云当空震散。夜穹上,那矮胖男子鹰眼突鼻,青衫稍稍皱起。

    “有其父必有其女!”李雄指间橙光黯淡,正是疾广金木刺。顾湘儿桃腮素白,粉拳紧握。纵然想为师兄报仇,无奈道行与李雄相去甚远,无能为力。

    火光骤涌,似赤虬翻腾。园中登时大亮,耀如白昼一般。却见刘恒紫杉卷鼓,长髯随风飘飞。身后黒甲如潮,叠涌而来。

    苏绯烟看着众人赶至,不觉芳心稍安。刘恒负手而立,朗声喝道:“仙长安好,在下代郡刘恒,不知舍妹有何过错,劳烦仙长这般动怒?”

    李雄俯瞰而去,但见他紫衫猎猎,气宇轩昂。周身紫晕萦绕不绝。心中一惊:紫薇天命!紫微星表帝星,紫薇天命便预示当时真命天子。李雄微微蹙眉,沉默不语,对他这身份极为忌惮。

    刘恒见他默然不语,登时朗声问道:“此女是刘恒亲妹,不知她二人怎生触怒仙长天威。仙长道法超绝,自不是我等凡俗可相比拟。刘恒恳请仙长饶恕家妹,今世许愿,定为仙长修建庙宇,四时供奉!”

    李雄冷声喝道:“混账,我与她爹相识多年。对她家了如指掌,怎从未她爹说过有你这般富贵友朋,分明是欺我有眼无珠!若你速速离去,本仙今日便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格杀勿论!”

    刘恒剑眉一扬,道:“大丈夫以信义立世,生则生矣。孔圣人言‘威武不能屈.’今日受人所托,自当好生照看两位姑娘。若是出尔反尔,让仙长恣意报复必然失信于人。刘恒宁可身首异处,也断不会做言而无信之徒!”

    一番话语慷慨激昂,众人无不敬服.李雄森然冷笑:“好个大义凛然!既然如此,毋须多言!”说罢怒吼一声,俯冲而下。

    众人只觉似有焦雷炸响,耳中嗡嗡震颤。夜空上乌云骤起,遮天蔽日。抬首望去,天穹如墨,似有万钧大山猛然压下。众人只觉胸膺如堵,呼吸一窒,气血翻腾如沸。

    苏绯烟雪肌殷红,明眸泪光盈盈。但觉胸膺如堵,几难喘息。想起连日来心中萦绕的阴霾,不禁苦笑阵阵。

    难道今夜便要葬身于此?可他

    泪水簌簌下落,仿佛露珠滚滚轻弹。蓦地想起那猎猎青衫,那剑眉星眸,想起那男子临别前与她低声耳语:“好姐姐,便是三生三世弈夕也要与你执手到老,相濡以沫。便是你赶也决计赶不走!弈夕这辈子便是赖定你啦”不禁一阵恍惚。

    可三生三世究竟会有多长?

    怕是等不到了!她心中酸楚,只觉那山盟海誓萦绕心间已有千年岁月。

    仿佛千年前,便有人对她许下三生诺言。

    纵然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也决计不离不弃

    乌云滚滚雷动,天际紫电轰鸣。

    层层天幕上似有银龙翻腾,咆哮挪动。众人仰望泰斗,只觉眼花缭乱,目迷五色。蓦地狂飙骤起,枫叶婆娑乱舞。

    无数花瓣当空飞舞,仿佛霡霂细雨轻轻飘摇。

    蓦地清风阵阵,迎面扑来。苏绯烟娇躯一动,但觉五脏六腑间似有阵阵暖流。胸中憋闷立时消去大半,竟有说不出的畅快。蓦地耳边传来一阵爽朗笑声,她抬首环顾,只觉那笑声甚是熟悉。可举目四顾,众人脸色酡红,痛苦不堪。

    “丫头,别来无恙!”耳畔陡然一阵爽笑传来。苏绯烟芳心一惊,流连顾盼,可四野也寻不到半点人影。“不用找了,老道我是‘密音入瓮’,可不在附近.”那雄浑笑声贯耳传来。

    她蛾眉一蹙,脑中陡然闪过一道人影,不禁喜道:“司徒前辈!”“哈哈,正是老道!原来娃子没有只顾与你那弈小子卿卿我我,还记得我这‘月下老人’!”苏绯烟芳心羞愤,雪腮生晕,嗔道:“前辈又要取消绯烟啦!”

    “哈哈难怪那小子对你这般痴情!丫头和弈小子还欠老道一顿大餐,老道今日来此可是专程为了好吃好喝。”司徒镜传音笑道。

    苏绯烟娇声笑道:“前辈还是这般贪吃馋嘴!”

    “胡说,老道我游戏人间。你一个小丫头如何能懂得我老人家日理万机!算了,还是先赶走这装神弄鬼的胖子!丫头舒展吐气,老道助你破敌!”

    苏绯烟芳心一惊,还未回答,但听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老道来也”。夜穹上陡然响起一阵清朗龙吟,蓦地七彩绚光爆涌炸开,登时穿破层层乌云。月华大盛,银波屡屡轻弹,席卷千里沃野。绚光仿佛流星电闪,迅疾向她射来。

    众人只觉胸中气血平息,霎时间压力剧减,好不痛快!李雄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惊愕。他大喝一声,蓦地狂飙卷涌。双袖猎猎翻飞,碧光绵绵迸发,霎时间仿佛雪峰崩坼,怒浪滔滔。

    天边乌云鼓卷,紫电隐隐惊闪。七彩绚光四涌迸射,仿佛氤氲大雾漫天萦绕。苏绯烟娇躯轻颤,雪裳猎猎如飞。她周身霓光叠涌,青丝漫卷飞扬,霎时间仿佛七彩霞披轻裹萦绕。

    苏绯烟浅笑嫣然,秋池盈盈。仿佛九天仙女,翩翩夜虚。

    众人只觉周身舒畅,压力陡然全无,仿佛沐浴春风一般。苏绯烟轻啸一声,周身绚光层层炸涌,霎时间天地姹紫嫣红,五彩斑斓。

    气光宛如九天凤鸟,轻啸飞舞,直冲霄汉。李雄眉峰一蹙,冷冷望着电闪而来的彩凤。他大喝一声,蓦地掌中碧光爆吐,仿佛跃动春雷,排山倒海。绚光当空炸裂,气浪滚滚横扫。众人只觉地动山摇,月色一滞。

    李雄闷哼一声,五指成爪,凌空拍来。碧光汹汹,如飞瀑从天泄落。霎时间狂飙习习,枫叶婆娑乱舞。苏绯烟玉指轻弹,雪足曼舞。蓦地七彩绚光爆涌迸发,仿佛咆哮巨龙,迤逦腾挪。

    李雄闷喝一声,如遭重锤,体内气息大乱。他暗暗惊道:这女子竟有这般修为!为何上次在荒庙中却不曾见她施展?

    四野清风猎猎,李雄脑中一亮,暗道:是了,定是有高人从旁相助!他毕集周身真元,朗声喝道:“不知尊下是何方神圣,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苏绯烟雪裳猎猎鼓卷,仿佛翩翩舞蝶当空飞驰。她“嘿嘿”笑道:“老道方才熟睡之际,不巧被‘蚊蚁’叮了一口,好生不快。老道生平最讨厌别人吵我美梦,当然要出手教训!”

    那声音粗犷豪放,却是个狂野男子。但从她口中说出,众人不禁一阵惊愕。李雄更是心中大骇,他深知这“元神寄体”之术凶险异常,稍有不甚便会魂飞魄散。纵然修为通天,亦只能发挥三成功力。

    可便是这三成功力他都无法撼动,这人道法又岂止骇人听闻可说!他心中思忖:若是此人一出,当真必死无疑。

    李雄压住胸中怒火,道:“前辈修为惊天,胸襟开阔,定然不会与晚辈相较!”“苏绯烟”嘿嘿笑道:“谁说老道宽宏大量?老道心胸狭窄,眦睚必报,可是声名远播.这女娃是老道朋友,你可知打了老道朋友便是打了老道。老道我断断不能忍受别人负,你还是乖乖就范,免得老道动手!”

    “苏绯烟”野蛮无理,言语中又诸多挑衅。李雄本就心胸狭隘,此时被他挖苦更是怒火中烧。他暗道:这臭道士以元神寄体,至多使出三成功力.若是被他三成功力吓走,日后还如何见人?

    顾湘儿娇声喝道:“苏姐姐,快将那胖子打个落花流水,好为师兄报仇!”“苏绯烟”明眸顾盼,爽声笑道:“好漂亮的小妮子!”雪裳猎猎,电闪飞腾。顾湘儿被“她”这般说来,不觉芳心羞涩,晕生双颊。

    她妙目流波,紧紧盯着空中飞腾的身影。李雄双掌翻飞,碧光迸射炸涌,宛如咆哮青蛇,穿云裂石。苏绯烟嘿嘿大笑:“来得好!”白影闪转腾挪,如雨中飞燕,轻灵曼舞。众人心中赞叹,如痴如醉。

    蓦地碧光炸裂,气浪滚滚爆吐,霎时间天地耀如白昼,姹紫嫣红。她雪裳猎猎如飞,乌发漫卷轻扬,似謫凡仙子一般冰清玉洁。李雄见她轻松躲过,不禁大怒。当下爆喝一声:“哪里逃!”碧光凝气成剑,仿佛狂风骤雨朝她袭去。

    天际光芒耀眼,众人心中不禁一紧。“苏绯烟”衣袂鼓卷翻飞,青光陡然暴涨。仿佛万丈气盾将那骤雨般的气剑阻于胸前。

    李雄怒喝如雷,双掌碧光炸吐,霎时间层层气光如浪翻涌,汹汹而至。“苏绯烟”神情自若,“哈哈大笑”,索性将周身气光一并散掉。倏然气剑汹汹刺在她娇躯上,众人无不一阵心惊,暗道这颠倒众生的女子便要香消玉损。

    她哈哈大笑:“好痒好痒!胖小子连抓痒都不会吗,竟要我老人家倾囊传授不成?”李雄心中一惊,但觉气剑打在她身上直如泥牛入海,他生性心胸狭隘,眼见“苏绯烟”这般托大更是勃然大怒。当下爆喝连连,碧光汹汹迸发。

    乌云翻腾如沸,夜穹上光闪阵阵,雷鸣隐隐。李雄长啸一声,手中陡然多了一把月钩一般的长刺。长刺晶光隐隐,寒气逼人,质如玉石却又不是玉石。顾湘儿凝眉远眺,芳心一惊,喝道:“姐姐小心,那北海玄冰刺是极北寒铁所铸,侵体便”

    还未言罢便听当空陡然传来一声焦雷炸响。北海玄冰刺寒光汹汹鼓动,仿佛银龙电舞,咆哮而来。苍穹上一碧一白两道极光穿梭电舞,往来交击。“苏绯烟”青丝如飞,衣袂猎猎。娇躯曼妙舞动,宛如广寒仙子翩翩起舞。众人心神荡漾,一时间如痴如醉。

    “她”大笑一声:“雕虫小技,也敢拿来献丑,不怕被人耻笑?”双袖随风鼓卷,青光绵绵不绝,似天女散花,繁星璀璨。众人无不为她绝代舞姿折服,一时间呆若木鸡,却忘记身处险境,如坐针毡。

    李雄被她这般嘲讽,更觉恼羞成怒。当下怒喝一声,毕集周身真元。碧光炽盛如爆,仿佛流星一般沛然而下。

    “砰!”气浪当空炸裂,彩光横溢四溅。余波滚滚迸发,卷起狂飙飓风。众人只见天际一亮,眼中俱是一闪。李雄闷哼一声,如遭重锤,一时间胸膺如堵,呼吸一窒。周身经脉灼痛如焚,真元停滞不前。

    北海玄冰刺齐齐碎裂,仿佛水银迸炸灼灼眼目。他心中大惊,只三成功力便将北海玄冰刺震碎,这般功力天下又有几人可相匹敌!自己与他相比无疑米粒皓月,小巫大巫。

    气浪滚滚而来,李雄只觉金星迸射,当即被那余波震飞。他心中一动,强忍周身痛楚逆气而上,借力远遁。只瞬息功夫,便已飞走百丈。

    乌云尽散,天地一亮。月波如水四溢,仿佛盛开的昙花,明艳照人。“苏绯烟”哈哈大笑,却不追赶。

    蓦地璀光迸拥,七彩绚光陡然从她丹田旋转飞出。苏绯烟“啊!”的一声轻叫,雪腮顿时生起醉人红霞。当空一阵朗笑传来:“老道走矣!改日再来找你们吃酒!”

    “哈哈”笑声愈去愈远,渐渐已听不真切。苏绯烟雪裳猎猎,迤逦飞腾。神色恬静淡然,如謫凡仙子,不食人间烟火。她翩翩飘舞,缓缓下落,周身荧光淡淡萦绕,渐渐散去。

    那秋水明眸似闭还睁,已然昏厥。顾湘儿黄衫卷涌,立时将她拥入怀中。

    月影朦胧,天地一滞。

    四野飞沙走石,狂飙呼啸。乌光卷涌如潮,汹汹扑来。弈夕乌发凌乱,衣袂破裂多处,全无平日英俊自若。二人相斗少时,弈夕堪堪躲闪,几无反抗。端则老祖道法超绝,非他可相比。

    众匈奴蛮兵见他屡被戏耍,哈哈大笑,全然忘记他方才英姿,汉军士兵视他如神明一般,此时见他这般样子无不义愤填膺。怎奈端则老祖妖法超绝,非他们这般凡俗可比。是以只能作壁上观,无能为力。

    青龙剑剑啸龙吟,“铮铮”大响。蓦地碧光炸吐,宛如青龙飞腾,山川崩坼,势不可当!端则老祖哈哈大笑:“堂堂代军‘青衫儒将’原来是沽名钓誉之辈!将容兵貌,无怪偌大汉庭屡屡被我草原儿郎击败!”

    他双臂青筋暴突,怒极反笑,当下纵声喝道:“好痒,好痒,老妖不但四肢不全。便是搔痒的力道也短了一分。你这般愚笨,又叫弈夕如何收你为徒?看来你这妖儒也只能深居山野,与猿猴为伍,免得吓了他人!”

    代军将士闻言大笑,齐齐喝彩。端则老祖听他当众嘲笑自己侏儒之身,不禁勃然大怒。蓦地黑雾滚滚而出,四野鬼吼厉啸,阴森可怖。碧光势若穿云裂石,汹汹爆涌。方一触及黑雾,立时黯淡无光。弈夕只觉气刀如泥牛入海,浑然无力。

    端则老祖森然大笑:“老祖搔的如何?”众代军士兵只觉耳中似有焦雷炸响,头晕目昏,天旋地转。弈夕闷哼一声,只觉似有汹汹海浪席卷压下。体内气血一时间翻涌如沸,经脉灼痛如焚。

    他强忍丹田绞痛,毕集周身真元,纵声笑道:“好痒,好痒,乖徒儿速速用力!”青龙剑当空怒斩,碧木气刀应势而生。霎时间气兵互御,光焰交织。

    “砰”山摇地动,墨穹变色。气浪滚滚翻涌,竟将两族将士生生撞开。黑雾微微消散,余波汹汹炸裂。弈夕闷哼一声,喉中一阵腥甜,立时沁出丝丝鲜血。他周身痛如炙烤,五脏六腑绞痛剧烈,似要生生撕裂一般。

    众汉军将士见他被黑雾团团围住,不禁心中一紧,弈夕心中一禀,暗自思忖:若是主将被其击败,又如何突围而出?老妖这般戏虐无非是图求动摇我军心,减弱我军士气。

    他纵声朗笑,青龙剑剑光潋滟如秋水涟涟。众将士见他越挫越勇心中稍稍安定。端则老祖眸中寒光暴闪,黑雾腾腾蔓延,陡然卷起数个鬼头。

    他强忍经脉灼痛,纵声长笑。青龙剑凌空怒斩,碧光爆涌而出,如飞瀑泄落,天河倒悬。霎时间碧木气刀风浪猎猎,光焰交织,宛如汹汹海啸,铺天盖地。

    “砰!”气光当空炸响,那鬼头被他气刀扫中,咿呀怪叫。鬼面上陡然多了数道裂痕,墨汁滴滴下落。端则老祖见状大怒,森然骂道:“兀那小贼,竟敢伤我‘鬼儿’,老祖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掌中陡然多了块玉,那玉色红如血,煞气隐隐四溢。

    弈夕迎风飞驰,青山猎猎卷鼓。端则老祖当空怒喝,众人只觉耳边焦雷炸响,嗡嗡轰鸣,齐齐一震。红玉血光爆涌,直直射在厉鬼头上。厉鬼嘶啸如狂,霎时间竟生出一只黝黑独角。

    弈夕不退反进,迎风怒斩。青龙剑碧光炸吐,仿佛天女散花,交织成网。独角鬼头森然嘶吼,逆势而上。蓦地血影弹烁,宛如离弦飞箭电射而来。气浪鼓卷,陀旋飞转。“砰!”碧光支离破碎,似水银炸裂,四溅飞散。弈夕闷喝一声,只觉当胸似有万钧重力生生压下。呼吸一窒,五脏六腑似都揉在一处,登时真元受阻。

    端则老祖哈哈大笑,短粗双掌血浪排空,汹汹迸拥。独角鬼头“嗤嗤”怪叫,双眸登时射出猩红血光。四野飞沙走石,狂飙席卷。偶有大石翻飞,也被炸成粉碎。乌云滚滚,阴风瑟瑟,万马齐喑,山河变色!

    弈夕抬首望去,但见层层血浪翻涌如狂,似闪电飓风将他吞没一般。他脑中一震,当下强忍丹田绞痛,倒逆气脉,使出两伤术法“赤潮吐浪诀”。蓦地红光迸拥,如喷薄熔岩迸拥暴泄。

    青龙剑“铮铮”剑啸,赤火气刀去势如电,光焰交织。“砰!”四野蓬飞翻走,气浪滚滚。似有焦雷阵阵炸响,震得众人耳中嗡嗡轰鸣。狂飙骤然卷涌,四下飞沙走石。弈夕闷哼一声,当空被气浪撞飞,忽的周身一阵钻心寒意,丹田内气脉竟陡然凝结。

    他面色苍白如纸,黑光隐隐闪耀。段则老祖森然大笑:“臭小子,你不是自负神功无敌,要将老祖击败吗?老祖今日却要见识一下‘青衫儒将’的‘伟岸英姿’!”众匈奴见他陡然坠落,不禁连连喝彩。

    弈夕心中一悲,那张倾城容颜不绝浮现眼前。朦胧中似有人在他耳边娇笑:“臭小子,你不是要爱我三生三世,可三生三世究竟会有多长”那声音愈渐愈远,已听不真切。

    众将士心中一惊,若他从数百丈高空摔下定然粉身碎骨。若是连“青衫儒将”都死了,还有谁能抵挡这妖儒凶威。饶是代军将士训练有素,也不禁惊慌失措,士气大减。

    蓦地丹田传来一阵暖流,那暖流从气海缓缓而出,至阴交进神阙,出水分而入中庭。玉堂、紫宫、华盖三输其下。途经璇玑而过天突。少时又直射天柱,缓缓交和于百会。弈夕丹田一震,经脉真元汹汹爆涌,如冰河解冻,春潮崩坼一般。

    他暗念御风诀,电光火石间冲天飞起。众将士见他几与大地相平,却陡然飞起不禁大呼惊险,冷汗涔涔。匈奴呼声骤然下降,却也吃惊不已。

    他暗自长舒口气,道:“好姐姐,弈夕断然不会让你伤心难过!”望着身下蒿草,想起方才九死一生,险象环绝,若不是那突然涌起的暖流自己早已粉身碎骨。“哈哈臭小子心智不坚,轻言放弃。若是被苏丫头得知你战死疆场,必定肝肠寸断,自尽陪葬!”耳畔陡然传来一阵爽朗笑声。弈夕心中一惊,但觉那笑声甚是熟悉,举目望去,四周却不见半点人影。

    他暗自思忖:定然是传音秘术!五行谱中对传音之术也有记载,逼气成音,顺风千里。蓦地脑中电光一闪,想起方才凭空鼓涌的暖流和刚刚的秘术传音,不禁豁然开朗。

    他根骨清奇,悟性极佳。当下鼓起真元,以念力凝气成音。爽声道:“司徒前辈!”

    “正是,正是,臭小子果然聪明过人!可惜心智不坚。”司徒镜爽声传音。弈夕被他这般说中不觉面红耳热,司徒镜嘿嘿笑道:“小子,剑可不是你这般用的,你以为你是砍瓜切菜不成!你这般胡来,纵有神兵在手又能如何?只是废铁一块而已。”

    弈夕心中羞愧,五行谱重在意气双修,因势利导,化五行相生相克已御天地之广袤,寰宇之无极。精妙之处意在以无胜有,以虚胜实,唯不争而天下莫争。他修习数月,自以为深谙其中道理,每每与人敌对也只是以不变应万变。是以从未在剑意上有过何种精进,青龙剑一直不曾大显神威,便如英雄无用武之地。

    司徒镜爽声笑道:“剑者,兵器之大气者。非有大胸襟者,莫能善御。纵然前路多阻,也要披荆斩棘,勇往直前。以雷霆之势,摧枯拉朽。更者,岳立渊持,虽泰山崩而面不改色。若心怀畏惧,狠辣,又怎能集御剑之精妙,洞天地之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