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女生小说 > 未央金屋赋 > 20戊寅 请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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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成的活‘鸡’活鸭,做了当晚长信宫的绝好食材。

    夕食时,就数胶西王吃得最津津有味!炙‘鸡’‘肉’足足添三回,几乎没将‘鸡’骨头都嚼嚼咽下。而令人惊诧的是,如此有辱斯文的馋鬼相的同时,还能至始至终恪守宫廷礼仪,保持举止风度无可挑剔?!

    这委实令胶东王刘彻眼镖频发,懊恼到想吐血——那可是他辛辛苦苦打来的猎物,姑姑和阿娇都没吃几口,一大半就进刘端嘴了啊!

    窦太后反正看不见,只要没打起来,乐得装装糊涂。长公主小睡之后‘精’力恢复,见胶西王送‘女’儿的礼物大为惊叹,赞不绝口……

    “姑母,姑母!”刘彻恶狠狠咬口鸭‘胸’脯,囫囵吞下,笑嘻嘻提醒长公主姑姑:“姑姑,天热,鹿‘腿’恐不耐久至……”除了三只‘鸡’鸭,胶东王送进长信宫的猎物还有一只鹿。窦太后心疼‘女’儿家的两个孙子,说了让送半头过去,给陈须陈硕加餐。

    “阿彻所言……有理。”皇帝姐姐想想是这么回事,马上停止夸奖,招手唤过名内官,命令现在就送鹿出宫。

    宦官才走到殿‘门’处,刚跨出一个脚,却被叫了回去。

    皇姐刘嫖随手从袖中拿出海棠金盒,吩咐内官一块儿带去长公主官邸。

    这宦官倒是个仔细的,见金盒雕琢‘精’美不似凡物,赶忙卑躬屈膝地请问具体‘交’给长公主家哪一位。

    “王主……嗯!”话到一半,长公主停下。

    想到阿娇耳后的红斑,虽然料定副牌儿媳不敢也没理由陷害‘女’儿,皇帝姐姐心里到底不舒服,拧拧眉说道:“……楚王主……”

    内‘侍’点头哈腰,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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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公主官邸西跨院内,阉‘侍’们举着木架火引点亮各处的灯笼和火把。

    一名仆‘妇’匆匆而来,在院‘门’处道明来意。守‘门’的不敢耽搁,赶紧叫来管事之人再听一遍。后者马上向内院去……

    “何……如?”

    西跨院楼阁的二楼,梁王主刘姱放下手中的象牙银丝箸,有点不相信地又问一遍:“乃……大郎?”

    ‘对,是大郎。孟姜生的庶长子又病了。而从上次病好到现在,连十天都没到!’管事也是满腹牢‘骚’,但还是尽忠职守地禀告:“东院大郎‘乳’母亲至,言大郎偶然风寒,上吐……”

    ‘没见过这么爱生病的男娃娃,七病八痛,简直比‘女’孩都娇弱!’刘姱摆摆手,示意管事不用废话——她又不是医生,和她说那么详细干嘛——只让‘侍’‘女’阿芹去取长公主官邸的名刺,好派人出去请医生。

    经此打岔,刘姱越发没了胃口,直接推开了碗箸。

    晚餐撤下时,黄金底座云纹‘玉’碗中的粟羹只少了一点点,朱红彩绘的碟碟盘盘中的‘鸡’鸭鱼‘肉’基本没怎么动。

    为首的大‘侍’‘女’阿芹见状,依惯例招呼外面候着的洗漱宫人端热水进来,好为王主漱口、洁面、重新上妆。才洗完脸,梁王‘女’儿就兴意阑珊地摇手,意思是不打算再描眉傅粉了。

    阿芹一见,情知‘女’主人犯了心思;

    就让梳洗宫‘女’和大多数‘侍’从先离开,只留最忠心的几个宦官‘侍’‘女’到‘门’外和廊下守着;自己则往里间捧出另一套晚妆用具,放到坐榻之前。

    跪到‘女’主人背后,阿芹轻轻按刘姱的肩膀……

    入耳,沙沙的话音,尽是曲阜乡下的方言:“这个大郎啊,从出生起就三天两头生病,‘药’汤喝得比‘奶’汁还多。长公主不会喜欢……病弱小孩……”

    王主姱侧脸,淡淡瞟心腹‘侍’‘女’一眼。

    “哦!婢‘女’无状……”自知失言,阿芹俯在席上行个礼,坐直了接着说:“翁主娇乃长公主亲出,遭遇意外才变得多病,长公主自然格外疼爱。大郎可没法相比啊!毕竟是男孩子,体弱多病成那样,将来能做什么?废物一个……”

    手的触‘摸’下,梁国嫡王‘女’的肩依旧绷得紧紧。

    ‘哎!那个刘静的儿子却能吃会睡,一次病都没生过!’阿芹肚子里埋怨两句,继续给‘女’主人‘揉’肩膀:“王主呐,长公主今天将粉盒退回,可见恼了。”

    刘跨的身子松下来些……

    听提及粉盒,梁王主很快联想到同时送来的鹿‘腿’,用同样的曲阜方言问道:“阿芹,鹿‘肉’备下没有?现在腌了,到太子回家,正好能烤两块尝尝鲜。”

    “婢‘女’一听是鹿‘肉’,当时就让‘交’给庖厨去腌制。太子喜欢鹿‘肉’,怎敢忘呀,王主!”阿芹瞧着自家王主,一脸的打趣。

    刘姱不以为意,还不忘进叮咛叮咛细节:“记得一定提醒庖厨,用葱汁,别用葱段。从兄最不喜欢‘葱’了!”

    刘姱忍笑,动作夸张地行礼受命,“唯唯,唯唯!”

    捏好肩,阿芹动手拆去‘女’主人头上绑发髻的黑线:“芹之前就看刘静这人不简单。瞧她,寻个机会就越过王主,去讨好长公主!香奴‘精’通制粉这事一直藏着掖着,这些年半点风都不漏。”

    “竟然还乘王主不在,亲献鱼羹?!”想起这段时间阿五那鬼丫头的炫耀,西跨院的首席‘侍’‘女’就想磨牙:“好在,刘静这回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王主姱听到最后一句,禁不住一乐,可须臾就敛去笑意:“阿芹,你说姑姑为何退粉盒给刘静?”

    “王主?”‘侍’‘女’握长发的手一停,没明白。

    “我之意,以前姑姑但凡有什么,尽数‘交’给我处理,从不与刘静打‘交’道。但这次……”梁王主姱蹙起眉,若有所忧:“阿娇擦粉引这个发那个,多少回了;很难说就一定是脂粉的原因……”

    “阿芹,你说……” 梁王‘女’扭脸,看向贴心‘侍’‘女’:“姑姑是否对刘静还是存了好感?”

    ‘长公主对刘静有了好感?!昊天上帝,千万不能那样!’压制住心中的惊惧,阿芹手上梳头的动作一停都不停:“王主多虑啦!刘静之父刘戊当年起兵反叛,想要打到长安来篡位啊!”

    “试想呀,如果刘戊老贼得逞,皇帝、太后还有长公主会遭遇什么?”阿芹越说越觉得自己所想有理:“长公主如何会对叛王之‘女’产生好感?”

    ‘对头,伯父若没了帝位,姑姑还能有什么?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刘姱顿时松快,点了点梳妆匣内一条与裙子颜‘色’相近的发带,让‘侍’‘女’用来绾发:“用这个……看来,我多虑啦!’

    松松的晚妆髻梳好了。

    ‘侍’‘女’捧来青铜镜,王主姱对着镜子正看侧看,满意地点头:“阿芹,琥珀!”

    “唯唯,王主。”大‘侍’‘女’放下镜子,遵命往内间取了首饰盒,放在‘女’主人膝前。这一匣子都是琥珀主题的饰物,上下三层铺得满满,从腕链、指环、带钩、佩件到成套的簪钗和发针,样样俱全。

    阿芹挑出半套点星发针和一支小巧的琥珀头金簪,一枚一枚错落地点缀在王主姱头发上。

    等还差两件就好了,守在外面的‘侍’‘女’此时进来禀告:“王主,太子归……”

    “夫君?”梁王主一听,急忙催促‘侍’‘女’:“哎呀,阿芹,速速,速速……”

    “唯唯,唯唯……”阿芹赶忙加快速度,尽早完工。

    一等首席‘侍’‘女’收手结束,梁王‘女’站起来就往外走;可行至一半,又急匆匆退了回来。

    在捧镜前照后照,待确定万无一失、仪容俱美后,王主姱才高高兴兴跑出去迎接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