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红杏乱春光 > 第60章 情丝如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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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锦将她一把抱住,一贯清润的声音因为心疼而暗沉沙哑:“红杏,红杏……”

    君红杏疲累的合上绵密如蝶羽的眼睫,听见不远处那唱皮影戏的店铺里面,有人掐着嗓子正咿咿呀呀的哼唱:“他思已尽我恨未穷,都只为娇鸾雏凤失雌雄,他曲未终我意已通,分明是伯劳飞燕各西东……”

    唱腔阴柔幽怨,凄迷得紧。

    她隐隐约约听见这样的唱词,心里突然有一种预感,觉得这一下若昏睡过去,只怕是再也没有机会醒过来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又强撑着意识,似清醒了些。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虚弱道:“锦,锦公子,你莫要……莫要再查那皇室丢失之物……,你,你速速回……回长安去……,莫,莫要把性命丢在这,这……平阳城……”

    南宫锦抱着她越来越虚软的身体,直觉得有一只大手对着他的心窍处直捣而入,捏着他的心不停的揪呀扯!

    他疼不可抑,慌乱无措的唤道:“红杏,红杏,你怎么这么傻?你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去找郎中!我绝不会让你死!”

    她勉强牵了牵唇角:“我也不想死……,可,可是……”

    她不想死,她才坐上君家家主之位,好日子还没开始呢,真的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可是,她太熟悉后背箭伤处传来的酥麻之感了!

    那是一种来自塞外的奇毒。

    前一世她替完颜烈挡下这一箭之后,亏得完颜烈身上有解药,这才让她有机会活下来,在后面的时光里继续对他纠缠不休。

    而现在……

    她还来不及想更多,便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而下,在她额头上散开,打湿了她额头上那枚妩媚诱惑的折枝花子!

    她软软靠在他怀里。声音越来越弱:“你和我本就……不应该有交集……,你不用为我如此,如此伤怀……,记着我的话,回,回长安去!”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再也无力支撑,软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南宫锦的身边,此时早就有随行护卫团团守护,鲁达也带着人去追那射冷箭之人去了。

    南宫锦自她中箭之时。就已经心神大乱。

    他认得她后背上那支弩箭,那是塞外胡人最喜欢用的一种箭弩,名叫破甲弩!

    破甲弩的杀伤力十分强大。

    而红杏身上这一支,更是在破甲弩的基础上做了改进,在弩身上加了一道凹陷的血槽!

    他第一眼看见这支箭弩的时候,就有些头皮发麻,为红杏的性命担心!

    又听到她说有毒,他心里更是乱作了一团。

    他想不明白是何人躲在暗处射来冷箭;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舍命替他挡箭;他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再三要他回长安……

    她受伤了,他便什么也想不明白了!

    将她一把抱起,往就近的医馆里面大步跑去:“让开。快点让开!”

    大街上,有闲逛的富家小姐和夫人认出了他,一个个兴奋得连声说道:“快看快看,是锦公子,是锦公子呐!”

    “听说他最喜欢吃樱桃石榴和香杏,快,我们去买来送给他……”

    “可是,他怎么看上去好焦急?他怀里的少女是谁?”

    “对呀,他怀里的少女是谁?好像受伤了!”

    “受伤算什么,只要能被锦公子这样抱着。就算死了也值得呀!”

    一群夫人小姐越说越兴奋,情不自禁的往南宫锦这边围拢过来!

    南宫锦身边的侍卫毫不客气的拔出佩剑,将这些发了花痴的夫人和小姐挡在了外面!

    一行人护着怀抱君红杏的南宫锦,大步闯入了最近一家名为回春医馆的医馆!

    君红杏觉得自己陷入了浓得化不开的的黑暗当中。

    不管她如何用力,都不能从那黑暗当中挣脱出来。

    脑海当中,前世与完颜烈在一起的记忆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她第一次陪他逛街;第一次替他挡箭;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第一次被他拥抱入怀;第一次与他共乘一骑策马狂奔;第一次陪他杀人,鲜血飞溅如怒放的红梅;第一次亲吻情潮暗涌,情不能抑……

    无数个第一次交织在一起,成全了她的心意痴绝,也成全了他的薄情背叛!

    她的意识随着前世的记忆浮浮沉沉,忽而清醒,忽而迷糊,然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睡当中。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七日后。

    她眼睫毛刚刚颤动,将醒未醒之际,耳边便传来鹩哥嘎嘎的叫声:“主人醒了,主人醒了!”

    一只鹩哥的叫声就足以让她心烦,而她的房间里响起的,是一雄一雌两只鹩哥的叫声:“主人醒了,主人醒了……”

    她秀眉微拧,低声嘟哝道:“讨厌,别吵……”

    她话音刚落,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男子声音:“红杏小姐,你醒啦?”

    声音低沉沙哑,透着再明显不过的关切之意。

    她被这声音吓得眼睫乱颤,睁开眼睛,看见的果然是完颜烈那张憔悴的俊朗面庞。

    她瞳孔猛然一收,失声惊呼道:“怎么是你?”

    他深邃如海的眸子慢慢漾开笑意:“不是我,还能是谁?”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回想了一下昏过去之前的场景。

    她记得很清楚,她明明和南宫锦走在黄昏的街道上,被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暗中一支冷箭射来……

    这事情从头到尾,根本就和他完颜烈没半分关系呀!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后背上却传来一阵撕裂的痛,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完颜烈急忙俯身过来,伸手扶住她想要坐起的身子:“小心,莫要牵扯到你的伤口!”

    他的身上,有着胡族儿郎特有粗犷体息。

    这种熟悉的气息,很容易便让人想起塞外的浩荡大风,还有那随大风而起的滚滚黄沙!

    她抗拒的往后面缩了缩,?缝里面狠狠挤出一个字来:“滚!”

    他的动作僵了僵,旋即在她的上方缓缓笑开,微带戏谑的说道:“口不对心的家伙,又脸红了!”

    “我怎么口不对心了?”

    “你明明思慕于我……”

    “哼!我怎么可能会思慕于你?”

    “若不是思慕于我,你怎么会在我面前数度脸红?”

    他宽厚又微带粗糙的大手缓缓摸上她微烫的脸颊,徐徐又道:“若不是思慕于我,你又怎么会在昏睡中一直叫着我的名字?又怎么会……”

    君红杏在他掌中微不可察的颤了颤,然后她猛然抬起手将他的手掌一把拍开,怒声喝道:“滚!滚出去!我永远都不想看到你!”

    她这一下用力过猛。手臂扬起之时,后背上面包扎好的伤口再度撕裂,一阵剧痛让她闷哼一声,差一定要叫出声来!

    而她看向完颜烈的那双眼眸中,再次翻涌起恨意。

    完颜烈见她疼得小脸失色,急忙将手收回,往后面小退一步,有些慌乱的说道:“好好,我走,我走!红杏小姐。你别乱动……”

    口里虽然说着‘我走,我走’,可是他的脚下却始终不见挪动半步。

    他见她小脸煞白,连那极好看极柔软的樱唇也失去了颜色,不由得低声问道:“可是伤口被撕开了?让我看看好不好?”

    说着,就往她面前走了过来。

    却只走了一步,便被她眼神中的冷意和狠意给震得不能再往前面行进分毫。

    他郁闷的低吁一声,道:“红杏小姐,如果在下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伤害过你,还请你明示,在下一定想办法弥补……,你对在下的态度,实在让在下费解得很!”

    君红杏冷笑一声,正要回话,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身白衣的南宫锦正安静的站在珠帘之外。

    隔着一道轻轻摇晃的珠帘,他静静地看着僵持不下的他们,那眸光平和中带了些疏离,安静中带了些漠然。

    可就是这种看上去疏离漠然的眼神,让君红杏紧绷的心神瞬间塌陷柔软了下来。

    她一张口。声音已然哽咽:“锦公子,我疼……”

    哽咽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几乎同时牵扯了两个男子的心弦。

    完颜烈急忙上前,想要俯身上前查看她的伤势。

    她却憋着两汪眼泪,双手胡乱挥舞道:“滚开,滚开别碰我!”

    一个想碰,一个不让碰。

    两人僵持之际,南宫锦掀开珠帘走了进来,嘶哑黯淡的声音道:“你昏睡了七日,口里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君红杏挥舞的双手蓦然停了下来。

    她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我,我叫他的名字?”

    南宫锦点了点头,眸色黯然道:“对!叫着他的名字,一直!”

    完颜烈在旁边懊丧的叹息一声,一脸诚恳的说道:“红杏小姐,我完颜烈与你之间定是有什么误会!还请你说出来,也好让我多加弥补,早日解了你的心结!”

    “误会?”君红杏涩然冷笑,声音里面少了狂躁,多了冷凝:“没有误会。我也不需要你做任何弥补!我只祈求这天地间,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完颜烈本就懊丧困惑的脸上,更多些灰白的挫败之色:“红杏小姐……”

    君红杏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南宫锦:“锦公子,让他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他!”

    南宫锦潋滟的眸光噙着些心疼,深深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对完颜烈道:“完颜公子,枭城主的人又来了,在院子外面等着你呢!”

    完颜烈还没有从君红杏刚才那一句‘我只祈求这天地间,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狠绝话语当中回过神来!

    直到南宫锦第二遍催促,他才将眸光从君红杏身上收回,暴躁的攥拳道:“该死的枭城主,无端端的让我去清剿什么流寇!我又不是他平阳城的人,又不是他管辖下的官员,凭什么要帮他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南宫锦温雅含笑,淡声道:“去还是不去,完颜公子都去与枭城主好好商量吧!红杏这边有我就足够了!”

    完颜烈又看了君红杏一眼,心里憋着很多话想要说。可是提气几次,终于还是觉得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

    闷闷的轻叹一声道:“红杏小姐你多保重,完颜烈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转身掀帘走了出去。

    他刚才在这里的时候,君红杏如临大敌,全身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他这一走,她顿时便松懈下来。

    一松懈下来,后背上的伤痛便变得更加强烈,且不能忍受了!

    她瑟缩了两下,可怜巴巴望向南宫锦道:“伤口。好像裂开了!”

    南宫锦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微责道:“那弩箭上面被淬过剧毒,整整养了七日,伤口好不容易才刚刚开始复原,你怎么又将它撕裂了?”

    说话间,他已经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掀开她的被褥察看伤势,口中又道:“刚才看你对完颜烈那样子,好像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再拆了他的骨头你才甘心……,可是,你昏迷的时候,口中却一直念着他的名字!”

    君红杏趴在那里,小脸埋在双臂之间,闷闷道:“我念他的名字,大概是因为做梦都想要他去死吧!”

    南宫锦轻笑了笑:“就那么恨他?我看他对你倒是牵挂得很!”

    她闷哼一声,没有说话。

    他隔着中衣,见她的伤口处果然溢出了大片血渍,不由得轻啧一声道:“你先躺着别动。我让轻衣过来帮你上药!”

    “轻衣?轻衣是谁?”

    “轻衣是我从长安带过来的一个婢女,懂些医术也会些功夫,你昏睡的这几日,都是她和阿离替你换衣上药!”

    南宫锦说着,很快便去外面叫了轻衣和阿离进来。

    轻衣是一位明眸皓?的秀美少女,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进来见礼之后,便开始为她后背上面的伤口换药,重新包扎。

    阿离则蹲在她的身边,一面替她擦拭额头和?尖上面的冷汗。一面带着哭腔说道:“小姐,你差点吓死我们你知道吗?那么深的箭伤,回来的时候伤口周围都发黑发紫了……,若不是完颜公子的解药,小姐你只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

    君红杏苦笑道:“别担心,我命大着呢……,就算踏进阎王殿,阎王爷也还得将我送回来……”

    阿离还在她耳边呜呜咽咽的抽泣,她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慢慢又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直睡到夜色如海,弯月如钩。

    屋内烛火轻曳,一室迷蒙。

    君红杏正要起身,目光突然看见在旁边的案几上,摆放着一只黑漆点红梅的小瓷瓶。

    她认得,那是完颜烈从不离身的药瓶,据说里面装着能解百毒的灵药。

    南宫锦见她一醒过来就看着那瓶子出神,柔声道:“那是完颜烈留下的!”

    她轻轻嗯了一声,道:“那个射暗箭的人,你们抓到了吗?”

    他语气凝重的说道:“抓到了!”

    她眸光一动,脱口问道:“是谁?是完颜烈的人?他害怕你继续追查皇室之物的下落,所以暗中叫人射杀你?”

    他缓缓摇头:“不是!”

    她失望的哦了一声。

    想一想,她又觉得自己真是笨得可以!

    她和南宫锦前几日所遇见的那个射冷箭的男子,与前一世与完颜烈在一起时遇见的那个男子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都带着斗笠,都是在同样的场景下,站在同样的位置,用同样的弩箭射杀了她身边的人!

    甚至,连他们弩箭上面所淬剧毒都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不管那一日与她走在一起的人会是谁,不管是南宫锦还是完颜烈,都会成为那人的射杀目标!

    如此说来,那人是冲着她来的?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一慌,好似一脚踩空了一般,整个人都惶恐起来:“那人什么来路?”

    南宫锦眸光中阴霾掠过,低声道:“那人被抓不久就咬舌自尽了!”

    “死了?没留下什么线索吗?”

    “他的后背有一片奇怪的图腾,完颜公子将那图腾拓下来了,这事儿还需要慢慢查,急不得!”

    南宫锦说着。伸手将她扶起一些,柔声问道:“饿不饿?我让阿离一直给你煨着肉糜粥,要不要吃一些?”

    她闻到他身上清幽芬冽的芝兰之香,顿觉浮乱的心神安定了一些,后背上的伤似乎也不那么疼了:“不饿!就是睡得太累了,想起来坐坐!”

    他给她的腰上垫了一个软垫,然后又取了一件氅衣披在她的身上。

    做完这些,他又去斟了一杯热茶过来:“喝点水吧,看你嘴唇都开裂了!”

    君红杏盯着那茶盏,又顺着那茶盏看向他修长如玉石雕成的手指,再又顺着那手指往他身上脸上看过来。

    须臾,她噗一声轻笑起来。

    他轻愕道:“你笑什么?”

    她接过那茶盏,眉眼之间有了些小女儿的俏皮之态:“真没想到谪仙一般的锦公子居然会为我一个支族庶女端茶递水,这若被城中那些犯着花痴病相思病的夫人小姐们知道了,只怕得把她们气个半死!”

    锦公子闻言苦笑了笑,神色却带着几分少有的认真和肃然:“红杏,你三番两次救我于生死之间,这其中的情义,又岂是端茶递水能够回报得了的?”

    他抬手自腰间将那块翠色麒麟玉佩取了下来,双手递给她道:“红杏,这玉佩你且收着!他日若你遇上了什么难处而我又不在你身边,你可以凭这玉佩去长安找南宫家族的人出手相助!”

    她蓦然想起今年冬日他的那场致命浩劫,心中不由得慌乱起来。

    她看了那玉佩一眼,心中暗忖道,锦公子亡故之后,凭借这块玉佩,她至少也还能有个去处!

    南宫家族是帝都长安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只要能够与这样的大家族扯上一丁点儿的关系,她也能够在乱世中求得个周全!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可是,她此时却丁点儿也不想接这块玉佩。

    她抬眸看向他:“锦公子,那丢失的皇室之物你还是别查了,早些回长安去吧!”

    南宫锦在她身侧坐下来,伸手将玉佩轻轻放进她的掌心,柔声问道:“你可是预见到了我会有什么劫数?”

    她僵硬的牵了牵唇角,低声道:“我怎么可能会预见未来之事?我只不过是有些担心……”

    她话未说完,他温暖的大手已经将她的小手连同那块玉佩紧紧的握了去。

    清润的声音因为有了异样的感情而显得格外动听:“这世间之人万万千千,为我这副皮囊着迷的人也是不计其数,可是真正为我担心,愿意为我舍命相护的,这世间却只有你君红杏一人!”

    他靠得很近。

    他身上的温度和那种清幽的芝兰体香也随着他的靠近而沁染过来,将她绵绵密密颤裹其中,连呼吸似乎也正被他一点一点摄去。

    她轻微的瑟缩了一下,低声嚅道:“锦,锦公子……”

    他看着她脸颊上的红晕慢慢往细腻如玉的颈脖处晕染过来,有些着迷的轻喃道:“红杏,你可愿意与我一起回长安?”

    她浑身莫名有些燥热,被他的气息笼罩着,思维也有些不利索起来。

    思量了好大一会儿,才点头道:“嗯!待萧城主那边的流寇清剿干净了,我愿意与锦公子一道去长安!”

    南宫锦眼眸中流淌着的情潮慢慢褪了下去:“红杏。你对完颜烈的恨,应该是由爱衍生而来吧?”

    君红杏惊了一下,本能的反驳道:“不是!”

    他不置可否的轻笑了笑,正待说话,阿离从外面走了进来:“锦公子,鲁护卫来了,他说有要事找你!”

    君红杏正愁不能解释南宫锦口中的‘因爱生恨’,闻言急忙道:“锦公子,你快去吧!我已经没事儿了,你不用守在我这边,去忙你的公务吧!”

    南宫锦也知道鲁达这人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可实际上做事十分知道轻重,若不是十分要紧的事情,断然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当下便起身道:“红杏,你好生歇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她嫣然含笑,眸光流转:“好!”

    然后她又对阿离道:“阿离,送送镜公子!”

    “是!”阿离掀开珠帘,恭敬道:“锦公子请!”

    君红杏待他们走了之后,这才又将目光看向那只黑漆点红梅的小瓷瓶!

    她伸手将小瓷瓶拿过来细细摩挲把玩,一抹意味复杂的神色慢慢浮上她清丽的脸颊。

    三日后。

    天气依旧晴好。

    原本还以为那一场倒春寒会令今年的花期延迟。没想到这气温一日一日的攀高,竟是催得院子里面的花儿都竟相怒放。

    那海棠花更是开得一树琳琅,满园缤纷。

    只是,那些原本绑在海棠花枝上的红丝带都被人解了去,满院子竟是一根儿红丝带都看不到了!

    君红杏在一株海棠旁边停下脚步,问身后跟着的丫鬟道:“阿离,映月小姐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

    阿离上前回道:“这十来日,映月小姐都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很少见她出来走动,不过,她可没闲着!”

    君红杏看了她一眼:“她很忙?”

    阿离点头道:“前几日她身边的丫鬟翡翠去外面找了两个胡人妇人进她那院子,听说映月小姐正在学习胡族规矩,了解胡人的习性……”

    好像想起了有趣儿的事情,阿离笑道:“映月小姐还学习胡人吃生煎肉,据说吃下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腹泻不止呢……”

    “生煎肉?”

    “嗯!据说是那两个胡族妇人教她的吃法!映月小姐不仅跟着那两个妇人学习胡人饮食喜好,据说还让人从外面买了一片骏马,天天练习呢……”

    “看来,她是一心想要嫁给完颜烈了!”

    “嗯!我看她也把心思都放在了完颜公子身上!每次完颜公子进府来看你,她都会在她的院子里面弹琴,希望能以琴声引起完颜公子的注意!”

    “完颜烈倒是挺喜欢听她弹琴的……”

    “才不是呢!完颜公子每日都担心着小姐你,哪有功夫去听她的琴呀?” 》≠miào》≠bi》≠gé》≠,

    “弹琴,骑马,了解胡人习性……”

    君红杏脸上的神色渐渐恍惚起来,轻声喃道:“难道她要像我前世一样?扭曲自己,改变自己,只为去迎合他?讨他欢心?”

    君映月若真如她前世那般压抑本性,百般迎合于完颜烈,那完颜烈最后会不会娶她?会不会将她也拱手送给汉皇?

    君红杏想到这一层,抬眸看向满树层层叠叠繁华累赘的海棠花枝,语气愈加飘忽起来:“呵呵,命运真是神奇又有趣呀……”

    阿离一脸怔忡的望着她:“小姐,你在说什么?阿离怎么都听不懂?”

    “只不过是随口一句感叹罢了……”

    她伸手接住一片旋转着飘落而下的海棠花瓣,淡淡又问:“君浩南呢?沈氏走了之后,这十来日他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