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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6  狂热

    选举第六周周六  上午11点

    按帝国引入的新耶稣历,周日是礼拜日,是作为一周第一天的,所以周六就是第六周的最后一天,还有一周,竞选阶段就要结束进入投票。

    但是就是这最后一天,龙川县城竟然好像要被挤爆了一般,又彷佛什么盛大的节日,中心几条街挤满了人,尤其是衙mén,被挤得水泄不通,满满的都是来集资入股的人,张其结穿着燕尾服戴着大礼帽在衙mén前面为了维持秩序,嗓子都喊哑了,本来开始还慈眉善目以伙计对待客人那样捧着集资者的他,到了后来也被国人只管自己不管别人死活luàn挤luànchā队的做法ji得火冒三丈,连手里的文明棍都用上了,又是打又是踹的让大家排队,不要一窝蜂的挤了;

    衙mén后面的赵金**官喝着郑阿宝送的葡萄酒已经后悔了:完全不应该看在情面上,让这个hún蛋把衙mén当登记点。他是出名了,还仗着衙mén替自己诚信炒作了,但是自己烦死了啊不必看,光听前院山崩海啸的声音就知道衙mén铁ménnòng不好就要被挤弯了,这出mén都出不去了。

    而且张其结反复让手下去治安局找欧杏孙,态度越来越暴躁:怎么?明明说好的你维持秩序,你们那群治安官都干什么吃的去了?他现在也体会了大钱喂饱欧杏孙就可以拿对方当孙子使的乐趣了,但是欧杏孙真的是吃什么去了,所以没有一个治安官过来。

    代理局长欧杏孙带着治安官队伍浩浩dàngdàng的从码头进来城市,他特意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对着围观的人反复的抱拳作揖,笑得嘴都合不上了:身后治安官队列中间是七八个捆得和粽子一样的人,领头的就是翁拳光正妻,后面拉着的一辆平板车上放满了:长枪、短枪、砍刀、匕首、弹yào等等。

    这些都是欧杏孙的战利品。

    本来昨夜他就通宵没睡,彻夜研究席胜魔留下的翁拳光龙川堂犯罪证据,原因很简单:老张和小席一回来,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马上就要被挤入龙川二流权力者之流了,这是一个掌权者所难以忍受的,他必须自保,也想自保。

    选举是轰动帝国的好事,也是升官发财赚威望的良机,但是选举这个东风借不上,因为他那次yòu揍,几乎得罪了所有的记者,从那之后,没有任何记者和报纸说过他一句好话。现在的治安官系统:龙川张局长和席胜魔大名如雷贯耳,但他欧杏孙就默默无闻,除了yòu揍那一次,记者们达成默识,就不报道他这个孙子。

    正因为这种绝望,他才投靠了宝少爷,再次背叛了翁拳光,就像他那次背叛老翁投靠方秉生和刘国建一样。

    不过,这次背叛可能要和翁拳光结仇,因为那宝少爷太过心黑手辣,很可能是自己把翁拳光推下了楼,这种事,翁拳光肯定要记一辈子。

    所以欧杏孙也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山猪在京城坐牢、翁拳光受伤、龙川堂群龙无首的时机,也开始顺着席胜魔的脚步研究龙川堂的罪恶,想来个灭人灭倒底,借机彻底灭掉翁拳光的根基,若是剿灭龙川堂可以当做自己的政绩;剿灭不了,以后可以更好的拿住翁拳光;甚至看看可以鸠占鹊巢吗,自己扶持第三个人物借这个天赐良机cào控这个帮会。

    然而事情发展比他想得还好,从昨天下午到晚上到今天早晨,治安局不停的接到龙川堂自己的报警:翁拳光老婆,龙川堂大姐正在召集人马,准备对宝少爷不利。

    翁拳光老婆12岁就嫁给翁拳光了,那时候翁拳光还是村里的小húnhún的,嫁给这种货sè可想而知,一般姑娘是受不了的,或者说,要被训练出来。翁拳光是一个hún帮会的有为青年,帮会每个人早期都是痛苦的、贫困的、充满风雨的,因为帮会平均赚钱水平完全赶不上同阶层人,他们的生活只不过是类似于期待自己彩票中奖一样:老大是风光的,那就是风向标,但小弟都是猪狗一样悲惨,和黑砖窑没区别,能爬上去才可以。

    可想而知,翁拳光老婆早年跟着那流里流气、天天惹事的老公遭了多少罪:家里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老公动不动砍了人要去跑路,还要她去到处借钱筹集路费、讨要赌债和鸦片债的更是熟悉的和她亲戚一样、家里mén破了也不敢修,因为修了还得被砸,砸的理由就是你有钱修mén没钱还债啊?而且她甚至作为商品被翁拳光当做赌债当给某赢家一个月,典押老婆、把老婆租出去、或者把老婆扔上赌台作为赌注,在传统文化下是合法合理的。

    这样风雨磨砺出来的翁拳光老婆,不是黑社会,也必须得黑化,否则活不下去;这也是儒家推崇的三从四德,亲亲相隐,夫为妻纲,老爹是小偷,全家都要帮着老爹偷。一言以蔽之,一定要建立以血缘为纽带的家族犯罪集团,这就是孔老2的道德。

    因此翁大姐两把大刀砍死疤脸仔那事还是很有名的,算龙川堂的一个支柱。

    现在翁拳光被势力更强大的郑阿宝nòng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别人包括治安局的人都说:是翁拳光失足掉下去的。但是这能骗得了谁?翁拳光坠楼,和郑阿宝脱不了关系

    郑阿宝一手遮天,和他打官司?就算打赢,也不过让他扔个替罪羊出来,和翁拳光干的模式一样。

    况且翁拳光老婆也没有打官司的概念,她被老公教育的只有:是打受害者和律师的脸,还是拿刀砍的两个选择。

    所以她立刻想为老公复仇,江湖复仇最优选择是找后台啊谁会自己为了“正义”去死,那不是傻bi吗?她立刻找宋东升揭破郑阿宝的诡计。

    郑阿宝可能做过什么,只要不是傻子,谁知道这种可能,他也敢这么做。

    但宋东升拒绝再掺和了,和翁拳光老婆吵了一架后,他扬长而去,开着自己的内河炮艇连夜由东江水路回海京了:他手下的马生生的被敌手郑阿宝折腾废了,在选举中出局,这种悲惨的境地别说让他可以继续呆在龙川,就算他在蒸汽炮艇上驶离龙川的时候,都在自己舱室里嚎啕大哭。

    不是因为可怜翁拳光,而是恐惧回去之后怎么见自己老板李yù亭——郑阿宝是个魔鬼,李yù亭也是

    面临如此大败,要不是家里上有70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三nv儿,宋东升觉的自己肯定要潜逃去清国,乃至去日本,去美国都可以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发了电报给老板汇报情况,自己却选择坐船回海京,理由是给惠州造船分局送还借来的炮艇;真实理由是:晚见老板一分钟是一分钟,那肯定要生不如死的

    翁拳光老婆看见老公被整成那个样子,山猪也坐牢了,宋东升也跑了,龙川堂群龙无首,她忍不下去了,立刻打开枪柜、发布江湖告急令,召集人马准备出去为老公复仇。

    但是她没想到,她的意思刚刚一说:龙川堂所有主力都以拉肚子、我妈死了、我出去找小弟等等各种借口溜了,再也没见过人了

    江湖雨冷啊,不过她对老公的忠心是热的,磨蹭到了第二天早晨,她也明白丁大脚、桑彪、蘑菇龙、矮脚虾、眼镜师爷这些人大约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所以直接把枪柜里的枪支和弹yào、砍刀、斧子摆在台阶上,自己在台阶上朝下面区区七个小弟宣讲仁义和忠心的江湖美德,打算一会就去“血洗”纺织厂。

    那七个小弟不知道大姐“疯了”,他们而没有逃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老巢和诊所以及护士家里…来回跑,折腾老大的伤情,以致于不知道大姐想干什么。

    结果他们七个还没搞明白什么事呢,被龙川堂骨干一致告密的治安官已经大吼着:“抵抗者死”的口号举着长枪短枪冲了起来,“龙川堂志士”一枪未发就全部跪地投降,人赃并获。

    证据(那些枪支弹yào、斧子、砍刀)在台阶上排列的太过整齐,以致于欧杏孙都没舍得动,先请了摄像师过来,自己和手下参战干警、已经被逮的倒霉蛋在证据上拍了个合影才算罢休。

    打破了一个妄图暗杀宝少爷、干扰神圣选举的犯罪集团,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欧杏孙在马上身子都一扭一扭的,特意让手下带着犯人走今天很拥挤的三一街,就是哪里人多往哪里窜,炫耀自己的功劳。

    但是衙ménmén口整条街排满了人,为了防止chā队,每人都死死搂住前一个的腰,像很多条巨大的蜈蚣,又搞得…简直像相公馆里一样不堪入目,虽然对他们抓了个nv的很好奇,然而一看欧杏孙想让队列行径自己这里,这肯定会驱散自己血流满脸抢来的的队列位置,立刻纷纷大吼:“滚没看我们排队的吗你们绕路否则有人chā队怎么办”

    “我擦我都为龙川立了这么大功你们还敢咆哮官差?你们眼里就只有铁路和那点钱吗?”欧杏孙在马上用马鞭指着那伙对他怒目而视的家伙,气得浑身哆嗦。

    昨天差不多帝国所有报纸都大幅报道了《翁拳光受伤,可能无缘四强》的轰动头条,此外另一个轰动之极的头条就是《自由党提出民间集资自营铁路》,不亚于第一个,甚至于比第一个更让百姓轰动。

    因为国人传统虽然对基督教的禁yù和道德洁癖嗤之以鼻,但在商业上一点也不保守,相反非常ji进,很快就吸收了西方的商业文化,当然因为是识字率太低了,读成书呆子真信孔老2那套假大空的傻bi太少,即便靠孔老2成功当官的儒家官吏更多的是八面玲珑的人,完全吃透了教主那套嘴上一套肚里一套的两面三刀,其实也蛮喜欢投资放贷;

    这种事并非儒释道独有,印度教也是如此,这个宗教在商业上也极度开化和鼓励,时间竟然在古希腊时期就开始了,但是发达的商业jing神却哺育不出来资本主义,答案和中国一样,信仰的其他部分。

    不仅在商业上不保守,国人其实非常喜欢商业上赌博投机,这件事在上海和海宋的投机圈里已经被反映得淋漓尽致:上海商人看到海京期货jiāo易所和股市兴旺发达,立刻回去照做,只不过他们这群猴子没有赵阔拿皮鞭管着,结果上海的期货jiāo易所如雨后chun笋一般满街都是,开了倒、倒了开,还有甚者,完全就是为了骗傻子的保证金,拿到第一笔钱后立刻跑路,反正可以跑来海宋,清国法律管不着,清国上海的投资者徒唤奈何?不仅期货jiāo易所在上海出现狂cháo,上海和海京这两个发展最快的城市同时出现了炒地皮建设房地产的狂cháo,上海领军大亨是个犹太人,城外荒地论千亩的买,买了就建房子卖给大量涌入上海的流民;海京商业更发达,房地产业是鱼龙hún杂,然而房价也一路上天,把个赵阔纳闷的不行:老子没垄断多少地皮啊,就抢了海京中心几大块地,准备建立大学和封给贵族收买人心,其他地皮是个人si有和自由贸易啊,怎么房地产还能逆天?

    另外还有股票,两地也同时出现了爆炒股票的情况,上海是随便什么公司发行股票,立刻就炒上天,海京这两年也差不多,枕木公司都能上天,那还有什么不可能。

    朝廷在皇帝命令下调查股市公司财务状况,意图刺破泡沫,但却无计可施,比如某面粉公司就说了:我们公司是盈利不够,区区三万元资产,都是账目上写得清清楚楚的,没有做假账,我们承认我们说不定哪天就破产了,但架不住股市上那伙人给我们炒到500元一张股票去啊他乐意买,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要不要我去报纸发个股票警告,告诉你,只要我敢发,我们公司股价还要上一个台阶,他们会谣传我们要被收购的。

    傻bi就喜欢击鼓传huā,即便要破产的面粉厂都能炒上每张500元,但认为总有比自己傻的傻bi会接货;而自己接上家的货不是傻,而是聪明;这种人太多太多,朝廷也没办法。赵阔正在皇宫里计划将任何股票的每股最低面值从100元提升到500元,并开始征收印huā税——富人闲的难受,你们要死就去死好了帝国的血汗矿穷比最好不要luàn,老子提高入ménmén槛,加大chou血力度,不让穷比你们玩,你们会被那伙大鳄给吃得骨头不剩的。

    总之,国人太好对付了,给点阳光就灿烂,帝国的商业是一片繁荣,繁荣到投机投到让皇宫那位寝食不安的地步,他怕泡沫啊。

    铁路也是近年来崭lù头角的明星产业。

    而铁路这种东西,对于国人而言,极其像明末亡国时候的留辫子:一开始是极端仇视,留了辫子怎么见祖宗啊华夏衣冠亡了啊但是在儒家佛教文化下,五个清兵可以慢慢杀死几百个壮年男子,连跑也不敢;这种文化下要是玩后世的“言论自由”,也许儒生会放开ji昂的舌头,或者循循善yòu或者义正言辞,说服统治者不要削发留个老鼠尾巴的辫子,当然为你们做官是肯定可以的;但是满人很jing明: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你们要是东西,明朝那个庞然大物至于被跳蚤一样的后金给灭了吗?我不和你丫辩论,知道你就会嘴炮,上来就刀砍。结果儒家传统下的“伟大文明”立刻就服了,因为孔老2就告诉他们:大义是不错的,但天下有德者居之;谁有德?谁刀子快、谁拳头硬,谁有德而且欺软怕硬,皇帝对他们好,有人xìng,他们就结党营si,专mén唱反调,满嘴胡说八道,以拿自己屁股上的廷杖伤疤羞辱皇帝为乐;皇帝把他们当狗,敢放屁就宰,他们立刻都跪地泪流满面的大吼明君啊盛世啊然后巴巴的修改史书,非得把这个朝代编成盛世不可,孔老2就是这么做的啊,什么叫chun秋笔法,什么叫曲笔?不就是谁吓人谁给钱,就编造谎言给主子贴金吗?不就是一伙骗子吗?

    真相不重要,自己富贵在天才是真的所谓穷则独善其身(哥,你还没吃喝嫖赌娶七八个妾呢,一定要保住小命,等着发财啊)达则兼济天下(带路党要是能让我做,能荣华富贵,别说马上改发型,叫你当爹都可以)这样一来,等清兵杀光了有血xìng的傻bi,剩下的都是情商极高的人,大家都有了辫子,反而沾沾自喜以此为荣,连祭天祭孔祭奠祖宗那一定是要留辫子的没有辫子,会气得孔老2和祖宗一起从坟头里坐起来大骂:“你这个憨比,连做个样子闷声发财都不会老子没有你这种不肖子孙”

    假如你没有辫子,仅仅可能一种情况:是因为你hún得不行,活不下去,做了和尚,大家要看不起你的,你殡葬业从业人员啊。

    因此,刚开始修铁路的时候,那是群情ji昂,多少被海皇这个残暴的红巾贼吓得把四书五经埋在家里huā园下的老儒生全站出来了,有理有据的论证了这玩意一修怕是要灭国(他们现在很爱海宋);但是海皇一言不发,只动手,他知道和儒家佛教没有什么可辩论的,辩论反而中了他们下怀,因为他们是一窝以论点证明论点、以广告证明yào效的骗子。

    明明一家八口吃他的yào全死了,他就犟嘴和你说:我的yào包治百病、yào到病除,就是拿自己的广告词证明自己的广告词,间或夹杂谎言和作假来恬不知耻的欺骗。

    对付儒家,皇帝认为暴力足以,因为骗子总想依靠强盗;只要保证科举畅通,儒家会自动变形来攀附你的。科举就是对付传统文化熏陶出的那伙贱人的一个鱼饵,有鱼饵,他们绝不会造反。

    所以在皇帝从让最卑劣的人渣流氓血洗单个傻bi,到临时工军队血洗龙川后,大家都互相议论起来:“天气真好啊。”

    到了现在几年,大家都发觉铁路真赚钱啊蒸汽机煤烟咕咕一冒,从商人到有铁路的城市全发财了,立刻开始眼红起来,海宋股市三大铁路公司的股票一直在创天价就看的出来。“我服了”之后,下一步往往就是“我眼红,凭什么你留辫子可以做官,我为什么不可以?我也有辫子啊”

    这就是所谓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能荣华富贵?有德者居之嘛。

    儒家佛教都告诉他们的膜拜者:以结果论英雄。

    你杀尽百万、jiānyin无数却拿了天下,那就是圣君;你不够无耻卑鄙,丢了天下或者官位,那儒生要在史书里抹黑造谣你男nv关系的

    佛教更不要说了:他们从婆罗mén的吠陀里抄来了因果。因果因果,这辈子算果还是因?说不清楚。那么既得利益者就把这辈子当上辈子的果,我修来的,所以jiānyin掳掠都可以你欠我的穷比倒霉蛋谁想说自己上辈子是个牲口?纷纷把这辈子当因,努力做好事,有了钱爹一样的放生蛇啊蛤蟆的,希望下辈子可以jiānyin掳掠。

    一言以蔽之:因为铁路够吊够场面够来钱,而且端不掉这家伙,后台太硬所以传统文化现在认为铁路是“有德者”居之,“有德者”入铁路端金饭碗,“有德者”手里有那么几张珍贵的铁路股票,这些足够这些“有德者”抬起眼睛看人了:我比你吊,我比你有钱,我比你走运,人生乐趣不就是用来比较的吗?人家骑马我骑驴,下面还有走路的;别看老子骑着个驴,驴你也没有,你走路你是傻bi;这气得走路的火冒三丈,仰天嘶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老子下次看见铁路相关的玩意一概买了”

    这样一来,郑阿宝提出的民营铁路计划一出现,别的地方不知道,海京富人聚集区那一夜灯光就没熄灭过,第二天海京火车总站就出现了提着沉甸甸公文包、走路时候左顾右盼、有意lù出腰里手枪的家伙,一大群这种人,华人洋人都有,买的车票全是到龙川,包里全是现金或者汇票支票,他们直扑龙川,要来入股龙梅线、拿“莫须有”的原始股。

    而不止海京富人消息灵通,惠州大站又上来一批这种货sè,河源站又上来一批:小商人走路叉着tui,上来后坐在地板上,手按着kù裆,瞪着惊恐的眼珠到处luàn看满车厢的西装革履,他媳fù肯定把钞票缝在他kù裆里了;大商人雇佣了镖局,四五个大汉手拉着行李架,横眉立目,用凶狠的眼神和腰里的手枪枪柄,守卫着中间那个手铐锁在皮箱上的家伙;而怀里揣着法兰西巴黎银行或者海洋银行的各种支付票据的家伙,虽然不必像这群土鳖那样带着现金,但看见那么多钞票捆、银元形状的包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在龙川能不能获得现金,会不会被这群王八蛋抢先了,自己是否做错了,也应该拿着现金上车呢?这些人,把一列三等车厢挤得好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所有车厢满满的钞票腥味。

    而这一切,仅仅是郑阿宝用那张嘴说出个意向而已。

    一个意向、一个梦、一个故事,只要不直接被逮进局子里去,那就够了,足以让这伙人去冒险了。

    这一天,从海京晚上开出来凌晨抵达龙川的第一趟客运火车开始,龙川站就发现一堆一堆的“钱袋子”滚出车厢,大叫大喊着衙mén怎么走,还差多少余额,要不要排队之流的。

    外地人心里下火车的时候还都是惶惶然的,但是等他们看见衙mén口密密麻麻的从凌晨就开始排队的本地人那一刻起,所有的疑huò、所有的担忧、所有的不安立刻灰飞烟灭:起码这么多人想的和自己一样啊,法不责众,怕个屁啊人家都抢,哪怕是抢盐抢屎,我也得抢啊人家抢,我必须要抢啊

    外地人立刻拎着钱袋子的一头扎进去本地人队伍里,一边心里后悔自己保守了,不应当以看看情况的想法就带这么点钱来,应该把老**棺材本都卖掉多nòng掉钱来,一边死命的往衙mén铁mén前挤,想在集资册子上早点写上自己的大名;揣着汇票支票的撒丫子就往银行那边跑,原本想拿5000的,现在已经改了主意,有多少钱就取多少钱,倾家dàng产押上去啊

    而原来还在观望的本地人发现火车站源源不断的出来这么多外地人疯了一样挤在衙ménmén口的时候,突然一拍大tui,叫道:“人家都抢,哪怕是抢盐抢屎,我也得抢啊人家抢,我必须要抢啊”,纷纷瞪着惊恐怕挤不上的眼神回家找钱去了,但是龙川的钱往往被彩票喝干了,于是龙川当铺前排起了长队,什么值钱都拿去当了,然后兴冲冲的跑去衙mén排队,好像手里的血汗钱是炸yào包一样,越早扔出去越好。

    因此衙ménmén口的人群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周围地上满是咬了一口的饼子、菜叶,甚至于被捆着不能动的母ji呆呆的看着疯狂的人们,宛如战luàn四处逃亡的城市那样——放心,不是战luàn,是本地人越看衙mén前的人群越觉的不能错过机会,扔了手里的物件,回家拿钱去了。

    这种情景就好像:衙ménmén口的人群宛如一只火炬,因为越来越大,烧着四周围观的“钻天猴”,围观的人噗噗的四面飞窜,全去找钱了,一会后抱着怀里的银元或者钞票飞奔而回,壮大了火炬,整个县城好像烟huā店烧着了一样,满地烟huāluàn窜,街道上全是脸sè惊慌luàn跑的人,见面就叫:“哥(姐/弟/叔/爷/侄/婶),我缺钱救急,你有钱借我吗,多少都行存款也行啊”

    记者们纷纷拍照往回发报道这集资的盛况,还有被这巨大的火炬急得捶xiong跌足的外地人嫌自己带的钱太少,又跑进电报公司朝本地发出“赶紧给我找钱多少都行”的急电,他们不知道,每一条报道或者电报都能ji起几百个外地人和本地人一样的惊慌——“人家都抢,哪怕是抢盐抢屎,我也得抢啊人家抢,我必须要抢啊”——以致于挨着龙川最近的河源县在下午时分,掀起了银行挤兑狂cháo,其河源火车站也惊恐的发现:铁轨两边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现在不论是客车还是火车,见了就扒车,不是为了逃票,而是为了比同胞更快一步,所以车厢顶上一概上面爬满了人,全是拎着钱袋子杀往龙川的。连京城金融界的洋人金融大亨都收到了手下“本行貌似出现挤兑”的警告。

    龙川火车站里的方秉生又跳又叫,尽管后台易成不在,而且发完京城总部的无数急电都没回应(他不知道翁拳光没法回应,这事涉及到高层权斗,他也没法办),但是他还是在惊恐之下大吼着去找**官发起裁决——这已经不是选举问题了,自由党图谋非法集资侵害宋右铁电,这是犯罪啊!

    但是他没能挤进衙mén,衙ménmén口全是密密麻麻提着钱袋子排队的人,衙mén还没上班呢

    一看见他,很多人就知道他想干嘛,宋右铁电的大员嘛,聪明的中国人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他什么意思。立刻无数人起来威胁要揍死他、**他、*m他,他妈都没被放过,想吃独食要是没后台拢着找人嫉恨啊,所以方秉生不得已带着手下悻悻的退回来之后,发现除了眼镜片被唾沫星子喷得模糊之外,自己xiong口刻着双星标志的纽扣都失踪了两个。

    连齐云璐一夜之间都ji犬升天:他今天没有去衙mén,因为张其结对他修建宿舍楼的进度和速度也不满意,他今天特意来纺织厂督察手下施工进程,没想到刚接近纺织厂大mén,就被一群本地商人团团围住,纷纷做贼一样询问他作为自由党边缘一员,能不能走后ménchā队把自己的名字写进股东集资册子里。

    齐云璐眼珠一转,笑道:“这个不容易吧?”立刻好几张10元钞票掖进了他的口袋,齐云璐tiǎn了tiǎn嘴chún,伸手道:“好说各位把现金和良民证给我,我去衙mén和老张说说,找个空子直接给你们登记上,好不好?”说罢,在周围人千恩万谢之中,揣着贿金,领着一群眉huā眼笑的商人,提着现金口袋掉头朝衙mén方向跑去,一路上又收了不少钞票和千恩万谢恨不得跪下给他磕头的家伙,当然还有更多眼睁睁看着他要去chā队,但碍于他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只敢用眼神杀他的勇士。

    于此同时,昨夜yin谋家密谋串联的结果已经在海京清晨各大报纸头条和号外上展现出来:

    《郑少庭爵士支持胞弟:100万宋元已经准备妥当放言:不够的我包了》

    《周开源爵士牵头:大宋爱国纺织行会有意入股龙梅线100万元》;

    《大宋湘南基督教爱国商人行会:有意入股龙梅线240万元》;

    《大宋北方发展促进协会:有意入股龙梅线50万元》;

    《大宋报业行会:有意入股龙梅线50万元》;

    《宋北铁路发言人声明:成熟专业的铁路管理公司乐意为龙梅线贡献一己之力》

    ………….

    眨眼之间,不看那些龙川本地人以及小散户,只是大亨们在报纸上宣称可以入股的金额一个上午已经高达700万,其后的财团还源源不断的在出现,而龙梅线很短,3、400万足够了。

    在皇宫里喝咖啡的皇帝拿到shì卫官送来的一肘高的民间报纸,看了没两份,就变了脸sè,放下咖啡杯,每份报纸都匆匆浏览了头条,愣了一会叫道:“好么朕都没说话呢没有政策、没有法律、没有协商,什么都没有呢啊谁来修建、谁来管理、买谁的车头车皮铁轨、权责如何分配、朝廷如何介入,一概不明这种情况下,你们自己就敢要干龙梅线?我擦,这伙猴子胆子是怎么长的啊?朝廷什么时候迁都龙川了?这是卖铁路huā吗?楼huā?有楼huā这种玩意了吗?楼huā都没有,你铁路huā就要起来啊”

    楼huā:香港人发明的,仅仅依靠图纸乃至一张嘴,就可以敛起大笔的钱来,比空手套白狼更快更犀利的思路,只适用于儒释道的国人文化。

    在衙mén为中心的县城里luàn成一团的时候,郑阿宝正坐在一条游艇上,头顶糊住伤口的膏yào彷佛一条大蛆一样趴在头发里,眼圈黑黑的他,看起来昨夜依旧失眠,于是此刻就穿着一身睡袍,仰天躺在晃悠悠的甲板上,一动不动,手里还抓着一根鱼竿,竟然钓着鱼就倒下睡着了。

    看了看岸上,手下有些惊恐又有些无奈的走过去,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拍着他的肩头,叫道:“老板,到地方了您醒醒,您让我们叫醒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