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武侠修真 > 夜郎江湖 > 第二十五章 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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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向东辞别师父和素问,净自单枪匹马的往贵阳夜郎谷而来。夜郎谷的弟子并不多,只有十七人,不过因已逝的老谷主龙巴彦的威名,在贵州的威望一直很高,与梵净山齐名二十年。今时,他十九岁的儿子龙华阳总理谷中事务,再加上他在调查杀害父亲的凶手,常常心有余而力不足,眉头紧锁,深夜难眠。

    李向东从左则门栏进入夜郎谷,他放眼望去,石头砌成的碉堡矗立,碉堡形状古怪,似人似兽,谷中大树高数丈,径直数尺,林外却另有洞天,峡谷幽长,他沿着谷底走去,一路上溪水潺潺,木桥古朴,正中诗中画面:小桥流水人家。端得是好地方,李向东从下往上看,白云空远,悬洞之中,吐出几条细流,竞相抛珠撒玉,道旁两边的芭蕉树在秋意的催促之下显得有些微黄。

    “李少侠,你来了?”谷中弟子见到李向东到来,礼貌的上来迎他。

    “嗯!你们少谷主在吗?”

    “在的。”那弟子领着李向东径向正屋走来,正屋是石材所砌,石墙堆叠有形,错落有致,纹理明显。得得……得,三声敲门声过后,无人应答,得得……得,又是三声,仍无人应声,李向东和那弟子断定是无人在屋里,遂退了出来。

    “李少侠,我们谷主可能临时有点事,你坐此稍等,我去寻找谷主。”李向东言可,那弟子便匆匆去了。李向东独坐无聊,遂四处走走,他跃上碉堡,远观四方,又是另番景象,正是“远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除了美景之外,他还观到了另一动静,一个黑衣男子,男子长脸,李向东识得男子是龙华阳,又有另一个女子伴其行,女子则身子修长,宛转蛾眉,肩若刀削,腰若约素,云髻峨峨,腰悬挂宝剑,实乃一美人耳,李向东不识此人,他观看半晒,才跳下碉堡,去见龙华阳。

    “少谷主,龙老谷主惨遭奸人迫害,我们梵净山栖侠山庄作为贵州武林的领袖,久不得找出真凶,为此我们深感抱歉。”

    “木子姑娘客气了。”

    “龙老谷主一生为贵州武林谋福,希望此次集武林之力可早日找出真凶,也好为老谷主报仇。”

    “这说到底也是我自己的家事,动用武林之力,实属无奈之举。”

    “少谷主此言差矣,当老谷主竭尽全力为武林谋福的时候,他就不属于他自己了,而是属于整个贵州武林的。”

    龙华阳很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父亲,他为此感到自豪,他只恨自己还没找出真凶,为父亲报仇。他看到李向东迎面走来,心想李向东才离去数日,现在又回来,莫不是对追查凶手一事有了新进展?他笑脸上前招呼李向东,道:“李兄。”李向东亦口称“龙兄”,李向东继道:“龙兄,这几日对追查凶手一事可有进展?”龙华阳听李向东这样一说,原本期待的心一下子跌落,失望的回道:“尚无!”李向东本来想说出自己所调查的结果,但看到那女子,若自顾自的说事,觉得对其略无礼数,遂问龙华阳道:“这位是?”龙华阳介绍道:“这位是梵净山栖侠山庄的木子青美。”李向东瞧这位梵净山栖侠山庄的传人眉宇清秀,心中自是赞许,他与木子青美彼此施礼问好,龙华阳领着李向东与木子青美回到石屋,把二人安排妥善。

    秋阳西斜,余晖洒向大地。

    石屋里。

    “李大哥,这几日劳你东奔西跑,实在过意不去。”

    “你我兄弟,不必客气。”

    “都怪我自己无用,否则也不用劳动李大哥。”

    “你先不用自责,说不定过几日就能找出杀害令尊的凶手了。”

    “但愿吧!只是一点眉目都没有。”龙华阳低着头,对自己很失望。

    “依我看来,那人虽然能杀害令尊,但其所受之伤绝不会轻,如果我没料错,那人一定还在贵阳城里。”龙华阳心想李向东说得对,凭父亲的武功,要杀他岂是易事?遂道:“李大哥说得对,来日我便往贵阳城里走一走。”

    “你可知道贵阳最好的医馆或是药铺?”

    “知道。”

    “那就好!明日我和你一同前往。”龙华阳点头,李向东辞出龙华阳归到宿处歇夜。

    木子青美有一种癖好,那就是认床,她不喜欢睡别人的床,她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非到半夜不能入睡,今夜的她亦然,子时已过她还翻来覆去的醒着,她索性就不睡,起来提起宝剑出了屋子,来到空处,准备拔剑练习《乾元御龙诀》。

    劳累是让人睡觉的最好办法之一。

    木子青美来到月光下,刷,当木子青美拔出手中宝剑的时候,她看到右侧有人影焛过,她心想这人这断不是夜郎谷的人,否则怎么会翻墙而走?遂提剑追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犹如鬼魅。那人影在前方顿了顿,似是感觉有人在追踪他,遂加紧步伐,全速前进。木子青美亦尾随不放,不料那人轻功甚好,把木子青美远远的甩在了后面,木子青美眼看那人要隐入黑夜,便随手挥动手中的宝剑,砍断一根木枝,直向那人影后心打去,只听“哼”的一声,那人影顿了一下,又迅速遁去,消失在了黑夜之中。木子青美思索着刚才那黑影人的事,缓步回到寝室,思之而睡。

    夜郎谷属半武半农之地,是以弟子虽少,却影响甚广。木子青美清晨起来,瞧见谷中有许多人在从事农活,一片祥和景象,毫无半点江湖中人的样子。梵净山作为武林领袖,在武林中自起着带头表率作用,龙巴彦被杀,木子青美特意来夜郎谷慰问,更为了追查凶手,其师唐勇扶把武林大会的日子提前了,现在她要回梵净山安排八月十五中秋之际的武林大会,遂来辞别龙华阳,进屋却看到七八个人在商议事,她自感不便,欲退出,却被龙华阳叫住。

    “木子姑娘,你也留下,”木子青美应声止步。

    “龙兄,发生了什么事?”李向东问道。

    “昨晚我们谷里来了贼人,我爹留下的上上等何首乌不翼而飞了。”

    “昨晚?难道是他?”木子青美忆起昨晚的黑影人,遂发此疑问。

    “木子姑娘,你见过这个人?”木子青美把昨晚遇黑影人一事说与众人知晓,众人皆言务必要查出此人是谁。如此一来,木子青美现在如若抽身而去,势必引起误会,遂只得把告辞一事往后按,全力助众人找回宝物。

    “这样,那黑影人是往贵阳方向逃去,我们就往贵阳城里走一遭,如何?”木子青美和众人商议道。

    “嗯,那就这样吧!”龙华阳言自己谷中人不宜尽数前往,有李向东,木子青美和自己前往即可,他吩咐谷中人管理好谷中事务,切勿荒废了,谷中人领皆其命。

    龙华阳对木子青美道:“杀害家父的仇人可能就在贵阳城里,此行一是寻回宝物,二是觅杀父仇人。”木子青美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三人一路向北追查着贼人向贵阳城进发,他们走过花溪村、养牛村、葛家寨、蔡家关村、改茶村、百花坪山庄等大大小小十几个地儿,问了许多稍有名气的药铺医馆,并没有获得什么进展,遂三人均怏怏不乐,心想莫要白跑了这一躺。

    大道两旁的梧桐树排列有序,偶尔有几片微黄的叶子飘荡下来,掉在龙华阳身上更显几分愁苦,李向东与木子青美唯有安慰他,他对两人点头感谢之余仍是愁云不去。

    三人进了贵阳城,城里行人不断,要在人海之中找几个人,谈何容易?但那是杀父仇人,龙华阳怎会轻易放弃。他们来到黔靈山下,进了和平药房、老百姓大药房,问可有什么人受重伤的人前来买药或是治病,各店均回之没有,看来是追查无望了。

    奔波了一整天,三个亦稍感劳累,遂到‘露烟客栈’住了下来。他们对今天的收获不是很满意,就过餐以后便各自休息,没有多言他事。

    住进客栈的人不少,三教九流,五湖四海,天南地北的人都有。木子青美认床的癖性仍是让她彻夜翻滚,难以入眠。夜很深了,她听到了床头的墙壁有动静,细听之下却是有人在喘息,偶尔还有啪啪的撞击之声,听得她热血沸腾,面红耳赤。她抱紧铺盖捂着头,那叫声仍是不绝于耳,如此,她由丑时入寅时还没睡着,她练过《静心咒》,但听到这种声音不由得她不多想,第二日起床,她发现自己睡的被子上有一块湿润的地方,暗暗自羞。

    天明,李向东,木子青美和龙华阳三人直到客栈就餐区就餐,木子青美对自己昨晚的睡事心有所想,遂不敢直视李向东与龙华阳,一股脑儿的低着头吃着豆花面。她抬起头来瞄看李向东,却瞧见门外进来了一个人,四个大汉和一个身材高挑,胸部凸出的黄衣女子,五人进来便道:“老板,来五碗素粉。”老板闻菜名及数量,心有不悦,但为了童叟无欺的招牌,他唯有叫帮手渚了五碗粉抬出来与五人分吃。

    “良嫣,我们来贵阳已有数月了,对此事仍无一点进展,不若我们先回到寨中再行商议,怎么样?”

    “我绝不会放过恶人,但也不可荒废寨中事务,这样吧,我和马力留下继续追查,你们三个先回寨中管理寨子,无论有无结果,我们都在八月十五的梵净山武林大会相见。”黄衣女子语气生硬,眉头紧锁。

    “这样也好!”五人迅速吃完后,便匆匆离去。

    李向东,木子青美,龙华阳三人对昨日的搜寻结果甚不满意,今日便放下脚步慢行,三人来到黔靈山下。

    “少谷主,既然来到了这里,我们不如上黔靈山再仔细探察一下老谷主的事发地吧!说不定还有什么蛛丝马迹。”龙华阳点头表示同意木子青美的意见,李向东没到过事发现场,现在他也想上去看看,以期有什么新的线索。

    三人走上百级蜿蜒盘旋的之字形台阶,远观四周,树叶茂盛,,似乎还没有感觉到秋天的到来,周围上跃下落的猕猴来回打闹,看到他们三人后便远远的奔去。他们来到龙巴彦被杀害的地点,虽然时隔数月,但周围打斗的痕迹仍然依稀可见。石倒树断,大树留痕,均入木三分。龙华阳实在不愿看见起父亲被分尸的场景,这样他会增加不孝感。

    木子青美仔细探查过后,道:“从打斗的痕迹来看,老谷主和那人的功力不相上下,两人至少打有五百于合,我想老谷主输就输在年纪上。”

    李向东应道:“不错,老谷主年已逾古稀,体力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木子青美道:“从头打到尾,均不见有兵器打斗的痕迹,这里怎么会有数道剑痕?”木子青美看到龙华阳泪流满面,而龙巴彦是被人分尸的,已明白为何会留下剑痕。这种痛心的事情她怎会忍心继续问下去,她从力道上也看得出用剑之人并非是打败龙巴彦的人。

    “如果那人也受伤,那么绝对不轻,如若不借助良药,短时之内恐难痊愈,”李向东看着四周打斗的痕迹。

    “良药……良药……我谷中的上上等何首乌被人盗取,难道……?”龙华阳但愿自己的想法是错的。

    “我们一路上没有问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如果他们不走寻常路,那就只有偷了。”木子青美忆起那夜的黑影人。

    这些都只是他们的猜测而已。

    “木子姑娘,你看清楚那夜黑影人的面目没有?比如说体型。”

    “前夜虽然月光刷白,但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面目,不过那人瘦长,身形如槁枝,轻功极好。”

    “难道是他们……?”李向东思索半天,“他的轻功有这么快吗?”嗖的一声,李向东已跃上树枝。

    木子青美对李向东的轻功感到诧异,她没想到李向东的轻功会如此好。

    “没有,但相差无几。”李向东把木子青美和素问的描述加在一起,他心中的猜测已肯定了七八分。

    他们离开了山间的鞍部,往左边走下山来,瞧见下方有一个湖。这湖当地的人以山为名,称之为“黔靈湖”,湖边有七旬老者在垂钓,湖水清澈,波光鳞鳞,反射着阳光,更让人领略到动中之美,但他们那有观景的心情,而是直出黔靈山。

    李向东忆起师父红崖先生的话,道:“龙兄,既然我们找不到这个人,那么我们就等他来找我们。”

    “嗯?”龙华阳和木子青美均不解其意,李向东把自己的想法说与他们两个知道,二人言可先回夜郎谷,他们这次往贵阳城里跑,虽然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残阳已斜,把西边静止的云烧得如血般红,玄黄色的云让人不得不赞叹大自然的神奇,让人有一种想登高再观的冲动,无怪乎古人有诗赞之: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李向东,龙华阳与木子青美向晚赶回夜郎谷,谷中如往常一样静逸,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几日下来,一直很静。

    是日,时值七月三十,木子青美不得不离开夜郎谷回到梵净山准备八月十五武林大会的事,是以她来辞别李向东与龙华阳。

    秋意浓,秋风渐紧。李向东与龙华阳送别木子青美东去,均言八月十五再见。李向东生性洒脱,如今文志平管他又不是很严,况且他答应了龙华阳,要替龙华阳找出真凶,故此他就留在了夜郎谷中,没有回百草牧场。

    当找一个人找不到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岂不是不找?时机一到,他自然会来找你。

    夜郎!夜郎儿!

    “木子李,旭日东升,李向东”一个普通的名字,一个普通的人,他和一般人没有什么区别。说得不好听一点,他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什么规划,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刚认识他的人可能还以为他玩世不恭。他唯一的一个优点就是热心,他喜欢帮助别人,他关注别人多于关注自己,他是不是太没有存在感了?

    李向东为帮龙华阳查找真凶,在夜郎谷待了好几天,这几天以来他一点进展都没有,他心想,或许师父说得对,那人会在武林大会之上出现。

    龙华阳找不到真凶便苦练武功,他毫不顾门派之见,要李向东陪他一起切磋,李向东自然答应了。

    这四五日以来,他们对武学造诣皆有所悟。

    “李大哥,你武功这么好,有没有想过要当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李向东很惊奇的问道。

    “对啊!”

    “算了吧,我不是那块料,当不来。”

    “大哥你有一颗乐于助人的心,怎么会当不来呢?大家选武林盟主不就是为了给武林谋福的吗?”

    “这不一样,我很轻松的帮人,而武林盟主为武林做事却很累。”

    “嗯?”龙华阳似乎不明白。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作为武林的一分子,我应该帮助别人,这是我的义务,但作为武林盟主,就必须为天下人做事,这是责任。”

    “这还不是一样,都是为武林做事吗?”龙华阳还是不明白。

    “简单的说吧,别人有难处,我可以帮也可以不帮,而武林盟主作为武林的领头人,则必须帮。”

    “哦,原来李大哥是想逃避责任。”

    “可以这样说吧,我的性格不适合天天锁在一个地方,我喜欢四处游走,所以当别人有事的时候是找不到我的,你说我还适合当武林盟主不?”

    “好像是不大适合,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试试。”

    “试试?”

    “对,试试!”

    八月初五,李向东和龙华阳从夜郎谷出发,前往梵净山参加武林大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