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神手一脉 > 第二十三章:血色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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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闻讯赶来,整条大街,空无一人,凶手不知去向?原先的店家和游客耳闻或目睹命案生,纷纷关门回家。放任琉璃父亲的尸身和他手里依依不舍地握着的那杆钩镰枪,还有一地的肝肠内脏置留现场。

    琉璃望着父亲攥紧地银枪,想放声悲号,却叫泪水噎住了喉咙。稍后,她眼前一黑,两腿失去重心,不省人事。

    经过将近一周的修养,琉璃咬牙强撑,从悲痛中一点一点复原,又请人多方打听,查出了杀父仇人的身份,继而得知对方会到东方参加锋神会。至此,她将婚事无限期延后,终日苦练枪法,夜夜于亡父灵前愿,要在大会上亲手屠魔,为父报仇!

    扪心自问,她也不太中意高尔,两人的教育背景、生活方式皆大相径庭,结合到一块纯粹属于共荣同兴的“家族婚姻”。

    高尔有位犹太妈妈,膝下育有二子,她将两个儿子都培养成了亿万富翁。这位女强人将经验归结为“有偿生活制”:

    在家里,任何东西,乃至她这个母亲提供的餐食和服务,都要向孩子收费。她还给孩子提供赚钱机会:带手工春卷到学校出售,利润可自由支配。有偿生活的目的,不是催促孩子赚钱,而是调动他们的生存积极性,帮他们树立生活理想,培养他们的责任感。

    然而,相同的教育方式,却造就出了两个不同的“产物”:高尔虚荣浮夸,拈花惹草;弟弟少年老成,稳健持重。哥哥从小负责花钱显摆,什么苦差事全推到弟弟身上;弟弟俨然成了继承家业并输送“弹药”给哥哥挥霍的“后勤部长”。

    有一回,友人送琉璃一朵射手岛产的沙漠玫瑰,和一只室女岛的绒毛兔。“沙漠玫瑰”属于类似青苔的植物,平时像干草,浸水八天,就会复活。琉璃将它放在一碗水里,每天看着它一点点复苏,到了第八天,它真的长成一丛浓绿的草色玫瑰!

    少女乐坏了,请当时还处于交往之初的高尔来家里观赏,他却纳闷:“只是杂草啊…”

    高尔看到的,只是孤立的现象,而琉璃了解它的来历,所以能够欣赏。前者只在乎结果、只看到表象;后者好品味过程、重视内在——这是他们不可调节的分歧,也是不合的根本原因。

    其次,高尔与生俱来的劣根性,也让琉璃相当不满意。他成日追问琉璃,那只饲养的毛兔为何见到生人后,不会像同种兔子那样害羞遮脸?

    女友不答。他就反复逗弄触碰兔耳朵,强迫它害羞。弄得琉璃火大,索性回答他:“可能它像你一样,比较不要脸吧。”那会,男方别说有多下不来台了。

    琉璃每次想到高尔,总觉得是前世欠下的债。她满怀心事,望着飞舞地樱花。

    樱花裹风旅行,到了青龙国王城郊区,此处刚死过人,厮杀手段狠辣,四下血迹斑斑,数十具尸横七竖八地倒卧在砂砾上,其坐骑马匹也通通死绝。

    送命的大多是这一带恶名昭彰的马贼,该团伙平时专靠打劫过道的旅人商客为生。他们不仅抢夺钱财,更过分的是事后一律赶尽杀绝。

    在前一天晚上,这帮人的贼做了一个怪梦,梦见鸟巢倾覆,数十枚鸟蛋一概破碎。隔天,头领说起此事,同伙中有人称此梦恐非吉兆,可他偏不信邪,照样带队劫道。结果,报应降临:马贼们在疯狂屠杀一户过往人家时,有位剑士突然出现,拔刀相助。不消片刻,剑士便将他们一一送进地狱。

    行侠仗义的剑士叫乔治,绰号“血色骑士”,身披一件印了血红十字的大纛,目光炯炯,器宇轩昂。

    乔治的膝盖前边尚有个男孩生还,孩子不住地啼哭,哭声比父母拿藤条抽他时惨痛百倍!他是在场唯一的幸存者,或许也是“最不幸的那一个”。他将从此无依无靠,未来的人生道路应该会比别人辛苦得多。

    “孩子别哭。”乔治动手想抹去男孩脸上的泪水,他却慌张地躲开,惊恐万状!在他幼小的心灵中,仍然分不清是非好歹,只知道眼前之人比刚才那帮匪徒更强,也有可能比他们更坏?还有就是,这家伙腰悬佩剑,那是一件杀人的凶器,无好坏之分,谁使用都是凶器!

    “你怕我?”乔治不冷不热地问。

    男孩略微点头,乔治就再也没有近前一步。他用忏悔的目光看着孩子,自对方的瞳孔里觅得自我,回到了过去……

    乔治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母亲对他的管教格外严厉,就像驯马师鞭策马匹。乔治有时难受极了,就问母亲:“你为什么打我?”

    母亲回答他:“我谨慎的使用殴打,犹如一个穷人使用他最后的金钱。孩子,假如你去摸火,火焰灼痛手指,你将一生难忘。虚伪、懦弱、狡诈这些最肮脏的质量,我希望当你初次与它们接触时,就如同摸火一般,感到切肤疼痛!

    “不懂道理的婴孩,和很懂道理的成人,都不必打。唯有半懂不懂、自以为懂实际不甚懂道理的孩童,才可以打,以助成长。”

    十岁那年,母亲被医院检查出罹患血癌,她隐瞒病情,把小乔治托付给一名参加锋神会失利的潦倒剑师,让他学习剑术。

    临别时,母亲未留一分钱、一件衣裳,就叮嘱他一段话:“人生道路上,有些话绝不能自己说出口,比如‘我已经努力了’、‘我好辛苦’。努力是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付出努力,就该得到应有的评价,是丢脸的事情。

    “你做工,就能领到老板给予的薪水,你学习,就能取得一定的进步,并不是以‘努力的多少’做为依据。比起‘努力却无法达成任务’的人,‘不用努力就达成任务’的人,更应获得高度评价。

    “迈向成功的路上,辛苦是必然的。但我们都在电视节目上看过成功者的访谈,并且从中现,他们总把‘辛苦你了’挂在嘴边。会这样说的人,才真正懂得辛苦的意义和价值。这样的人,也愈能得到旁人的支持。”

    母亲走了,一去不复返。

    后来,刻苦练剑的乔治少年成名。他一向喜欢公平圣洁的决斗,数年间不停的挑战,总共杀死六百多位剑道高手。由于他总是身披血红色的大纛,因而被人称作“血色骑士”。这个名号传播不久,再也没人敢接受他的挑战,若想更进一层境界,非要外出修行不可。

    乔治对进步的渴求无比的强烈!他毅然踏出国土,在外继续追求剑道巅峰。此后,他又经历了大大小小六七十场生死决战,而其中令他印象最深的一次,彻底改变了他往后的思维模式。

    那是一个炎热的中午,某位浪人武士前来向乔治挑战。这本不足为奇,可对方居然随身带了个男孩,看样子似乎是他的儿子。男孩一对羞涩的小眼睛老注视乔治,举止腼腆,样子好看,像精致的瓷娃娃,人见人爱。乔治喜欢归喜欢,决斗仍要进行,而且绝不留情……

    结局不出预料,乔治又一次斩杀了对手,像往常那样恭谨地走开。而就在他与男孩擦身而过、目光下意识地与其对视之际,乔治瞬间迷失了自我。那一刹那,男孩的眼神就像一把刺刀捅进他的心脏,伤口至今犹在,负罪感永远无法释怀!

    为此,乔治决定放弃剑道,加入教会,转行做牧师,一当就是三年。期间,他见惯了、看腻了那些虚伪罪恶的所谓“信徒”。他原本的悔过之心渐渐麻木,快要遗忘的本性复苏:其人格如同关押多年的贪血豹子,对平淡厌倦,对杀戮饥渴!

    以往,剑所带来的难以忘怀的刺激,撬开他的善良心门,乔治再次痛下决心重出江湖,并参加了十年前那届锋神会……

    “你会不会杀了我?”

    男孩怯怯地一句话,唤醒了陷入回忆世界的乔治。他眼神涣散地观察问话的孩子,不自觉地握紧手里的剑。

    这把剑叫作“赤天使”,剑身血红,打造于八百年前的西方爱多利国,被铸剑师赋予了一双天使的翅膀。

    传说,它与多起刺杀案件有关,被杀的都是一些黑帮组织的重要成员,当时被称为“上帝的灵翼”。可是,后来一些基督教的神职人员也死在这把刀下。因此,“赤天使”的非正常色彩也更浓重了,正所谓天使是它,魔鬼也是它。而它如今的主人,背负了与之雷同的宿命。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乔治语气平缓,双眼却在一到两秒间褪色无光。

    “你会不……会杀了我?”

    “答案是肯定的。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上次输的症结…就是因为我不够狠!”乔治提剑抹过男孩的脖子。当对方表情痛苦,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时,他续道:“辛苦你了!放心,你会上天国的。阿门!”

    这一刻,乔治似乎听到了空气里传来断断续续地哭声,像那梦里呜咽中的小河;身后仿佛还有个逐渐远去地步伐,而那人已经遮住了告别时哀伤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