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都市言情 > 狼藉人生 > 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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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隋老板的去世对顺子来说,是预料当中的猝不及防。那么,经过一场揪心的折腾,也算是一个解脱。虽然这很让人无可奈何,虽然这很让他心不甘情不愿,可事情就是结束了,不是吗?

    可是,就像不小心被树枝或者石块划破脚踝,会流血,会有伤疤。

    即便能够被裤脚遮挡,在你慵懒地上床,或是沐浴后擦拭的时候,总会不经意地看上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当然,在一定程度上,它会成为不堪回首的回忆。

    实际上,这件事情对顺子的伤害挺大的。

    增加经营规模投入的设备资金,是贷款。就像人们常说的,人生不如意十有八玖,巧与不巧不说,贷款到期了!工人工资还得想办法筹措,日常运作资金更是不能少,伙食上也不能亏欠了工人对他的信任……

    好似,被金箍棒打回原形的白骨精。

    几年打拼挺直的腰杆,又得卑微地弓下。当然,还有他在整个经营圈子里产生的信任危机。

    “顺子那家伙,装的真他妈像真事!原来锅炉是他给鼓捣走了。”

    “那家伙,独食的很!不做演员都可惜了。”

    “就是,他表哥跟他同时在场,都不知道是那小子吊走了锅炉。”

    顺子不明白,小朋友都知道把喜欢吃的糖果藏到枕头底下,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要是晚上几年结婚,就有足够的款项渡过难关了!如是想着,顺子笑着摇摇头。结婚前夕,他老婆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一拖再拖婚期,是一件很值得怀疑你用心的事情。

    结婚后就不会变坏了?

    没有机会接触过罂粟,但是在老婆怀孕期间,还真是尝试过道德之外的缠绵。那是与相敬如宾体会不到的为所欲为,一度让他癫狂不可自拔。顺子想,罂粟的毒也不过如此吧?这是否就意味着自己是变坏的男人?

    永远也不会承认,他顾家顾着赚钱,怎么能和坏人划上等号!

    这不是?屁颠屁颠地到关系不错的工厂,还得筹措那让人揪心的钱。

    轻轻推开门,办公室里有人在谈事喝茶。

    “船期是不能更改了,下月一号必须发到货场。”

    说话的人,顺子认识,是一家很有实力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只是看了一眼进门的顺子,把茶杯送到了嘴边,晃着脑袋认真地吹着浮茶。

    “可别提了!卧槽,那老隋死就死吧,后遗症都波及到我这里来了。一加工户的老婆受不了这打击,要死要活地在家呼天抢地,哪还有心思管理?另一家跟那一家规模差不多,工人听说是老板被瞎了不少钱,害怕工资发不下来,又闹罢工……”

    工厂老板的话没说完,助理就拉下了脸,“你特玛当初跟我要订单,可是吹的天花乱坠,说什么保证货期保证质量。我现在可没工夫听你这些委屈,你特玛就不能资金支持支持?”

    “年前在您那里的款项没结清,结到手里的,备原料发放工资也没剩下几个,怎么也得留个后手以备不时之需,您说呢?”辩驳着起身倒茶,这才发现顺子进了屋,“坐坐坐…,你家里情况还好吧?”

    “一个吊样!”顺子哭丧着个脸,一屁股跌进了沙发里。

    实际上,是假的。家里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有助理催着货期,应该是一个很难得地机会,从老板手里抠出一部分钱款。工厂都这样,跟上游公司也是结算缓慢,留下自己的经营费用,这才能开闸放水。现在,货期紧迫,应该是有这个可能。

    “卧槽!可是不能出乱子!早上,我还跟生产厂长商议,从那两家调出一部分让你来做……”

    顺子睁着眼说瞎话,“白瞎!工人也闹,老婆也没个好脸,能干出原有数量都不一定!”

    “卧槽!卧槽!你是准备害死我是不?”

    随时能见到牛的机会不多了,瞪大的眼好似牛眼一样,还是得见。比如,现在一手端着茶壶一手拿着茶杯的老板。

    呷了一口茶,助理蹙起眉头,“有困难赶快讲啊!哭丧着脸还能赶出来货期。”

    这话说的有多暖心,或许顺子是体会最为深切,好似受尽委屈的孩子被人抱在怀里,那份温暖是无法言表。感激不尽地对着助理笑笑点点头,看向老板,“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尼玛!我怎么觉得你是趁火打劫来了?”

    听顺子的语气,是能够解决,老板暗暗地舒了一口气,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也难怪。

    钱这狗东西,有时间真特别有奇效。就说停滞不前的生产进度,单件报酬增加上个块儿八毛,工人能生出使不完的力气拼命工作,个体经营主也是两眼放光。保准,能在买菜的时候,捎带着多割上几斤肉。

    进度还是不理想,不能在价格上得以体现,那就现款结算。好家伙!都能起早贪黑,趴在机器上多工作上几个小时。

    这一点,谁也心知肚明。关键是,那也得有利可图,那也得票子凑手不是?

    捉襟见肘或者是拮据,脸色好看那就奇了怪了!赶上哪一个大老粗,一蹦三尺高,指着你的鼻子:我特玛不管!你Y要是不能按照合同工期完成,咱就法院见!

    遇到这样不问青红皂白,不管你死活,更不在乎长期合作关系,你又能咋地?

    其实,就是得说个理,就是要论个对错,谁能掰乎清。

    所以,老板没有一蹦三尺高,顺子此时心里是在偷着乐。

    显而易见的事情,用钱能摆平的事,谁也不肯多费周章,他看得出来老板急的上火冒烟还在故作镇静。

    装出一副很为难很为难地模样,那是一种,让老板认为愿意跟他同甘共苦,却又心有余力不足的复杂表情。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就是给马儿喂食粮草的人,老板你得把粮草给我。

    同样,在助理面前,老板也得有一个积极的态度。已经拖延了一个船期,再不表现积极一些,货物烂在仓库只能当库存处理,损失可不是仨瓜俩枣那么简单。连本带利几十万,非得把工厂拖垮不可。

    老板拉长了脸,问出需要多少钱之后,瞄了眼助理。

    说出八万这个数字之前,顺子是犹豫地,实在是没有多大信心。

    果然。

    “你特码怎么不去抢?怎么不去抢?”老板一激动,茶水撒到了手上,越发气恼,“我就说你小子就是来打劫的。”

    怎么能是打劫呢?打劫能够这样心平气和?再说,加上这一批的加工费远远超过了这个数目。

    腹诽着,顺子讪讪地,“都俩月没发工资了,老隋没死之前就跟你说过……”

    “别跟我提那个丧门星!”老板甩着手,“就有三万给你,并且……你得保证,得帮着那俩家完成货期进度。”

    “工人,不是牲口按到磨盘边就肯推磨。”

    顺子讪讪地,很是担心惹恼了财神爷,声音低的像是一个从未见过生人的大家闺秀。软软地,没有半丝气力,更像是受到了无尽蹂躏。

    助理看不下去了,一把拽过茶壶,很爷们地丢给工厂老板一个天大的白眼,倒满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站起了身子。

    这就是要扬长而去的节奏!

    已经不是目前谈论这几个钱的问题了,接下来的订单要还是不要了?你Y就这样一种态度,怎么能算得上积极督促生产进度?尼玛!老子懒得伺候你了,货发不出去,客户要求索赔就从你没有结算的款项里扣除。

    不用开口,老板心里明镜一样清楚明白,这时就算有掐死顺子的心,也不能表现在脸上,并且还得把场子圆下来。最主要的,是这俩人都得摆平。

    “您来是客,怎么能让您倒水呢?顺子,赶紧把茶壶沏满。”

    倒个屁水!也算是老板机灵,找了这么一个不显山漏水的理由。起身挡在了助理身前,看向顺子,“给你四万块,帮忙的数量每件给你涨一块钱。”

    捉襟见肘的经营就是这样,宁肯在发放加工费还有一段时间的货物上加价,也不肯过多动用的流动资金。能有什么办法?银行里的钱多的是,即便是你肯多付出利息,也不一定搞得到手。

    助理重新坐进沙发里,念叨着:这不就得了?按时保质保量发货,我在公司也好交差不是?

    大喜过望,再也掩饰不住的顺子,乐颠乐颠地沏茶倒水之后,一刻也不敢耽误,在老板能杀死人的目光注视下退出了屋子。当然是趁助理还在,到财务把钱拿到手,要不然,老板给财务一个眼神,就能凭空少个一万两万,根本就不是个事。编出一个理由来很简单:今天没有那么多现金了,要不明天?

    明天复明天,凉拌黄瓜能结成了冰!

    揣上这四万块钱,顺子,招呼也没时间打一个,被猎狗撵冒了的兔子一副德行,一头扎进了银行。那座庙门里住的可是真正的财神,香火供奉着,都不一定给予神的恩典。

    一句你小子怎么才来?霎时间让顺子涨红了脸,心说,没钱还你,来了还不是吃白眼?

    九万块贷款,还上三万还有六万块窟窿。就差被人拎着耳朵呵斥了,一再解释上游工厂出了问题,好歹是商议通了宽限几天,可顺子还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剩下的钱,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