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良将如玉 > 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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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方才不是与良‘玉’在说话?怎么又回来了?”

    待两人停下后,贺修发问,毕竟偷听旁人讲话这事不怎么道德,更勿用说又被人逮个正着,这会总要赶在对方开口之前将话题转移开来的。

    两人落脚处是城外一处断崖,肖容立在崖边,半晌才开口:“若是你,你该如何做?”

    自幼以来,他从未感受过双亲的疼爱,初始的确有委屈之感,但转眼都过了这么些年,这些事情他也看开了,无论如何,对方是他至亲,他们可以不仁,他却不能不义,但眼下他母亲的丑事大大方方的摆在他的眼前,之前他话虽说的难听,但若当真让他对覃氏下手,他眼下还做不到。

    贺修知他心中矛盾之处,问:“你若先下手,她不过是日子不好过,但若是她先下手,必要的时候,你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肖容拳头紧握,响声清脆,他瞧着眼前的飞云流霞,原本还带着犹豫的面容此时终是坚定起来。

    杨应龙听到响声后便派手下去追,未料连人影都未瞧见,心不禁有些紧,瞧着眼前同样不安的覃氏:“我派出的皆非等闲之辈,却还是未追上他,那人身手了得,极有可能是肖容。”

    覃氏闻言不由向后退了一步:“不如今日我便与你回播州,比起这,播州定然是安全一些。”

    覃氏能想到的事,肖容自然要想到的更早,当听闻杨老夫人要请覃氏去播州时,他非但未曾阻拦,反倒帮着两人在马斗斛面前说了好一番话,字里行间皆是助两人一臂之力之意,这让杨应龙同覃氏有些‘摸’不着头脑。

    肖容如此做,自然是有他的打算,前些日子张时照去杨府并不是没有道理,张氏的死,或多或少给他造成了一些伤害,在加之他以前在杨应龙手下当差时没少被打压,这阵子正在挖空心思的寻杨应龙的晦气,肖容虽不齿他这人,但必要时候利用一下还是可以的,毕竟有余热便要发挥一下,不然这热憋在体内,日久有碍身心健康。

    杨应龙与覃氏回播州时,肖容也并未闲着,他差肖穹先去找了张时照,因深知张时照乃是个不长脑袋之人,他不敢贸然让肖穹抖出自己的底子,不然届时若遇上了什么事,张时照定然毫不犹豫便将自己给供了出去,肖穹此番去,乃是扮了位没有姓名的知情人士,将覃氏乃苗人,杨应龙勾结覃氏,意图不明之事全数写在信上,并趁夜潜入张府,将信以断箭固定在张时照的房‘门’前。

    隔日,早起的张府下人发现了这封信,因信的位置过高,不得不搬来梯子上房取信,不料张时照听闻响动出‘门’查看,被眼前情景惊的半天喘不上来气,下人也吓的不轻,捏着信从高处滚了下来,满面惊慌跪在张时照面前求饶。

    “你这大清早的,是要作死么?”张时照见他手中的那封信,伸手一指:“这是什么?”

    下人连忙叩首:“回老爷的话,这是方才小的在您房‘门’上发现的信,想着取下来给您过目,没成想您出来了。”

    张时照不再同他多话,手一摊:“信给我瞧瞧。”

    下人急忙从地上爬起,将信‘交’到张时照的掌中。

    看罢信,张时照紧皱的眉头一舒,扬声命令道:“备车!”

    肖容在帐中看着沙盘,听属下在身前报近日京中传下的调遣命令。

    眼下世道不太平,不只是倭奴,连带着鞑靼也频频在边界挑起战‘乱’,说是战‘乱’,其实不过是对方犯境,在边陲小城打砸抢烧,其行为与倭奴也无两样。朝中接到边军将领的折子,这几日‘欲’集结重兵镇守边界,肖容的这一支部队有幸被‘抽’调前往,但具体时日未定,是以现下最为要紧的便是全军整装,随时待发。

    传信兵汇报完毕仍旧跪在原地,肖容不解,问:“你还有什么事?”

    传信兵道:“方才属下路过武水坝的田地,秦亮托我给将军带句话,他说他日日面壁,已顿悟,不知将军何时让他归队。”

    肖容心里一阵暗笑,面上却仍是一副严肃的神‘色’:“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传信兵拱手行礼,垂首倒退出了肖容帐中。

    肖容起身在帐篷内转了一圈,‘揉’了‘揉’僵硬的肩膀,正要传令下去将田中劳作的几位叫回军中,忽闻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停在‘门’口,他习武多年,内力上乘,自然能分辨出身边人的脚步声,当下停下动作,转身望着‘门’口。下一瞬,马斗斛掀帘而入,视线在肖容面上一扫而过,顾自坐在帐中唯一一张桌案前。

    “你那日极力劝说我放你母亲与杨应龙去播州,到底意‘欲’何为?”

    肖容亦是面无表情:“并无它意,只是婶婶故去没有多久,杨老夫人爱屋及乌,您知道杨老夫人待我也不错,我自然不愿见她老人家神伤。”

    马斗斛明显不信肖容的话,但却实在猜不出他的动机,只得作罢,忿忿道:“你最好是莫要给我耍什么‘花’招!”

    肖容只淡笑,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还有贺修,他明日便要走了,今夜我设宴为他送行,听说你们二人相熟,是以晚上务必回府。”马斗斛说完便起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走时更是没有一丝留恋。

    以肖容从小到大对马斗斛的理解,人情往来是他所顾及不到的范畴,以往还有覃氏在一旁提点,眼下覃氏不在,府上能记住这事的人,便也只剩下了文昭。想到文昭,肖容内心有些复杂,在良‘玉’出现以前,他与她虽见面的机会不多,但关系好歹融洽,文昭前些年因要养活家人,外出卖艺,经历颇多,有些心思是常年养在深闺的姑娘小姐们比不上的,大约也是这个缘故,她也十分会讨人欢心,之前肖容的确是对她有些好感,虽还未到男‘女’之间的情愫,但他是不厌烦她的,甚至冒险为她去采血莲也是心甘情愿,可眼下,一想到要与她见面,肖容心中无端便生出些抵触,尤其是想到她之前在覃氏面前多嘴,更是不愿见她。

    暮‘色’四合时,肖容披着晚霞自军中归家,街上的小贩均已收摊,三三两两搭伴结伙的往家赶,虽在外劳累了一整日,但因收获颇多,是以面上俱都挂着开怀的笑意,声若洪钟,不时的开着对方的玩笑,又或约定某日出去游玩。

    肖容很是羡慕这普普通通的生活,早起外出谋活计,傍晚归家,家中还有妻儿在摆满热气腾腾的饭菜的桌前等着自己,院中有‘鸡’犬几只,见他回来,犬畜皆摇尾相迎,妻子满面微笑站在‘门’口,身旁牵着一双儿‘女’,晚霞满地,微风飘摇,只是这么想想,肖容便觉十分向往。

    待踏入马府的大‘门’,瞧着满院匆匆而行的下人,他们面上平素只有麻木,若闯了祸,才会换成副恐惧的模样,毫无一丝喜悦之气,这样的家,他着实不愿回。

    “大少爷,你回来了?”

    府中饭菜堪堪摆上桌,文昭将屋中一切打点好便要出去‘门’口迎肖容回来,未成想一转身便瞧见了他。

    “嗯。”肖容点了点头:“贺修呢?”

    文昭见他似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心不禁沉了沉,忽略他神‘色’中不易察觉的不耐,仍笑着回:“贺大人在房中,我已让人去请了,你先去净手,将这一身衣裳换了,整日穿着也不嫌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