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良将如玉 > 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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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瞧见自家妹子的尸首,田雌鹤整个人便处在极度震惊的状态,直到孙时泰摔‘门’而出,才将他唤醒。顾不得给妹妹申冤报仇,田雌鹤双膝一软便跪在杨应龙身前,拼命磕着头,口中不停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杨应龙未料到他是这等反应,当下一掌拍在桌上:“饶什么命?你做了何事通通招来!”

    田雌鹤只觉双‘腿’间一热,一股水渍在地上漫延开来,本就不通风的屋中登时飘开一股异味,杨应龙捂着鼻子,气急败坏的一脚踹在田雌鹤面‘门’:“废物!”

    田雌鹤仰面躺倒在地,连鼻血都忘了擦,又慌忙爬了起来,继续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边说边将头磕的震天响,没一会地上便晕出一抹血‘色’。

    “我问你,田雌凤前几日回平越时可有什么反常举动?”不得不说,方才田雌凤的话在他心中落下了些‘阴’影。

    田雌鹤闻言止住了磕头的动作,膝行至杨应龙身前,努力睁着方才被杨应龙踢肿的眼睛:“她回家那几日早出晚归,有一晚我回去时还撞见她同……”话至此突然收住了口,面上现出几分慌张。

    “撞见她什么?”杨应龙听出不对劲,低头对上田雌鹤的眼‘逼’问:“我问你撞见她什么!”

    田雌鹤却打定主意不再开口,只紧紧拉着杨应龙下摆,浑身抖个不停。

    “不说是不是?”杨应龙再度踹开他,气急败坏的吼着杵在一旁的家丁:“去把烙铁拿来。”

    一听烙铁,田雌鹤急忙扑过去拉住家丁的‘腿’:“我说!我说!”

    他擦了擦鼻血同眼泪:“那人是李化龙李总督。”说到这又求救般将视线投向杨应龙:“大人,小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您万万莫要将这些话说给李总督啊,不然我们全家都会死的。”

    杨应龙冷哼一声:“说!”

    田雌鹤便将他前几日所撞见的事情同杨应龙说了一遍:“雌凤回家后便早出晚归,我娘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后来有一日,我晚上从‘女’儿院出来,正见李总督同雌凤从茶肆出来,但是他们二人说了什么,中间又有什么事,小的是当真不知道啊,请大人明察!”说完又是伏地痛哭一气。

    杨应龙听了田雌鹤的话,直觉眼前一片黑,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在地,他紧紧抓着书案一角,撑住身子,想着头上的帽子**不离十是换了颜‘色’,一口气堵在‘胸’口,一阵钝痛在全身扩散开来,暗骂那李化龙卑鄙无耻,一边怂恿田雌凤杀人污蔑,一边又来他这装好人,简直是个畜生。

    杨应龙几近晕厥,家丁急忙伸手去扶,却被他一把推开,劈手从墙上拽下木手,当头照田雌鹤挥下,将怨气如数撒在田雌鹤身上,单从他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一事来看,也断然不可留他在世上。

    肖容进‘门’的时机也巧,正被田雌鹤的血溅了一身,他顿觉晦气,抬手擦了擦面上沾到的血,一语不发。

    杨应龙收手时,田雌鹤早已没了气息,他又将视线转向屋中另两位家丁:“该听的,不该听的,你们都听过了,自己上路吧,我留你们个全尸。”

    认罪书送到了州衙‘门’,而后逐级上‘交’,扣在杨应龙头上的杀妻弑母帽子便暂时被摘了下去。

    张时照得到消息时,在府上跳着脚骂杨应龙:“这个孙子,不知道是使了什么龌龊的手段让一个娘们替他背了黑锅!”骂着又觉不解恨,连带着将肖容也骂了一通:“马肖容那个小兔崽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这事定然同他也脱不了干系,不然凭杨应龙那个草包能成什么事!他年纪轻轻便如此心狠手辣,日后定然遭天打雷劈!”

    何恩见状劝道:“要我说,你也先莫要气,有这‘精’力不如在其它地方找找证据,前几日余庆长官司的土司来我家中喝酒,还说起了杨应龙没收他们田地同房舍赏赐给湖广、贵州两地逃难到播州的苗民一事,你说他同苗人走的这么近……是不是其中有什么问题?”

    张时照闻言,立时醍醐灌顶,猛一拍膝盖:“我真是老糊涂,怎么没想到在他与苗民一事上做做文章!”

    何恩笑而不语。

    听何恩一席话,胜张时照读十年书,自打那日得何恩无意般的提点,总算是令张时照在‘迷’雾之中找到了一丝光亮,这几日他着手杨应龙同苗民一事,准备没事也要添点事进去。既然是要没事找事,那必然要从根源处入手。

    播州宣慰司氅下还有另几司,分别为播州长官司、白泥长官司、余庆长官司、黄平安抚司、容山长官司、草塘安抚司、真州长官司。张时照便从这几司着手,宴请几司土司吃饭,希望从中能获取些对杨应龙不利的证据,左右眼下他已同叶梦熊攀上了关系,不愁没人帮他惩治杨应龙。

    便如张时照小算盘打的那般,眼下他同叶梦熊的关系眼下已被众人知悉,再加之前些日子杨应龙杀妻弑母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是以五司长官听闻张时照要请自己吃饭时,几乎在第一时便猜出了他的用意,但也因众人不堪杨应龙所虐,纷纷欣然赴约,席间不待推杯换盏便将这些年所受压迫二三事倒豆子般的倒给了张时照。

    事情顺利的远远超出张时照的预计,他将席间所收集的有关杨应龙的罪状如数记在纸上,以备回家之后添油加醋。

    他这番举动并未掩人耳目,是以已回了贵州的叶梦熊闻讯给他去了封信,告诫他若要活命便老实一些,罪状可以先收着,但眼下还不到扳倒杨应龙的时机,莫要轻举妄动。

    张时照虽不知叶梦熊在等什么,但也知不能忤逆叶梦熊,便听话的将那罪状压在了箱底,但眼下不得罪叶梦熊,不去招惹杨应龙,不代表他不去寻肖容的晦气,他一早便对马肖容没什么好印象,此番又听闻他来了播州,那么做为长辈他理应去探望探望。

    肖容来播州是住在杨应龙府上,若要不惊动杨应龙同肖容见面那是不可能的事,既然偷偷‘摸’‘摸’不成,那么也只能便光明正大了。他差人备了车,而后亲自去到杨府拜访。

    眼下张时照已今非昔比,听闻他来了,于情于理,杨应龙都不能怠慢,遂率府上人前往‘门’口相迎,数十人整整齐齐立在‘门’口,若有不知情人路过,定以为是哪位高官来了播州。

    张时照下车时明显被眼前场景骇的不轻,下车的动作一顿,眼中竟有几分胆怯。

    杨应龙见状开口道:“叔父今日怎得空前来?”

    张时照下意识便想如从前那般奉承,口中刚飘出个“杨”字便觉得不对,当下将脸一板,避开杨府下人伸过来‘欲’搀扶的手,拂袖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的自车上步下,扫视了身着素衣头戴白‘花’的众人一眼,随后将视线落在了站在杨应龙身后的肖容身上。不顾杨应龙已有些‘阴’沉的脸,张时照直接道:“马肖容,杨府出了这么大事,你母亲做为张氏的异姓姊妹,竟连探望都不来,枉我侄‘女’往日什么事都惦记着她!”

    张时照一开口,肖容便知对方来者不善,眼下见对方连弯都不拐的挑衅,也没什么好脸‘色’,回道:“晚辈来时并未接到婶婶会身故的消息,是晚辈疏忽,但眼下事已发生,将婶婶好生安葬才是紧要之事,其余礼节,待日后定会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