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继女荣华 > 第49章 这亲,要怎么个提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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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氏与卢氏脸‘色’灰败的告辞而去。

    马车才出王府,母‘女’两个就忍不住抱头痛哭:“宋家竟把嫡长‘女’作践成那样!纵然那‘女’孩儿到底没出事--可被亲生父亲‘逼’到那地步,这个仇还能解吗?”

    之前只是担心宋宜笑记恨当年被赶出宋家,才走这一遭的。

    现在来了才晓得--要是宋家把她赶出‘门’后当真没再理会过,倒是件好事!

    最作孽的是,宋家后来还把人接回去了一次!

    接回去的这次不是为了对她好,而是想把她打成残废许给柳家--在柳家‘女’刚刚因为宋宜笑被浸猪笼之后!

    易地而处,黄氏跟卢氏扪心自问,这样的亲爹跟祖母,以她们现在的阅历也无法保证不报复!

    何况才十四岁、正值年少冲动年纪的宋宜笑?

    “我苦命的儿啊!之前还盼着你尽早给宋家开枝散叶……”黄氏搂着‘女’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难受得没法说,“现在想想,你要没生下宝儿,索‘性’学韦王妃和离,纵然名声不好听,倒也省心省力了--现在有宝儿在,那孩子才三岁,宋家对原配嫡长‘女’都能那么绝情,何况宝儿?你要走了,宝儿怕是长都长不大!”

    又懊悔当初挑错了‘女’婿,“谁想这么个对妻子有情有义的人,对孩子竟那样残忍?如今报应来了,生生牵累了你们母‘女’啊!”

    “这事儿!”卢氏流泪良久,却摇头道,“仅仅只是韦王妃片面之辞!娘您也说过,韦王妃不是什么贤惠人,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还是等我回去悄悄问了夫君才好确定--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和离的!不仅仅为了宝儿,也为了夫君!”

    宋缘俊秀儒雅,才华横溢,虽然沉默寡言了些,却也不乏体贴细致。最难得的是,他如今都年过而立了,膝下也不过两个‘女’儿,其中一个还是前妻养着的,却依然不愿纳妾--这样专情的夫婿,韦梦盈舍得抛下,卢氏却舍不得放弃!

    她愿意顶着流言去衡山王府看韦梦盈脸‘色’,愿意以继母的身份去讨好没见过面的继‘女’,愿意想方设法平息继‘女’的怒火,归根到底,最大的动力不是孩子不是自己也不是整个宋家的荣华富贵,而是想为丈夫分忧。

    “如果是假的,那再好不过!”卢氏默默想到,“如果是真的……”

    她深吸口气,捏紧了拳,“纵然粉身碎骨,我也要护好了夫君!”

    虽然对宋宜笑向来没什么敌意,听了她的身世后甚至颇为同情,但这个继‘女’若真要对自己丈夫不利--那她也只能做个恶毒的继母了!

    卢氏魂不守舍的回到家里,敷衍过婆婆庞氏后,甚至没耐心哄‘女’儿,挥手让‘乳’母把宋宜宝带走,就坐在榻上静静等着丈夫回来,好问个明白。

    --她娘黄氏把‘女’儿送到宋府‘门’前,自己却没回卢家,而是到了东宫‘门’前求见。

    “娘娘,臣‘妇’有负娘娘重托,还请娘娘责罚!”才见到太子妃,黄氏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泣不成声道,“娘娘好意,容臣‘妇’携小‘女’往衡山王府与韦王妃母‘女’说和,可万没想到,宋家当年不但逐了宋大小姐出‘门’,后来还‘欲’残害宋大小姐--虽然未果,可这份恩怨,怕是今生今世都解不开了!!!”

    ……卢家虽然跟东宫关系亲密,但太子究竟是储君,不可能成天闲得没事干,专‘门’给臣下通风报信。

    当初太子把简虚白跟宋宜笑的事透‘露’给卢以诚,也是有缘故的:简虚白是皇太后抚养长大的,太后对他当然格外上心。

    这回他挑了宋宜笑为妻,本来太后听说‘女’孩儿才貌都非常出挑,连衡山王府的郡主都被比了下去,还很高兴。可一问家世,不但有个弃夫改嫁的亲娘、早年内闱不修的亲爹,‘女’孩儿本身这六年来还都在衡山王府寄人篱下!

    太后哪能不皱眉?

    “其他哀家都不说了,横竖阿虚身份尊贵,也不一定要求岳家多能干,只要‘女’孩儿好就成--但,娶的是宋家‘女’,难为赐婚懿旨竟颁到宗室王府去?!这像话吗?!”

    挽好袖子,预备用一场完美奢华的婚礼弥补弟弟、弟媳的清江郡主被提醒,也傻眼了!

    是啊,宋宜笑这些年一直养在衡山王府,但她父家还在啊!

    不但在,她亲爹已经起复,还是朝官!

    所以这赐婚的懿旨,该下到哪边去?

    就算为免尴尬省略掉懿旨,六礼总不可能省吧?

    既然省不了,以皇太后对简虚白的宠爱,哪能不给外孙赐婚的荣耀?

    总而言之,现在整个婚事一切俱备,却卡在了该去哪里下定上面!

    “按规矩这些都该送去父家!可‘女’孩儿本身却不在宋家!”太后脸‘色’很不好看,“何况衡山王府养了‘女’孩儿这些年,你又说‘女’孩儿非常好,显然王府也是‘花’了心思代价的--就这么撇开王府,难免叫‘女’孩儿被议论过河拆桥!”

    问题是,撇开宋家也不行--宋缘是宋宜笑的亲爹!‘女’儿出阁却把亲爹晾一边,能不被人戳脊梁骨么!

    简虚白有个孝道有瑕疵的妻子,对他哪能没影响?

    太后怎会容许心爱的外孙有这样的污点!

    “要不分一分,两边都去?”清江郡主也算能干了,当年太子大婚她都搭过手的,却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棘手的情况,茫然之下就出了个馊主意,“懿旨您预备两份……”

    “那出阁怎么办?”太后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出阁时可是要拜别父母的!难道也让‘女’孩儿跑两个地方?还有回‘门’--阿虚怎么偏偏看上这样身世的‘女’孩儿?!”

    连她这个太后都不知道该怎么个提亲法了!

    只是太后说归说,究竟还是疼外孙的,跟清江郡主商议不出结果,索‘性’把皇后、太子妃都喊上,一起参谋!

    最后还是皇后出了个主意:“何不让两边自己商议下?”

    她解释,“听说那宋小姐虽然在王府寄居六年,却一直称衡山王为王爷,显然衡山王也没认她做‘女’儿。但宋卢氏却是她名正言顺的继母,她要是在宋家出阁,那就是父母齐全了,至多出‘门’前再给衡山王府方向拜别下,毕竟双亲之中,父重于母,何况‘女’孩儿在父家出阁是常例,任谁也无法挑刺!”

    “皇舅母说的是!”清江郡主眼睛一亮,道,“不论男‘女’,生母若是已然改嫁,又有了继母,断然没有成亲时把生母也喊回来当众受礼的道理--拜了生父继母,也就礼全了!”

    “但衡山王府到底养了宋小姐这些年?”太子妃温言提醒。

    皇后笑道:“所以这事儿就得你去办了--宋卢氏的娘家父亲,不是在东宫任职么?你给他通个气,让他转告宋卢氏,‘私’下里跟衡山王府商议好个说辞,回头也好堵住那些闲人的嘴,免得阿虚受牵累!”

    于是这差使被从清江郡主手里,暂时‘交’给了太子妃--本来既有皇后提议、又得太后首肯,黄氏跟卢氏根本不需要这么做低伏小,直接就能扯大旗把事情说好!

    无奈太子妃做事谨慎,受命之后专‘门’请清江郡主到东宫小坐,仔细询问了简虚白与宋宜笑的事情--清江郡主一来心中对准弟媳有愧;二来也把宋宜笑之前那句“六年前曾‘蒙’公爷相助”,当成了他们六年前就存了情愫,而简虚白才回帝都就借着博陵侯府与宋宜笑来往。

    所以郡主的总结是这样的:青梅竹马时一见钟情,此后一直念念不忘,相隔六年情份愈深,以至于上巳宴上,简虚白压根就没理会其他‘女’孩儿,目标明确的就要这宋宜笑为妻!

    她这么一五一十的给太子妃一讲,太子妃顿时凛然:简表弟竟对这宋小姐深情至此!那得罪她不就等于得罪简表弟了吗?

    得罪简虚白就等于得罪皇太后--甚至连太子都要不高兴!

    太子妃这么想着,先请太子给卢以诚‘露’了口风,引黄氏求见,跟她‘交’代了事情经过后,就严厉叮嘱:“这宋小姐是准燕国公夫人,也是本宫往后的妯娌!你们切不可自恃皇祖母与母后之命强迫她,必要好言好语说服她才成!否则叫她存了怨望,回头要跟你们算账,本宫可不管!”

    这么着,黄氏哪儿敢怠慢?赶紧喊了‘女’儿回家告诉--到底嫁出去的‘女’儿是别人家的人了,怕卢氏知道全部真相之后自忖有太后、皇后的意思,不肯尽心哄宋宜笑,所以黄氏特特掐掉了这一段,只打算自己找机会跟韦梦盈说明。

    谁知她还没找到机会呢,韦梦盈倒先给她讲了宋宜笑当年差点被亲爹跟祖母‘弄’成残疾的遭遇!

    黄氏可不像‘女’儿卢氏那么天真,一听经过,眼前就是一黑:这事非同小可,太后还‘插’了一手,又很容易对质,韦梦盈怎么可能说谎?!

    所以她就想:“韦王妃现在跟我们说这个,难道是想让宋大小姐脱离宋家?”

    ……凭着简虚白在皇太后与显嘉帝跟前的得宠,给未婚妻求个让衡山王府正式收养、改姓更名记入宗室的恩典,未必不可能!

    这样宋宜笑名份上不算宋家人了,即使宋缘依然是她亲爹,却也无法再压制她,凭着国公夫人的身份,她只要稍稍掩饰,想怎么虐宋家不行?

    之前韦梦盈之所以爽快的代‘女’儿收礼,恐怕不是因为她们还有跟宋家冰释前嫌的可能,而是当成宋家欠宋宜笑的利钱吧?

    “既然低声下气也无济于事,早晚要为敌,还不如先下手为强!”黄氏做事向来果断,如今口口声声向太子妃请罪,话里话外,却暗示韦梦盈自恃简虚白对自己‘女’儿一往情深,绝不会放弃娶宋宜笑为妻,所以非常不满意皇后的提议,不但不想把‘女’儿送回宋家待嫁,甚至还想让‘女’儿跟宋家彻底分道扬镳!

    她跟太子妃既是亲戚,又相处数年,当然明白怎么说才能让太子妃听进去。

    果然太子妃面无表情的听着,眼神渐冷:“本以为简表弟觅得心上人为妻,我这做表嫂的能给他搭把手,也沾沾喜气,如今看来却是考虑不周,办不成这事了!罢了,既然如此,这事你且不要管,容我再想想……”

    太子妃虽然没再说下去,但语气中对韦梦盈母‘女’显然存了芥蒂--黄氏心下暗喜,却没注意到太子妃温言安抚她时,眼底若有若无的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