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武侠修真 > 天一录 > 第三十二章 巧计难敌龙现山河摧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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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震天三人在高崖上看见烈风二人被压制,不由得担忧起来,忽然间一声巨啸响起,天摇地动,高崖也随之剧烈摇晃,三人紧紧抓住崖壁,生怕从崖上摔下,脑中嗡嗡作响,浑身不停震动。这一阵啸声持续良久才渐渐消去,云震天伤口开裂,痛彻心扉,手一软,身子向崖外倒去,言由之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搀住,自己却手上一滑,险些被带了下去,好在穆心绝也及时出手,三人这才重新稳住身形。

    穆心绝从怀中摸出药膏,整整一盒药膏只剩下薄薄一层底,穆心绝将之尽数抹出,敷在云震天伤处,说道:“这药膏只能暂时止血止痛,要真正治疗还需速回赤炎城,城主千万支撑住。”

    云震天咬牙道:“不妨事,刚才若不是剧烈晃动,我也不至于如此。”

    言由之忽然惊呼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二人低头看去,俱是吃了一惊,只见缚生牢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破口处大地深陷百丈,深坑之处呈现一片金色,向着远方延伸,从高处看去,恰如一根金色巨棒,缚生牢是棒尖,棒尾却遥不可见,这一条金色痕迹少说也有千里,却不知是如何造成的,应可语三人也早已不见踪影。

    云震天呆看良久,终于叹道:“多想无益,这已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范畴了,尽快下山去吧。”

    穆言二人点头称是,一边看着这旷世奇景,一边加速向崖下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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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可语身受一击,剧痛攻心,只是心中始终挂念一线天,眼见它透体而过,蓦地忍痛转身,两指伸出一夹,正好将那五寸白芒夹在指间,刚想笑却已疼得龇牙咧嘴。身后一声震天龙吟传来,猝不及防下,伤口一阵剧烈震动,应可语直疼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晕死过去,连忙灵气运起,痛感这才稍稍减去。

    应可语听得那一声龙吟来自烈风,立即转身看去,这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前方片刻前还一片平坦的大地,此时竟像是被巨物碾压一般,现出一条宽数十丈,深百丈的深谷,这条深谷笔直延伸,一望无际,谷内是一片明晃晃的金色,恰如一条金光大道。

    应可语心中暗叫不好,强忍腰间伤痛,顺着大道疾飞而去。这一条金光大道穿山过河,没有一物能阻其分毫,数百里宽的山脉一穿而过,所过之处平整顺滑,便是刀削斧斫也没有这样工整,更叫人惊奇的是所过之处江河断流,金光覆盖之处,水流也不能前进,江河被拦腰截断,甚是奇异。

    应可语一路不停,直飞出千余里,忽然见到前方金光冲天,但正在渐渐淡去,心头一急,蓦地加速,腰间鲜血抛飞身后,绫带上点点鲜红却像是开了数朵红梅。眨眼间来到金光放射处,却见金光突然完全消失,烈风横躺在地,不远处那鬼的身躯黯淡,忽隐忽现,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那鬼见应可语赶到,伸手画出一个颜色淡至几不可见的圈子,钻入其中,连同圈子瞬间隐去。

    应可语一见烈风生死不知的模样,哪还有心情再去理会那鬼的死活,冲上前去扑倒在地,大声喊道:“烈风,烈风,你没事吧!烈风!你回答我!烈风!”可任凭她如何呼喊,烈风也没有丝毫回应,应可语灵觉探出,却只有一片空空荡荡,眼前除了一具躯壳外,半分也感应不到有元神的存在。

    泪水顿时夺眶而出,应可语心头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悲伤,这悲伤汹涌而来,破喉而出,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刹那间连天也为之动容,仿佛暗了几分。可这一声呐喊尚未结束就已转成了阵阵咳嗽,腰间鲜血与眼中泪水涔涔而下,有形的伤与无形的伤,哪一个更痛?

    应可语嚎哭不止,一遍一遍呼喊烈风的名字,可烈风又岂有丝毫反应?天地广阔,但在此时此刻竟像杳无生机一般,连风声水声也悄悄隐去,不知是怕感染了伤心情绪还是怕被迁怒,空气中只有最痛彻心扉的哭声不住回响。

    良久,良久,哭声逐渐沙哑至不忍耳闻,应可语终于寻回一丝清醒,脑中神光一闪,扯下绫带将腰间伤口牢牢扎住,抱起烈风全速驾云而去,灵气释出包裹烈风全身,试图为他挽留最后一丝生气。

    腾云之术不愧是仙家正法,应可语虽然在小空间内腾挪闪避远远不如那鬼一般趋退如神,但是云头驾起全力驱使下,速度却是毫不逊色,身过之处只在虚空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

    风割脸颊,却吹不干脸上的泪痕。发钗一一飞落,及腰长发迎风乱舞,横生阻力,应可语只觉得一颗头颅有万斤之重,险些要将脖子一同扭断,灵气运起,长发纷纷齐根断落,飘洒风中。头顶阵阵凉意传来,更添伤心情绪。此时她不敢开口,生怕强风入口会引起咳嗽,牵动伤口,说不定更会影响灵气运行,她只能默默流泪,默默在心中不住呐喊:“烈风,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

    “咣当”一声,医仙居大门被狠狠踹开,应可语眼前一花,张仲景满脸诧异的出现身前,待看清来人是她时,更是大惊失色。

    应可语泪水涌出,张口欲说话,却不料喉间干渴无比,未语先咳起来。

    张仲景眼见她忽然变作秃秃如也,而且眼睛红肿,口唇干裂,面无人色,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当下更不多问,左手伸出搭在她腰间,右手一托将烈风接过,神功运起,斗室中立时金光灿然。左手一引,一株草药不知从何处飞来,化作细粉落在他掌中,药粉随着掌力渗入应可语腰间伤口之中,顷刻间伤口不再流血。

    张仲景虽分神替应可语疗伤,双眼却半分不离烈风,吐出一颗金色内丹在他身周不住环绕。

    应可语见他肯出手医治,心中稍稍安定,眼泪却仍是止之不住,她心知看烈风看不出任何端倪,所以只是盯着张仲景瞧,张仲景越是不动声色,她一颗心越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宁,倘若他眉头略微一皱,她的心便猛地一阵跳动。

    良久,张仲景缓缓摇头,应可语大急,哭叫道:“张爷爷,你别摇头,你别摇头!”

    张仲景走进内室,将烈风放置床上,这才慢慢道:“三魂离体,七魄升天……”

    应可语一听,眼前一黑,软倒在地,张仲景扶之不及,见她一跤坐倒,泪水汹涌不止,忍不住问道:“你这孩子,只不过出宫一次,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你几时和烈风好上了?”

    应可语摇头只是不答,口中呜咽有声,忽然将头埋在地下,大声嚎哭起来。张仲景看着她秃秃的后脑勺,满头秀发居然一根不剩,心中喟然更甚于惊讶,连忙道:“好了,好了,快起来,我还没说完。”

    应可语一听,霎时止住哭声,抬起头来,眼中虽然仍是泪水盈盈,却明显多了一丝光彩。

    张仲景道:“你先起来。”

    应可语连忙起身,凑到张仲景身旁,拉着他的手,楚楚可怜地道:“张爷爷,你快说吧。”

    张仲景神色凝重道:“三魂七魄散尽,照理是活不了了,但他体内却偏偏还有一道龙气,维系了他最后的生机,这道龙气从何而来,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应可语连忙点头不已。

    张仲景又沉思半晌,忽然感叹道:“厉害,好厉害,对手到底是何人,竟能将这道龙气的力道化去七八,而烈风又是如此刚勇无畏,竟然宁可拼得两败俱伤,其实若非他肉体残废,只剩一道元神,也不至于伤到这个地步。”

    应可语见他随口分析,竟似目睹了战局一般,不由得微微一愣,问道:“张爷爷你怎么知道是他有意拼命?”

    张仲景道:“你以为医仙之名是靠坑蒙拐骗得来的吗?”

    应可语哪有心情和他东拉西扯,焦急问道:“那要如何医治?需要哪些药物?”

    张仲景摇头道:“药石无用,药石无用,需要施法召回三魂七魄才行,眼下我指点你四条路。”

    应可语一听居然有四条路之多,心中陡然安定了几分,连忙点头。

    张仲景道:“第一条,送他回妖界,封魔殿自有一套招魂定魂的法则,称作招魂祭,想必能救他一命,依我看来,这是上上之策。”

    应可语一听妖界之名,立马想起长老会对烈风的迫害,迅速摇头否决。

    张仲景见她否定得如此之快,道:“你舍不得和你的小情郎分开,却也要先为他的小命着想啊。”

    应可语虽然心中焦急,仍然脸红道:“张爷爷你胡说什么,他现在不能回妖界,否则必死无疑。”

    张仲景见她不似随口一说,心知其中定有隐情,于是缓缓道:“第二条路,找到那龙气的主人,他必有办法回天。”

    应可语想到那人的神秘,莫说一时之间找他不到,就算找到了他,他也未必会出手医治烈风,不由得茫然摇头。

    张仲景又道:“第三条路,要论招魂,你最先想到的是谁?”

    应可语脱口而出:“巫女族。”

    张仲景道:“不错,第三条路就是去找巫女族。”

    应可语急道:“巫女族灭亡都已经数千年了,我上哪去找啊?”

    张仲景道:“巫女族历史悠久,岂有说灭就灭的道理,虽然皿江流域已没了他们的居所,可也不代表巫女族的传承也随之一道消失了。”

    应可语心中着急,带着哭腔道:“烈风这副模样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我哪有时间去大海捞针找巫女族的后人。张爷爷,你快说,第四条路是什么?”

    张仲景一捋颔下三寸长须,道:“这第四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