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武侠修真 > 天一录 > 第二十八章 又遭鬼魂戏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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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忠长叹一口气道:“我明知形神不合则凡躯重如泰山,不是鬼魂所能承受,却仍然没料到我这一入体居然被这副凡躯压了整整八年,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就灰飞烟灭了。这八年之中我依照鬼魂修行之法继续修行,虽然事倍功半却也顾不得。终于有一天,不知是我修行有成还是习惯了这副肉身,我可以开始缓缓爬动。多亏我当时运气好,这具尸体不知是谁死在山涧之中,若是盖棺入土,就是再给我八年,我也未必能破土而出。那之后我缓缓北行,风餐露宿,足足花了十四年的时间这才到了东北荒。”

    应可语脸露不忍神色,云震天唏嘘不已,虽然穆忠一言带过,但不难想见这一路是如何艰辛。

    穆忠回想当时情景,缓缓闭上双目,半晌后,继续道:“可我到了东北荒之后才知道原来那里和其他两处一样,也被怪病侵染,原本聚集的鬼也逃逸了大半,我四下打听那些鬼后来的去向,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终于知道原来当时出了一个鬼国。”

    穆忠话音未落,洞口忽然一阵强风刮来,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条人影身处石室之中左晃右荡,活脱脱就是鬼的模样。

    应可语惊喜叫道:“你回来了?东西追回了吗?”

    烈风写道:“没有,一出洞口他们分头而逃,我追着偷袭我的那个人前去,可没料到他身法既快又诡异,我被他带着绕了数圈,生怕再追下去会找不到回来的路,只能放弃了。”

    应可语“啊呀”一声,道:“是我不好,应该陪你一起去的。”

    云震天道:“能姑娘是为了保护我,这才没有前去,说到底这是我的错。”

    烈风写道:“追究对错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梳理头绪。刚才谁在说鬼国?”

    穆忠连忙道:“是我。”

    烈风写道:“继续说下去。”

    云震天三人虽见烈风如此怪异,但也心知不是多问的时候,穆忠见他问起鬼国,便顺着前言说了下去:“这鬼国不像从前的三荒八野一般大家平等共处,互帮互助。鬼国内有严格的等级制度,且一旦入了鬼国就要服从鬼道君的驱使,从此再无自由。”

    烈风写道:“鬼国内的等级制度如何?”

    穆忠道:“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鬼道君之下有阴阳使,阴阳使之下有四大鬼王。”

    烈风问道:“他们分别修为怎样?”

    穆忠道:“阴间的修为和阳间的不同,功法境界也没有统一标准,以我自己而论,和四大鬼王交手也许一时半会儿不至于落败,但是遇上鬼道君和阴阳使,恐怕一个照面就要灰飞烟灭了。”

    烈风写道:“你也是鬼?”

    穆忠道:“是,我方才正和云城主,能姑娘说到三荒八野的旧事。”

    烈风写道:“刚才偷袭我的和前日里偷袭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又或许该说是同一只鬼。”

    应可语道:“连你也认为他是鬼,那绝对错不了了。”

    烈风写道:“穆忠,关于三荒八野的旧事你继续说下去。”

    穆忠微微一笑,道:“各位见笑了,我为了隐藏身份而编造了假名,我死前的本名叫作穆心绝,各位还是叫回我本名吧。”顿了一顿,继续道,“当时从三荒八野逃出的鬼魂大多加入了鬼国。而我听说了鬼国的制度之后,却一度产生犹豫,如果不加入鬼国,我势必要一直背负这重如泰山的凡躯才能躲过鬼差,但如果加入鬼国,一旦失去自由,我又怕违了我宁做孤魂野鬼而不愿转世为人的初衷。”

    “思量再三之下,我还是决定不违初衷,放弃了加入鬼国的想法,当时我心存侥幸,妄想这怪病有一天会消失,于是我又回到了阴荒,却发现一切都和我离开之时一样,鬼差也没有前来勾魂,想必还不知道三荒八野出现了如此异变。我当时心烦意乱,想不出天地之大何处可以容身,只能在荒山野岭四处流浪,同时勤加修炼,希望终有一日可以脱去这身皮囊,三年前我来到赤炎城,正赶上城中大旱,以此为契机便留了下来。”

    “此地离阴荒并不算远,我可以不时回去打探消息,某一次回去之时遇上了言师兄,原来他也和我一样借尸还魂,我知道他的五雷法更在我之上,便邀他同来赤炎城。但他担心凡人聚居之地阳气太重影响修行,所以没有随我同来。”

    “直到十数天前,也就是能姑娘来到赤炎城的三天前,阴荒终于发生了大事,染病的鬼魂在一夜之间全部消亡,数十年的担心一朝成真,言师兄匆匆来告知我这一情况,我一时难以相信便和他同走了一遭,才发现原来是真的,当时我们猜测会不会是鬼差终于发现了阴荒的异变,所以将鬼魂全部拘去了阴司,可是后来却又打探到那一夜阴荒惨叫四起,但只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而且所有鬼魂无一逃离,区区鬼差并无这么大的法力。”

    烈风写道:“会不会是鬼国下的手?”

    穆心绝一拍大腿道:“照啊,我们当时也是这个想法,都觉得是鬼国要统一鬼界,所以才下此毒手,心中害怕那就不必说了。借尸还魂能躲过鬼差,但是未必能瞒过神秘莫测的鬼国。这样一来言师兄也不敢再单独行动,我们匆匆回到赤炎城商量对策。”

    “前日里,我无意间听到城主和石护卫谈起浮生台之事,知道浮生台能使形神相契。当时我便想到,若是能得此物之助,则凡躯于我们而言将不再重如泰山,更有益者,借尸还魂之举不再容易被人看穿。大喜之下连忙告知言师兄,让他假扮道士前来求雨,好以求雨之功借用浮生台。”

    云震天道:“穆先生,你说的有条有理,我愿意相信,但是你方才说前日里听到我的石牢谈论浮生台,这是怎么回事?恩公留下浮生台之事,我一直秘而不宣,莫说不会当面和石牢谈论,就是提也没提过。”

    穆心绝大惊道:“城主,我已将我二人来历目的和盘托出,你若是不信大可赶我们走,为何要说谎陷害我?我来城中三年,自问没有丝毫对不起你或是百姓之处,你何必要置我于死地?”

    云震天皱眉道:“穆先生请勿激动,我若要对付你何需等到今天?只是我确实不曾在人前提起过浮生台,今日若非能姑娘主动提起,我也断不会告诉你们浮生台的存在。”

    穆心绝脸上神色变幻,向应可语和烈风看了一眼,道:“能姑娘和能兄弟怎么看?”

    烈风写道:“我不姓能。”

    穆心绝一愣,道:“我知道二位是假名,但既然是姐弟,我叫你一声能兄弟想必不错。”

    烈风写道:“大错特错,她管她叫‘能说话’,我自管我叫‘不能说话’,岂能混为一谈。”

    应可语扑哧一笑,穆心绝哑然,本来心头沉重,被他这一打岔心情倒轻松了几分,遂道:“那不能兄弟有什么看法?”

    烈风写道:“如果二位所说都不假,那不外是幻术或是变化之术了,对于那鬼来说都不难。”

    云震天一愣,道:“不能兄弟的意思是我们遭了鬼的算计?”

    烈风道:“贵属突然发难,而那鬼又与他配合得天衣无缝,若不是早有计划怎会如此。”

    云震天忧虑道:“不知道他们觊觎浮生台是何目的,难不成那鬼也想像穆先生二人一样借尸还魂?”

    穆心绝忽然浑身一颤,道:“那鬼会不会是鬼道君的下属?”

    众人一阵沉默,应可语向烈风道:“你和他交过手,他功法修为到底如何?”

    烈风写道:“他的功法诡异得很,无论是气还是力,都能化去,任何攻势被他一化只剩下不到一成,根本难起作为。”

    应可语讶然道:“就是说你和他正面交手也拿不下他?”

    烈风写道:“是。照他修为来看,是鬼道君本人也未可知。”

    应可语脸露愁容道:“那可怎么办,浮生台现在还在他手上,最怕的是这浮生台需要云城主的血才能启用,我担心他们还会对云城主不利。”

    烈风写道:“不用多想,这本就是赤炎城的事,交由云城主自己解决就好。”

    穆心绝见状大吃一惊,道:“不能兄弟,你们二人修为通天,连你们都奈何不了那鬼,凭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可想,你可不能袖手不管啊。”

    烈风写道:“此事本就和我无关,刚才追他一阵也算是尽到了心意,至于接下来要如何应对,相信云城主自有对策,恕不奉陪了。”

    应可语见烈风忽然撒手,也是诧异莫名,一时摸不透烈风心意,正迟疑间,眼前一花,已没了烈风身影,连忙叫道:“唉,烈……”话刚出口,却又收了回来,心中闪过诸般念头:“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我一直没告诉他带他来此是为了浮生台,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他生我的气了么?”

    云震天一咬牙,右手握拳在石壁上狠狠一锤,怒骂道:“过河拆桥,见风使舵,呸,无耻!”

    应可语连忙道:“云城主,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先送你回城,然后找他问个清楚。”

    云震天冷冷道:“不用你假惺惺,你们两个来历不明,说不定这次的事件你们也是同党。”

    穆心绝劝道:“城主息怒,能姑娘天人之姿,岂会做出这种事来?”

    云震天冷哼道:“穆先生!你虽然是鬼,但我一直对你十分敬重,可你看看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只因她长得漂亮,你就要维护她?她若是要杀你,你是不是也要伸出头去让她砍?”

    穆心绝一时语塞,应可语眼见二人又起争执,连忙道:“云城主……”

    云震天不待她说完,大喝一声:“走!废话少说,马上走!”

    应可语心中顿时涌起无限委屈,想不通烈风为何突然离去,导致云震天暴怒,又知浮生台遭劫,云震天此时心情之差不言可喻,必然听不进自己的解释。忽然眼中一片迷蒙,赶在泪水落下之前,身法展开,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