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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上光否定,“是他放的。尔玛根本没能力对抗你,让她来看守关押阿妈的偏营,是阿谟的安排。”

    苏显插嘴:“很像是在放诱饵钓大鱼。你们是不是有他想得到的东西?”

    “对了!”阿妈恍然大悟,“一定是这个!是这个!”

    她抖抖索索地从胸前掏出一枚戒指。

    戒指普普通通,灰暗陈旧。

    “我一直把它放在贴身的袋子里!它,是你们指路的明灯”

    临风坐在火边发呆。

    “怎么啦?”苏显在她身边坐下,亲热地拂一拂她的额发,“肚子不饿吗?”

    “事情真可怕不知道他们现在在讲什么”她对苏显早没了以前的戒备和偏见,他人其实挺好的,要不是有那风流的名声。

    苏显笑笑:“谁清楚呢!到最关键的地方,才想到把我们赶出来。可是,我们卷进有趣的秘密里了,高兴点嘛,高兴点!”

    临风为他的乐观感到佩服。

    “你放心。”苏显劝慰道,“无论何时,我都会保护你的。”

    “嗯。”临风听话地答应。

    上光从旁走来:“临风公主,我,有话和你说。”

    苏显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临风起身:“显世子,失陪。”

    “你照顾好自己!”苏显话里有话地在她背后嘱咐,“别上当受骗啦!”

    上光始终安静地望着无垠的夜色下的草原。

    临风惴惴起来。

    “阿妈让我,送你一样东西”他好容易开口,将阿妈在帐中展示的那枚戒指递给她,“戴上吧。”

    “这不是重要的秘密吗?”临风惊讶道。

    上光摊开掌心:“是。”

    临风愈加奇怪:“为何给我?”

    “因为”他吞吞吐吐,“她感谢你。”

    临风摇头:“我不能收。她藏得那么辛苦的东西,一定是很珍惜的宝贝,我不夺人所爱。”

    “并非如此。”上光有点着急,“你保管是最合适的。”

    “我保管吗?”临风将信将疑地接过。

    上光停了一停,认真地说:“你千万别弄丢了。”

    临风满脑子问号,糊里糊涂地点头。

    “戴在手指上不要取。”他再叮嘱道。

    她想了想:“还是还给你吧!”

    上光红了脸道:“我只是提醒而已。”

    她一抬头,正好遇着他专注的目光,不由心头激荡。

    他收回视线,咳了一下:“帐子里的火上热着奶和羊肉,你没吃饭,快去吧!”

    临风告辞,一面往帐子中去,一面甜丝丝地笑了。

    早晨起来,临风心情特别舒畅。

    喝了一点新鲜的奶,她带着易斯哈和云泽去草原上看花。

    草原的花比起精心培育在王室园囿里的娇滴滴的花卉,更像是无拘无束的健壮孩子,欢实地、肆意地开放着,漫山漫野的,姹紫嫣红的,爱煞了人。

    “公主,送给您的花环。”易斯哈手很巧,很快编出一只漂亮的工艺品。

    临风套在发髻上:“哦呀,好看吗,小易?”

    她喜欢给亲近的人自作主张地取昵称。

    易斯哈机灵地道:“公主给我改名字啦?”

    临风很不好意思,她是随口叫的,毕竟是别人的侍从,她没权力改名。

    “公主改我的名,就等于主人改我的名。”易斯哈顽皮地眨眨眼睛,“那我就叫小易了!”

    云泽似乎对他的奉承并不欣赏,冷着脸道:“公主,该回去了。”

    戎人不是好的。

    她目前根深蒂固着这个观点。戎人把公主和她掳来草原,几次三番险些要了她们的命,公主那箭伤至今她还在找凶手呢。

    临风拍拍小易的脑袋:“回去吧!”

    “你要带他见天子?那可不行。”苏显拨弄着火堆,“尽管我掌握得不多,可,阿齐利是塔温的儿子,他很危险,怎么能随便让他接近天子?”

    上光道:“这对大周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苏显暂停劳动:“哦?我不懂。”

    上光耐心解释:“他是混部的首领,有为数不少的族人,投奔天子既能助长我军声威,又能加快征伐阿谟的速度。”

    苏显笑道:“对嘛,这才是正题。实话说,你想借王师的力量替他争夺首领的位置。”

    “这当然也是我的目的。”上光坦然承认。

    “我坚决反对。”苏显正色表态,“这是以肉饲虎,虎大必然食主。帮助戎蛮,形同为为大周树敌。虽然你那位兄弟看起来没那个本事。戎人,和周人是根本不同的,按我的理解,过于纵容他们便会让他们忘记自己是大周的荒服臣子,该对大周低头。镐门之乱便是上好的例证!”

    上光脸色一沉:“我已经决定了。”

    苏显站起来,挑衅地道:“是吗?我的反对可不是白说的。”

    “非要和戎人争斗不休才能体现大周的威严?周人怎么就不能和戎人安宁共处来尽量减少伤亡呢?!”上光有些动怒地说,“镐门之乱明显是阿谟用严允人来挑拨周戎关系的计策,他激天子出兵,再以此号召各族集结,丰实自己的力量。等到他成为无可争议的众戎之首,大周更没有安宁可言!”

    “何必找诸多借口!”苏显冷笑道,“晋世子,你剑上的戎人之血还少吗?现在扮出为两者着想的姿态,吆喝着安宁,瞒哄谁呢?天子不惜动了宗周路抵达之前到才行。

    云泽迅速收拾着不多的行李。

    “他背负着沉重的心事哪!”临风支着下巴思考,“他不愿意说。那好受吗?”

    小易在外高叫:“公主,有客人拜访!”

    临风撩帘去看,苏显、上光略带尴尬地并肩而立。

    “你做见证,我们可不曾口角过。”苏显首先站出一步,“随便他带阿齐利见天子吧,反正也翻不起大浪。”

    上光颔首。

    尽管他们离行冠礼的二十岁只差不到一年了,他们仍旧是孩子啊。

    临风自以为成熟,得意地想,忘记自己也才十七,也刚和景昭闹过别扭。

    若她能眺得更远,会认为有时候事情真的很奇妙,上光、苏显自这次争吵后,并未更僵持,而是对对方逐渐解除防备,正经地往友谊的路上发展了

    先路周营。

    “天子已经到了!”苏显望见赤色的王旗,回头向大家报告。

    紧赶慢赶,仍旧来不及。

    众人无奈之下,只得随前来迎接的士兵进入营地。

    穆天子姬满,正在群臣的拱卫之中坐在中帐,听师氏晋侯宁族的战况详奏。

    上光、临风、苏显三人近前拜谒。

    穆天子扬一扬手,看着临风:“你是吕侯的女儿?”

    “小臣正是。”临风答。

    “很好。”穆天子满意地道,“刚刚师氏夸赞你在戎人夜袭时很有勇气,不愧是被誉为司寇公主的女子。”

    临风再拜。

    穆天子继续:“你来了战场,就要为大周出力,营中上下,也不以礼法来约束你了。好自为之吧。”

    他话音一落,两名侍从捧上案几,放着一件甲胄和一柄短剑,献到临风面前。

    “谢天子恩赏。”临风行礼如仪。

    静观其变的上光、苏显很快明白了穆天子出乎意料地主动承认临风在军队的存在的含义。

    明摆着,跟着穆天子中路而来的是毛伯班、鲁公沸和鲁世子擢,为了平息可能引起的吕、晋、卫由于临风遭掳而积攒的怒火,他们恐怕花了不少气力吧。赐予临风剑甲,一则缓解矛盾,二则鼓励军心,确实是好主意。对临风来说,也不是坏事。至少,有了保障她自由行动的盾牌。

    “天子容禀,小臣有一人引荐。”上光觉得趁毛伯、鲁公一派还不便干涉时提出。

    穆天子向来宠爱他和苏显,当下和颜悦色道:“你说。”

    “塔温的幼子阿齐利,率亲眷来投。”

    帐内顿如鼎沸之水。

    鲁世子擢嚷道:“晋世子你是何用意?塔温乃你所杀,其子如何与你相识?莫非要对天子不利?!”

    “放肆!”上光驳斥,“我虽不才,却是受册命的先锋官,向天子奉谏,行使我的职责,岂因私仇放弃公义,坏征伐大计?鲁世子的话太无礼了!竟污蔑我晋国的忠心!若不相信,我以性命担保此人是诚意归附!”

    他拿准了他们目前的立场,索性采取强硬手段。

    “性命证明不”鲁世子擢不服。

    果然,毛伯马上打圆场:“稍安,诸位,请晋世子讲完吧!”

    上光将阿齐利与阿谟的恩怨简明扼要,掐头去尾陈述一遍。

    景昭仔细听完,道:“光世子,收容他,周军就介入犬戎的内争了,戎境各族会误会我们以强压弱,改换向着大周的心。”

    “不必忧虑。”苏显道,“介入内争,也是机遇。”

    “为了向天子证明。”上光接着话头,扫视帐中,“我已和阿齐利商议过,距此向西,有石城一座,名唤遮兰,得之可攻可守。十日后,他必夺下遮兰城以供我军!”

    上光寝帐。

    “谁答应了把遮兰献给你们?!”阿齐利气恼地叫着,“因为阿妈的要求,我才含辱和你们来这里的,想要遮兰?不行!”

    “哎哟,真是委屈你了呀。”苏显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学戎人行了个礼,“您要是不帮助,哦,不可怜我们周人的话,我们会寸步难行”

    临风制止他们:“两位,我们是商议,不是争执呢。”

    苏显颔首,表示赞同和忍让,退到她身边。

    上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阿齐利,你要知道,现在想动用王师达成为你夺回首领之位的目的,没有任何保证是不成的。我已经查过了,遮兰是你的叔叔颉渎所控制,得到它应该困难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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