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润泉涌大烧锅传奇 > 第三十七章 奇怪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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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奇怪的方子

    霍洛毛惨白着一张脸,摇摇头说:

    “我这次走,恐怕是不会回来了,也无脸再回来了。”

    又说:

    “不过,有一事我还希望东家能够答应下来。”

    张树亭便说:

    “你说你说,霍师傅,只要你说出,我就一定会答应!”

    霍洛毛便说:

    “东家的窖池是我霍家人坏下的,我还请求东家答应由我霍家人来修复好它。”

    张树亭便点头道:

    “由霍师傅在,我想会很快恢复过来的。”

    霍洛毛便又再次摇头说:

    “我肯定是不行了,即便是我有这个心思,身体恐怕也不会给我做主了。”

    又说:

    “我已经想好一个人,孩子们姥姥家有一个堂舅,比我大一岁,也是在外地甑口上烧酒多年,是一个烧酒的好把式,因为不愿再往外跑,今年春上才把烧酒班子交给大儿子打理,正准备在家安享晚年呢。

    我的意思是,如果东家能够答应,我可想办法说动他,三天后,让他带着我的儿子侄子们回来,来修复窖池,不要东家一分工钱,待修复好,东家再另聘好的烧酒班子过来,可行?”

    张树亭一听,当然不能说不行,并声明工钱该如何给仍会如何给。不但工钱不变,还恳请霍洛毛安葬完儿子和病好后,仍回润泉涌烧锅来占甑口。

    霍洛毛摇头叹息,说即便是自己想来恐怕无脸来了。张树亭听罢,心里也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一时间,二人拱手道别。

    果然,待第三天一大早,张树亭刚从家门走出,就忽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干巴瘦老头站在他家门口,旁边又由霍洛毛的大儿子陪着。

    张树亭一见,已猜出几分,不用说,一定就是霍洛毛临走时提到的那个丈人门上的堂兄了。

    但再细瞧这个小老头,不但长得瘦小的,大冬天的还剃了一个光头。不过,剃有一个光头也没什么,关键还是,霍洛毛讲只比他大一岁,但看上去,这个小老头却要比霍洛毛老着许多。张树亭见了,又不由担起心来。

    都知道,凡占甑口带班烧酒的大师傅,大都在三十到五十岁之间,太年轻没有经验,太老了又再干不动。张树亭担心,原因也在这里

    可再一看这小老头,因为天寒,长眉毛上,还有嘴上的山羊胡上都挂了一层霜雪。知道他们肯定在外面等了很久,又不由一转身,把二人往家里让,让他们到屋里暖和着说话。

    就见这小老头也不客气,让进院就进院,让进屋又是进屋。待张树亭把他们让进自己住的东厢房,给他们沏了茶,小老头又是不客气,端起就喝,喝过,又是将茶碗往桌上一放说:

    “张东家,你还有所不知,我老杨是个急性子,说话办事都着急。刚才也没有经张东家同意,都已经由大儿子带着在甑口上转了半天。”

    又说:

    “所以,也不瞒东家,老霍烧过的窖池我也都一一打开查看过了,这些池子恐怕都要挑了重继。不然,时间一长,整个窖池都会毁掉的。”

    要说这一点,张树亭当然也再明白不过。或者说,不知道那些窖池是被已死去的霍井林放了咸水,还好说,还以为是发酵过程中那一个环节出了差错,慢慢调理,时间一长,还能纠正过来。

    但一知道,是被死去的霍井林放了咸水,张树亭当时都要急疯了。你想想,酒的发酵都是在弱酸条件下进行。你放咸进去,那还了得,用现在的话讲,酸咸中和不能再发酵生成酒不说,窖池中的那众多微生物也会被咸杀死,窖池中众多微生物都没有了,还发什么酵,如何生成酒,更不用说好酒了!

    霍洛毛的小儿子霍井林,说不定也正是一下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才吓得投河自杀的。

    所以,要说张树亭不急,那是假话,要说他有更好的办法,让窖池很快恢复过来,那也是假话。或进一步讲,要说张树亭不恨霍洛毛的小儿子,还有张连启,那也是假。

    可是,一见霍家的小儿子都死了,霍洛毛又是一下气成那个样子。都说杀人也不过头点地,所以,他再急也只能急在心里,再恨也只能在心里恨。

    不过,张树亭什么也没说,仍摆出一副要静静听下去的姿势。他想听这个姓杨的小老头把话说完。这时,就听老杨又说:

    “不过,按老霍说的,祸是小儿子闯下的,他死也应该。但他死了,他惹下的祸,我们作老人的就该替他担当下来。工钱我们一分都不会要,可我也看了,要让池子尽快恢复过来,还得额外地买些东西回来。

    这笔钱,刚才我也算过了,要让我们拿,我们小门小户的人家也拿不出。既便是能凑出一些,也狗屁用顶不上。所以,废话我老杨也不会说,一句话,恢复窖池需要的东西由张东家出钱买,其它的事由我老杨来做。如果窖池恢复不过来,到时是打是罚,我老杨全凭张东家发落。”

    不听老杨这样说,张树亭还对这个小老头心存怀疑,一听小老头把话说得这样有把握,张树亭灰暗的心里又一下重新燃起了希望。一时间,就不由兴奋地一拍手道:

    “杨师傅尽管放心,只要能把窖池很快恢复起来,需要买什么东西,杨师傅尽管提出,钱由我出。”

    又说:

    “不过,工钱也一分不会少大家的。伙计干活不给工钱,那会坏了我祖上留下的规矩的。”

    见张树亭话说得如此恳切,老杨便也兴奋地一拍桌子道:

    “既然张东家这样说,那就拿纸和笔来,我现在就拉一张单子给东家!”

    张树亭一听,心中又是一惊。这一惊,也不是为惊别的,只是惊这个小老头原来还会写字。于是,赶紧张罗纸和笔。

    纸和笔倒是现成的,但墨就要现研。但张树亭也是二话不说,拿起砚台就研墨。

    老杨见墨研得差不多了,用毛笔蘸了就在纸上写,小楷字又是写得极其工整。

    张树亭见了,又是暗暗吃惊。什么叫人不可貌相,这就叫人不可貌相。可再一看老杨写到纸上的字,又不由纳起闷来。

    就见老杨在纸上写道:

    苹果1500斤。

    梨1000斤

    白沙糖300斤

    新豌豆、新大麦、新小麦做成的曲子1000斤

    酒尾黄水、正常老窖泥若干

    城西张华村边刘伶墓旁纯黄粘土数车

    新豌豆、新大麦、新小麦,张树亭当然又知道,这些都是做曲粉用的,也是恢复窖池必不可少的。酒尾黄水、正常老窖泥,甚至包括城西张华村边刘伶墓旁纯黄粘土烧锅上都有现成的,也用不着花钱再买。张树亭纳闷还纳闷在,这个老杨又要苹果、梨还有白沙糖做什么用途呢?

    可也就在张树亭正纳闷的时候,就见老杨写罢又说话了。

    “新豌豆、新大麦、新小麦还有白沙糖都要由我亲自去挑选,好在这些当地都有,还好办,至于苹果,我建议东家还是购完县的苹果,梨又最好到赵县去购。这样窖池恢复过来之后,效果会更好。”

    说完又说:

    “刚才在甑口上,我还给张东家算了一笔帐,那些后来入下去的酒醅,不用说,只能起出来卖掉。可我们又可以拿这些酒醅去换苹果、白沙粮还有新豌豆、新大麦、新小麦,能够省下一大部分开销。至于去买赵县的梨,由于路途远,也只能要张东家出现钱了。”

    不过,这时张树亭倒并不完全关心钱的事,张树亭最关心的还是弄来了这些东西,那些窖池是否真能够恢复过来。所以,听老杨说完,张树亭便有些不解地问:

    “杨师傅,我再多问一句,用上这些东西就能够把窖池很快恢复过来?!”

    就见老杨很有把握地点点头道:

    “从前,我的祖上在外地烧酒,也曾遇到过这种情况,最后用的就是这个法子。”

    又说:

    “张东家的窖池基础好年头久,我想,如果现在动手,恢复起来应该更快些!”

    张树亭犹豫片刻,最后又是下决心似的一拍手说:

    “既然杨师傅这样说,那就完全依了杨师傅的。”

    接下来,一切便紧锣密鼓地筹办起来。张树亭也是天天长在甑口上,又几乎寸步不离。

    也是很快,老杨先是就近选来了白沙糖、新豌豆、新大麦和新小麦。新豌豆、新大麦和新小麦当然也不是做别用,当然也是作曲子用。

    老杨亲自下曲房,做酒曲的法子当然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关键还是在温度上,老杨说,这个温度他要亲自把控。

    待酒曲进入培养阶段,从完县和赵州购苹果和雪花梨的大车也先后回来了。完县的苹果和赵州的雪花梨在方圆百里有名,大家平日能够吃上一颗都难,这时见了,大家更是啧啧称赞。

    就见无论是完县的苹果还是赵州的雪花梨,论个头,大的比两个拳头合在一起还要大,个头小的也不比一个拳头小。再看那颜色,苹果红的又如冻红孩子的胖脸,梨的颜色更如黄玉一般。让人见了都眼馋,都想拿起来吃一颗。

    “谁也不准吃,谁吃我跟谁急!”老杨很严肃地跟大家说。

    老杨不但不准大家吃,而且就把这些东西堆在了窖池旁,找来棉被盖了,日夜由霍洛毛的大儿子看守着。

    不但用棉被盖了,老杨每天还要钻到棉被下,轻轻翻动这些苹果和梨,大家也看出来了,他的意思,应该是让那些没有熟透的苹果或梨快些熟透。可是,他让弄来这么多苹果和梨又做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