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润泉涌大烧锅传奇 > 第三十六章 再回甑口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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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再回甑口烧酒

    所以,霍洛毛跳下池后,还偷偷瞄了一眼崔大海的甑口,看看自己的地形是否有利。

    还好,站直了,自己的胸脯刚好与窖池的边沿对齐,也就是说刚好与地面持平。这时候,他才说话了。他对他的小儿子说:

    “你去,到前院提两桶好酒来,就说东家说的。我来‘踩池’。”

    小儿子慌张地应答着,双手也已经把住了窖池的边沿,他的意思,是准备马上从窖池里纵身跳上来。

    可是,让他也万没想到的是,这纵身一跳,坏事了,一只羊皮袋子竟从他的腰间“啪”地一下掉了下来。

    要说,什么事都是该着。这事巧还巧在,也就在羊皮袋掉下的一刹那,他的小儿子也纵身从窖池里跳了上来。

    可一见羊皮袋子掉了,小儿子更加慌了神,又急忙跳下窖池来捡。或者说,他不慌里慌张,霍洛毛还没有在意,他这一慌张慌张,霍洛毛也一下子注意到了。

    所以,也就在小儿子捡拾羊皮袋子的同时,霍洛毛也说话了。

    “什么东西?”霍洛毛严肃地说。

    “没什么?”小儿子还想慌张藏起。

    “拿来!我看看!”说着,霍洛毛的手已经伸到了小儿子的眼前。

    小儿子本不想给,可霍洛毛二话没话,竟是一把夺了过去。

    应该说,直到此时,霍洛毛都不以为这羊皮袋子里会是别的,还以为是酒。因为在甑口上,大冬天的,有好多老的烧酒伙计都喜欢揣上这么一个袋子,偷偷装些好洒,有事没事就喝上一口。一方面也是解馋的意思,另一方面也能御寒。

    霍洛毛以为自己的小儿子也染上了这样的坏毛病,尤其是在他正烦恼的时候,所以,不由怒从心头起。

    也正因为怒从心头起,他才下意识地打开塞子,他要将袋子里的酒就干脆洒在窖池里。

    可他不打开还不要紧,他这一打开,一股很浓的咸性味道也直扑鼻而来。但最关键的还不是这很浓的咸性味道,最关键的还是,就在他打开塞子的同时,他的小儿子也突然跪在了他面前。

    “爹,你饶我!”小儿子抱住了他的腿。

    霍洛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这时他还没有把小儿子的羊皮袋子与他的窖池不出酒联系起来。所以,他呆呆地看小儿子。

    “儿子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呀!”小儿子这时又哭了。

    小儿子不跪下和哭着这样说,他还没有把窖池的事与小儿子联系起来,待小儿子这样一说,霍洛毛也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瓢凉水,将自己浇清醒了一般,就突然瞪圆了眼睛看小儿子。

    “你到底做了什么?”霍洛毛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小儿子霍井林也突然意识到事情严重。给南烧锅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恐难逃他爹这一关,一时间也不敢隐瞒,便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犯下事,张连启又如何与他说的,一句不落地都说了。待说完,又劝他爹干脆离开南烧锅,带着大家一起到北烧锅去。

    可是他哪里清楚,他爹霍洛毛不听这前前后后还没有什么,一听完这前前后后的事,浑身颤抖着用手点着霍井林,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又是好半天,就见他一张嘴,“噗”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人也瞬间软在池中不醒人世。

    霍井林一看他爹一口鲜血喷出昏倒池中,掉到地上的羊袋子也不捡,就急忙将他爹从窖池中托到窖池外,然后又是自己爬出,背起他爹就往外走。

    他的几个哥哥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见,都纷纷涌上问出了什么事。霍井林不说话,背着他爹只管往外走。

    就见他出了甑口又往后院来,最后将他爹轻轻放到平日睡觉的炕头上,然后冲他爹磕了三个响头,也不顾他几个哥哥的寻问,冲出人群就向门外跑去。

    他几个哥哥还有其他众人当然不清楚他跑去做什么,见他们爹昏迷不醒,又是七嘴八舌喊他爹。

    霍洛毛几乎好半天才醒来,待醒来,又是在人群中寻找他的小儿子霍井林,又见没有,便问霍井林哪儿去了。

    一开始,大家见霍井林往外跑,还以为他去叫郎中,这时见霍洛毛问,又不由疑惑起来,应该说,这老半天的功夫,即便是叫郎中,恐怕两个来回都到了。

    一时间,大家便疑惑地问:是啊,霍井林去哪儿了?

    寻问间,霍洛毛的两个侄子便出门去找,可出去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就见其中一个侄子满头大汗地急急跑了进来,边跑边喊:

    “不好了,快去看看吧,霍井林可能跳河了!”

    大家一听,又是大吓一跳,急忙先放下霍洛毛,又一齐往外跑,边跑边问这个侄子,霍井林如何就跳河了?现在人又怎样?

    这个侄子便告诉大家,他与他哥先去了济世堂,济世堂郎中说根本就没见霍井林来过。一时间,哥俩儿先给大伯请了郎中,郎中让他们先行,他随后就到。于是,他们又往回走,待走到烧锅店堂门口的时候,就见从南门外来的人正在那里寻问,问是不是烧锅上有人跳河了?

    见店堂伙计摇头,那人就叫他们赶紧去看看,说有人在南门外大桥下,发现了两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棉衣,棉衣上到处都是酒糟味,人却不见。说可能就是烧酒伙计遗下的。

    他们一听,又急忙跑去看,一看,那棉衣又果然是堂兄的。所以,哥哥留下寻找,让弟弟赶紧跑回来送信。

    等大家跑到南门外桥下一瞧,地上棉衣又确是霍井林的无疑。再看,也正有很多热心人正沿着河道在往东寻去呢。霍井林的三个哥哥一见,就急得脱衣服要下河去打捞,又急忙被大家拦住。

    都知道,安肃城南门外这条河,虽然绕城而过,起着护城河的作用,实则却是一条正经八百的河道,当地人又称它——瀑河。尽管河道不是很宽,却水深和流急。

    正因为水深和流急,即便是大冬天的,也只有河道两侧结冰,中央部分却很难结冰,始终能见河道中央湍急的流水。

    当然,也正因为水深和流急,既便跳下去,站不住脚不说,光这大冷的天,一旦下去,就有可能把人冻僵的危险。

    所以,大家急忙拦住这大哥儿三个,一起顺着河道往下游找。这时候,张树亭也听到了消息,知道事情闹大了,但事已至,也顾不得别的,看看天都要黑下来了,又急忙派烧锅上能离开的伙计,都要下河道里找。

    大家沿河道往下,一直寻到八里外的八里庄。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猛抬头,就见前面的河沿上燃着一堆火,再一看,又见一个老人正用粪叉挑着火取暖。

    大家以为那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老者。没想到,老者抬头一看,见一群人正在河道里举着燃着的木棍寻寻觅觅的往前行,便声音洪亮地喊住了大家。

    “喂,是不是寻尸的?”就听老人这样喊。

    大家伙一听,急忙站住。

    “如果是寻尸的,那就过来看看,这一具是不是你们要找的。”

    又说:

    “半下午打捞上来的。一直等着人来寻呢。”

    大家伙一听,又急忙上到河沿,就见距老人的火堆不远,正躺着一具尸体,只穿一身单衣,。

    大家又急忙用手中的火把仔细照,一看,又果然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要找的霍井林。

    就见霍井林的身子早已经冻得**的,人也自是早没有了气息。

    于是,霍井林的大哥递给老者一块大洋,大家又抬了霍井林的死尸,急急忙忙往回来。

    其实,要说起,直到此时,大家仍然懵懂不知,好好地霍洛毛,为何一口鲜血吐到地上,人也当场昏死过去,而霍井林又为何跳河自杀泥。

    不过,此时大家也顾不得想这些。待抬着霍井林的尸体走回一段,又是霍井林的大哥自作主张,又让把四弟的尸体往老家霍家庄抬,于是,大家又七手八脚往霍家庄走。

    这时候,霍洛毛躺在炕上,一见大家迟迟不归,知道他的小儿子可能凶多吉少了,一时间又是急火攻心,躺着躺着,又是一起身,一口鲜血再次吐到地上。

    这时,张树亭就一直陪在他身边,一见,又急忙叫店堂上伙计小罗,到济世堂再请郎中,待拿了药煎好,又亲自将药给霍洛毛服下,劝导他一定想开些,他小儿子一定没事的。

    霍洛力苍白着一张脸,眼泪在眼眶里转,却是无力地摇摇头说:

    “东家,不要宽慰我了,小儿子即便是死了,我也不会为他难过。”

    又说:

    “即便是他不死,回来之后,我也会亲手把这个畜生打死的!”

    说着说着,又气愤起来说:

    “我难过还难过在,这个畜生不仅糟踏了东家的粮食,毁了东家的窖池,也毁了我们霍家半世的名声呀!”

    说完,身子弯起,又想吐。

    张树亭便急忙起身,要他安心静养,现在什么事也不要多想,等身体好起来再说。然后张树亭起身离去。

    可是,紧接着,消息就传回来了,说霍井林死了,现在已停放到了霍家庄的家中。

    张树亭听了,心头又是一紧,一时间,更加担心起霍洛毛的身体来。

    所以,第二天一早,张树亭又到烧锅的后院来看,这时候,霍洛毛的那两人侄子又回到烧锅来接他,也正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短短的半个晚上不见,就见霍洛毛一下子又苍老了许多。张树亭见了,觉得这样的打击对于霍洛毛也是过于沉重了,心里不由也是一阵难过,可刚想再说两句安慰话,就听霍洛毛先说话了。

    “东家来得正好,不然,我还准备让两个侄子扶着给东家辞行去呢!”

    张树亭一听,便急忙摇手说:

    “霍师傅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都让我心存不安了,再不敢说其他。还望霍师傅回去后,不要过于悲伤,以身体为重。待身体好了,再回甑口烧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