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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拼了个蛋！一整天跑下来，我前前后后打了三十七个电话，拜访了二十三个客户。
我磨破了嘴皮子，跑断了腿。
最终，只有一个客户可怜我，答应这一期上个六分之一版的豆腐块，两千块。
两千块？
这要放在以前，连出一期月刊的印刷用胶片菲林都不够。
是，现在印刷技术发达了，电子版直接上机就能印，不需要一定出菲林。
但两千块依旧不够成本。
印刷一本月刊，需要三块多钱，一万份就是三万多。
编辑部、设计部、广告部那么多人的薪水、奖金、绩效、保险等等，全加起来，至少要十几万。
再加上集团折算的办公室费用、运营费用，满打满算，一期月刊做下来，至少需要三十万的成本。
可我，就找回来两千块广告费。
三十万……两千块……
别说盈利，保本都沾不上边。
我拼了一天，等于拼回来一个蛋。
晚上，我坐在我办公室里，仰在椅子上，彻底绝望了。
没开灯的空间，自带压抑和沉闷，我觉得我连呼吸都停滞了。
我该怎么面对这场已经注定了的失败？
我该怎么面对刘小琴信任的目光？
我该怎么面对白好的殷切希望？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完了。
我要给白好交白卷了。
月刊保不住了……
想当年，我梦想留在省城，我最终留下了！
想当年，我梦想在传媒集团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我最终拥有了。
想当年，我梦想把徐菲菲娶回家当老婆，我最终娶了。
想当年，我梦想出去创业发大财，我最终也至少成功过……
为什么到如今，只是想要保住一份《东南月刊》，却保不住了？
我不够努力？
我不够用心？
我不够拼？
不……
都不是！
我思来想去，我这次失败的原因，是我高估了我和以前服务过那些客户的关系，我低估了我可能面对的阻力。
我大意了！
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我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答应白好？
白好……
白好你月刊我保不住了。
白好我对不起你。
巨大的挫败感把我包围，刘小琴和白好的脸，交替在我眼前浮现。
我依旧在想，我该怎么面对她们？
我有什么脸面对她们？
我……
滴铃铃……
手机突然响了。
我像被蜜蜂蛰了一样，差点没跳起来。
抓起手机看一眼屏幕，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挂断。
因为，这是白好来电。
我不挂断的话，难道要接起来？
我接起来我说什么？
我……
我还是接了。
我现在不接，白好再打，我还是不接？
白好再打我不接，我明天呢？
我明天终究会见到白好的人！
我到时候就有话说了？
“白总……”
我点了接听。
我准备实言相告。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早说早死，早死早托生。
“张主编，辛苦你了。”
白好标志性的沙哑声音，在话筒里轻轻飘出来。
“这段时间，为了月刊的事，你连家都顾不上回，你的努力，你的坚持，我都看在眼里。”
“我知道，你尽力了。”
“但世间事，并非因为你尽力了，就一定尽如人意。我们依旧有很大概率，逃不掉失败的结局。”
“这不怪你。”
“还是你个话，你尽力了，我知道。这就够了。”
她轻柔的说道：“时间不早了，你还在办公室吧？回家吧，回家休息休息，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不是吗？张主编，晚安。”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我如鲠在喉，难发一语。
我明白，不用我说，白好也猜到结局了。
想想也是，如果真的还有挽回的余地，今晚就该是一个奋战挽回的不眠夜。
可办公室里，整个东南集团大厦33层，只有我一个人。
事实，已经说明一切。
白好得要多傻，还会对我抱有希望？
“对不起……”
我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喃喃自语。
我心如死灰。
叮！
一条信息，闯入我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