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万族乐园 > 第六十一章 住大唐最后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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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太保与那虎在山坡下相持,果是一场好斗。但见

    怒气纷纷,狂风滚滚。

    怒气纷纷,太保冲冠多膂力;

    狂风滚滚,斑彪逞势喷红尘。

    那一个张牙舞爪,这一个转步回身。

    三股叉擎天幌日,千花尾扰雾飞云。

    这一个当胸乱刺,那一个劈面来吞。

    闪过的再生人道,撞着的定见阎君。

    只听得那斑彪哮吼,太保声哏。

    斑彪哮吼,振裂山川惊鸟兽;

    太保声哏,喝开天府现星辰。

    那一个金睛怒出,这一个壮胆生嗔。

    可爱镇山刘太保,堪夸据地兽之君。

    人虎贪生争胜负,些儿有慢丧三魂。

    他两个斗了有小半个时辰,只见那虎爪慢腰松,终于被太保举叉平胸刺倒。

    可怜呵,钢叉尖穿透心肝,霎时间血流满地。揪著耳朵,拖上路来,好男子!气不连喘,面不改色。

    兴奋之余伯钦当即回头,对侧躺在地,看困了正打瞌睡的朱小杰道“造化!造化!这山猫肥大,可够大家美美食用几日了。”

    三藏见场中分出了胜负,也忙牵着两匹马小跑过来。

    言语夸赞不尽,前后直呼“太保真乃山神也!”

    伯钦摆手笑道“俺又有何本事,敢劳过奖?

    这位公子才真是厉害大能,在争斗时那山猫趁我换招,竟想对他轮爪。

    可势大力沉的一虎爪拍下,公子却纹丝不动,甚至汗毛也没伤损一根。

    反是那大猫却折只利爪,可为我取胜占去许多便宜。

    此等泰山崩于前,却随意崩飞泰山的本事。俺也是生平仅见,实乃天人手段。

    今日多赖公子洪福,我竟也未伤毫发。

    出发,出发!咱们赶早儿回家将之剥了皮,煮些肉,也好款待报答。”

    言毕,他便用树枝做了个简易拖挂,而后一只手执叉,一只手拖猛虎,在前引路。

    朱小杰也是第一次见活生生被人打死的老虎,于是也随在一旁时,不时逗弄下那只没了气息的大虫。

    间或,隐隐约约也还有“胆小如鼠唐玄奘”之类嘀咕传来。

    听着自己这位哥哥的嘲讽,三藏唯有牵着朱小杰那马,苦笑随行。

    行去半个时辰,迤逶行过山坡,忽见一座山庄。

    那门前真个是参天古树,漫路荒藤。

    万壑风尘冷,千崖气象奇。

    一径野花香袭体,数竿幽竹绿依依。

    草门楼,篱笆院,堪描堪画;

    石板桥,白土壁,真乐真稀。

    秋容萧索,爽气孤高。

    道旁黄叶落,岭上白云飘。

    疏林内山禽聒聒,庄门外细犬嘹嘹。

    伯钦到了门首,将死虎停好,方叩门高叫

    “我回来了,小的们何在?”

    听这话,玄奘心中就是一窒此语听得怎生熟悉,莫非这家伙也是妖王,或却是个山匪寨主不成?

    完了,完了,我中计了!此刻真是想跑,也没地方跑去。

    也不待这“胆小如鼠唐三藏”再有动作,却只见院内有三四个家僮飞奔而出。

    可看了这家僮,玄奘非但没有心安,反更加惶恐害怕,只因他们几个也尽皆都是怪形恶相之类。

    而后他们见了那骇人猛虎尸体,也不惊叹畏惧,反熟门熟路上前拖拖拉拉,便把只虎扛将进去。

    伯钦不忘扯着嗓门吩咐教“尔等赶早将之剥了皮,炖了肉,也好安排招待贵客。”

    复回头龇着白牙一笑,便迎接引导二位客人入内。

    待到坐定奉茶,三藏不知为何却又战战兢兢起身,再次拜谢伯钦厚恩怜悯救命。

    伯钦见状忙摆手道“同乡之人,何劳多谢。”

    待到初茶罢,又有一老妪领着个媳妇进屋,对他二人点头招呼。

    伯钦道“此是家母、山妻,我等久在山中不见外人,想是今知贵客到访,遂来相见。”

    三藏忙长出口气,才慌忙起身道“请令堂上坐,容贫僧奉拜。”

    老妪见了这和尚神情变化,似不以为意,只和蔼摆手道“长老乃是远客,我山中之人也没那许多规矩。各请自珍便可,不劳拜罢。”

    伯钦道“母亲呵,你有所不知,容儿子介绍。

    他二位可是唐王驾下,亲差往西天见佛求经者。

    适间在岭头上遇着孩儿,俺念大家乃一国之人,遂请他来家歇马,又诺明日亲送他上路。”

    老妪闻言,听说是唐国取经僧人来访,于是更加欢喜,连忙急道

    “好!好!好!

    就是请他,却不得这般。

    当年你父去世时办的仓促,为娘心中一直有愧难安。

    长老当面,老妇不敢相瞒,实则昨日梦中,我受位胖长老点化,言说今时便有良善和尚路过,可以度化老妪亡夫。

    恰好明日是我夫君周忌,此刻也正遇到你们,此番还要有劳长老行些好事,做场法事念些经文为我夫君超度。

    待到后日事毕,我儿再礼送前途,不知可否。”

    这刘伯钦虽是一个杀虎手,一身武艺强悍可以镇山的太保。他却也有孝顺之心,闻得母言,就要连夜赶路去采买香纸。

    要问三藏是何等心思?

    须知哪怕早间朱小杰想多睡那么一会,他也会斤斤计较不依不饶,非得死皮赖脸生拉硬拽,吵嚷得厉害。

    此刻让他在这里耽搁一天?还是为个不相干的死人做法会?愿意吗?

    此时,他自然在心中暗自不诽师傅啊师傅,你可真烦!我都出国旅游了,你却还要给我安排差事!好似你能如往日那般剥削压榨我,最后拿到法会酬谢似得。

    金山寺内,某个胖长老呵呵在笑,嘴巴咧的蛮大,神色更是得意。

    于是不出所料,西行天数,因这场荒郊野岭的超度法会+。

    众人说话间,不觉的天色将晚。于是僮仆们排开桌凳,端出几盘烂熟撒盐的新鲜虎肉,热腾腾的放在上面。

    伯钦请二位权用,片刻后其余饭食便会熟透,稍待呈上。

    别看朱小杰此前“人兽相食”乱想,此刻有冒着热气的新鲜虎肉在前,又哪有闲生出半点胡思。

    转眼,便见他左手拆骨吸髓,右手抓肉吞咽,胡吃海塞满嘴油光,还挺欢畅。

    似已忘记大唐皇宫中,一个个顶尖御厨为他准备的山珍海味。

    反观三藏,此刻虽已经前胸贴后背,饿了一路。可他却依旧合掌当胸,在香气环绕中偷咽口唾沫道

    “善哉!不瞒太保说,自出娘胎,贫僧便做了和尚,更不晓得吃荤。

    先生盛情,贫僧感激,可戒律在前,还望谅解。”

    伯钦闻得此说,沉吟半晌,也为难道

    “长老,寒家历代以来,不晓得吃素。

    就是有些竹笋,采些木耳,寻些干菜,做些稀汤,却也都是獐鹿虎豹的油煎,无甚素处。

    我家两眼锅灶,也都是油腻透了,这等奈何?

    我知晓长老佛法高深道德仁善,此番倒确是我顾虑不周,惹长老不适,还望谅解。”

    人家方才救了自己性命,三藏也不是不知轻重,得理不饶人之僧,于是赶忙摆手,诚恳道

    “太保不必多心,请自受用。

    贫僧就是三五日不吃饭,也可以忍饿。

    只是不敢破了斋戒惹我佛怪罪,实无难为太保之意。”

    伯钦苦着脸道“此行山高路远,五谷难觅。

    一顿两顿也就罢了,三日五天已到身体尽头,倘若十天半月难出,其后倘或饿死,又怎生是好?”

    三藏双手核实,施礼道

    “感得太保天恩,搭救出虎狼丛里,

    就是饿死,也强如喂虎。”

    伯钦的母亲闻说,忙出来高声叫道“熊孩扯什么胡话,可不敢与长老闲讲!

    明日你爹爹的超度法会可是我家大事,怎可以让大师空着肚腹辛劳。

    我这里自有素物筹划,稍后便好,保管可待。”

    伯钦闻言一愣,奇道“娘啊,我思前想后也没寻得办法,不知您口中所谓素物何来?”

    母亲又横了这傻儿子一眼,方才道

    “你这憨货莫要管我,为娘早先随你爹爹东奔西走也见过不少市面,区区小题又怎难得住我。

    莫要多问,用心待客,稍后素的便来!”

    言毕转身回灶,便唤媳妇将小锅取下,着火烧了油腻,刷了又刷,洗了又洗,待彻底干净便仍安在灶上。

    其后先烧半锅滚水别用,却又将些山地榆叶子,着水煎作茶汤。

    然后将些野生黄粱粟米剥壳碾碎,煮起饭来,又把些干菜、木耳、菌菇之类山珍投入,待到尽熟,方才盛出一大碗小心端出,放在长老身前。

    其后老妇人指着热乎乎,正冒白烟的素粥,蔼对三藏道“长老请斋,这是老身与儿妇,亲自动手整理的些极洁极净的茶饭。”

    朱小杰瞥了眼碗中菌菇,嘴角扯了扯也未多言。

    三藏见状自也识得好歹,戒律再严也有变通,法度再明也自人命当先。

    于是他便没有继续在意,那荤油荤锅的屁话。

    只是恭敬行礼谢了,便依照指引坐下。其后虽被烫得连连哈气,一双筷子却也磕碰的欲罢不能。

    一旁朱小杰见此番变化似又想到了什么,只咕噜噜转着眼珠,不知又在冒什么坏水。

    见那长老终于动筷,伯钦便唤正吃得起劲的朱小杰另设一处。

    仔细看去,桌面上铺排的,尽是些撒盐少酱的老虎肉、香獐肉、蟒蛇肉、狐狸肉、兔肉,点剁鹿肉干巴。

    此间好客,加之朱小杰深不可测,加之伯钦饭量极大,遂盘碗碟驾之上皆被装存的满满当当。

    三藏也是饿了,一鼓作气将那碗斋粥饮尽。方恍然一惊,手忙脚乱便搁置筷著,急急合掌呐呐念诵经文。

    朱小杰见状只斜瞟一眼,便继续享用懒得搭理。

    却唬得那刚刚坐定的伯钦不敢动著,急起身立在旁边。

    三藏念不数句,却忽然开口询问“老婆婆,不知那粥可还有些,我……我有些不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