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春风不解情 > 第七十九章 我很失败,但你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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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沈北城人看起来温温和和无功无害的,没想到竟这么腹黑,事情都做绝了。

    路南弦目光玩味,目光在对方身上一转,划过齐思蕊大惊失色的脸,最后落在殷少擎脸上。

    这张脸一如既往的黑沉,只不过此时此刻,眼睛里多了几分戾气。

    而且,殷少擎也在看着她,路南弦禁不住心里一跳,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刚刚一瞬间,殷少擎眼里闪过一抹妒色。

    嫉妒谁?他这样的人也有嫉妒别人的时候?

    莫名其妙的,路南弦的脸上有些烧,她伸手挥了挥,试图赶走这丝热意,可这举动落在旁边的殷奶奶眼里,便不是这么回事了。

    “怎么了南弦,身体又不舒服了吗,还是别动的好,你胳膊上还有擦伤呢。”

    老人家不说还好,一说之后,路南弦当真觉得胳膊外侧火辣辣的疼。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儿,沈北城的手下又带了一个蒙面男人进来,路南弦打眼一望,齐思蕊正直勾勾盯着来人,尽可能隐藏她的恐惧。

    “拿下来。”沈北城温润的声音在路南弦十步以外响起,她立刻想到江南的春水,可这水看着清澈温暖,其实寒冷可怕,淬了剧毒。

    他的手下毫不留情的掀开那男人的头套,力气大的路南弦几乎听到了对方头皮被薅掉的凄惨声音。

    是个普通男人,普通的长相,普通的身材,普通的发型穿搭以及气质,普通到往人堆里一扎,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路南弦看了下,唯独有点记忆点的,是他的鹰钩鼻子,勾得鼻毛都能从侧面看到,显得阴翳又恶心。

    这男人就是薛超,他被塞着嘴巴,刚把头套拿下来时他不适应客厅的灯光,眯了好一会儿眼睛,才看清楚自己处在什么地方。

    路南弦清楚的看到这男人眼里的狰狞与慌张,他转头看了好几圈,最后终于盯向背对着他的齐思蕊,一下子犹如搁浅的鲸鱼被人重新推到海里,有了令他神魂颠倒的归属感。

    反观强装镇定的齐思蕊,这会儿已经快装不下去了,路南弦甚至可以想象她脑袋上被人悬挂了一把尖刀,因此她才瑟瑟发抖。

    偌大的客厅里,人人神色有异,唯独路南弦面色平静,像个局外人。

    “薛超是吧,看看这女人是谁,又是谁让你去绑架犯罪的?”

    沈北城的声音仍旧温柔似水,那语气就像在问:“薛超,你晚上吃的什么?”

    路南弦听在耳朵里,露出几分笑意。

    她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个男的,看着对方拼命盯着齐思蕊,目光几乎要穿透后者,想不通这二人为何要勾搭在一块害人害己。

    “都是她,都是她让我做的。”薛超无头苍蝇一样乱看,目光触及路南弦略带嘲讽审视的眼睛时,忽然神色一凝。

    接着,他又飞快的躲开路南弦的注视,指着齐思蕊说:“一切都是她指使我的,她给了我一栋别墅,说事成之后会再给我五百万。”

    噢,原来是这样啊。

    路南弦一点儿都不意外对方的回答,可接下来齐思蕊的话,着实让她意想不到。

    齐思蕊转过头,对上殷少擎冰冷的目光,豁出去了似的:“殷少,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

    路南弦眉头一挑,倒是没料到这女人竟然如此直白。

    “你找死?”齐思蕊话音刚一落地,殷少擎冷嗖嗖的话语便逼得整个客厅气温骤降,路南弦微微蹙眉,低下头只当什么也听不见。

    “可是殷少,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呀。”齐思蕊再次语出惊人,“我是绑了那个小孩,可我想的是路南弦一定会去找你求救,再不济也会去求殷老夫人。

    这样的话你就会去救小辰,我当然也会放了那个孩子,有了这救命之恩,你还怕跟孩子关系不亲吗?”

    要不是亲耳听到这种话,路南弦不敢相信这女人紧急关头连这么牵强的理由都编得出来。

    “我承认我也有私心。”齐思蕊说着,目光倏然射向路南弦:“殷总,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了一副狐狸精脸,自从她来到……”

    “够了!”一声惊雷平地起,殷少擎的厉喝不仅惊到了路南弦,还差点把客厅顶上华丽的水晶灯震下来。

    “死到临头还不说实话?”

    齐思蕊吓得面色惨白,只恨不得跪下去给这个天王老子磕头,说一声:“民女错了。还请圣上仁慈。”

    “殷总,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害小辰,我只是觉得,他不应该跟在这个品行卑劣的女人身边。”

    齐思蕊这句话说出来,路南弦才彻底想通其中关节,原来这女人是想效仿宫斗剧中的情节,去母留子,然后她再鸠占鹊巢。

    “她有什么好的,她就不配当一个母亲!”

    路南弦忍无可忍,冷笑一声开口:“噢,我不配,难道你配吗,你说我品行卑劣,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吗?

    绑架这种肮脏的手段都用的出来,你还敢跟我谈道德?”

    她不耐烦跟这女人多说,便道:“齐思蕊,我儿子这笔账,咱俩没完,如果他的心理受到什么伤害,我饶不了你。”

    寥寥几句话,随意又平淡,却在这平平无奇的语气中流露出浓烈的怨愤,这种恨意,足以令害人者胆战心惊。

    所有人都在看路南弦,有人盯着她的脸,有人看着她漆黑清澈的双眼,有人面露异色,有人将她此时此刻的熠熠生辉牢牢铭记。

    “哼,害人还害得这么有理。”这时,殷奶奶一句话,打断了大家的思绪,“少擎,这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她这是逼着殷少擎给路南弦一个交代。

    殷少擎下意识望了眼路南弦,后者却侧着脸,目光好似看着一旁的沈北城,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她的眼睛,却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磁场不一般。

    鬼使神差的,他咳嗽了一声。

    如他所愿,路南弦被拉了回来,不过依旧没有看他,神色淡然的,好似根本不在乎他的处决。

    殷少擎眼底喷出怒火,拧眉正要开口,沈北城却先他一步说道:“毕竟是堂堂齐家大小姐,殷总会手下留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小辰毕竟是殷家的孩子,这要是我,谁敢欺负我的孩子,哼。”

    殷少擎目光倏然变得冰冷,四目相对,他看到沈北城眼底一闪而过的挑衅。

    “沈总说得有道理。”殷少擎皮笑肉不笑的说:“再怎么说也是齐家大小姐,总不能真把人送去巡捕局。”

    他似乎没听懂沈北城的弦外之音,偏偏不让对方如愿以偿。

    “何况,齐小姐刚刚也说了,并没有真的想伤害小辰,只是想借机教训教训某人罢了。”

    这个“某人”指的当然是路南弦了。

    殷少擎慢慢踱到齐思蕊面前,俯身抬起她尖俏的下巴,缓声道:“是嘛,齐小姐?”

    齐思蕊完全被吓傻了,盯着殷少擎的眼睛不敢动弹。

    两人的面孔分别映照在对方眼里,只不过一个淡然,一个恐惧。

    “没,没错,我只是看不惯路南弦,她不应该仗着孩子肆无忌惮,我从来,从来没想过伤害小辰……”

    说到最后,齐思蕊已经颤抖得不行了。

    殷少擎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起身,余光瞥过路南弦,发现后者依旧面无表情,甚至坐在那儿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来人,把齐小姐带下去,好生照顾着。”他咬着牙,赌气似的道。

    “殷总,人是我带回来的。”

    “那又怎样?”殷少擎锐利的目光直射沈北城温静的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沈总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抓走我的女人,这笔账我们还没有好好清算。”

    两人之间,齐思蕊狠狠一颤,眼底没有听到这句话的喜悦,反而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恐惧来。

    可她这副怔愣的表情,落在旁人眼里,分明是不可置信,是惊到不能说话。

    沈北城浓眉一蹙,不等他再说什么,殷少擎已经旁人带走齐思蕊。

    很快,客厅里闲杂人等都已经清除,只剩下两个男人,还有路南弦跟殷奶奶。

    自从齐思蕊走后,路南弦一直低着头,直到现在也没有抬起来,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阖动着,将她风平浪静的外表之下所有暗流涌动的情绪全然掩盖。

    “南弦,怎么了,还难受吗,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直到殷奶奶关切的话音响起,她才如梦初醒。

    路南弦终于抬起头,抬眸的瞬间,眼底一抹厉色转瞬即逝,她笑了笑,声音平和得不像样子。

    “奶奶,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了。”

    不等殷奶奶开口,她径自站了起来,朝沈北城颔首道:“这件事,多谢沈总了,大恩不言谢,日后但凡沈总有什么需要,我路南的能帮得上忙的,必定不会推辞。”

    沈北的面色有些复杂,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敷衍的告了个别,也出了门。

    客厅内,殷少擎仍旧直愣愣站在那儿,身上沾染着无人问津的寒意。

    殷奶奶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孩子,为什么总要这么较劲呢?你明明就是……”

    “奶奶。”殷少擎仿佛卸下了一层厚厚的盔甲,声音变得苍凉,“您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小辰,你睡了吗。”路南弦轻轻坐在床边,被窝里小辰的脸蛋儿红通通的,好像有点热。

    路南弦帮他把被角往下拉了拉,结果这孩子忽然动了一下,又死死的将被子揪住,整个人缩成一团。

    路南弦顿时鼻子一酸,轻轻拍着儿子的肩膀,试图给他安全感。

    “不要抓我。”忽然,路佑辰发出急促的喘息,“妈咪救我,我害怕……”

    眼泪一瞬间滑了下来,路南弦鼻子酸的像吃了一万只柠檬,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汹涌的泪水还是顺着手指缝流出来。

    “小辰,都怪妈妈,都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路南弦握着路佑辰的手,将脸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令人心里发酸。

    “妈咪,你会来,你会来救我的……”

    再一次梦魇之后,路佑辰终于睡稳了,脸色颜色也慢慢回归正常。

    路南弦擦了擦眼睛,一不留神擦进去一根睫毛,刺得她十分难受,揉了好几下揉不出来,便闭着眼睛去了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讽刺着她的懦弱无能,她拼命用水冲眼睛,没一会儿,眼泪跟池水她也分不清了。

    “你在干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冰冷的话音,她被一股大力强行拉起来,面前的水声也停了。

    是殷少擎,他就站在她后面,宽阔的胸膛几乎蹭到她的肩背,“路南弦,你发什么疯,小辰还在里面睡着。”

    路南弦就算不睁开眼睛,也知道这个男人此时的表情是严肃的,不满的,甚至眉头紧锁。

    她自嘲的笑了笑,慢慢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直视着镜子里的人。

    “我没有发疯,我只是眼睛里进了东西,这个解释殷总还满意吗,满意了就请你出去吧,这里不欢迎你,哪怕你说这整栋别墅都是你的所有物。”

    她没有推开他,只是十分礼貌的从他身前擦过,尽可能的没有碰到他,动作小心的仿佛站在她面前的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殷少擎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一股无力感浮现眼底。

    “你哭过?”他追了出去,拦住路南弦出门的步伐,“路南弦,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路南弦仍旧一副平静的样子,她淡淡笑了笑,眼里划过一丝嘲讽,“我说了,我只是眼睛里进了东西,也没有什么想说的,殷总请出去吧。”

    这是她第二次下逐客令。

    殷少擎脸色愈发阴沉,整个人身上弥漫着冷嗖嗖的气息,令人窒息,连带着卧室里的气压都低到了冰点。

    “路南弦,你真无情。”忽然,殷少擎再次开口,“出事的是你儿子,刚刚的审判,你居然全程都不参与,甚至还跟你的心上人暗送秋波。”

    他咬着牙,声音里布满异常的醋味。

    直勾勾盯着路南弦的后背,他忽然发现她又瘦了,来的时候轮廓还能圆润一点,可是现在,她瘦的衣服都快撑不起来了。

    在他锐利的目光中,路南弦缓缓转过身来,四目相对,气氛一触即发。

    “那么殷总,您觉得我该做什么,我应该怎样面对那些人,那些一棍子将我敲晕,又掳走了我儿子,让我们留下重大心理阴影的人?”

    她话音尖锐,毫无预兆的,突然激动起来。

    “你们,你,沈总,还有那个罪魁祸首齐思蕊,甚至那个傀儡薛超,你们都是有权有势有钱的人,你们想做什么,只需要钱到位,自然有人代劳。

    所以你们当然可以肆无忌惮了,可是我呢,我没权没势的,仅有的那些钱还是奶奶接济我的,我最珍惜的,不过是我儿子。”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首先别开脸,眼底的嘲讽愈发浓重。

    “我现在满身的伤,我儿子做梦都在哭着让我救他,你以为我不想报仇吗,可我又能做什么?

    是跟那个女人拼命?还是以牙还牙,让那些人也尝尝被人捆绑暴揍的滋味?”

    说到这儿,路南弦又是一笑,重新对上殷少擎的目光:“可我做不到啊,我没能耐替自己报仇,也没能耐替儿子教训那些坏人。

    若是只有一个齐思蕊,我尚且可以与她拼上一拼,可她背后站着殷总,你让我该怎么办?”

    殷少擎的目光倏然一变,周身凌厉的气场也逐渐削薄。

    “殷总这么厉害,这么高高在上,我能怎么办,您一只手就能捏死我,一句话就能让我们母子两人没有翻身之地,你说,我能怎么办?”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说到最后,已经变得凄厉。

    “我真实一个失败的女人。”她低着头,笑得嘲讽,“不,我更是一个失败的母亲,早知道现在这样,当初就不应该……”

    “路南弦!”殷少擎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别扯没用的,你瞧瞧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你从前可没这么窝囊。”

    从前的路南弦,可是第一名媛,第一美女,第一才女,五年前谁不知道鼎鼎大名的路家千金,谁不知道殷家人有多宠爱这个女儿?

    那个时候的路南弦,是天之骄女,是所有女孩羡慕嫉妒却永远无法望其项背的存在,是所有男人只能在心里默默喜欢遐想却无法真正拥有的女人。

    就连殷少擎,也不会忘了当初的那个熠熠生辉的路南弦。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隐忍压抑,只是偶尔肆意放纵时,才能隐约显现出从前的光彩。

    “那是因为从前我有资本,我没有弱点,可现在呢?”路南弦气得大叫,脸色通红,就连眼睛都变红了。

    “我的儿子,我就算不能保护他,最起码不能再给他惹麻烦,你以为我不想报仇,我恨不得把那个该死的姓齐的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