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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就那么站在雨中，看着他们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看着雨水划过他们的本就有些泛黑，有些不那么光滑的皮肤上，如此倒是显得水滴越发的晶莹透亮。贤妃可能不懂什么叫光的漫反射，但是……
敌军有着明显的优势，胜利也就不过是时间问题。
若是此时不想死，将士们也可以选择投降，成为俘虏。
不过成为俘虏的命运也不会比死好到哪里去。
将士们这些年，在醇国军营受到的晚国人的欺负，难道还不够吗！
所以，他们绝对不会投降，即便是要死，他们也要死在醇国的这片土地上。
本就下着雨，还有兵器的声音，其他的远方的声音似乎自然也就被忽略了。
贤妃站在城楼的一角，看着倒地的将士。
突然被城外的巨大的嘈杂声音吸引了目光，贤妃转过头看了一眼。
似乎敌军内有新的情况，好像正在撕打。
本就是漆黑的夜晚，本就昏暗的火把，本就看不太清楚。如今还下着雨，就更看不清楚了。
不过这声音，贤妃确定是从城外传来，内讧应该不是。
这个时候，贤妃能想到的便是敌营有人入侵。
贤妃还不能判断具体的情况，但是隐约可以听到一些嘶吼的声音。
一炷香的时间，嘶吼的声音停止了，变成了整齐的口号，‘光复醇国，驱逐晚国’。
这句口号多么的似曾相识，这不是醇国皇后当初让贤妃打出的旗号吗？
只是由驱逐外夷，变成了驱逐晚国。
比醇国皇后让贤妃打出的旗号，更加明确，更加清晰，更加明了。
这能算作是援军吗？
口号的声音越来越靠近城楼，不仅贤妃听清楚了，将士们也都听清楚了。
他们一边奋战着，一边嘴里说着，援军到了之类的话。
一瞬间他们就像被赋予了新的力量一样，挥刀，武枪也比刚才有力很多，似乎忘记了身上的新伤旧伤。
他们是真正的醇国人，团结起来，晚国又能算什么呢？
贤妃站在远处，看着援军的到来。
这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醇国皇后最终还是失算了。
如今真正的援军来了，还是皇上的援军。
贤妃也就真的放心了，可以离开城楼了。
现在在这里也没有他她什么事了，贤妃自然要离开。
而此时此刻，贤妃现在最担心的，也就只有苏婉月了。
虽然看着将士们蜂拥抱起
脱下盔甲，贤妃一路直奔宫里。
贤妃没有直接去皇后的宫里找苏婉月，而是先去了一趟月离宫。
贤妃可不想让苏婉月看着自己如此被雨淋过狼狈的样子。
如此狼狈的样子，苏婉月看了一定会伤心，一定会自责。
所以，贤妃先要去一趟月离宫，收拾打扮一番，然后再去皇后的宫里接苏婉月，然后离开醇国皇宫，离开比州，离开醇国，回到四纳国。
贤妃都回到了宫里，皇后又怎么能不知道如今醇国的情况呢！
晚国这么些年在醇国的努力，也终究是付诸东流了。
这或许就是正义之战和不正义之战的区别吧。
虽然过程有些酸楚、更是心酸和血泪，无论他们觉醒的有多晚，但是终究他们是醒了。
胜利的终究是正义的一方，无论这胜利来得有多么的迟。
皇后听了户单单的话，倒是很淡定，脸上还露出了微笑。
这个微笑和平日里不太一样，带着一丝舒坦、带着一丝轻松，如释重负的感觉。
“苏姑娘，本宫答应你和贤妃的事，无论结果如何，本宫都会兑现。只要贤妃来接你，本宫就立刻放了你。”皇后这话倒也比平日里少了一些气场、少了一些尖酸刻薄在里面，倒是多了一些温婉、平易近人在里面。
“皇后娘娘不打算离开吗？”苏婉月有些好奇。
“能离开得了吗？”虽然语气带着些许的无奈，但是语调倒是很开朗。
皇后的话，似乎始终都是这样一句反问。
苏婉月看着皇后，有些不太明白，似乎比皇后还不够开朗。
皇后都知道自己的结果了，皇上这个胜利的一方，又岂能不知道战果。
如今这醇国终于是醇国了，皇上也终于不用再两幅面孔的演戏了。
欠皇上的小金人，终于以醇国江山为奖励补偿了。
皇上拿出了一个贤明君主该有的气势和气场，去了皇后的乐知宫。
这应该是皇上第一次这么有皇帝气派的去皇后的宫里吧。
皇上来了，皇后的礼仪自然不能少，“臣妾参见皇上。”
今日见着皇后的模样，皇上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看着皇后如今这般，皇上心有不忍，但是心里有很矛盾。
在去皇后宫里的路上，皇上想着，只要皇后肯低头认错，皇上便不杀皇后。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如今终于得了实权。”皇后的语气不之前大不一样，带着真心实意的语气。
皇上此时哪里能听得出皇后这语气里的真心呢，皇上也只以为这不过就是皇后的嘲讽罢了。听着皇后这话，皇上心里就很生气，“皇后还真是不知悔改。”
“多谢皇上夸奖。如今皇上终于得偿所愿，终于可以挑选一个醇国女子做皇后了。”
有时候真心话和嘲讽的话，真的就隔着那么一道鸿沟。
只要你仔细听，不先入为主，一定可以听得出来。
只是……
皇上被皇后这句话气得简直没有退路，“来人。”
这个时候一直冷箭笔直的射向了皇上的后背，皇后站在皇上面前，看着射过来的箭，毫不犹疑的挡在皇上的面前。
这只箭不偏不倚的射中了皇后的心脏。
户单单看着皇后娘娘中箭，立刻拔下了自己头上的发簪，使劲向着箭来的方向扔了出去。
只听到一声“额”和一声倒地的声音。
看来射箭的人也已经倒地了。
皇后中了箭倒在了地上。
皇上虽然恨皇后，但是他也没有想到皇后会为了救自己而中箭，心里还是很感激，也有不解。
皇后中箭之后，顺势倒在了皇上怀里。
皇后倒是笑了，这笑容真的很美，真的很自然。
皇上看着皇后此时此刻这个笑容，他似乎确定不是似曾相似。
“臣妾以后不能再和皇上斗了。能和皇上相遇，臣妾此生也没有遗憾。臣妾在皇上心中，本就没有什么好的形象，皇上忘了臣妾就好了。”皇后中了箭，这声音比刚才的真诚，又更多了一些温柔。
皇后虽然说着有些吃力，但是明显扔谁听了这话都是真心话。
皇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户单单看着皇后，跪在皇后面前，眼泪早就已经模糊了双眼，“娘娘，您不能丢下奴婢。奴婢带您回晚国。”
“本宫知道自己的情况，这些年委屈你了。答应本宫，好好活着。”皇后的声音比刚才还要低，还要弱了许多。
皇后抬了抬，手的方向向着皇上的脸颊的方向，或许皇后是想最后摸一摸皇上的脸颊吧。可是皇后却终究没有实现自己最后想要做的最后一个动作，手伸到一半，便没了力气，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皇后就这么去了。
对于一个坏人来说，这样的死去，或许倒也是上策，倒也不错。
户单单看着死去的皇后娘娘，嚎啕大哭。
“你们都对不起皇后娘娘。”户单单有些愤怒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说什么？”皇上立刻反问道。
“你们都对不起皇后娘娘。”户单单看着皇上，眼睛里模糊的泪水，但是似乎也挡不住充满敌意的眼神。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
“奴婢就算死也不会说，奴婢答应过皇后娘娘。”户单单
这个时候贤妃到了皇后的宫里，看见宫门开着，便直接进去了，哪知看到的竟然是皇后胸口中箭已经死去的画面。
贤妃赶紧疾步走到皇后面前，蹲在皇后面前，语气显然有些着急，有些慌张，“皇后娘娘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有好多问题没有问呢？”
站在皇上身后的董桓大人也站了出来，“我虽然知道一些，但是并不全。或许你知道的才是最全面的。我们希望你可以把真相告诉大家。”
董桓大人语气低沉，诚恳的说道。
皇上抬起头，看了看董桓大人。究竟是什么事，连董桓大人都知道，莫非就只有皇上一个人不知道吗？
可是，户单单就是只流着眼泪，什么话都没有说，没有开口。
“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故意这么安排吧。要将醇国的一切实权，全部还给皇上。”贤妃一脸认真地，语气坚定地看着户单单说道。
户单单的眼神似乎有些动摇了，但是依旧没有开口。
皇上知道户单单是皇后的人，对皇后更是言听计从。要用皇权去威胁户单单，是绝对没有可能，只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开口。
听到贤妃的声音，苏婉月看向了贤妃，两人对视轻轻一笑，也是松了一口气。
苏婉月走到户单单旁边蹲下，轻轻地说道，“皇后娘娘如今已经去了，你刚才那番话，难道不是在替皇后娘娘觉得冤屈吗？皇后娘娘已经委屈的离开了，你难道还想让活着的人继续让娘娘委屈吗，让娘娘继续委屈的被大家所唾骂吗？”
苏婉月这话虽然实质性的内容没有多少，但是却说在了户单单的心上。
户单单和苏婉月在烟雨楼的时候，两人关系就最好。虽然时常嘴上不饶人，但是户单单似乎一直都很听苏婉月的话。
应该是继皇后之后，第二个能让户单单听话的人吧，虽然不是言听计从。
户单单看着苏婉月，脸上早就已经布满泪水。
眼神中依旧还残留着迟疑。
此时，户单单心里有多矛盾，就代表了她对皇后的中心，就代表了他与皇后之间有多深的羁绊，就代表了皇后有多么的委屈。
户单单不是不想说，只是因为皇后有命，她不能说。
苏婉月看着户单单，自然也知道户单单此刻心中的矛盾。
拿出手帕，轻轻的擦了擦户单单脸上的眼泪，没有说话。
“朕问你，你可是皇后的陪嫁丫鬟。”
“是。”
“既然是皇后的陪嫁丫鬟，你也就是朕的人。朕立刻就册封你为皇后，三日后举行册封大典。”皇上这话倒是霸气，但也听得出，皇上这话绝非真心，也绝对真心。
绝非真心是因为皇上只是想逼户单单说出关于皇后的事。
绝对真心是因为皇上一言九鼎，也绝对有实力和能耐这么去做。也因为皇上知道，户单单绝对不会如此，三日皇后尸骨未寒，户单单就被册封未新的皇后，而且还是踏着前皇后，那个让户单单心甘情愿、一心一意衷心的皇后的尸骨的位置。
户单单又岂能听不出皇上这话的意思。
虽然她恨皇上，但是就想皇上刚才的那个问题，你可是皇后的陪嫁丫鬟，一样。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主子对眼前这个君王的感情，户单单比谁都了解。
她有恨的权利，皇上又何尝不是可怜的人呢！
户单单看向了，皇上能如此说，户单单又怎么能不知道皇上心里此时此刻的心情呢。
接着又看向了董桓大人，看向了贤妃，苏婉月，一一看过这乐知宫里的每一个人。
他们每个人似乎都知道一些皇后的片段，若是凑在一起，除了户单单和皇后单独的部分他们不知道以外，其他的他们也都能知道。
如今他们也就不过希望能从他口中亲耳听到，被证实罢了。
乐知宫里平日里本就安静，今日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好。我告诉你们全部。”户单单终于开口了，终于愿意讲出关于皇后的原委了。
风吹过，吹起的发丝划在脸颊，有些痒痒地。
不知道这个故事，是一个喜剧，还是一个悲剧。
这或许是户单单第一次违背皇后的意思吧。
除了皇上的逼迫让他没有退路以外，他也想为皇后说明一次，为皇后证明一次，为皇后澄清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