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朱门锦簿 > 第十七章 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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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月亭低头看看自己,即便是着了男装,顶多也就像个文弱书生,哪里像提得动枪、耍得动刀的呢?

    不过是凭着父亲的手书,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敢来质问身份,权且先糊弄着吧,混过一时算一时。

    她正在愣神之际,忽而一阵地动天摇,脚下的土地震颤几下,一个高大的黑影从密林另一头窜出来,迈开四蹄,高声嚎叫着直冲余月亭而来!

    冲到近前,方才看清这是一头弯角巨头的灰色大水牛,背上缠了足有手腕粗细的麻绳,已然被它给挣断了,随意地搭在它高耸的脊背上。

    也不知道这一向性情温顺的水牛,今日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赤着铜铃大小的一双眼睛,仰着脖子“哞”地就撒腿冲过来!

    余月亭心咚咚狂跳,顿时两脚发软,立时想跑,无奈脚下却生了根似的,动也动不得,最后一摊烂泥一样瘫软在地。

    眼见水牛就要踏上来,余月亭闭上眼睛,紧紧攥紧衣角,手心满是冷汗。

    忽而后衣领一紧,一股力量将自己扯起来,她动也不敢动,直听得耳边一阵嚎叫,阵阵牛蹄声从耳畔穿过。

    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远,余月亭才缓缓睁开眼睛。

    顾云安气定神闲地递过来一方手绢,一脸鄙夷,“没想到传闻中曾射杀猛虎的余家二郎不过遇见头水牛居然吓得瘫倒在地,啧啧啧,真是开了眼了……”

    余月亭轻轻抚额,果然是汗如雨下,余月亭颤着手接过顾云安手中的锦帕,一下一下慢慢拭去额上冷汗,不忘横了他一眼,心想这顾云安生得面如冠玉,怎么却长了张不饶人的嘴。

    她定定心神,爬起身来,决心与他犟到底,“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方才我早就将那水牛生擒了。”

    看着她有些打颤的腿,顾云安笑出声来,怎么会有嘴这么硬的人?

    他看了看传闻中气宇轩昂实际还比自己矮一头的余二郎,挑了挑眉,“腿都软了,还敢手无寸铁生擒水牛?”

    他上下扫了余月亭一眼,虽眉目间有几分英气,分明一个俊朗少年。

    但细细打量身形,蜂腰削背、指如葱根,哪里像是拿刀使棒的?

    余月亭见他满脸鄙夷地打量自己,没好气地说道,“我哪里瘫倒在地了?这是我的战术,你不懂。”

    顾云安双手背在身后,低头看着她,满眼戏谑,“小郎君英姿飒爽。只是不知这是什么战术,瘫倒在地难道是打算——吹牛皮?”

    余月亭容不得嘴上吃亏,正要回击他。

    身后又响起一身“哞——”,余月亭一个激灵,躲到顾云安身后。

    一个老农牵着方才那头发狂的水牛走过来,水牛显然被安抚下来,安静地站在老农身旁。

    顾云安转头看了看缩在自己身后、紧紧攥住自己衣角的余月亭,伸手点点她的肩膀,低声道,“小郎君,现下我不多管闲事了,你与这水牛一决高下罢。”

    余月亭扭头望天,一副没听见的样子。心中总觉得他这话哪里怪怪的,却说不上来。

    “真是对不住,冲撞了两位小郎。”

    老农约摸七十来岁,面色黝黑,两鬓斑白,神情有些惶恐,眼前二人身着华裳,风度不凡,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自己这回算招了祸了。

    老农忙叉手向二人鞠躬告罪,神色慌张,嘴里不住地道歉。

    顾云安忙上前将老农扶起来,温和地说道,“无事,老人家,我二人不曾受伤。”

    “让二位贵人受惊了,真是罪过!”老农说着又弯下腰告罪。

    顾云安伸手扶住他,“老人家如此,便是折煞我二人了,我二人可不是贵人,可当不起您如此大礼。”

    老农被他止住,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手里盘弄着鞭子。

    顾云安看了看余月亭,笑着对老农柔声道,“只是这牛有千钧之力,若是伤了人可不得了,还是看紧些好。”

    那老农被这么一说,更是不好意思,满脸涨得通红,连连称是,沙哑着嗓子道,“实在是对不住。今日实属意外,原本正犁地呢,小童顽皮,跟在牛后头放了个炮仗,这牛一惊,就发狂钻进这片树林里来了。”

    余月亭也笑着道无事,老农一脸歉疚,再三赔罪后才牵着牛离开。

    刚走出几步,又蹒跚着脚步折回来,掏出两个糖饼递过来,一脸诚恳,“两位小郎受惊了,老头子我也没什么东西可赔罪的,你们尝尝这糖饼,我家老婆子做的,香着哩。”

    那糖饼沾了老农手上的泥灰,看上去有些脏,余月亭脸上挂笑道谢婉拒,并不上前去接。

    顾云安却没看见似的,两手接过糖饼,朝老农灿然一笑,“闻着就十分香甜,那便多谢老人家了。”

    老农搓搓手,有几分不好意思,朝二人点点头算是行礼,吆喝着牛离开。

    顾云安闻闻糖饼,轻声说道,“我倒真是有些饿了呢。”

    说着分了一个给余月亭,余月亭摇摇头,不接,“我不饿。”

    顾云安咬了一口,称赞道,“还真是清香软糯,甜而不腻。”

    他又再递过来,“小郎君,你不尝尝么?”

    余月亭偏过头,“不了。”

    顾云安收回手,大口大口吃起来。

    余月亭犹豫再三,拽了拽他的衣袖,轻声说道,“瞧着不太干净,还是少吃些吧,万一吃了闹肚子……”

    顾云安笑笑,看向远处,神色有些落寞,“小郎君,若你曾经历过我的生活,你就知道,在某种境地下,只要有口吃的就就不错了。为了活着,什么都咽得下去。”

    余月亭看着他低垂的神色,默不作声,想起他在门前的那天,一身粗布麻衣,孤寂地立在人群之中。

    如今太平盛世、衣食无虞,想象不出该是经历过怎样的人生,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自己从小衣食无忧,食不果腹四个字离她实在是太遥远了。

    她起了怜悯之心,只觉他寂寂的神色有些可怜,全然没想起这人的月钱现下是全府最高的。

    顾云安掂了掂手中糖饼,耸耸肩,“况且这糖饼是真的很香甜,比许多装在精美食盒里的点心都好吃。”

    “走吧,看来前面是田地,领你去瞧瞧粮食是怎么长出来的,好教你知道盘中餐的辛苦。”顾云安大踏步上前,朝着方才老农的方向走去。

    余月亭赶忙跟上去,“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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