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青川旧史 > 第748章 花好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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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风心知答与不答顾星朗都能猜到,不愿给双方添堵,一指身后阿忆所拎食盒:“喏,得了些好吃的,专程给嫂嫂拿过来。”

    顾星朗看一眼廊外墨蓝夜月色,“这时候还吃?”

    淳风颇嫌弃:“半个月没陪妻儿,不懂了吧?嫂嫂要哺喂朝朝,一人食两人用,饿得快着呢!这个时辰,正该加一餐。是吧嫂嫂?”

    是。暖阁其实刚摆好膳食。遂吩咐将阿忆手中的一并加热,淳风待要走,阮雪音留她一道吃。

    “我饱得很了。”淳风摆手,“你和朝朝才回来,又逢花好月圆,且该一家团聚呢。我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折雪殿内四季花繁,得益于百年前太祖为明夫人造天宫。所以这句花好月圆实应景,顾星朗再望满庭灯火间错落树与花,夜风偶起沐芬芳,神怡下慢声:

    “你未出阁,就还是顾家人,亲姑姑不在团聚之列么?”

    出阁二字如今亦成了全家人的心头刺。淳风一想回灵华殿也无事,夕岭总陪朝朝真有些半日不见如隔秋,于是同往暖阁,等云玺抱孩子过来逗弄。

    阮雪音以为她带来的都是点心。

    也确有葱煎包、三鲜豆皮和蜜糖山楂裹。

    但那盘油亮的黄瓜紫苏爆鳝段。她咽了咽口水,眼有些直望淳风:“这时节——”

    “南边运来的吧。”淳风一想冬未尽,新鲜的鳝确难得,“沈疾重伤,九哥吩咐一应用度皆按宫里的来,”

    话未说完便知露馅,她噤声看地面。

    阮雪音与顾星朗对视一眼。

    “嗯。”顾星朗声平平,“又有几日没去看了,他恢复得如何?”

    淳风遂沉住气大致说来,生怕顾星朗再叨叨婚事似的,紧接着道:“去秋同九哥请过戍边的事,仍作数吧?”

    对面两人总以为经此一役她与沈疾要旧情复燃。

    阮雪音默拈了枚山楂裹嘴里嚼,顾星朗稍思忖道:

    “戍边不是你想的那样,很苦。寻常人家的男子呆久了尚觉煎熬,更况你是女子,还是从小养在金玉窝里的公主。”

    淳风是去过北境也在南境军营里住过的,那年沈疾还是在南境月夜下跟她求的婚。

    但随主君临时下榻和真的入军中驻扎,显然是两码事。她其实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适应、长待乃至加入作战终成一名女将士。

    可总要试试吧。不迈出第一步,就永远没有后文。

    顾星朗瞧她坚定,再道:“军中皆为男子,你是公主,他们自以护你为首任,安危倒在次要。但日常起居,实在很不方便。”便瞧外头门边立的阿忆,“她跟你去么?”

    淳风点头:“我这两年骑射她总跟着,驭马算是会了,其他技艺,真去了,军中无聊也只能日日练这些个。问过,她愿意的。”

    关于阿忆,阮雪音一直有个疑问。当初顾星朗护女君回国半路失踪,霁都城内尤其禁军营中初起流言,淳风听闻了要回宫,被纪齐拦截最后决定往夕岭,是遣了阿忆仍回皇宫给自己报信的。

    但她那晚没收到信也没见过这姑娘。淳风去了夕岭,这消息还是后来涤砚接小漠传信方禀报的。

    不得不说小漠审慎完全继承了顾星朗,哪怕淳风言已嘱阿忆回宫报,他仍选择“多此一举”。

    所以阿忆究竟是哪天回的宫呢?若当晚便回了,为何没来报呢?

    十二月淳风忙着料理沈疾难得见,后来自己忙着生养孩子也没功夫问。早该问了。

    “棠梨。”遂扬声唤,“你们分头去看看,云玺怎么还没把公主抱过来,再添壶热酒,醉花阴吧,君上和殿下要喝。”

    门口拢共只站了棠梨和阿忆,这般说是将两人都支开了。

    再低声也怕有耳。阮雪音眼瞧外间空旷确定稳妥,方详问淳风。

    “她说当晚回去,被宫门卫拦了。”显然淳风已经问过。

    “哪个门的宫门卫?”

    “长信门?好像是。”

    长信门最偏,昔年淳风出宫、阮雪音出宫、竞庭歌坐月毕悄出宫,都走这道门。

    那夜城中不宁、群臣去了相国府请命未遂又往皇宫请战,她一个婢子,选走偏门正常,被拦下也正常。

    且时至今日回头看,她禀与没禀并未导致任何结果,只因整局中主要的几位弈棋者包括阮雪音自己,都在每个节点上做了最明智的决策——猜中对方可能的盘算而提前筑好护城河。

    也就没给许多错误发生的机会。但显然,对手在排布之时是将所有可能都划在局中的。

    棋子各就各位在那里。只看事情最终会奔着哪条路去、会碰到哪几枚棋子罢了。

    阿忆这环存疑窦,那么她便很可能,是一枚就了位却最终没被用到的棋子。

    如果那晚纪桓在相府,或者群臣入宫请战没被阮雪音力压住、最终派出的不是五万而是二十万精兵南下,那么霁都之后的形势会完全不同,整局的走向也会改变。那姑娘回没回宫禀没禀,就有可能,会导致某个结果。

    这些顾星朗是只知大概不谙细节的。但听阮雪音此刻故意清了场切切问淳风,也知还有人有事有疑点,值得推敲。

    云玺便在这时候抱着朝朝至,桌边三人恢复谈笑。很快酒也呈进来,热乎喷香的,阮雪音要哺喂不能喝,顾星朗与淳风各一盏相碰,都觉高兴。

    “嫂嫂你这牺牲也太大了,有孕时不能饮酒,生完了还不能,且忌口比未生时更甚。”

    那鳝段阮雪音也没吃,因微辣。淳风才反应坐月期间她都没食过辣,暗怪自己粗心,“吃了会怎样嘛?是奶水会变辣?”

    阮雪音未及答,顾星朗已是连饮三杯人自醉,“不至于吧。你那奶水甜得很,吃下去这一点点辣,总不会就改了味儿。”

    淳风怀疑自己听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然后怀疑随阮雪音胀红的脸变成确定,再看对面二人,想起平素朝朝在嫂嫂怀中吃奶的画面,又将朝朝替换成顾星朗。

    她哗啦站起来。

    顾星朗醒转,“不是,我的意思——”

    “九哥你别解释了。”淳风打断,“越描越黑,这屋子里可不止我一个听众。”

    云玺陪朝朝就在近旁,全无反应似根本没听见。

    当然是一位曾经御前大婢、来日中宫大婢的觉悟。

    阮雪音只悔要酒太不明智。

    花柔微醺,此间睦睦。淳风逗朝朝又呆了会儿,与顾星朗说定再议戍边事。阮雪音道更好的办法其实是练出一支女军,这样淳风无论边境起居还是军中前程,都更有保障。

    顾星朗莫名觉得此法也是有意拔女子地位,毕竟立了军功是可以行封赏的。偏她不明说。

    亥时过半,淳风告辞。两人同女儿玩耍一阵,阮雪音哺喂,顾星朗洗漱,终于消停入暖帐。

    那壶醉花阴是喝完了的。顾星朗也便不肯真消停,帐帘方落,人缠上来。

    “跟你说了还不行。”朝朝也在寝殿,摇车里正安睡,外头棠梨并乳母值夜,阮雪音气声推拒。

    “还要多久?这都多久了?”顾星朗声也低,气息更沉,急不可耐。

    “你当初答应好的,不图一时之快但求长久之利。”寝裙顷刻被褪下一半,耳际颈侧滚烫的尽是酒气。

    “够长久了,再长我要病了。”顾星朗周身血气乱窜,一手捞腿,单刀直入便往那要紧处去。

    “你——我——”阮雪音慌得手脚并用防御,“我帮你还不行么!之前没答应的,现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