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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李素娘便从屋子里走出来，却是低着头畏手畏脚地在拉扯着身上的裙子。系带没系紧，她一拉扯这条褶裙就有些炸开了，松松垮垮的，勉强维系在腰上。
“方才不是教你怎么穿了嘛！”陈温看不过眼。
于是站了起来，走过去，手还没伸出去，就听奶奶说：“按你说的穿了啊，这衣裳不太适合我啊。”
李素娘一抬眼送给陈温一个有些无奈的眼神，好似在说：看我穿的，奇怪吧？
“别动，我给你调整一下。”陈温憋着笑，伸手去拉她的腰带，就想先调整一下再系紧一些。
还没调整全呢，一双温热的手就压住了她，奶奶瞪眼：“你做什么呢？”
她里头就穿了一条中裤，陈温在这处解开可不行，大门还开着呢万一有人走过来看到可怎么办，虽然她年纪大了，却也没有在人前露过中裤。
奶奶表情有些尴尬，脸颊竟有些泛红，陈温立马明白，跟哄孩子似的同她说：“我不解开，你让我调整一下。”
见奶奶还未放开手，陈温以为她不能全然相信自己，于是只好拉着她的腰带子往屋里带。
李素娘脸上的臊气稍微下去一点，由着陈温给自己调整一番。
经过陈温一番又挪裙腰又紧腰带，她终于松开了手，李素娘稍稍松了一口气，却见裙身已经把她的小腹遮得全全的，腰腹也不紧实，舒坦得紧。
遮肚子倒是一绝。
陈温给奶奶摆弄好裙子，又调整一下她的上衣，最后退后几步，把奶奶从下到下看个偏，最后惊喜般拍了拍双手。
“真好看，穿着这衣裳把奶奶和蔼的气质一下子就都出来了。”陈温这倒没有骗她。
因为腰带的缘故，奶奶把常年有些弯的脊背一下子就挺直了起来，直起身子后更显得她气质好。
陈温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轻晃了两下：“走出去谁人看一眼，都会说是一个和善的老太太。”若不是怕奶奶不信，陈温还想说好像年轻五岁了呢。
“真有这么好看？”
李素娘伸出食指戳了下陈温的鼻头，眼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陈温的夸奖无论何时，她都是很受用的。罢了，虽然自己觉得好生奇怪，可这是孙女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用的还是好料子，她不能拂了她的心意。
不过李素娘确实觉得自己有些许变化。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衣裳是陈温做的或者是换新衣的缘故，李素娘觉得自己穿上后背都能挺的直直的，视野一下就宽阔了起来。
陈温不住地点头，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道：“当然，比之从前的奶奶，我觉得还富贵了不少。”像是哪个地主家的老太太。
李素娘“嘘”了声，然后拍了拍自个的胸口：“你这话可不敢胡说。”
“本来就是嘛！”至少她往后努力赚钱，也要让奶奶做一个富贵的小老太太。
陈温撒娇似地晃她的胳膊，李素娘面上的笑容就没有消下去过，任由陈温撒一会儿娇，然后把陈温的手扯下去。
“我得赶紧去把这衣裳脱了，到时候回李竹村的时候穿。”不能现在就给它穿坏了，她得回李竹村让她们看看，都羡慕羡慕，这可是她宝贝孙女给她做的。
陈温没有反对。
李素娘进了屋子，兀自关上了门，陈温就双手环臂，两脚交叉站着，一脚立着，另一脚脚尖点地，身子斜着靠在门上，头就一下一下点着门。
听着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陈温想了想，道：“到时候你穿上新衣裳，我给你梳个发髻再配上簪子，我跟你出去都觉得有面儿。”
李素娘一时没能回应她。
陈温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你到时候也别老窝在姨奶奶家里头，就出门走走，让李竹村那些人看看。”特别是爱在背后说人闲话的。
去年奶奶整个春节大部分时候都窝在姨奶奶的家里头，除却大家相聚一处吃饭，或者必要的走亲，陈温都不见奶奶去哪家串门。
今年可不能这样了。
叮嘱完，陈温也没听到奶奶说什么，若不是门里头有一阵翻找东西的声音，陈温都要闯进去了。
许是奶奶并不想听这些，于是陈温特别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奶奶，我这回要给姐姐妹妹们准备什么礼好呢？”
陈温从前每逢年关都会给家里不熟的小辈送礼，可积极了。她喜爱从想送什么好再到制作礼物的过程，要是被送的人满意，她就会很有成就感。
于是她自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开始举列礼物清单：“奶奶你觉得我送画怎么样？这个我拿手，要不然送扇面或者伞面？算了，每个小辈都作一副太累。”
陈温否决之后，又垂头想了想，猛地想到一物：“啊！今年张亭，就是咱们村那个张亭，她在我生辰的时候送了我一个手捂，我觉得姑娘们应该会喜欢，毕竟每逢冬日，女子或许会手寒。”
这个好，农家女子每日做活都会触碰冷水，手捂也是实用的，而且手捂若没绣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花纹，就可简单了。陈温两三天就能做十几个出来。
男子嘛……送几个竹蜻蜓了事罢了。
越想陈温越觉得自己这个礼物好。这还要多亏了张亭先送她，她才能想到手捂。
正在沾沾自喜呢，屋门一下子被打开，毫无防备的陈温直接站不稳，踉跄数步才稳住身形。
她惊慌失措后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受惊的心口：“开门也不给我来个征兆。”
李素娘不耐地淘了淘耳朵，嫌弃道：“若不是你话太多，断能听到我走近的声音。”
就她换个衣裳，找个物件的功夫，她就在外头絮絮叨叨一大堆，吵死人了。
陈温吐了吐舌，轻哼一声。
李素娘这时叹了口气：“现下就觉得你吵，往后还得了。”
这出去一躺，回来话都变得比她这个老婆子还多了。
陈温有些恼了，跺了跺脚：“你不许嫌。”
“行行行，不嫌不嫌。”
“那你觉得我刚才说的送手捂怎么样？”
“不好。”
陈温愣：“啊……”礼物清单从脑海里过了一遍，现下最实用的，就是手捂了呀！怎么会不好！
“送什么礼，莫要费这个心了。”
陈温：“可我……”
“他们都懂得你的心意，回去了便好，送什么礼，生分了。”第一年见面送礼就罢了，第二年还有什么可送的！
陈温：“……”可她喜欢给人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