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恶魔深渊 > 第三百二十四章 曾经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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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这时,海吉维男爵站在城堡最顶端的天台上俯视一切。

    算上地基,城堡高七丈,通体古黑,算上最上面的阁楼圆塔足有七层。

    七层之上就是天台。

    站在海吉维·亚克尔男爵这样的位置,足可以到俯视半个和平小镇。以城堡为中心,就像是一个导火索般,无数光亮开始向外蔓延。

    这样的场面有点壮观。其实,在海吉维男爵的心里,还是有点愧疚的,因为吵醒整个和平小镇,只是因为他的一个命令——找到金币!

    “男爵大人,整个城堡已经翻遍了,”站在他身后的侍卫说,“我们最后都深入到了地下五米之内的冰窖。”

    “冰窖之中有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大人,一片空荡荡的。不过……”

    “不过什么?”海吉维男爵陡然转头。

    “不过我们在冰窖的地面上发现了几抹血迹。”

    “血迹?血迹跟金币有什么关系?”海吉维男爵暗怒。“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吗?”

    “大人,是阿曼达警备长想要深入调查这件事情,”守卫低声说道“阿曼达警备长已经带着两个警备员去找镇长格雷斯去了。”

    “这个家伙!我不是让他别管格雷斯的事情了吗?他怎么还死揪着不放!把他给我叫回来!”

    “大人,可能已经晚了,刚刚在我上来的是时候,阿曼达警备长就已经朝着镇长的卧室冲了过去。”

    海吉维男爵闻言重重地拍了一下城堡天台边沿的围栏扶手。沉默了良久,他叹了一口气“唉,随他吧,你去警告他今天还不是对付格雷斯的时候。你这样说,就说总有一天,我会把一切错误全部纠正回来的。这需要告诉他这句话就行,别提格雷斯这三个字。”

    守卫默默在心中谨记,施了一个抚胸礼之后,就想步下天台。这时,海吉维男爵又叫住了他。“等等!”他说,“我的亲兵全数派出去!”

    “所有人?”守卫诧异道“大人,城堡里只剩下十个人来保护您了,您的安慰……”

    海吉维男爵打断他说道“谁敢伤我!?别浪费时间了,就按我说的去做,先找到那群佣兵和蓝帽子约德尔曼人,小镇中找不到,就派人骑马出去搜寻!十八万金币,不可能凭空蒸发的!”

    中午,刚刚得知金币被盗的时候,海吉维男爵是有信心在天黑之前找回来的,毕竟那样庞大数目的金币,光是要靠人托运就得需要三十人以上!

    整个和平小镇又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势力?

    在刚开,海吉维男爵就直接派人暗中监视拍卖行和小公爵府邸的动态。其他的一些权势,屈指就可以数出来,自然也受到了海吉维男爵的特别照顾。

    然后就是他的主要对象了,那个蓝帽子年轻人和守卫通报上来跟随在他身后的佣兵。

    隐约间,他觉得只要找到这群佣兵,就一定能追回丢失的金币。其中有一点令他不解的是,就是这群由奥丁人组成的佣兵队伍,他们为什么要听从那个约德尔曼小子的命令?

    奥丁人跟随在一个约德尔曼人的身后,如果不是受到了什么威胁,就是因为利益驱动了。显而易见,打动他们的一定是丰厚的利益!

    海吉维男爵可能从未想过的一点是,朱天是不可能凭借自身的实力来收服佣兵团的。但事实上,并不是他从未想过……他也想过这个原因,只是在心底不愿意承认罢了。

    就在天黑的时候,他们还没找到佣兵,海吉维男爵的信心有被打击到的感觉。当即,他采用了雷霆手段,收购了和平小镇中的所有渡鸦。

    就那样,在一个小时之内,装有海吉维男爵的信件飞往了周围数十个小镇和十余个城市!

    信件的内容如下

    望各镇领主,各城领主警惕,有一群马贼假扮成佣兵模样在周围各处劫掠,为首的是一名头戴蓝帽子的约德尔曼年轻人。和平小镇已经遭受到了灾祸,如果有人发现了这样的一群“佣兵”,请不要声张,通信给和平小镇的海吉维男爵,赏一千金币!

    数十只渡鸦飞出去的时候,海吉维男爵提在嗓子眼的心也落下去了一半。

    这个行动代表着他将整个和平小镇都给封锁住了!接下来只需要把力量全部集中在和平小镇之中。

    本来,海吉维男爵的私人卫队整整有五百人,但是他只能从北方战场上带回来十分之一的人数来休假。

    所以他身边的卫队一共有五十人,在天黑之前,他已经把卫队中的四十人派了出去。这时候,他又命令守卫将剩余的十名王国卫兵完全派出,站在天台上的他成了真正的光杆司令。

    这么说也不准确。一名行动古板,身穿侍者俯视的中年男人一直跟随在海吉维男爵的身后,他其貌不扬的样子很难引起别人注意,举手投足间都十分拘谨。在别人眼中看来,这个中年男人就是男爵大人身后的一个跟屁虫角色。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能够直接将守卫在镇长格雷斯门前的壮汉掀翻。“大人,”侍从说,“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明天您还要出席海斯珈小姐的婚礼,不管如何,您怎么也需要休息一会。”

    秋风萧瑟中,侍从在身后为海吉维男爵披上了一件大衣。

    “海米尔,我做错什么了吗?”海吉维男爵望着小镇中的灯火阑珊,幽幽地探出了一口气,“我做错了啊,从开始的时候,我就错了。”

    跟随在海吉维男爵身边形影不离的侍从,哪里不知道这名男爵大人只是需要排解一下郁闷情绪呢,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只需要默默地听着就好。

    “海米尔,在我身边的所有人中,也只有你能理解我吧。”海吉维男爵苦笑,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这个所谓世袭男爵头衔已经传承了两百年。到我这里,已经历经了六代,怎么可以就从我手中断掉了呢?家族叫到我手中的时候,还是一片朝气蓬勃的样子。可是在我接管这二十年里呢,应该是在逐步走向衰败了吧。家族生意在我手里乱成了一团,这些年来,我从不会对这些事情过问,甚至还有些厌恶。这些事情你应该都知道的,我有点后悔没有听你的劝谏。海米尔,我是一个不称职的族长吧。嗯,别说当族长了,我连一个父亲都当不好,怎么还能胜任族长的职责呢?你看看我为海斯珈挑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呵呵,真是可笑,我真是瞎了眼。”

    听着海吉维男爵的声音越来越消沉。海米尔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大人,”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几乎每一任族长都会经历过或大或小的困境。这不是您的错,这是整个时代赋予的错误。您曾说过这是属于奥丁人的时代,当然一切都在我们的奥丁国王的控制下发展。此时此刻,我们的国王年迈、昏庸、刚愎自用、贪恋权财。才导致整个大陆的所有的人全部陷入到了混乱之中。这不是您的错,作为一个世袭男爵,您的境遇也不是最糟糕的。一段时间之后,一切都会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嗯,这是我们奥丁时代,我很自豪,可是有时候,我又觉得有些可笑。权力成为了某些人的游戏,多么可笑啊!他们可能忘记了写在王国律法中的第一句话——权力是圣洁的,是平等的,是不容亵渎的!当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我在想着,有朝一日当我掌握一点权力的时候,我一定要完美的践行这三句话。可是呢,当我成年,被提前赋予真正的男爵头衔时,我却是直接把这一切抛诸脑后。乱花渐欲的情景迷了我的眼睛,纸醉金迷的生活腐化了我的身体,曾经那个少年呢?曾经那个有远大报复的少年随着莺歌燕舞消失了啊!”

    海米尔深深地沉吟了一番,过了十秒钟之后,他说道“大人,我很喜欢教堂牧师中经常提起的一句话——意识即改变,我理解的是,只要意识到自己目前的状况,意识到自己身上曾经犯下的错误,在那意识的瞬间,一切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意识即改变……海吉维男爵在心中默默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把是视线从万家灯火中收了回来,看着眼前这位仿佛永远都是一副沉着平静的中年男人。“海米尔,难道你的心中没有痛苦吗?”他问,“为什么你总能保持一副淡然的模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总是这样的一副表情,有时候我会羡慕你。”

    “大人,所有人都有痛苦的,只是在您父亲从海岸线上捡到我之前,我就已经把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尝了个遍。”

    海米尔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沉默了良久,才接着沉声说道

    “我出生在广袤的大海上,我父亲说,是我们船上的厨师刨开了我母亲的肚子,将我带出来的。”

    “父亲告诉我,因为船上的卫生环境太差,导致我母亲的伤口流脓恶化。而在大海上迷失航向的渔船又没有婴儿可以吃的食物。所以,她硬生生地坚持了半年才肯死去。”

    “在我的梦里,一直有着这样的一副画面我躺在流脓腐化的伤口间喝着母乳,蠕动的去蛆虫从母亲的伤口中爬了出来,母亲却是没有像往常那样驱赶蛆虫,因为她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活了这么多的年,母亲已经在我的梦里死了无数次。”

    “我五岁的时候,我们的渔船遭遇了海盗。海盗打劫渔船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劫获奴隶,五岁的我算是奴隶市场上抢手货,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和父亲被同时卖到了一家地主老爷家。”

    “地主的儿子以欺负我这种童工取乐,而地主则以欺负其他奴隶取乐。虽然我也是奥丁人,但是在他们眼中,我们仿佛成为了另一个物种。”

    “地主把我父亲关在一个笼子里,供宾客们观看‘人与自然’的搏斗,就那样,我的父亲被一头咆哮声可以响出数里之外的成年雄狮生吃了。而我就在一旁观看着。到现在,我还记得,父亲最后看到我时候嘴角露出来的温暖笑意。”

    “后来我感染上热病,被他们发现后,地主儿子带人把我装进麻袋,直接扔进了海里。最后,是海浪救了我,是您的父亲从海边捡走了我。”

    “我生在大海,也重生在大海。后来的事情您全都知道了,小时候,我身上的热病迟迟不消。你比我小上几岁,我不敢靠近你,也不被允许靠近你。而你呢,那时候却是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偷偷找到了我,摸着我脸上因热病而散发出来的水泡说‘这一定很疼吧,我给你吹吹。’然后第二天,你的脸上也长满了水泡……”

    “你的父亲知道后,并没有责罚你,也没有责罚我,反而去夸赞你的勇敢,去安慰我以消除我心里的愧疚。那一刻,我对生命又有了新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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