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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基修斯从鼻子里挤出来一声冷哼,高声道:“记录!”

    龚功乐赶忙做好准备,等候巴基修斯下令。

    “责令军法处,从严处罚此人,不得拖延,如果处理结果我不满意,集体连坐!”

    听了这话,黄牙大汉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那双瞪得老大的小眼睛滴溜溜急转,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和狠辣,脸上写满了慌乱。他能在城里搅风搅雨混得风生水起都是因为他这个在魔法塔地牢当守卫的工作身份。现在巴基修斯这一句话就把这个身份给剥夺了,还要把他移交给军法处,这不仅仅是意味着丢了工作,即便他罪不至死,那些蓝风月城里的苦主又怎么可能饶得了他?

    一瞬间,黄牙大汉的脑子就糊涂了,疯狂了,玩命地嘶吼着朝着巴基修斯就扑了上去,他想把巴基修斯抓住,逼着他改口,这是何等疯狂的想法啊!

    龚功乐闪身上前,一脚就把黄牙大汉踹倒在地,死死踩在他的腰上,不让他再有机会起身。疯狂的黄牙大汉趴在地上玩命地抓挠着挣扎着嘶吼着……

    许是发泄过了心中的疯狂,黄牙大汉总算是恢复了一丝神志,拼命抬起头来朝着巴基修斯大声吼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给蓝风月城立过功!我是功臣!我尽职尽责!我没有触犯蓝风月城的法律!你不能让人抓我!我不去军法部!”

    巴基修斯被这一通大吼给震得耳朵里直发痒,不禁打了个冷颤,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嫌恶地瞅了一眼黄牙大汉,撇了撇嘴没有作声。

    黄牙大汉见巴基修斯这样对他,赶紧换上了另一副表情,谄媚地央求道:“大人!巴基修斯大人!不要这样啊!我……我可是在建城的时候就跟随您的!城墙……对!城墙上有四百块石料还是我垒好的呢!为了垒好石料,我累到昏迷,足足躺了三天三夜才能起来活动一下!您想想!您想想!您还给我送过水呢!我醒的时候您来看过我啊!”

    经过这个黄牙大汉的提醒,巴基修斯还真想起来了这个大汉,当时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巴基修斯心软了,示意龚功乐放开他。巴基修斯兀自踱步思考着,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饶过这个黄牙大汉一次,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这黄牙大汉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咎由自取……

    黄牙大汉充满期待地看着城主巴基修斯,巴基修斯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又看了看这个黄牙大汉,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吧,军法处最终前先把你关在地牢,你巧取豪夺来的房子和钱财我会命人都归还给苦主。此外,我会让龚功乐把你的事在城内先行公示,然后你可以戴上刑具去游街,自己替自己求情,如果最终时蓝风月城的百姓还是不肯饶你,那我也没办法。”

    黄牙大汉听完,颓然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心里空落落的。他是自家人明白自家事,这段时间他可是着实做了不少坏事,不说得罪了满城的蓝风月人,也差不多得罪一大半了,要是这样,蓝风月城的老百姓还肯饶过他,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大白天见着鬼了!

    龚功乐记录完毕,收起来本子,正准备这就去执行巴基修斯的判决,巴基修斯却是伸手一拦,问道:“老龚,剩下这六个,是什么过错?”

    龚功乐一行礼,恭敬答道:“回大人,这六个人并没有太大的过错,无非就是起哄看热闹而已……”

    巴基修斯眉头一皱,冷然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顶多算是冷漠,起哄架秧子,看人家出殡不怕殡大,这才是最可恨的。本来无关紧要的小错,经这样的人一鼓动,起哄,非变成弥天大错不可!我想,老龚你也没少吃这样的亏吧?”

    龚功乐尴尬一笑,挠了挠头说道:“呵呵……大人说的不错……不过,这不就是人的天性吗?哪怕仅仅是在大街上生个火,做个饭,恐怕都会有不少人围观吧?”

    说到这,笔者不禁想插几句闲话,早年我是在天津生活的。我妈给我讲了个故事,发生的事没什么看头,但是过程很有意思。我当时还太小,没有什么印象,当时在旧城区的金三角开店,一天早上一个老太太在街边点火生炉子,年轻的朋友估计没见过,那是很老的那种铸铁炉子,上面有一个个铸铁圈做气密,有铸铁炉盖子,可以烧煤也能烧炭。先用炭引火再往里面加上煤球或者蜂窝么。这个老太太在街边生火本来也没什么看头,但是旁边有个刚下夜班的年轻人,没什么事经过金街,顺便买早点。就趁着早点还没出锅的时候,站在老太太旁边看热闹。老太太岁数大了,手脚不麻利,怎么摆弄这炉子就是生不着火,急得直冒汗。旁边这围观的人就一个变俩,俩变仨,越来越多。时间不大,看热闹的人就把整个金街给堵上了。最后老太太好不容易生着了炉子,围观的人都满了。围在外面的还想进里面看,看不见的还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事,我开始是不理解的。为什么一个老太太点火生炉子就能有那么多人围观呢?后来又经历过了几次很让人呵呵而且头疼的事之后,我才明白。老百姓的生活太无聊了,哪怕一丁点的热闹都是值得驻足围观的。所以,看热闹的心,并不是生来就有,而是太无聊了。但是,看热闹和起哄架秧子并不是一回事。有些人为了看更大的热闹而故意挑起事端,让起冲突的双方陷入更大的矛盾中,将本来可以消弭于无形的冲突更加激烈化,甚至巨大化。这样的行为就不是善意的围观了。这就是为什么寻衅滋事这个罪名不仅仅会抓当事人,有时候还要把围观的挑事人也一起抓起来的原因了……

    闲话说完,书归正传。

    这六个地牢守卫在这一次冲突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呢?

    其实这六个人并没有干什么太过分的事,仅仅是传闲话。带着很是同情的强调奚落邢高,说人家胭脂锦衣谈不上玉食也没有,但是好歹住的是人住的地方,邢高的窝简直就是垃圾场……又传言说城主垂涎胭脂美色想金屋藏娇,又说人家胭脂什么蜂腰翘臀肌肤如雪啊等等诸如此类……

    这些不着边际捕风捉影的话传到邢高耳朵里,那可就是晴天霹雳啊!首先他对胭脂可以说是用心专一,虽然一直没有发现人家也是个带枪的。当然,也保不齐,即便邢高发现了也会依然矢志不渝一往情深……所以,邢高听见有人打胭脂的主意自然是头一个不答应啊!

    另一个让邢高扎心的事就是,居所待遇问题。人家胭脂住的地方有床有被有桌有窗,他邢高住的地方除了用来当床的谷米杆子,别的什么玩意都没有,就连撒尿都是拿桶接的……有了这个不同待遇的对比,更让邢高相信这些守卫说的话都是真的了。为了引起蓝风月城的高层注意,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邢高只能选择绝食来表达自己强烈的要求和想法。万幸,在他真被饿死前被龚功乐发现了。而龚功乐把这个事,前后原本全都禀告给了城主巴基修斯,更万幸的是,巴基修斯没打算让他现在就被饿死。所以感到很头疼的巴基修斯责令严查守卫,同时安抚邢高情绪。

    之后,据龚功乐调查,地牢守卫们并不仅仅是只有喜欢聊天这个小毛病,还有一些人,比如黄牙大汉这样的,行事很是嚣张,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毒瘤。龚功乐当然是如实禀告,接到报告的巴基修斯,本来只打算敲敲警钟小惩大诫,毕竟现在外敌当前,情势不稳,实在不适合在城里搞出来太多的“小故事”,可是,这些不知好歹的守卫们竟然还搞出来“提要求,要条件”这样的事来,这可就把巴基修斯惹火了。所以,这些守卫就倒霉了。

    针对这六位起哄架秧子的守卫,巴基修斯最终给了每人一百藤杖罚薪一半,发配种植场为奴的判决以作惩罚。这个判决,不可谓不重。

    而黄牙大汉的也在不久后在广场上进行了。

    虽然他散尽家财,虽然他游街示众,虽然他百般求情,虽然他曾经做出过不算小的贡献。最后,老百姓也没有饶过他。军法处按照律法很公正地判处他革除军籍,受藤杖二百,并处劳役五祭年的惩罚。但是,当他刚刚被判处了罪行,就有将近四百件状告他的控诉提交到了司法处。控诉罪名都是敲诈、非法侵占、强奸、非法拘禁、私设公堂等这样的罪名。可怜的黄牙大汉,刚经历了带刑游街这样的折磨,又紧跟着经历了连续四百件控诉。

    按理说,黄牙大汉的罪过足以判处死刑了。不过,苦主们不同意,这样就让他死,简直是便宜他了。

    最后,巴基修斯出面协商,在充分考虑了受害者的情绪和对受害者要进行实际的补偿,并经过充分的讨论后,虽然黄牙大汉侥幸免除一死,可是也基本上确立了黄牙大汉将被人为阉割并且终身为奴的事实。

    真是恶有恶报,多行不义必自毙。

    龚功乐为魔法塔地牢重新挑选的守卫很快进驻岗位,同时也人员进行了统一培训,将规矩和纪律都规范化标准化,从这一班岗开始将会把要求严格执行下去。巴基修斯检验之后,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暗道:“看来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用担心地牢再出问题了。”

    干完了这一大堆零碎的事,巴基修斯这才有功夫召见差点把自己饿死的邢高……

    邢高很委屈。他都绝食那么久了,才有人肯召见他。导致他现在走路都直发飘,脚下软绵绵的,不得不让龚功乐搀着走才能保证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龚功乐看着这个缺心眼的货现在的德行,直在心里骂街,白眼一翻,就数落上了:“你说你啊!邢高,你这是让我说你什么好?不是跟你说了嘛,我给你去把事办好,你乖乖吃饭。你怎么就不肯听话呢?你就不怕万一真把自己饿死了?”

    邢高很无奈,苦笑道:“不是我不吃,是自打您走了,就没人给我送饭吃了……”

    龚功乐一听,先是一愣,紧跟着懊恼地一拍脑门,说道:“我靠!净忙着收拾那些守卫了,这手里活儿一多,我就忘了给你送饭了!”

    邢高此时心里无比的幽怨,这股幽怨夹杂在看着龚功乐的眼神里,充分地传达给了龚功乐,所以龚功乐很尴尬……

    万幸这股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二人来到魔法塔顶层静室,巴基修斯正等在里面呢。

    站在窗前的巴基修斯听到身后传来声音,扭头一看,微微一笑,说道:“邢高啊,你来啦,快请坐……”

    龚功乐扶邢高坐到桌前,并给巴基修斯和邢高分别倒了两杯水,然后就垂手立在一旁。

    巴基修斯背着手慢慢走到桌前,上下扫视了一遍邢高,笑道:“我说邢高,你这才过了多久不见啊,怎么变得这么瘦了?减肥有成效啊!”

    邢高咧着嘴打算苦笑着哼哼两声,可是半声都没哼出来,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这下,巴基修斯和龚功乐脸上都很是尴尬,巴基修斯干笑两声,抬手俯身拍了拍邢高的肩膀,说道:“我说,伙计,你这是怎么了?你自己一个人住难不成还有人欺负你?龚功乐倒是天天给你送饭,咦?难道龚功乐欺负你了?还是他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邢高闻言急忙摇头摆手,连道:“不是!”

    巴基修斯看邢高不哭了,这尴尬劲可算靠打岔给缓过去,心里不禁很是鄙视,暗道:‘这邢高也不知道是谁教育出来的,动不动就哭,自己也没个主见,想提意见也不张嘴说,竟然靠绝食来表达。真是服了他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脸上还是微笑着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怎么了?还是发生了什么?”

    邢高抽抽嗒嗒地抹了抹眼泪,脸上一红,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他说啥。巴基修斯把耳朵支棱起来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他到底说的是什么。巴基修斯心想,听不清楚就走近了听,谁想走的越近,人家邢高声音就越小……

    巴基修斯这个使劲翻白眼啊!一边翻白眼,还一边一个劲在心里骂街道:“我他娘的就没见过还有你这么害臊的爷们!我越靠近你说的还越小声!我他娘的要是能听清楚了一个字,都算我白活!”

    巴基修斯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地抽了抽,深吸了口气,尽量和颜悦色地说:“我说,邢高老弟啊!你这么点声,我怎么听得见呢?大点声,让我听清楚了,我才能帮你解决问题啊?是吧?”

    邢高听完一愣,脸上神色更尴尬,本来只盘踞在脸上的红晕一下子扩散到了脖子上,又稍微大点声咕哝了一遍……巴基修斯贴的够近了,可是,还是没有听清楚。

    巴基修斯这个无奈啊,叹了口气,说道:“我说,邢高啊,你到底是有没有什么要求啊?总是这么小声说话,我怎么听得明白呢?我还很忙,要不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一听这话,邢高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看得出来是急了,赶紧又稍微大点声把话说了一遍。可惜了,巴基修斯还是没听明白。不过,站在旁边的龚功乐听明白了,躬身说道:“大人,邢高老兄说,他也想要一间和胭脂一样的房间,最好能把房间安排在胭脂的房间旁边。”

    巴基修斯听了,眨了眨眼睛,惊讶道:“我说邢高啊!你……你绝食差点把自己饿死,就是为了提出来这样的要求?我的天啊!我们还打赌,你是不是打算求情让我把你放了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为了换个房间就想把自己饿死?说话还这么娘们唧唧的!能不能拿出来点男子气概来跟我说话?”

    邢高被数落得瘪了瘪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巴基修斯一瞧顿时满脸黑线,龚功乐也是一拍脑门,很是无语……

    巴基修斯可算是怕了他了,连连摆手说道:“得!得!你当我没说!当我没说!你爱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换房间肯定是不行的!人家胭脂情况特殊,跟你不一样,所以你就只能踏踏实实在男囚住着。我能给你的特殊照顾顶多是给你一床和胭脂一样的被子。”

    邢高闻言,抬着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犹豫再三,又低下头去,又是一副瘪着嘴要哭的样子……

    巴基修斯顿时觉得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东西。无奈地叹了口气,跌坐在椅子上,手托着腮帮子,看着坐在对面的邢高,说道:“说说吧,你到底是听见了什么或者是看见了什么?为什么会生出来这样的想法的?”

    邢高犹豫再三,说道:“我……我没……”

    巴基修斯一摆手,很认真地说道:“跟我说话,要说实话,不然你就不要再说了。我并不想听你给我讲故事。”

    邢高又瘪了瘪嘴,不过没哭出来,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是听守卫说的,说城主大人……看上了胭脂……打算把她金屋藏娇……”

    正端起杯来喝水的巴基修斯一时没忍住,一下子喷了邢高满脸的水……

    龚功乐赶紧上前给正在剧烈咳嗽的巴基修斯递毛巾,邢高尴尬地一抹脸,眨巴眨巴眼,低头不语……

    巴基西斯接过毛巾,一边咳嗽一边点手示意龚功乐解释给邢高听,说道:“我说邢高兄弟,你有所不知,这几个造谣生事的守卫刚刚已经被惩罚调任了。他们的话,你当做是放屁就好了。”

    邢高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说:“可是,如果城主大人没有垂涎胭脂……那为什么不能让我住到胭脂的旁边呢?也许是人家守卫正好戳到了几位城主的痛处,才以权压人,把他们给调任的吧?”

    龚功乐眼里闪过了一丝怒意,咬了咬牙,轻出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惩罚上一批守卫是因为这些人不守规矩,不遵军法,不仅造谣生事还欺霸百姓,非法赌博敛财,搅乱城内团结,使城民离心。”

    邢高还是不死心地问道:“既然是守卫造谣,那为什么不能让我住到胭脂房间的旁边呢?”

    巴基修斯缓过气来,接口说道:“邢高,胭脂和我们达成了协议,承诺帮助蓝风月城种植苦水树。并且立下军令状,一祭年内让城内高层人手拿到一个苦水树藤编制的藤壶。再说了,你不想想啊。你现在仅仅是个俘虏,我们有任何需要骗你吗?骗你有什么好处?你又哪里值得我们骗你呢?难道几个守卫吃饱撑的胡言乱语几句,还不如我这个城主亲自把你叫到这里来说的话可信吗?”

    邢高仍然不死心地问道:“那为什么不能让我住到胭脂房间的旁边呢?”

    巴基修斯直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废话,人家胭脂也是凭自己对蓝风月城的贡献换来的房间待遇。再说了,人家跟你能一样吗?你住的地方叫男囚地牢。”

    这回邢高张了张嘴,半个字都没敢说出来。巴基修斯见他不言语了,轻哼了一声,心里暗道:‘这个邢高还不算是不知好歹的人,最起码知道人家胭脂不是白住的了。要是再不识抬举地问来问去,非帮你绝食不可……’

    就在巴基修斯刚要把陷入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邢高送回去,人家邢高突然抬起了头,眼里闪着异样的神光,激动得说道:“巴基修斯大人,如果我也能对蓝风月城做出贡献,是不是也能帮我调换个房间,让我住到胭脂的房间旁边啊?”

    听了这话,巴基修斯心里咯噔一下子,脸上就不由得一喜,暗道:‘这倒是意外之喜啊!本来还以为这个邢高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