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赛勒诺斯呢喃着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然后就彻底没了动静。

    科尔达克感觉到了他的生机正在迅速的消退，但是他却绝望的发现自己对此无能为力，这种况之下的伤势已经无法再进行治疗了，只有传奇牧师的起死回生本领才能救赛勒诺斯，可现如今整个东部大陆有没有传奇牧师还是未知数，而在这荒郊野外到一个传奇牧师恐怕比直接用一瓶治疗药水治好赛勒诺斯还要奇迹。

    所以他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友、他的兄弟、他的救命恩人，一滴眼泪从这个朗坚强的汉子眼中缓缓了出来。

    叶明此刻早就已经泪满面了，在这佣兵小队之中他和赛勒诺斯是最不悉的，但那也只是赛勒诺斯格孤僻的原因。

    这个细心而沉默的男人平日你对他的照顾并不比薇拉和科尔达克少，他还记得第一次被迅影龙所伤的时候是谁不辞辛苦的定时定点为他换药，他还清楚地记得在出行前和薇拉对练的时候是谁在一旁安静的观看耐心的指导，他还清楚地记得当科尔达克被赤血熊击飞的时候是谁奋不顾身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和赤血熊拼死一搏。

    赛勒诺斯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安静到让人经常忘记他的存在，但他在安静的同时又在你的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直到你真的失去了他，你才会意识到原来生活中有如此多的东西和他相关。

    有些人就像一个茶杯把手，平日里没有人会注意，直到有一天把手被摔断了，你不得不直接用手去握着滚烫的杯身，当你的手被茶杯烫的通红时你才意识到把手的重要。

    所以叶明哭了，他哭得很伤心，因为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耐心地指导他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他累了的时候替他背行李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这么耐心的给他疗伤换药了。

    “愿空中最亮的星辰指引你的灵魂回到那极乐之地……我的兄弟……”科尔达克轻轻地合上了赛勒诺斯的双眼，他强迫自己从悲伤中振作起来，因为他还有事要做，薇拉还在等着他去救！

    科尔达克缓缓地站起身，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又拿起了赛勒诺斯的弓箭，在确认一切就绪之后他扭头对叶明说道：“别哭了小叶，我们现在要去救薇拉。”

    叶明哭的更加凄厉，他一边哭一边说道：“老大……我……我……我不敢去……哇……”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科尔达克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我不敢……”叶明颤抖着说道，他现在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一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背着两个大背走了一天的强壮男人怎么就这么突然再也不会动了呢？

    那可是赛勒诺斯啊，小队里实力最强的人，就这么死掉了？尽管叶明是一个孤儿，自幼就见识了人冷暖人心险恶，但是如此血和无的事实还是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范围。

    赛勒诺斯的死使得叶明对于和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他现在只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噩梦，可是即便闭上了眼，他依旧可以再呼吸间闻到那挥之不去的血味。所以他很想逃，在恐惧的压迫之下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勇气去面对那些可怕的人了。

    “啪！”科尔达克狠狠地甩给了叶明一记耳光，他双眼中闪烁着愤怒和失望恶狠狠地盯着跌倒在地的叶明。

    “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科尔达克的声音如同低吼的雄狮一般：“你倒是说啊！你不敢？当自己闯银月森林的时候怎么没有不敢啦？没有我们三个你就***现在就是迅影龙拉出来的一泡屎，一天前老子还豁出命把你从赤血熊的熊掌下救了回来，你现在就跟我说不敢？这么不要脸的话你敢都说得出来你还不敢？我呸！***还月影盗贼公会看中的人，什么狗屁玩意，月影盗贼公会就看中了你这么一只软货？我们豁出命救你两次，现在我们有难了你就给我来一句不敢？不敢你大爷！！！！！！”

    科尔达克越说火气越大，他飞起一脚踢在了叶明的下巴上直接把体型瘦小的叶明踢得倒翻了一个跟头。

    叶明跪着爬到了科尔达克“哇”一声嚎啕大哭着说道：“老大你打我吧！可我真的不敢，我怕死！赛勒诺斯大哥就这么突然死了，他在这里只杀掉了三个人，那边还有十几个呢！我真的不敢！这么去就是送死！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一个孤儿，不是小说传记里的英雄人物，我没有他们的勇气，更没有他们怎么也打不死的本事。我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我好不容易从贫民窟走了出来，我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呜呜呜……”

    叶明嘴角鼻孔都被科尔达克一脚踢得鲜血飞迸，再混上源源不断的泪水和地上的泥土，一张脸花的和当在贫民窟是没有两样。

    科尔达克冷冷地看着叶明，他的左脸一个鲜红的大手掌印清晰可见，稚的脸庞上满是恐惧和羞愧。

    科尔达克看着看着心渐渐软了下来，不管怎么说，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啊，自己在那个年纪也会被眼前的一切吓得瑟瑟发抖吧？他又怎么能对叶明要求那么高？

    他缓缓平息了自己的怒火，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扶起了叶明：“好了，小叶，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发火，对不起。”

    “老大，是我不对，我……我是个懦夫……”叶明嗫嚅着说道。

    他现在终于能明白薇拉这些年来所承受的痛苦了，这种将重要的人弃之不顾的痛苦并不剧烈，但是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人的心灵。可如果仅仅如此就让他鼓起勇气去面对那群狰狞的人，叶明还是做不到。

    科尔达克双手按在叶明的肩膀上说道：“这件事确实非常冒险，不论有没有你恐怕都不会成功，你还小，为此丢了命有些说不过去，我理解你。”

    “那老大你……”叶明言又止，他本来想劝科尔达克也放弃，可是他做不到，他自己已经做懦夫了，又怎么有脸让科尔达克也一起逃跑？何况真的弃薇拉不顾么？这是一个非常纠结复杂的问题，叶明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不用劝我。”科尔达克笑了笑：“怎么说薇拉也是我看中的女人，这一趟我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的。”

    “老大……我……对不起……”叶明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方面他非常痛恨自己的懦弱，一方面他又非常恐惧可能到来的，他在这两条间不断徘徊，却发现不能论哪边通向的都是深渊。

    “帮我个忙好么？先在这里将赛勒诺斯掩埋掉，然后回到陨星城等我，如果十天之我没有回来，你就向佣兵联盟报告我们三个的，之后的事他们会理。”科尔达克做出最后的安排。

    叶明听着听着“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科尔达克抱了抱叶明，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人总是要为了一些事去拼命的啊，要不然就活得太可怜了。”

    说完，他也不再看叶明，默默地转身离开。

    看着科尔达克远去的背影，叶明几次迈出了自己的脚步，但是又全部都收了回来。

    叶明根据科尔达克的吩咐开始理赛勒诺斯的尸体，他用清水将赛勒诺斯的脸擦干净，然后强忍住恶心把他的伤口做了一些简单的理，这样也使赛勒诺斯被掩埋的时候能显得体面一些。

    等到做完这些事之后，叶明四望了望，周围除了赛勒诺斯和三个人的尸体没有任何人，和过去一样，他又变成了一个人了。

    “又变成一个人了啊。”叶明想，他开始回忆来到东部大陆的这些时光，汉斯大副，二副，船长，埃蒙、洛瑞、基尔瑞克这囚犯三人组，他们的嘴脸一一浮现在叶明眼前，他们总是带着一种鄙视的目光看着自己，总是那么讨人厌。

    然后叶明又回想到了科尔达克，薇拉，以及死去的赛勒诺斯，他们总是那么地真诚，那么地友好，叶明曾经满心欢喜地以为，自老头子和艾琳之后，他终于有有了朋友，有了同伴，而且一次有了三个。

    可他现在已经失去了赛勒诺斯，而薇拉和科尔达克也即将消逝，他有要变成一无所有了，又要变成孑然一身了，真的要这样了么？

    “决不可能！！！！”叶明突然咆哮了起来，一股狂怒的绪从他的心底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老头子死了，艾琳走了，他好不容易又有了科尔达克，薇拉和赛勒诺斯，现在赛勒诺斯死了，难道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科尔达克和薇拉逝去？不可能！做不到！

    叶明忽然想到了许多事，他想到了科尔达克三人对他的好，他想到了自己曾在晚里暗暗发誓决不再失去这好不容易获得的三个同伴，他想到了老头子死的时候，艾琳走的时候他曾经多么地痛苦，那种孤身一人的感觉，那种一无所有的痛苦，让人生不如死！他想到了老头子曾经对他说过的关于“获得”和“失去”的话。

    那时候他才十岁，老头子曾经以一种饱经沧桑的口吻对他说道：“任何获得都伴随着失去，任何失去都伴随着获得，比如乞讨，当你接受别人钱币的时候，你获得了别人的钱，但是你却失去了自己的尊严啊。”老头子说完就对扔来铜币的人一脸谄笑地点头哈腰。

    叶明想到了现在，他又失去了自己的同伴，他获得了什么？他只获得了痛苦和孤，这是他已经品尝了十五年的东西，他已经品尝够了。为什么自己总是失去想要的，获得不想要的？

    叶明看了看自己，他已经一无所有了，那么如果他还想要获得过去的时光，获得那些给他快乐的同伴，获得那个给他归属感的佣兵小队，他该怎么办？

    拿什么去交换？凭什么去获得？凭自己的命！既然自己穷到一无所有却依旧想要获得什么的话，那就拿命去拼吧！那是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了，也是唯一能够交换的东西了。

    叶明曾经为了垃圾堆里的一块面不惜和野狗在一起扭打，现在他觉得这群人就像是和他抢面的野狗一般，他们就要夺取自己最后的“面”了，难道还不去抢回来么？

    “老子最恨和我抢面的野狗了，都给我去死吧！”叶明稚的脸庞上浮现了一抹不符合年龄的邪异笑容，他的双瞳再次由深蓝变成了纯黑，一股纯黑的斗气从他的体爆发而出瞬间吹熄了所有的火焰。

    叶明冷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备，然后向着科尔达克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

    薇拉被人推得向前一个趔趄险些趴在了地上，她愤怒的回身，用仇恨的目光盯着那个人。

    “amp;ap;@#^$%*%^!”身后的人用本族的语言叽里咕噜的说道，薇拉虽然听不懂人语，但不用听也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在说“看什么看”、“赶快走”之类的话。

    “队长，我们为什么要带着这个白皮肤的女人一起走，她的模样让我感到恶心。”推搡薇拉的人盯着她看了看之后对身旁一个高大的人问道。

    “猪猡！我们这次搜索了那么大片地区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既然如此，那就带回去一个人类看看他是否知道些什么。哼！人类最近真是太嚣张了！”人队长骂骂咧咧。

    薇拉一边走一边咒骂，只是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不管她说什么人都只是一个劲地推搡着让她继续走。

    薇拉不知道这些粗鲁野蛮的家伙会把她带到哪里去，但是她也不感兴趣，她现在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希望。人袭的时候薇拉正瞪着眼看着前方的动静，却完全忽略了后方，她当时就被一个拿着木棍的人敲在了脑袋上，虽然没有立刻昏，却也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之后她亲眼看到了赛勒诺斯和人搏命的场景，也亲眼看到了人队长用那个足有四百磅的重锤击打在了已经遍体鳞伤的赛勒诺斯的口。

    父母兄弟被人杀了，如今和她朝夕相的同伴也惨死在人的石锤之下，仇恨、愤怒、伤心种种心折磨着她的神，使得她痛不生。

    现在薇拉只想奋力一搏，能在最后拼死几个人是最好的。她一之上都在默默地忍耐，只等着自己头脑彻底清醒之后就准备和人拼命，就算没有武器，就算双手被捆，哪怕是用咬的也要咬断一个人的咽喉！

    现在薇拉觉得自己的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故意踢到一个粗壮的树根之上假意跌倒，随时准备发难。

    “这个人类女人真是不中用！”一个人一边嘲笑一边抬脚准备把薇拉提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箭矢急速飞了过来穿透了他的头颅。

    科尔达克跟着这帮人已经有一个小时了，他凭借着多年佣兵练就的侦查本领顺利地找到了人小队，但是却迟迟没有动手。

    因为这一队人足足有十三个，科尔达克并非没有勇气，只是这关系着薇拉和自己的生死，他必须慎重。

    他曾经做过各种各样的设想，跑到前方挖陷阱打埋伏，或者直接硬冲过去砍翻两人救走薇拉，可是经过反复的考虑之后他发现每个方法都有自己的缺陷。

    最终他还是决定利用人视能力差的弱点做一些文章，所以他耐心地等待着黎明前最黑暗时间的到来，虽然这也会限制科尔达克的视线，但是和几乎要变成睁眼瞎的人相比还是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