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死不掉的永乐年 > 第十章 交定这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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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子牧再见小婵儿的时候,对方正哭丧着脸,满眸不安的站在码头上,逆着熹微晨光,紧盯着每一艘归港的画舫。

    而小丫头身后不远,则是自家府上的马车,以及那面色不善的马管家。

    想来,小丫头该是挨了教训。

    故而杨子牧见状,已是疾走了两步,突然来到小丫头面前。

    换上更轻松的语气,突然道:

    “这是哪家丫鬟,这才一大早,便跑到江边来吹东风……也不知道这家主人,究竟是怎么想的,竟舍得让人受冻。”

    小丫头闻声,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

    然后才委屈道:“公子,你到底去哪儿了?你昨天半路扔下我,然后就再不见踪影,家里都快急疯了。”

    “要不是马管家也帮忙说话,训斥了其他人别急报官,单单凭借小婵儿,恐怕事情早就闹到官衙去了。”

    杨子牧闻言,同样心中微异。

    没想到,他所说的不许报官,竟得到了马管家的认同。

    再看向马管家的眼神,也不由多了几分凛然。

    不过就算如此,已经成功抹去了在喉之鲠,更准备好了脱罪之证。此时的杨子牧,心情却显然大好。

    见眼前的小丫头,依然满脸担忧。

    杨子牧却是大手一挥,忽然决定道:“马管家你且回家中,昨日之事已毕,就不要在过问了。至于家里,就照实说已经寻到了我。”

    “待会儿,我让小婵儿陪我走走,再去吃些东西,大约午后便回家。若还有其他事情,也等我归家后再说。”

    马管家见状,自然并未多言。

    独自乘上了马车,便在踢踏声中远去。

    反倒是跟前儿的小丫头,却是心有余悸的抬起了头,乌溜溜的眼睛里,全是对自家公子的不信任:

    “公子……不会还想再消失吧?”

    ……

    不过,对于小丫头的担忧,杨子牧还未曾来得及回答。

    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兀然来到眼前。

    并且也自顾自的、娴熟招呼道:“杨兄弟这是,想要去寻些吃食?不若便同为兄一起,关于这应天府的美食,恐怕也没人比我在行。”

    显然,这名说话者,正是昨夜争风的主角之一。

    皇商独苗、谢苏扬是也。

    以皇商谢氏的财力,在加上谢苏扬的纨绔作为……要说他最懂得京师美食,这自然不算自傲,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

    但遗憾的是,杨子牧并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或者说,更想同他撇清关系。

    “兄台误会了,鄙人只是看这朝阳拂柳,想要观观秦淮江色,并没有其他安排。兄台若是有事,不必理会小弟。”

    杨子牧此番回答,无疑已透着拒绝。

    言辞婉约的、不情不愿着。

    然而令杨子牧也没想到的是,对方闻言之后,却也并不就此作罢。

    反而像是没事儿人一般,再道:

    “杨兄弟雅兴倒是不错,无怪能谱出那等曲子。那今日,为兄便也陪你走走,看看这温柔丽景,也能否熏陶熏陶为兄。”

    谢苏扬说着,已轻轻一甩折扇,自如的站在了杨子牧身旁。

    甚至还不忘对丫鬟小婵儿,也出言交代道:

    “你这小丫头,清早出门,却不多加件衣裳。还好本公子准备充分,你且去后面那些姐姐处,让她们给你一件披裳。”

    “她们都是本公子的丫鬟,你待会儿便和她们说说话,聊些女儿家的东西。至于你家公子,自有我这友人相陪。”

    ……

    不得不说,商门出身的谢苏扬,他若想要接近某人,手段的确卓著。

    小婵儿那丫头,还没明白始末,便已经被他支开。

    至于杨子牧自己,更是在三言两语间,便同对方成了所谓“友人”。一同观柳漫步,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

    “兄台谬赞了,杨某一介年少,不敢以贵友自居。”

    说是不敢、却是不愿。

    杨子牧虽也茫然于,对方为何如此热情,更如此想接近自己。但内心里,他却绝不想和昨夜诸人,再有任何关联。

    “杨兄弟你……就这般看不上为兄?”

    见杨子牧再度拒绝,哪怕是谢苏扬,似乎也来了几分怒气。

    经此一问,语气也不由重了三分。

    但谁料,杨子牧闻声,却仍旧是毫不动摇。面对对方质问,竟再道:“兄台又误会了,此乃高不可攀,实非不情不愿。”

    这般回答,便是明目张胆的撒谎了。

    然而最妙的是,杨子牧一口咬定是不敢,则无论他内心作何想法,对方也难以在毕恭毕敬中、强行发难。

    ……

    “杨兄弟……便如何都不肯交我这个朋友?”

    谢苏扬似乎有些气急。

    “谢兄台……请别再误解小弟本意!”

    杨子牧依旧油盐不进。

    “没得商量?”

    谢苏扬再度语出惊人,竟用上了“商量”二字。

    “所谓友人,自是交心知己之人,何来商量二字,兄台莫要太过执念。”

    杨子牧语调如冰、心坚如铁。

    这下,才真真把对方给惹急了,令对方“啪”的一声,狠狠将折扇给收拢。不再附庸那风雅,而是眼神锐利的盯着他。

    看得杨子牧自己,心头亦有些发慌。

    难不成,躲过了昨夜种种,却要在这江堤上功亏一篑?

    但终究,杨子牧还是高估了对方狠厉;或是说,是低估了他对自己的兴趣。

    沉默了半晌,对方竟是再度一甩折扇。

    于东风中,态度坚定的说着:

    “为兄我……还偏要交你这个朋友!你不敢也好、不愿也罢,反正在为兄心中,你已经算是吾辈之友。”

    这般说法,就无赖又无敌了。

    无赖的是,对方根本不管杨子牧心思,就要以友人自居。而无敌的是,此番状况,纵使杨子牧再度拒绝,似乎也并无意义。

    除非……物理性隔绝往来、从此避而不见!

    但也就在杨子牧心中,才刚有此般想法,谢苏扬却反而微讽一笑。完全不做掩饰的,坦然威胁道:

    “逐之你最好认命,只要你还住在大明京师,便没有为兄找不到你的可能。纵使你转身便走,为兄也能立刻登门造访。”

    “自今日起……你就是吾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