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其他类型 > 抔中录 > 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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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杏从暗道爬下,到了一处宽阔地界。

    她不知道这是何处,感觉像是到了一个墓葬。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翡翠玉石,还有各种古董瓷器。

    杏只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十几岁孩子,她除了认识金银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当然,她也有一个认知,能跟金银放在一起的必定不是凡物。

    这里应该就是奶奶说的宝藏,也是那群杀掠者想方设法想到得到的东西。

    她的爹娘死在这场争夺之下,奶奶死在她面前。按照土匪杀掠者的凶残行为,村子里恐怕一个人都不会留下。她的族人全都死在那杆黑黢黢的武器之下。

    杏发出绝望的呐喊。

    她定要这群人血债血偿。

    不知过了多久,杏弄清楚了这里的状况,大概是一个宝藏裤,里面有很多东西,非常漂亮。还有一口棺材,只是里面没有人。

    杏的油灯快要耗尽了,她必须尽快找到出口。能在这里不被窒息,是杏最大的幸运。

    她最终出了这个地方。

    当看到与沙湾不同的景象的时候,杏知道,她出来了。

    刁民化身为一个中年猎户,背着箭携着弓,浑身是血,跌跌撞撞的从远处朝杏这边跑。

    他修复了初音时代的漏洞之后,突然看到这个叫杏的小姑娘,成了她时代的一个怨灵。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刁民决定构造一个实体,来到杏成为怨灵之前。

    杏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人,顿时警铃大作,自动进入防御状态。

    “救我。”

    “虚弱”的刁民,说完这句话就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杏先是一惊,随后翻开刁民的身体。她看到刁民的装扮好像山里的猎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将刁民拖到了一处灌木丛。

    ……

    刁民者,何许人也?为山中猎户乎?

    非也!

    ……

    在刁民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天方夜谭之下。杏相信了刁民是被一群杀掠者掠杀了族人的唯一幸存者。

    他们开始计划如何将掠杀者杀死。

    猎户最出色的是布置陷阱打猎。而杏,她除了唱歌撑船之外,什么也不会。

    最后,两个决定摸清地行与敌人分布,逐个击破。

    当然,两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够的。正当缺人之际……他们遇到了一个游击队。

    杏很生动形象的描述了自己悲惨的遭遇,游击队里闻者皆悲伤。

    她并没有说宝藏的事。

    从这一刻起,山里的一切和山外的游击势力如同两块磁铁,相互联系在一起。

    “看这里,地势险恶,但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防御根据点,这里,我们就要将敌人引诱至此地,一举歼灭……”

    杏不懂这些军事策略,她成了游击队的后勤,和一群妇女一起做饭洗衣,和她们学习,知道了所谓的“侵略”、“反抗”、“革命”……

    刁民和一群大老爷们儿同吃同住,一同站岗,观测试探敌情。

    很快,他们就掌握了沙湾状况。

    这伙人大概三四百,而沙湾人并没有死绝,还剩些,似乎正在遭受磨难。

    杀掠者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每天要杀一个人,并且手段极其残忍。不是用刺刀刺死,就是砍下头颅挂在房檐上。

    “不知刁民同志对这个方案满意否?”

    刁民点点头说“此处还应该设防,从这里绕到敌人后方,毁灭敌人的后备资源。”

    “好啊!就这么办!”

    沙湾地势实在险要,天黑山路不好走,只能选择白天。那群杀掠者对外防御不是很强,对于内部倒是防御厉害,这也不知道为何。

    杏也跟着一起去抗击敌人,她知道自己的族老没死,族老还在杀掠者手上。

    此时沙湾族祠。

    “说,宝藏在哪里?”

    奸人模仿着杀掠者的语气,冲拄着拐杖的族老祐叫嚣着。祐是沙湾的族老,饱读诗书。

    这是沙湾每一代族老的传承,沙湾很多人没有读书,过着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唯独族老除外。

    祐撇过坚毅的脸。

    杀掠者有些怒意。

    “说啊!”奸人语气颇为焦急,可以看出他脸上的但忧,却又含着狠厉。

    “你……”祐咬紧了牙关,胡子未曾抖动,只是捏着拐杖的手紧了紧。

    杀掠者对奸人说了什么,气息很急。奸人道“族爷爷,您就说了吧,说了就可以活下来了,再不说,他们就要杀了您儿子啊……”

    “痞娃子,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祐的儿子宝被押了上来。祐看到那浑身红彤彤的人儿,心头一痛。

    “宝啊!”祐的胡子在抖动。

    “爹,我死不足惜,不可顺了匪徒的意,爹,来生再做您儿子。”宝挣脱钳制,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给祐磕了三个响头,一次一摊血。

    忽然他站起来,摊开双臂,眸光决绝“来啊,杀了我啊,杀了我,我全族死又如何?你们就算翻了天,也翻不出沙湾的掌心……来啊!”

    刀起,落地。

    祐号啕大哭,片刻之后,他又撑起身子,挺着有些佝偻的背。

    “你听得懂我们的话?”

    祐直视杀掠者头子。

    “族爷爷,太君对我们的文化颇有研究,不仅听得懂,还能说。”

    祐没有看痞一眼。

    “你对我族文化剖有研究,那你是否读过四书五义?”

    杀掠者未说话,只是得意的看了看祐。

    “我族有句话,我想你应当知晓,我族从来以德天下,德之为人,德之待人,以人为德,以德天下。”

    杀掠者手中长刀刺啦一声,但是看着面前这刚毅的老人,还是稳住了心神。

    “年轻人,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你本是我族毗邻小国,何以与我族相抗?一衣带水,小国之文化只不过是我族历史之沧海一瞬,何以与我族相比?从几年前我便已经知晓,今日我族要遭此劫难,此劫凶险无比,但——我也知道,我族之人必不殆尽。”

    杀掠者怒发冲冠,最终再次稳住了心神,他差点儿忍不住将老头子给一刀切了。

    “同样的,我族同样有一个不灭之法,犯我族者,天谴之。年轻人,恐怕沙湾之外,已经是尸山血海,我不多言,你们在我族抢掠的日子,到头啦!呵呵,不消你动手,老夫已经是寡独之人,何须你手,老夫自戕魂灵,以祭天地。”

    祐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向身后的族祠,被一片火海湮没。

    他走时,脸上挂着微笑。

    他走之前,未曾看过痞一眼。

    痞是杏的父亲,他没有死。杏的母亲不看屈辱,早已经自杀身亡。

    当杏再次见到痞的时候是在刑场上。痞被枪毙,很显然,杏已经不认得她的父亲了。但是痞认得她,痞不敢与杏相认,因为他要下地狱去,做永世的恶鬼,赎买一生的罪孽。

    三四百个武器先进的杀掠者,被游击队声东击西的策略所蒙蔽,最后逐个歼灭。

    杏用尽毕生的勇气砍死了一个杀掠者——杀掠者头子。

    当然,刁民功不可没。

    杏不知道,族老就是死在这个人手上。这个人为了回乡邀功,埋伏了六七年甚至更久,就是为了得到这一批宝藏。

    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早在这些人开始兴风作浪之时,族里的高层就有所察觉,可是他们不愿意破坏沙湾的宁静。再加上沙湾本就险恶,以至于安守了六七年之后才得以真正的进来。

    最终以灭族的惨痛代价埋葬了这一段宝藏的历史。

    杏是沙湾最后一个人。

    她参加了抗击杀掠者的战争,刁民一直陪伴着杏,直到最后一场战斗,刁民“死”在了敌人枪下。

    1945年,杏带着简要的装备回到沙湾,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因为刁民死了。

    杏一个人活了二十年之后,带着日记本,死在了奶奶留下来的窖洞里。

    当初参与剿灭沙湾敌军的人,死的死,散的散。从此这段历史,永远都没有人知道。

    后来一个叫仙楂的人在徒步旅行中掉落山崖,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故事,埋葬了杏的尸骸之后,将这个故事记录了下来。

    仙楂一直有一个疑惑,那个叫刁民的人,似乎是突然出现……他好像知道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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