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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落后两步，与步青心并排。看着仿佛随时要倒的步青心，顾怀道：“要不你别进去了，就留在外面等？”
步青心的眼神蓦地犀利起来，狠狠刮了顾怀一眼，然后大步向前走去，越过了梅青和黎乐。
一副不服输的姿态。
顾怀：“……”
他是在关心她呀！
“母亲，你没事吧。”
前面的梅青突然身形晃了晃，黎乐赶紧扶住她。
“怎么了？”顾怀上前问。
黎乐回头朝顾怀摇头勉强一笑，一指旁边的壁面，“这是我姐姐留下的。”
顾怀凑上去一看，只见有力的刻痕留在壁上，“与枉死者同殉。”
从那刻痕就可以看出，当年这位大公主有多倔强。
梅青进来之后，情绪还算好，其实心里一直都在隐忍，直到此刻，看到女儿留下来的东西，她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泪。
“歌儿……”
梅青的手抚上洞壁，抚过那几个划痕。
仿佛通过这样的方式，正在接触着她的女儿黎歌一样。
前面的姬长琴和步青心见状，也早已停下来，默默地看着，没有催促，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任何的语言都显地苍白。
那种心境，没有人会明白。
顾怀突然问，“二王子，你当初进来后，有找到你姐姐吗？”
黎乐摇头，“没有，我进来后，找了好几天，后来又偷偷进来过几次，一直都没有见到她。”
顾怀道：“那你怎么能肯定大公主已经不在了？”
闻言，黎乐与梅青都是一愣。
黎乐想了想，道：“我确实不能肯定姐姐是不是已经不在了，但当初，很多人不信邪，闯进来确实死掉了。
包括一些贵族为了惩罚一些奴隶，也会将他们扔进死亡之地，我看到过他们的尸体。”
顾怀张了张嘴，但没有多说什么。
他看到梅青似乎露出了希冀的神情，现在没有把握的事情，还是不要先胡乱猜测了，免得人家一场空欢喜。
“走吧。”顾怀说着，朝前走去。
在他看来，或许黎乐进来死亡之地，没有出事，可能并不是一个巧合，或是特例。
梅青之前说，黎家老祖无差别向夜叉国下咒，连黎家都没有放过。
但她又怎么能肯定，黎家老祖没有给黎家留一条后路呢？
如果黎歌没有死，那她还会呆在这里面吗？
如果呆在这里面，她又会做些什么呢？
“二王子。”顾怀问，“之前因为我的缘故，从人市跑了很多人出去，似乎有一大半的人都没有抓回来吧？”
黎乐点头，“的确，当时声势太浩大，事发地也突然，许多人都逃了出去。
有的被其他的贵族或是平民给抓住，有的，有的则不知去向。”
黎乐也感到很奇怪，以那些贵族和人市的手段，居然只追回了小半部分的人，的确很稀奇。
顾怀又问，“之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黎乐想了想，“有是有，但都没有这么大的动静。”
“那夜叉国，除了死亡之地，不会轻易有人踏足外，还有什么地方是大家会少去的吗？”顾怀问。
黎乐回答，“白望山，那座山是夜叉国的神山。因为与黎家王陵遥遥相对，很早以前就被先王定为了供奉神灵的神山。
哪怕是夜叉国受到诅咒后，大家还是对白望山心存信仰与忌惮。大家会供祭一些食物在山脚，但却很少有人踏足。
听说曾经有人踏足，都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顾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前面的姬长琴快走了两步，转了弯，拐到了另一条通道里，可惜里面安静一片，什么人也没有。
“刚刚还听到动静的。”姬长琴疑惑，“怎么一转眼就没了？”
步青心道：“听错了。”
姬长琴道：“我一个人听错还好说，但顾怀也听到了。”
步青心摇头，“我的意思是说，我们都听错了。”
步青心算上了自己。
姬长琴与顾怀对视一眼，不知道步青心到底是什么意思。
步青心忽然解开腰间一块玉佩，朝右边的通道扔了过去。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玉佩跳进黑暗，然后叮地一声传来。
但听到声音的众人都感到十分惊诧。
“怎么会这样？”顾怀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
明明玉佩是扔向右边的，为什么左边会响起声音？
“不止。”步青心又接连扔了几块玉佩，好像扔石头一样，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但众人很快听出味来了。
不管东西扔在哪，声音总是在不停地变幻，没有固定的方向与规律。
或许有，但很复杂，目前他们是搞不懂的。
“这是……”梅青突然双眼明亮起来，“是歌儿最拿手的幻音阵。”
姬长琴、顾怀和步青心看向梅青，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黎乐却否定道：“怎么可能呢？就算姐姐还活着，可她也同样没了法力，她又怎么能布下幻音阵？”
“没错，是歌儿，不会有错的。”梅青激动地抓着黎乐的手，“歌儿从前练习幻音阵的时候，你父亲经常以身试阵，我也在旁边看着。
除了歌儿，没有人会布置地这么复杂与精密。
如果不是步殿君先点了出来，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歌儿还活着，歌儿还活着！”
梅青喜极而泣。
黎乐又道：“可死亡之地明明没有什么人敢进来，姐姐为什么还要布置幻音阵呢？”
“只有一个可能。”顾怀道：“死亡之地，已经不再是死亡之地。”
步青心也道：“黎家老祖留下的诅咒力量，正在渐渐消散。”
她抬起自己的手腕，腕上那条石链的光芒明亮了许多，步青心的精神也似乎恢复了一些。
……
白望山深处。
严四带了新鲜的食物走进一间茅草棚，看了看榻上女子的神色，他不由皱了眉，“又失败了？”
盘腿的摇风睁开眼，看了一眼草棚外的天色，露出一丝绝望，“夜叉国的诅咒之力消散地更快了。
我体内的法力，剥离的速度还不如恢复的快。”
严四也不由看向外面，“没事，到时有我为你护法，你来得及的。”
摇风摇了摇头，“我挣扎了这么多年的宿命，恐怕终究还是逃不开啊。
这些年来，我战战兢兢，不停地压制自己的法阶，就是不想引起那气运的注意，烟消云散。”
严四想起了摇风从前的种种自残，自己也出过力。
那是比死还难受的方法。
他问过她，值不值得。
她说那么多同伴都死了，她能活下来，已经是大幸。
再后来，她遇到了所爱的人，生下了自己的女儿，她觉得人生很圆满。
可是，她终究还是逃不过宿命。
可她，还想为了丈夫与女儿多挣扎一阵，哪怕只有一下也好。
而今天，严四感受到了摇风由心底生出的绝望。
大限将至，无人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