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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穿透森林的缝隙撒向大地，而枝叶间残留的阳光则带上了几分清新的味道，郁郁葱葱的林木之间偶尔有几声鸟鸣虫语时断时续的响起。‘咯吱’一声，不知是谁踩上了早已归根的落叶，而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林中仿佛是被吹响了集合的号角，沉寂了一夜的生物再度焕发出了活力，辽阔而寂静的森林顿时由近及远的发出各类声响。
“你自己小心点吧，以你的实力在这里若是敢冒头的话绝对死的很快，言尽于此，我先走了。”铁楠侧着身子看了一眼身后的铁轩淡淡道，随即身形一动，人已一纵而过。
“恩。”铁轩应了一声，目光凝重，看着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森林，感觉自己似乎又来到了不归山。
对于铁楠抛下自己独自狩猎，铁轩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环视四周，身子一动，整个人便小心翼翼的朝着前方奔行而去，有了不归山的经验，他铁轩很清楚地形的重要性，因此狩猎不急，他打算先摸清楚状况再说。
铁轩小心翼翼的在林间行走着，尽量使自己不发出任何的声响，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独自狩猎的原因，他的心一直跳的很快，精神更是处在一个亢奋的状态。
时过正午，终于铁轩发现了自己进山的第一个猎物，目光盯着不远处的树林，精芒毕露。
尖嘴猪，低级凶兽，其武器便是嘴角附近的两根獠牙，对于它，铁轩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的脑海里早已被另一件事占得满满的。
看着满脸疑惑与愤怒的铁小三，莫再提有些意外，同时又有些欣慰，这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或许他不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但是他有他的执着，这份执着值得尊重。
“你觉得我这样做对铁轩很不公平，是吗？”莫再提道。
‘何止是不公平，简直就是残忍。’铁小三的心里呐喊道，可他并没有这样说，因为他看得出莫再提有话要说，所以他只是低沉的应道“是的。”
“小三，你有你的坚持，不过铁轩终究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你想过没有？”莫再提似是觉察到了铁小三话语中未说出的话，又或许没有觉察到，仍旧脸色淡然的问道。
“要走什么样的路？”莫再提的话让铁小三陷入了沉思，关于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想过。
铁轩的年纪还小，他所想的也不过是尽力护他周全罢了，至于他将来要走什么样的路，就看他自己了，这难道还需要去想吗。
“如果他的祖母没有意外去世的话，也许他的一生将会循规蹈矩的活着，如同村子里其他人一样，先上武学堂，再回村子加入狩猎队，尔后娶妻生子。”莫再提道。
“这样难道不好吗？”铁小三疑惑道。
“我说了，如果他的祖母没有去世的话，这样的生活对于他而言自然是好的。但从他祖母去世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已然被改变了，此刻占据他脑海的唯有仇恨。关于这一点，我相信你很清楚，用不着我多作解释吧。”莫再提道。
“是的，铁轩现在很急于为自己的祖母报仇，为了这个，铁明也下令我们尽量寻找铁范的踪迹却不许动手，毕竟这个血仇留给铁轩亲手去报才有意义。”铁小三颔首道。
“你们自然是为这个孩子好的，可是你们想过没有，等铁轩的血仇报了之后，他该干什么呢？”莫再提目光灼灼的看着铁小三问道。
“铁轩报了仇之后，关于这件事，我没想过，不管怎么说，那应该是好多年以后的事了吧。”铁小三低垂下了头，不确定道。
“好多年以后，呵呵，小三，你太看轻铁轩的潜力，也太小看仇恨的力量了。如果没有铁范的这件事，铁轩也许要花五年才能超越他，但有了仇恨的力量，不出三年，铁轩必定可以拥有击杀铁范的实力。”莫再提淡淡道。
“不出三年，怎么会，铁范再怎么说也都是武士四阶的修为了，铁轩要超越他，三年怎么够？”铁小三不解问道。
“铁范的实力摆在那里，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可以说此生没有奇遇的话基本上不会再有多大的进步了。但是铁轩不同，那个孩子的悟性很高，这点你也看到了，除却天赋不佳以外，就是资源上欠缺了一些。如果可以拥有足够的资源，天赋的问题就更好办了，勤能补拙嘛，以铁轩现在的情况来看，你觉得他还欠缺努力与汗水吗？”莫再提问道。
“是啊，他悟性很高，确实是修武的好材料，加上仇恨的力量，又不会缺乏努力，这边还有莫师您提供的丰富资源，确实，三年超越铁范，似乎该具备的条件都够了。”铁小三点了点头道。
“就算是五年吧，到了那时铁轩也不过刚刚年满二十而已，得报血仇之后，你觉得他会怎么样呢？”莫再提问道。
“怎么样，大仇得报之后当然很高兴啊，身心轻松，还会有别的想法吗？”铁小三不解道。
“怎么会轻松呢，没有了仇恨的羁绊，也没有了亲情的温暖，人只会变的空虚，没有了那些，铁轩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呢？”莫再提感叹道。
见小三没有反应，莫再提又道“高兴轻松之后呢，那时的他想必会更加的怀念他的祖母吧，仇恨是支持他疯狂提升实力的原动力，所以这股仇恨一旦没有了的话，那铁轩也会瞬间因为失去这股动力而被摧毁的。”
莫再提的声音很轻，但是话语里所表达的意思却是令倾听者铁小三心中为之一重，他真的没有想到莫师想的如此长远。
虽然他不知道莫师的话最后会不会实现，但这似乎真的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而问题早发现总比晚发现的好。
“为了不让铁轩被摧毁，所以莫师您就为他找了一件更沉重的事让他背负，让他继续有羁绊？”铁小三冷声问道，对于这件事，他显然还有些心怀芥蒂，不能释怀。
“你觉得我做错了？”莫再提问道，目光看向铁小三，脸色依旧淡然。
“莫师，这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改变一个人人生的大事，您是不是再斟酌一下。铁轩还小，而且承受的苦难也太多了，他不足以也不应该在承担您的那份秘密啊。”铁小三苦口婆心道。
“决定他人人生这种事，我从前没有做，今后更不会做。”闻言，莫再提猛地斩钉截铁道，话语无比的坚决。
“那您？”铁小三没有将话说完，但他相信莫师已然听懂了他的意思，既然不会做，为何又如此安排呢。
“铁轩的路自有他自己去走，我不过是多给了一个选择而已，作为他的长辈，这既是我的权利也是我的义务啊。”莫再提感叹道。
铁小三真的没想到莫师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有心情感慨，他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不知道，难道铁轩的人生可以当做他的一次赌注吗？
“一个选择，莫师您说的还真是轻松，若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选择，你为何不肯说给我听呢。”铁小三冷冷道，顿了顿又道“归根结底，您所守护的秘密就算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一个关乎人生的大事，何况旁人呢。”
“小三，你说得很对，即便是对于我而言，这个秘密也实在是过于沉重了。而这也正是我不愿告诉你的原因，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分危险。”莫再提一脸凝重道。
“可是你还是决定将它托付给铁轩，是吗？”铁小三问道。
“或许现在的你并不能理解我，但是我在村子里待了这么多年，你可曾见到过我伤害过一个人。对于那些交往不深的人我都会尽可能的不去伤害，那对一个我视之如子嗣的铁轩，你觉得我会害他吗？”莫再提解释道。
其实他并不愿说这些话，不过铁小三逼问的太紧了，如果他直接强硬的回绝了，又怕这家伙回头在铁轩那儿说些什么。他并不担心铁轩会因为骗他进山一事而怪他，只是有些事不愿他知道太多，因此只能多费些心力与口舌来说服铁小三了。
是啊，莫师说的很对呢，对那些交情不深的人都可以不伤害，难道他还会伤害铁轩吗。莫师对于铁轩的关怀是每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的，关于这一点，铁小三从未怀疑过。
但莫师为何要这么做呢，铁小三疑惑了，但是很明显，莫师不肯言明。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铁小三知道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不该说的，莫师怎么也不会吐露的。
这时莫再提又开口道“试玉需烧三日满，辩材须待七年期。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或许我错了，又或许我对了，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听着莫师自言自语的话，看着他嘴角露出的那丝高深莫测的笑意，铁小三知道，这件事已然势在必行不可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