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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昱的动作引起了我的警觉，我向四周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没有闻到人味儿，也没感知到丧尸。古昱轻轻碰了下我的肩膀，用眼神指出一个方向，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前方两百米处是个十字路口，可是那什么都没有。
“有东西在地上爬。”古昱低头在我耳边悄悄说道。
他温热的呼吸扫过我的耳廓，我感觉耳朵有点痒，想伸手抓一抓但是忍住了。
古昱朝我打了几个手势，意思是他要出去吸引那东西的注意，让我待在原地掩护他。
我们俩在这个时空可从来没有交流过手势方面的信息，他现在却默认我能看懂，还一脸信任的样子。
要不是眼下有正事要干，我很想问问他哪来的自信。
古昱走出金店，我把藏在衣服里的微型/冲锋枪掏出来，枪口架在金店被砸烂的窗户边上，将射击模式调整到单发，然后按古昱说的，将注意力放到他脚下的区域。
古昱站在马路中央，看似随意地向四周的高层张望，其实他正好站在我的射程内，如果有东西接近他，金店是最佳的射击地点。
对面马路边停着一排废弃的车辆，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雪，我突然看到其中一辆车微微震了下，视线连忙扫向车底下。
就在我视线移动的刹那间，车底下猛地蹿出来一道灰蒙蒙的影子，我的瞳孔迅速调整好焦距，看清了那是一个人的上半身，从车下面蹿出来，伸手去抓古昱的脚踝。
金店前的马路是条单行道，一侧又停满了车，那影子距离古昱不过一米多点的距离，因此眨眼的功夫，他的手就扣住了古昱的脚踝。
而且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他的位置刚好在古昱身侧，如果我开枪，免不了伤到古昱。
我下意识地使用了异能，结果发现那人体内没有血，他根本就不是活物。
幸好古昱的反应快，被那人抓住脚踝，他一扭身便卧倒在地，给我留出射击的空间。
哒哒——
我扣动扳机，瞄准那人的头来了两记点射，那人往旁边挪了几分，一枪被他躲过，一枪打中了他的肩膀。
然而我知道，他体内没有血液，即便子弹打中他，他也不会受多重的伤，除非打爆他的头。
古昱应该也没指望我能一枪解决掉这人，他要的不过是时间，那人被子弹打中，身子顿了下，而古昱要的就是他这一顿。
嘭！
在这一秒钟不到的停顿里，古昱拔枪、瞄准、射击，动作快如闪电，在这人的脑袋上轰出一个大洞。
头骨碎裂，却没有鲜血和脑浆迸出，只溅起一片灰烟，我暗叫糟糕，可是现在出声已经迟了。
从那人脑袋里溅出的灰色烟雾瞬间扩散开来，古昱有一个捂住口鼻的动作，但这个动作终究慢了半拍。
我的喉咙像被人扼住，想发声却发不出来，想冲出去问问古昱怎么样，却看到他朝我做了两个手势。
还有，别出来！
古昱的手势是在警告我，我从震惊和恐慌中回神，握枪的手却忍不住微微发抖。
刚刚我打中那人的肩膀，伤口处并没有流出东西来，说明这种没血的死尸只有脑袋里有灰烟。
打头会暴出灰烟，不打他就不消停，不过是几秒钟时间，我的手心里就急冒汗了。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打与不打根本不是问题，因为顷刻间，整条小街就被这种死尸围住了。
古昱一直用手势跟我交流，或许他已经猜到这种死尸对声音敏感，但我们刚才开了枪，估计是枪声引来了大批的死尸。
“从后门走，走！”古昱环视四周，他已经被死尸包围，便不再压低声音，冲我喊道。
我不可能抛下他自己走，站着没动，只把冲锋枪的模式改成了连发。
“我已经中毒了，告诉龙涛他们，计划取消。”古昱说着，脱掉外套，他腰间挂着一串手雷，拉环全拴在一根绳上。
我忍不住想骂脏话，这要是爆了，整条街都能炸出一个大坑，那些死尸是团灭了，古昱也会跟着灰飞烟灭。
“吼~”我急红了眼，冲出金店大门，喉咙里发出连我自己都没听过的吼声。
死尸被我一嗓子吸引了注意，我举起冲锋枪，朝着天上哒哒哒打了一串子弹，边打边跑，然后瞄准我面前的死尸扫射，凡是挡路的全突突一遍。
我知道古昱不会拉着我一起灰飞烟灭，只要我把死尸全引走，他就不会自爆了。
我顶着四散的灰烟，杀出重围，那些没被打中脑袋的死尸全朝我扑过来。
他们全身都是灰色的，眼睛已经干瘪，应该是瞎子，张开的嘴巴里，连舌头都是灰色的。
我甩掉两只扑到我背上的死尸，他们力气很大，但和我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不过我发现他们的目的不是杀死我，那些扑到我身上的死尸，没有攻击我的要害，只是张大嘴巴，朝我喷吐灰烟。
我并不认为这是他们想用口气把我熏死，尽管我极力闪躲，又扫倒了几十只死尸，可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多，我坚持着跑出小街，就被他们的人海战术拖住，准确的说，是被他们压到了尸山底下。
被死尸叠罗汉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我倒是忍住没吭声，却听古昱大叫着我的名字跟了上来。
我这么拼命，就是想给他创造逃走的机会，结果他跟过来了。
密如雨点的枪声响起，一部分死尸被引到了古昱身边，我四脚着地，用后背顶住压罗的死尸，视线已经被灰色的烟雾填满。
在这一刻，我有很多话想对古昱说，比如告诉他，这些死尸就是附近乡镇的幸存者，他们数量太多了，他必须马上离开。
还想说我是丧尸，他们的灰烟对我没用，叫他别担心，尽管走就是了。
可我的身上的重量越来越多，手脚已经支撑不住，我怕一张口，全身的力量就泄了。
“桑柔？”古昱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急，听他这样喊我，我怎么能忍住不回应？
“我没事，你先走！”吼完这一声，我的手臂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面朝下趴进了雪地里。
一具死尸一百斤，一百具尸体就是一千斤，况且我感觉压在我身上的尸体远不止一百具，我甚至听到了自己肋骨将断的声音。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被死尸压成照片的时候，身上的重量突然一轻，我想抬头看看什么情况，却发现脖子抬不起来了。
不止脖子，我的四肢也剧痛无比，看来刚才听到的骨头断裂声不是幻觉，我全身都骨折了。
“桑柔。”古昱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从头顶移到我身侧。
即使没看到古昱的表情，单从这一声呼唤，我就听出他声音打颤，他好像……怕我死掉？！
丧尸被扭断脖子也许不会死，但会瘫痪，古昱摘掉手套，轻轻按压着我的脊背，检查我的伤势。
“没死。”我咽掉呛进嘴里的雪，庆幸自己还能说话。
“你等着。”古昱的声音还是那么让人安心，不过我听出其中的慌乱，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
他跑进街边的商店，应该是去找东西，想要移动我。
周围几条街都没有医院，他找不到轮椅或带轮子的床，我有点好奇他会找什么回来。
两分钟后，他在我面前展开一张防雨布，把我一点点挪上去，然后拖着布走。
我趴在长条的防雨布上，仍然保持着面朝下的姿势，古昱在前面拽着布头拖着走，这画面想想就搞笑。
于是我开口打趣：“你觉不觉得像在拖死尸。”
“闭嘴。”古昱非但没笑，还吼了我一嗓子。
我想我可能是被压坏了脑子，被他吼这一下，我竟然想笑。
“嘿嘿~”我本来想忍着，怕真的惹火了古昱，可惜没忍住，还是笑出声来。
古昱突然停下了脚步，我赶紧闭嘴，他放下雨布，蹲到我身边。
“异能还能用吗，补充些能量，也许恢复得快点。”他的语气称不上温柔，却透出实实在在的关心。
“吸你的血？得了吧，你的体力会下降，咱俩好歹留一个全活人啊。”
古昱没坚持，我听到一阵悉索的声音，接着眼前一暗，我嗅到独属于他的气息，他把外套盖在我身上，羽绒服的帽子罩住了我的脸。
老实说，多盖了层衣服后背是暖和了，但胸前真心冷。
走了大概十分钟，我感觉脖子恢复了行动力，便出声叫住他。
这样趴着在地上拖行，某些部位太痛了，我叫住古昱，问他能不能给我翻个身。
“脖子没事了？”古昱放下雨布，见我的脑袋拱开了帽子，正仰头看着他，表情明显一松。
“恢复力惊人。”我弯起眼睛笑笑。
古昱捏了捏我的胳膊和腿，问：“痛得厉害吗？”
刚受伤那会确实痛得很，好在我的恢复力强，于是摇头：“还行，一般吧。”
古昱动作轻柔地给我翻了个身，过程中始终观察着我的表情，估计只要我皱下眉，他就会停下来。
我早就习惯疼痛了，这种程度的伤痛还不至于让我龇牙咧嘴，古昱见我受得住，便把我轻轻拉起来，背到了他背上。
“这样疼不疼？”
“OK。”
“你呀……”
不过是短短两个字，我却仿佛听见古昱在心底叹气的声音，我嘴角咧了咧，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扯出一抹得瑟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