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忍！

    呵，

    不是想看劳资的灰指甲吗，就给你看看好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只用把指甲“唰唰唰”地长出来，然后举在他面前给他看看就好了，很简单的。

    沈毅尽力的安慰自己。

    可是，

    还是好气哦！

    哼，

    我再忍！

    至少对方是个老爷爷，虽然说出这些话来让人感觉到很气愤，但是出于一种天生的对老人的尊重，而且看对方的脸庞，就有种德高望重的感觉。

    如果是个年轻人对沈毅这么说，那沈毅恐怕早就暴走。

    毕竟，

    你当老子是忍者神龟吗？！

    一忍再忍？？？

    那是绝对不存在滴！！！

    沈毅发誓：如果这时候是个年轻人朝自己说出这句话，哪怕对方是个很萌很萌的妹纸，他也绝对会伸出自己邪恶的灰指甲狠狠地插进对方的身体。

    然后抽出来，

    插进去，

    再抽出来，

    再插进去，

    ...

    周而复始几百次后，等对方承受不住大喊求饶的时候，才要考虑要不要让对方休息一下。

    “这指甲应该不是你本来就有的吧。”

    老头儿仔细观察了观察沈毅指尖长出来的灰指甲，眼睛里面也有些惊奇，然后对照着书上的图画看了看。

    “是的。”

    沈毅面无表情说得，把手撑起举在空中，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自己是只正在被人活体研究的小白鼠的感觉。

    老头儿笑笑。

    “你看，你的指甲是不是和她的一样？”他单手抓着书的底部，把书反过来朝着沈毅，使得沈毅可以清楚看到上面的内容，老头儿的手指指着无面女。

    那幅画里，

    是沈毅用手掐着无面女，无面女双臂无力的垂在身体两边。

    只不过，

    在无面女下垂的手上，有很长的指甲。

    沈毅也亲眼见过。

    “是的，其实在神庙里的时候，我看见过她的指甲。”沈毅点点头。

    “和你的很像不是吗？”

    老头儿把书收回去，继续拿在手里面看。

    “嗯，很像。”

    说着，

    沈毅把手掌竖在脸前。

    说是很像，其实倒不如说完一样才更加合适。

    “你可以不用这么约束，我对你没什么兴趣，我已经老了，只想安安稳稳的活到最后，你就当是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老头主动把书还给了沈毅。

    顺便，

    他把书翻到了末尾，指了指上面的画，“是这个小姑娘把书送给你的吧，她很可爱。”

    沈毅接过来，狐疑地看看上面的内容。

    这是最后一页，

    他并没有翻看过这里的内容。

    就像别人送给了你一个崭新的本子，在前几页写了毕业后祝福的话语，看完之后，你又继续往后翻了翻发现都没有内容，这个时候也许你就会把本子合上，收藏起来，而不是直接把它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

    当沈毅看到这里的图画后，他笑了。

    笑得很开心。

    这是一副甜甜的亲手画，熟悉的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熟悉的小孩笔体，还有用黑线指出来的“甜甜”和“沈毅哥哥”。

    是沈毅，

    她没有写错。

    上次在祖堂找到的那幅画，其实当他从神庙出来之后，就消失了，本以为这会成为永远的遗憾，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得到完美的解决。

    重重地把书合上。

    吸了口气。

    当你突然间经历了一件让你非常高兴的事情后，这种喜悦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到你对整个世界的看法，好像一副有色眼镜。

    乐观的人看世界是美好，沮丧的人看世界是灰色。

    此刻，

    沈毅忽然觉得世界美好起来。

    天空是那么蓝，草地是那么绿，花儿是那么美丽，就连眼前的老头儿都一下子变得可爱起来。

    人一高兴，

    话匣子就自然的打开了。

    “是的，她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小朋友。”

    “看得出来。”

    老头儿笑笑，指了指沈毅的手，道：“还是先来说说你的指甲吧。”

    这指甲，

    与无面女会有关系吗？

    沈毅皱皱眉，“其实我也怀疑过是不是在那儿得到的，因为这指甲确实和她的很像，但如果是，那么是通过什么方式得到的，我想不明白。”

    空气似乎变得随意起来，像朋友在聊天。

    狗子看愣了。

    明明刚才气氛还那么诡异，这怎么一下子突然变化这么大？

    啧，

    果然，

    男人的世界，我不懂。

    它缓缓地趴到地上，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这种事情想不明白也是正常的，不过既然得到了，那用就好了。”老头儿指了指沈毅的手。

    管它怎么来的，

    用就好了，别人或许求都求不来呢，

    “得到了，就好好去珍惜它。”老头儿叹了口气。

    “我会的。”

    沈毅点头，收起了指甲，忽然又问道：“您是不是了解这些指甲？”

    “......”

    老头儿不说话了。

    沉默。

    就像是戳中了他心里的某个心结，顿时哑然。

    沈毅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一丝丝的失落，就像是记起了某些他不想去回忆的画面，这还是沈毅第一次从这位老人眼里看到情感。

    是很痛苦的神色。

    “您是知道的，对不对？”

    沈毅又把指甲唤出来，撑开手举在老人面前，询问道。

    “......”

    老头儿吸了口气，原本是他让沈毅把指甲亮出来看看，但现在似乎部都反转了，他开始回避沈毅手上的指甲。

    之后，

    不管沈毅再怎么询问，他都保持沉默。

    狗子感觉到气氛忽然一下子又变的僵硬起来，生怕惹祸上身，死死地合上自己的眼睛，就连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但，

    就在这个时候，猴子和小花姑娘回来了。

    “爷爷，菜摘好了。”

    小花领着猴子往这里走来，小花手里面拿着菜，旁边的猴子也大大的抱了一堆青翠翠的很像是青菜的东西。

    “我是来自2035的世纪宝宝，我们回来了！”

    猴子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僵硬的气氛瞬间就被击碎了，空气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这时候，狗子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嘤嘤嘤！

    你们终于回来了，

    只留本狗子一只狗在这里装死真是太煎熬了！”

    狗子高兴坏了。

    也不装睡了，站起来摇晃着尾巴朝向猴子。

    嘤嘤嘤！

    它们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呢！

    沈毅和老头儿两个人之间僵硬的气氛，它一只局外狗待在这里，真心觉得心累，但是想走又不敢走，生怕那老头儿又冷不丁的来一句：“今晚吃狗肉。”

    好可怕。

    你说恐怖不恐怖？！

    狗子独自在这里动也不敢动，就连装死也要小心翼翼，生怕小命不保，尤其是后来沈毅伸出指甲朝那老头儿追问的时候，作为旁观者的它都快要被活活吓死了，生怕那老头儿一个不开心就炖了自己。

    “你们回来了！”

    狗子兴奋地朝着小花姑娘和猴子喊，见他们拿着很多菜，立刻趁机迈开短腿跑过去接应，总算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

    “是啊，真是累死宝宝了！”

    猴子怀里面抱着一堆青菜，怕掉，所以走的很慢，等狗子跑过来，立马跳起来一屁股坐在狗子背上，猴脸高兴极了。

    然后，

    理所应当的被狗子表露出的杀气震慑下去。

    “吱吱吱。”

    猴子满脸的讪笑，把青菜往狗子的背上放一些，自己怀里也抱着一些。

    “回来了，就去做饭吧。”小花和猴子突然回来，不止是帮狗子解了尴尬的局面，也给这老头儿带来台阶下。

    他站起来，

    目光波澜不惊地掠过沈毅，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接着走回屋。

    沈毅叹一口气。

    手上的指甲缓缓缩回去。

    到最后，

    他还是回避了自己的问题，这指甲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与这位老人又有什么关系？

    沈毅是外来者。

    对于这丛林的未知，就像天然的隔膜般阻止着他融入这里。

    但，

    又有什么办法呢？

    回又回不去，只能靠自己慢慢地了解。

    况且，

    自己灵魂里还有洛凡留下的充满“善良”的请求，就像条鞭子在逼迫着沈毅必须去探索，至少也要完成洛凡的请求，否则还是不得好死。

    真特么，

    明明老子只想做条咸鱼，活着有多难你不知道吗？！

    “我们一起来做饭吧。”小花见沈毅一个人坐在屋前发呆，像个傻子一样，正巧自己需要帮手，于是便把他叫过来，问道：“你会做饭吗？”

    沈毅愣了愣，然后摇摇头。

    “不会。”

    其实他是会做的，但在这里既没有油又没有盐还没有食材和调料的，东西什么的也都用不惯，相当于所有的经验值都被清零了。

    保险些，

    他只能说不会。

    “那你就帮我洗菜吧。”小花姑娘说道。

    她把准备好的菜递给了沈毅，院子旁边有一口小小的井，上面用木头组成一个固定的定滑轮，有摇杆，只要把木桶拴牢在绳子上，就可以扔下去打水，然后再用定滑轮摇上来。

    简易，又很实用的装置。

    打上水，

    旁边放个木盆，盛上水，沈毅就开始洗菜了。

    过程不必描述。

    正像你平常在家自己洗菜亦或者在爹娘的要求下洗菜是一样的，没什么别的特殊的地方。

    ...

    ...

    “你爷爷以前得过灰指甲吗？”

    厨房，沈毅看着正在忙活着做饭的小花姑娘，狗子趴在外面，猴子在狗子旁边窜来窜去，不时朝狗子做个鬼脸。

    看起来，

    狗子就像是个老东西，而猴子则是青春活力的小朋友。

    一整天了，它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趴在地上睡觉，在沈毅的记忆里，狗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它每天都在山洞外打猎，活泼极了。

    然而现在狗子却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灰指甲？”

    小花姑娘怔住了，露出茫然的表情看着沈毅，然后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道：“你看我的指甲就是灰色的。”

    “......”

    沈毅哑然，然后摇摇头，把自己的手伸出来，同时指甲开始疯狂滋生。

    “我是说这样的。”

    “唔...”

    小花姑娘惊奇地看着沈毅手里那又长又锋利的指甲，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巴，又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顿时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没有，爷爷很不喜欢留指甲，也没有什么灰指甲。”小姑娘摇摇头。

    “好吧。”

    沈毅皱皱眉，把指甲收回去，忽然想到什么，又问：“你说你爷爷很不喜欢指甲？”

    女孩继续忙着手上的活。

    一边说道：

    “对呀，爷爷很讨厌指甲，他从来都不留多余的指甲，每次都是把它们剪到了快要剪到肉的时候，才会停止。”

    “你爷爷有强迫症吗？”

    沈毅侧头询问。

    “强迫症？”

    “就是一种焦虑障碍，以强迫自己为主要表现的神经精神疾病，做一些毫无意义、甚至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我听不懂。”

    “......好吧。”

    沈毅侧头望着屋外的方向，这个时候，如果嘴里叼一根烟就更加符合意境了。

    但他不会吸烟。

    “滋滋滋......”

    屋子里面响起来炒菜的声音，柴火在下面燃烧的正旺，小花拿着木铲在石锅里面翻炒着蔬菜，呲呲啦啦的声音格外美妙。

    不一会儿，

    诱人香味便布满了整个屋子。

    “爷爷，饭做好了，准备吃饭了。”

    “知道了。”

    很快，旁边的屋子里传来老人应答声，小花把做好的菜盛放在木盘子里面，在院子中间放着一张桌子，沈毅端着盘子把菜放在桌上。

    所有人坐齐了。

    看着桌子上面的几道菜，有荤有素。

    沈毅心里不免叹息了一口气，想想自己之前在山洞里的生活，再看看人家，又是房屋，又是家具，又是木盘子的，这么一比，自己简直活得像丛林土著。

    没有米饭，

    没有面食，

    就是几道菜，加一碗汤，但是在丛林里沈毅觉得这已经算得上是顶级配置了。

    “吃饭吧。”老头子拿起木勺，在自己碗里盛了些汤，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夹菜吃，还特意用筷子指了指沈毅。

    吃着，

    老头儿说道：

    “一会儿吃完了，你们去做些事情，再怎么说，你们之前偷了我的七色花，我虽然不想追究，但这笔帐还是要清清楚楚的算明白。”

    沈毅一怔。

    “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