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女生小说 > 田园悍女之相爷乖乖上榻来 > 095:再不相甘(万更求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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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二柱一见到跪着的苏氏,便迫不急待的道:“秀兰,秀兰救我。”

    被关了几日,两人都很狼狈,本就一天只给吃一顿,又加上内心的恐惧,短短的几天就瘦了一圈,胡子拉碴,叫人不忍值视。

    苏氏看着前头,听到丁二柱的声音连头都没有回,这个男人,过了今天,就跟她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对于后来的几人,秦占可没有什么好耐心,何况其中还有一人是那苏氏要和离的夫君,秉着要拍封相马屁的执着,也就是苏氏不喜欢的人就是他讨厌的人,秦占把惊堂木拍的呯呯响:“大胆刁民,公堂之上喧哗,来人,拉下去先打十大板。”一进来便对着苏氏求救,直呼其名,不难猜测正是丁二柱本人。

    丁二柱整个人都懵了,吓的呆若木鸡,直到被两个衙役拉下去,才惊慌失措的求饶:“大人,小民知错,求大人饶命啊,小民知错了……秀兰,秀兰……”

    秦占嗤之以鼻,冷哼一声;“若再吵闹,加十大板。”

    一句话,顿时叫丁二柱紧闭了嘴巴,只一双眸内闪烁着惊恐的神色。

    噼啪噼啪的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叫老宅的人心下惶恐,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也更深刻的意识到县太爷的威严不容小觑。

    打完了,丁二柱被人拖着进来,疼的丁二柱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大声,就怕惹怒了县太爷再加几板子。

    赵师爷写好了三份和离书,递给秦占过目,秦占看了看,盖上印,然后佯装不识的道:“哪个是丁二柱,叫他摁上手印,从此与苏氏和离,再不相干。”

    丁二柱还没从屁股上的疼痛缓和过来,又听秦占那一句和离,错愕的抬头:“什么和离?我不同意。”

    “放肆,本官说话,哪容你插嘴。”秦占怒道。

    丁二柱吓的脖子一缩,乖乖的跪在地上,只是心里更如惊滔骇浪一般无法平静。

    丁香转头,看着丁二柱,冷冷一笑:“你们欠赌坊一千两,这笔债我们替你们还,你若不同意和离,那赌债你们自己还。”

    “我是你爹,你们替我还债是天经地义的。”丁二柱连连抽气,面容扭曲的瞪着丁香。

    “那丁三柱呢?”丁香不怒反笑,清冷的目光落在丁三柱的身上,直叫丁三柱打了个寒颤。

    丁三柱心中一个咯噔,立即明白丁香话里的意思,再看自己爹娘跟大哥大嫂,眼中明明怒火中烧却丝毫不反驳丁香的话,可见和离爹娘都同意了的,这样自己就能被放了。

    二哥是苏氏的相公,丁香她们的爹,所以赌债必须得还。可自己哪怕顶着小叔的名头,苏氏若不管,也无人敢硬逼她还。

    可自己家里什么情况,能还得出几百两的赌债?

    而现在丁香说了,只要二哥愿意和离,他们就愿意替自己把债还了!

    这么一想,丁三柱立即爬到丁二柱的身旁,拉着他的袖子低声求道:“二哥,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我是你亲弟弟,从小到大你都是疼我的,这次是我混账,我不对,我不该拉着你一起去赌,以后弟弟不敢了,求你救救我,媳妇可以再娶的,你也不想爹跟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吧,赌坊的人有多凶狠你也知道啊!”

    他一开始跟着虎哥赌,手气旺的很,一连赢了上百两,可越是如此,当自己输了之后,便不甘心,只想赢回来,哪知越陷越深。

    当时虎哥也输了近千两银子,自己想着翻本,于是跟虎哥一商量,便叫二哥拿上银子一起赌,起初也却实翻了本,可哪知实运不佳,又欠了不少,赌坊的人也好说话,愿意赊着,可这一赊,便过了头,以至于后来算账,他们竟欠了一千两,当即赌坊的人就把他们给关了起来。

    丁二柱低头,看着祈求自己的弟弟,心里像是有把钝刀在割着自己,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苏氏必须给自己还债,却能不顾三弟的死活,如今她愿意替他们二人还了一千两赌债,可换来的却是要跟自己和离。

    不是被休弃,而是和离。

    丁二柱抬眸,恨恨的盯着苏氏的背,可后者却连一个头都不愿意回,一个解释都没有。

    恨,如潮水般的恨袭卷着丁二柱的,让他原本看上去老实憨厚的脸都变得狰狞可怕了起来。

    丁香静静的看着,心中一片冷嘲。

    丁二柱有什么资格恨?

    这一次是自己设的局,可她跟娘没有魂穿过来之前呢,苏氏跟丁香母女三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若是自己的原身,这会早就被牛氏他们卖给黄老爷了吧,丁二柱有为她们反抗过牛氏吗。有一就有二,丁芸跟丁梦难道就能摆脱这种命运吗。

    是他的自私自利不顾他们母女造就今天的下场,妻离子散的下场或者可怜,但可怜之人何偿没有可恨之处。

    丁老汉忐忑的看了眼坐在上头的县太爷,见他虽有不悦却没有下令把嚷嚷着的丁三柱拉出打板子,便焦急着对丁二柱轻声道:“二柱,这事我跟你娘都同意了的,你赶紧的画押。”要是这么僵着不签,难道等县太爷治罪吗?

    “我画押。”良久,丁三柱不甘的妥协,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三份和离书,苏氏跟丁二柱两人各一份,还有一份由丁村长保管着,画完押,当着县太爷的面,丁香拿出一千两的银票,交到了赌坊之人的手里,拿回了丁二柱跟丁三柱的欠条。

    赌坊的人拿到了银子,脸上立即露出笑意,临走前还不忘对着丁二柱跟丁三柱拍拍肩膀,招呼他们下次再来。

    丁二柱跟丁三柱两人吓的身子一抖,脸色惨白,经这一次,哪还敢再想赌钱的事情。

    炎阳高高悬挂,天气晴好,让人不免觉得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的美好。

    丁二柱一瘸一拐的走出衙门,看着前方苏氏嘴角那一抹释然的笑容,只觉得格外刺眼,他走上前,怨恨的瞪着她:“苏秀兰,你这个蛇蝎毒妇,对自己的家人都能见死不救,心肠狠毒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苏氏扬了扬手中的和离书,笑容讽刺:“谁跟你们是家人,少他妈来恶心我,我遭不遭报应用不着你操心,回家收拾了你的东西赶紧给我滚。”

    “你……”

    苏氏不愿意跟丁二柱多纠缠,于是转身看着丁村长,温和的道:“今天有劳村长跑一趟了,我们现在去吃午饭吧,吃完饭再一起回村。”

    丁村长点点头,抬头看向了丁二柱,越过苏氏走了过去:“二柱,做人得凭良心,你们这一次闯了这么大的祸,秀兰愿意拿银子出来替你们还债,你不知感激就罢了,怎好恶言相向。”

    “村长,苏氏是我媳妇,替我还债那不是应该的么。”丁二柱不敢对丁村长发脾气,低声道。

    丁村长不可置信的瞠目,被丁二柱这偏激又自私的想法给气得胡子都抖了抖:“你居然还好意思说这话,我……你……你真是气死我了都。”

    一甩袖,丁村长也懒得搭理丁二柱,背着双手便往前走了。

    苏氏绕过丁二柱,带着丁香几人也走了,丁芸跟丁梦看了一眼丁二柱,也没有留恋的走了。

    自众人都离开后,肖文这才翻墙进了县衙,找到了秦占。

    秦占双手恭敬的递上令牌,挤着谄媚的笑容道:“敢问这位大人,相爷如今身在何处,下官身为此地县令,理应尽尽地主之宜才是。”

    肖文瞥他一眼,没有表情的脸上满是肃杀之意:“秦大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莫非这远益县的县令,你当腻了,要去阎王跟前当差?”

    扑通……

    秦占吓的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吓的肚子上的肥肉都在颤抖:“大人明鉴,下官对相爷的忠心那是日月可鉴,绝不敢耍什么小心思。”

    县令虽然是九品芝麻小官,但山高皇帝远,在这小小的远益县一方天地,他可是土皇帝的存在,这日子过得也算养尊处优,这渐渐的,身上的肉也就长了出来,明明年轻时也是风神俊朗,如今腆着一个大肚腩真是很难看到当初的风采了。

    肖文听着秦占讨好的话,冷哼了一声:“你最好真是这么想的。”

    看着肖文离开,秦占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受惊不小,想拍马屁差一点就拍在了马脚上面。

    丁三柱平安回到家里,赵氏喜极而泣,而这一激动,肚子便传来一阵一阵的痛:“啊……啊……肚子……”

    “媳妇,你怎么了?”丁三柱蓬头垢面的扶着赵氏,紧张的问。

    赵氏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颤声道:“要生了……我要生了……”

    丁三柱一喜,想着自己马上也就要有儿子,立即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娘,娘,快来啊,我媳妇要生了!”说着,便将赵氏扶到了床上躺着。

    乡下人生孩子,没有请接生婆一说,大多是由村里的老辈人帮着接生,赵氏这一胎又是二胎,相较头胎来说要好生的多。

    牛氏一听到丁三柱的叫嚷,便急忙忙叫张氏烧水去,自己则进了赵氏的屋里,把丁三柱赶了出去。

    “出去等着吧,二胎生的快,你去娘屋里,把自己好好拾掇一下,等着出来抱大胖小子吧。”

    “诶,娘。”

    丁二柱比苏氏等人先到家,屋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苏氏冷着脸,就在门口站着。丁香亦站在苏氏的身旁,等着丁二柱洗完澡出来。她没有让丁芸跟丁梦来,毕竟赶走自己亲爹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她们两来做了。

    早在前几日,她们几个就把所有属于丁二柱的东西都打包好了,只等今天和离书拿到手,连人将东西赶出家门。

    当丁二柱把自己收拾好自己走出门后,看见的便是脸色难看的四张脸,苏氏径自进了屋子,跟丁香两人把他的东西搬到了大门外面。

    “你们两做什么?”丁二柱吼道。

    苏氏站在门外,伸手指着外面:“从现在开始,这里就不是你的家了,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我没有拿扫帚赶你出门已是给你面子了,别弄的大家都难看。”

    “苏氏,你非要这么绝情?”丁二柱气红了脸,额头上的青筋也突突的跳,气得嗓子眼都快要冒烟了。

    “我有情,也不会对你。”苏氏翻着白眼,嘲讽道。

    这个时候来跟她谈感情,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早干麻去了。但凡丁二柱有点良心,对几个闺女有点爱护之意,她占着苏氏的身体,即便再不喜欢丁二柱,也会养着他。

    丁二柱想到还在自己兜里揣着的和离书,脸色黑如锅底。

    苏氏又从腰上取下一个荷包,丁芸绣的,给了丁二柱:“这是芸儿做绣活赚的银子,一共五两,别说她当女儿的不念着你。”荷包是丁芸绣的,五两银子是丁香放进去的,当初他们是借着丁二柱命不好的由头分了家,如今丁二柱跟娘和离,老宅那边是绝不会让他住的,大姐向来善良柔弱,她也不想因自己跟娘而磨灭了大姐的善良,丁家有地,不需要买地,只要划一块出来给丁二柱,这五两银子让丁二柱盖一间屋子自己住是绰绰有余了,还能多出不少,也足够他生活。

    丁芸在屋里,听到苏氏的话,神情有些动容,娘做的,对爹说这些话,都是为了她。

    “大姐,你伤心吗?”丁梦坐在丁芸的身旁,握着她的手,问道。她虽年幼,但却也敏感的觉得大姐虽然不说话,但偶尔会露出淡淡的忧伤,尤其是在爹做了过份的事情,娘生气的时候。

    丁芸垂眸,看着小妹稚嫩却又不失恬静的小脸,柔柔一笑:“不伤心,有娘,有二妹,有你,如今的日子比以前不知好多少倍,虽然没有了爹,但做人不能贪心,曾经我们有爹有娘,但却过的战战兢兢,如今的日子,是我们曾经想也不敢想的,就这样很好。”

    爹做的事情,娘伤不伤心,她们伤不伤心?所以自己这点小情绪,算不上伤心了。

    丁二柱看着咄咄逼人的苏氏,最终无可耐何,于是只好抱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一路走到老宅,收获了无数双好奇探究的眼神。

    “二柱,你这是咋啦?抱着被子行礼做什么?”

    “不会是被赶出家门了吧。”

    “真的假的,你也太孬了吧,居然被自己的媳妇赶出门。”

    “还是说你拿这些东西是不要用的,要不用都给我们吧,瞧着怪新的呢。”

    丁二柱低着头,不理会那些人,抱紧了东西匆匆往老宅走去,要让他跟这些人吵架,照他的性子,他还真不敢。

    众人嘻笑的声音在后边传来,让丁二柱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你们说这丁二柱做了啥事,闹的苏氏要跟他和离?”

    “不知道,我见村长跟苏氏一块回来的,进村就告诉我们苏氏跟丁二柱和离了,你说苏氏被休咱们还能理解,这和离真是头一回听说啊。”

    “就说你们孤陋寡闻了吧,和离不比被休,要不是丁二柱做了过份的事情,苏氏咋能跟他和离,没瞧见这一次老丁家一句话都没说么,也没见闹,可见丁二柱是真的过份了。”

    “吹吧你,你知道的还不都是村长告诉你的,不过在我看来,苏氏和离,跟被休没什么区别,还不一样是男人不要的。”

    “那你就说错了,是苏氏不要他丁二柱的,你这话现在说说就行了,可别出去乱传,听村长说苏氏可是由县太爷做了主的,连县太爷都没说什么,咱们敢说苏氏一个不字?”

    “恩恩,我晓得,我也真不会跑到苏氏面前说啥,到时候就是村长那边我也不好交待啊。”

    丁村长既然在村里公开替苏氏说话,说明是力保苏氏的,虽然鄙视看不起的人有,但也不敢真指着苏氏的鼻子骂。而苏氏跟丁二柱和离的原因无人知晓内情,是丁老汉跟牛氏求村长保密的,要真传了出去,他们老丁家的脸可就真的丢光了。

    至于丁香为何能拿出一千两来偿还赌债,老宅的人再好奇的抓心挠肺,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丁二柱到老宅的时候,正听到一声清脆的啼哭声,赵氏生了。丁三柱立即冲到了门口,笑容满面的看着走出来的牛氏,却没见到她手里抱着孩子,迫不急待的问:“娘,我儿子呢?”

    牛氏没好气的嘲地上呸了一口:“什么儿子,又是一个赔钱货。”

    “啥?不是儿子,是闺女?”丁三柱惊诧的问道,语气里是浓浓的失望。

    “三柱,闺女也挺好的,你还年轻,可以再生。”丁二柱抱着东西,温和的劝慰道。

    丁三柱抬头看一眼丁二柱,目光不冷不热甚至还带着嘲讽:“闺女哪里好了,二哥你不是最身有体会的么。”

    生了三个闺女,如今还不是被人赶了出来,闺女有啥用?

    牛氏这会也看到了丁二柱,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被褥跟行礼上面,暗含警惕:“二柱,你来做啥?”

    “娘,和离书上写明了,我得搬离那个家,所以我打算搬回来住。”

    “不行!”牛氏没有发话,张氏先跳了起来:“二弟,你也知道你的命格不好,我家正儿下个月便要娶媳妇了,你要是住过来,不是给我们添晦气吗?”

    说罢,张氏看向丁大柱,示意他赶紧表态。

    丁大柱看着牛氏,沉声道:“娘,二弟都已经分家出去了,哪有再回来的道理,谁知道他回来正儿的婚事要不要受影响。”自己这个二弟真是懦弱无用,连媳妇闺女都管不住,若是他有出息一些,丁香赚的钱可就都是他们老丁家的了,说不定早他们早就换上大房子住了。

    不管丁香哪来的一千两,但这银票拿出来却是真真的,丁大柱到现在还有一种自家的银子被人抢了的心痛感。

    一千两就这么白白让他们两个给输了。

    不用大儿子跟大儿媳妇说,牛氏本也不打算让丁二柱回来:“二柱啊,苏氏把你赶出来,总不可能一个铜板都不给你吧,你自己想办法找个地方住着吧。”

    丁二柱对自个爹娘那是掏心掏肺的老实,听牛氏这么说,也没细想便点头:“恩,苏氏给了我五两银子。”

    牛氏闻言,一双浑浊的老眼蓦地一亮,立即便了脸上,笑呵呵的道:“给银子你了呀,要不这样吧,你呢把银子给娘,我帮你另盖间屋子让你住着,这段时间呢你就先在堂屋里打个地铺将就一下,怎样?”

    “谢谢娘。”丁二柱不觉得牛氏这话哪里不对,忙一边谢,一边将手里的荷包给了牛氏,心里想着果然还是自己的娘心疼自己。

    张氏看着到手的五两银子,瞥了瞥嘴,最终没有说什么,盖间屋子能有多慢,顶多三五天的样子,这段时间再倒霉的也经历过了,恐怕也不会多霉了,她就再忍个几天。

    丁大柱瞥了一眼暗自高兴的丁二柱,暗骂了一句:蠢货!

    苏氏把原先丁二柱住的房间重新清扫收拾了一遍,把自己的东西搬了进去,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的苏氏看着没有丁二柱的家,连带着心情都变好了。

    “香香,今天晚上我要吃糖醋排骨,粉蒸肉。”苏氏抵着扫帚,站在屋门口,对着丁香喊道。

    丁香点头:“恩,我一会去趟镇上买肉,顺便把今天的猪头肉送过去。”早上因为要去县城,所以没有给春夏秋冬送猪头肉,前一晚已经跟赵伯说好了,今天下午送过去。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丁义雪的声音:“阿香,秀兰婶。”

    丁香立即跑去开门,见到的就是丁义雪那一双关切的黑眸,她的身后,跟着张莺。

    “我听说你们回来了,就立即过来看看,怎么样,县城一趟还顺利吗?”丁义雪问。

    “很顺利。”丁香笑着道,将两人请了进来。

    张莺是齐氏的女儿,今年十八岁,底下还有一个妹妹,去年订了亲,成亲的日子订在今年的五月里,她的性格内敛安静,因为聂荷花怀孕齐氏经常过来照顾她,张莺跟着娘去了几回,不知不觉跟丁芸走的近了起来,两人脾性相近,所以很谈得来,如今也跟着聂荷花一起学起了女红,到时候嫁人身边也能存几个私房钱。

    她家里穷,所以找的人家也不富裕,订亲的时候男方免强送来一吊钱当彩礼,一块棉布并一盒糕点,张莺是家里的长女,会做衣裳做鞋子,但要说绣活拿出去卖,还达不到那个水准。

    所以现在跟着聂荷花学女红,她格外珍惜这个机会,若成小有成就,日后生活也能有个进项了。

    丁芸在女红方面颇有天份,现在聂荷花怀有身孕,初期孕吐的厉害,动不动就犯困,张莺也不敢多去打扰,于是更多的时候,还是让丁芸教她。

    而这几天,丁芸都没有去丁义雪家,她也是在家里听村里人说,丁芸她娘跟她爹和离了,吓了她好大一跳,不用爹娘吩咐,她便去找丁义雪,跟着一块过来看看。

    “我上午去了山上,在我们挖的陷井里发现了兔子,不过兔子上面还有这么一个小家伙,我瞧着像狼狗,阿香你要不放家里养着?”阿香她爹娘和离了,如今这个家里都是一群女流之辈,虽说村里没什么宵小之人,但总归养上一只狗安全一些,看到陌生人好逮叫上一叫,就算吓不了人也能叫阿香她们警醒一些。

    丁义雪说着,放下跨在臂弯处的篮子,揭开上面的蓝花棉布,里面除了一只死的透透的兔子之外,还有一只丁义雪说的狼狗。

    浑身的毛皆是灰色,但灰色之中又分布着黑的发亮的毛,一双乌黑的眼珠子滴溜儿圆,仰着小脑袋看着丁香,贼萌贼萌!

    “二姐,好可爱的小狗。”丁梦见了就爱不释手,伸手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丁义雪之所以为推测这小家伙是狼狗,最明显的便是它尖而且立的耳朵了,至于爪子,目前太小还看不太出来,不过只要不是狼就好养,毕竟狼狗从小训养,大了看家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小家伙我留下,兔子你拿回去吧。”丁香看着乖顺的窝在丁梦怀里的小家伙,笑道。

    丁义雪稍一犹豫,点头道:“恩,也好,那我就留一半,还有一半让张莺姐带回去。”

    张莺一惊:“这怎么好?”

    “张莺姐,你可千万别客气,齐婶经常过来照顾我大嫂,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她,这会也是拿阿香的东西来做人情,嘿嘿。”丁义雪笑嘻嘻的道。

    张莺听了这话,腼腆的低下了头,以前真没发现义雪竟是这样活泼的性子呢,可从这话也感觉得出来,她跟丁香感情真的很好,而他们家也是因为托了丁香的福,如今日子过的越发好了。

    正想着,便听丁芸的声音响起:“张莺,我们进屋说话。”说着,拉起她的手便往屋里去。

    张莺看着丁芸柔和的笑容,浅笑着点头。

    小家伙因为灰一块黑一块,丁梦便给它取名花花,又是给它搭屋子,又是给它铺草垛,忙的不亦乐乎。

    丁香则跟丁义雪一块去了春夏秋冬,赵掌柜笑眯眯的招来小二,将猪头肉拎到了后厨去,一盘猪头肉,赵掌柜最终订价五百文一盘,如果好辣的需要另外凉拌的,再加五十文,这一价格出来,不少客人都骂赵掌柜想赚钱想疯了,而丁香头最开始两天叫赵掌柜来店里吃饭的客人,消费满一两银子,便送上一盘猪头肉,免费品偿,吃过的客人纷纷自打嘴巴,暗骂自己果然还是见识短,虽然定价是高,但一天只卖一只猪头,差不多二十盘的样子,晚去了还吃不到,一天天下来,也就没人再说赵掌柜卖的贵了。

    春夏秋冬生意越发红火,眼见着客人多的大堂都快坐不下了,不少人都要排队等着,这样的情景让镇上的同行眼红不已,尤其是福德酒楼,明明装潢最高端,最上档次,菜品也是最精致的,然而如今客流量竟然快做不过春夏秋冬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春夏秋冬必定请了一个了不起的厨子,可任谁细细打听下来,除了新请的小二,没有特别的人物在,若真是厨子能干,春夏秋冬的生意能到现在才有起色?

    “丁香丫头,县城的花涧酒坊对梅花酒赞不绝口,想要大量采购,你看你什么时候得空,我陪你去一趟。”赵掌柜兴奋的搓着手,道。

    梅花酒在他这里固然畅销,但他不是酒肆酒坊,每天卖出的量毕竟有限,若有酒坊专门大量采购,那利润才叫丰厚。

    丁香闻言,双眼蓦地一亮:“这么快就帮我联系上了?赵伯,那可真是多谢你了。”

    赵伯谦虚的摇手:“那是你的酒好,我可没有多花什么功夫,是对方掌柜亲自找的我。”

    “要是没有赵伯你的推销,县城的花涧酒坊也不会注意到梅花酒的存在,酒是我娘酿制的,明日辰时我带着我娘来找赵伯,咱们再一块去。”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赵伯乐呵呵的道。

    丁香的谦和与善良是最让人喜欢的地方,不骄不躁,对给于她帮助的人一直保持着初心的感激,哪怕春夏秋冬是在她的帮助下才有了今日的成就,但丁香也记得是春夏秋冬让她慢慢的赚到了钱。

    猪头肉在春夏秋冬卖的好,丁香便给王屠夫涨了价格,毕竟若是长久合作,她也不能太抠门了,赵伯对她好,按五五分成给她,每日也有差不多五两银子进账,光猪头肉一样自己一个月便能赚一百五十两银子,所以她也不能亏了王叔。

    “王叔,五斤排骨,三斤肉,剩下的大骨头棒子也都给我。”丁香站在王屠夫的摊位前,笑道。

    娘能顺利和离,还得多谢封羽借她的银子,虽然他说今天不用去给他做午饭,不过既然她人都来了镇子上,就给去给他做顿晚饭聊表谢意。

    “好勒。”王屠夫高应一声,拿着刀便把排骨跺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一边忙一边跟丁香道:“丁香,猪头我接下来可以一天提供两个,你要不要?跟我们隔壁村杀猪的说好了,他杀的猪头留给我。”

    丁香忙不跌的点头:“要要,我正打算跟王叔说这事呢,猪头肉卖的好,往后我问王叔买的猪头,按一两银子一个算。”

    咚——

    王屠夫被丁香报出来的价格吓的手一抖,刀就这么跺偏了,好在没有跺到自己的手指头上面,不过这一幕却让丁香跟丁义雪两人骇了一跳,丁香哆嗦着唇:“王……王叔,你认真点哇!”

    “你刚说啥?”王屠夫瞠目结舌的看着丁香,虎口处因刚刚那剁偏的一刀用力过猛而微微泛疼,不过也清楚的提醒着他听到的不是幻觉:“一……一两银子算一个猪头?”

    我勒个娘畏!

    王屠夫只觉得今天的太阳格外耀眼,照得他有点头晕目眩。

    丁香看着王屠夫呆滞的模样,不厚道的摸着鼻子笑了:“对,如果王叔信得过我,每天早上送到我家,我们十天结一次账可好?”往后天气越来越然,她没办法今天把猪头拿回去,次日早上卤,肉质会坏掉的。

    好啊,这么美的事情落到他头上,他有什么不好的。

    “恩恩,都听你的。”王屠夫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本来是扔掉没人要的猪头,现在能白赚一两银子,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跟王屠夫协商好,丁香便跟丁义雪去了封翌珩的住处。

    开门的是肖武,这个时辰看到丁香,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丁香姑娘,你咋来了。”

    “来感谢你家主子仗义相助。”丁香晃了晃手里的篮子,笑道。

    肖武暗暗吞了吞口水,目光忽然有些怜悯的看着丁香:被爷算计了还在感谢爷,真是单纯的小绵羊啊。

    丁香被肖武看得心里头发毛,斜眼昵着他:“肖武,你是不是打什么坏主意呢?”

    “没,没……我哪敢啊。”肖武摇着两只手,忙道。

    打坏主意的是爷哇!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叫爷知道了他还有没有好日子过了。

    “你家爷呢?”丁香不再追问,看了看空旷的院子,问。

    “爷在屋里午睡呢。”肖武老实的回答。

    丁香抬头看了看偏西的日头,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可真能睡啊。”

    “哟,黑妞,今天怎么跟着来了。”

    忽然,木天轻挑的嗓音传来,丁香一愣,左右看看,茫然着寻找他嘴里的‘黑妞’。然而下一秒,她瞬间感觉到身后熊熊燃起的怒火。

    “我擦,你才黑,你全家都黑。”

    丁香扭头,就见丁义雪气得通红的小脸,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要吃人肉,喝人血。

    唉哟我去,这两人什么时候开始怼上的,自己居然都没察觉。

    木天看着丁义雪气愤的模样,自恋的摸了摸侧脸,笑道:“小爷皮肤白皙光滑,英俊风流人见人爱,多少人为之倾倒,你不仅黑,而且还眼瞎。”

    丁义雪气得牙痒,撸着袖子便冲了过去:“混蛋,敢骂我黑,我今天非撕烂了你的嘴不可。”

    木天摩挲着下巴嘿嘿一笑,无比挑衅:“来呀来呀,要是抓得到我,小爷的嘴随你撕。”他倒退着走,悠哉悠哉的看着举着拳头却怎么也追不上自己的丁义雪,脸上的揶揄味道更浓。

    以木天的身手,能让丁义雪追得到才怪,可偏偏又要故意激怒她,仿佛在逗她玩似的。

    肖武悲愤的仰头望天:“天哪,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老子不比木天差哇,怎么就没姑娘看上老子呢?”

    丁义雪差点一个趔趄摔个狗吃屎,稳住身形后回头怒瞪着肖武:“你闭嘴,老娘就是看上一头猪,也不会看上他。”

    丁香摸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场景若有所思,频频点头:“有奸情哇。”

    “阿香……”丁义雪欲哭无泪,回头委屈的瞪着丁香:“你也胡说八道。”

    丁香顿时捏着拳头,兴愤填鹰的道:“对,我刚胡说八道的,木天太风流,不是良人,义雪你可千万别上当。”当初自家大姐只看一眼就红着低下了头,害她担心了好一阵子,后来发现那是一个姑娘看到英俊男人后的本能反应,并不是大姐看上了人家,这才放了心,义雪可是她视如亲人的姐妹,看热闹归看热闹,但也不希望义雪一头扎了进去。

    谁知道木天屁股后头有多少风流债。

    丁香说的格外认真,倒让丁义雪有一瞬的错愕。

    木天看着丁香那比珍珠还真的表情,心里头蓦地大叫一声糟糕,心神一慌,倒退着的步子忽地绊上了一块石头,只听“呯”的一声,他整个人就这么向后倒去。

    这一摔,把丁义雪错愕的思绪拉了回来,一见倒在地上的木天,嗷一嗓子便整个人扑了上去,她被木天气昏头,压根就没想太多,一脚踩着木天的胸口,弯着腰噼里啪啦对着木天那一张脸便是一顿狂扇:“叫你嘴贱,叫你猖狂!”

    今个总算叫老娘出了一口恶气了。

    丁义雪突然离自己这么近,木天有片刻的失神,这也造就着自己的脸被揍了好几下。

    丁义雪其实不黑,只是皮肤偏古铜色而已,一张小脸清涓如水,既秀且丽,性子泼辣却也率真。

    木天有些恍惚,半响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丁义雪的两只手。

    “死黑妞,打人不打脸阿畏。”

    手被抓住,丁义雪动不得,一双黑眸瞪得如铜铃般大小,抬起自己踩在木天胸口的脚,再一次重重的踩下,恨不得把木天踩出内伤来。

    “呕……”

    内伤是没有,不过踩的地方是肚子,让木天的肠胃一阵痉挛,差点没把午饭给吐了出来。

    “吵什么,舌头不想要了?”

    倏地,封翌珩凛冽带着寒意的嗓音响起,众人寻声望去,就见房门打开,封翌珩一脸阴鸷的站在门口,看着躺在地上的木天眼中煞气滚滚,吓的木天一个激灵瞬间从地上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