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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茉跟单莉同时猛地抬头，并看向班主任，她这话犹如五雷轰顶，然后，他们俩又对望了一眼。单莉已经慌了神，心如一团乱麻。
许茉为了稳住她烦乱的心情，赶忙回道：“老师，那个，我们都已经考虑好了的。家长们也都答应了，没有意见呢。”
说完，他顾不上观察老师的表情如何，又侧过脸看向单莉，那眼神无非就是告诉她别紧张。
班主任实在是搞不明白他们的心思了。她从事教育工作二十年来，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呢。要是说出去，准会没人相信的。
“你们为什么就不喜欢北京呢？要是真不喜欢北京，那上海也可以呀！”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也随之提高了音量，“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们，这整个一中的学生，包括初中部在内，大几千人，大家可都是在心里日夜向往着北京上海，还有各个省会的名牌学校呢。”
“老师，这个，我知道。”许茉赶紧接话道。
班主任可是被他给气晕了。既然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却还要反其道而行之。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你知道？是吧？那你爸妈也不喜欢北京上海，对吧？”
顿了顿，她又摸摸头，深思了片刻，“怎么别的家长就那么喜爱北京呢？有的家长都快想疯了。你们可能还没听说过吧！”
许茉也觉得老师说得这话有点儿好笑，他又是抿嘴一笑。单莉的嘴角也挤出了一丝笑容来。
班主任抬起一只手撑着下巴，她实在是弄不懂面前的这两个小家伙在搞些什么鬼名堂。
她又朝他们和蔼可亲地笑了笑，“我觉得吧，你们还是把志愿改一改，这个人生大事绝对不能光凭一时的意气用事。你们辛辛苦苦地拼了十来年，不就是为了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吗？”
单莉一听，心里便急得要命。能够远离这个城市，可是她多年的梦想。更何况那个遥远的地方她可是期待很久了。她才不希望去到北京上海和省城，跟认识的同学们继续呆在一起。
“老师，那个，不用再改了。我们都考虑了很久了。”
班主任眉头紧锁，此刻，她真是后悔让他们两个人同桌了三年，种下祸根，并最终酿成大祸。
她不安地把办公室扫了一眼，又看向他们，“我说，难道你们俩是因为想一直在一起，才要去到那个边境小城的？”
“不是的。”许茉立马摇摇头，“老师，你误会了。”
班主任的嘴巴往上翘了翘，顿时，她也感到无比委屈。
当年高一刚开学时，因为同学们个子高矮的原因，最后才把他们两个调成同桌的。想着在以后的工作和学习中，他们两个都是配合得很好，并且也没有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就这样，在后面的两年里，也就没有再调整他们的座位。
班主任真是后悔不已，自己的一片心意竟然被他们给欺骗了。她又感到无比自责，因为自己的善心大发，才导致了今天严重的错误发生。
她仰起头，满脸委屈地看向他们，“还误会呢！原来你们俩早就好上了。只是你们用自己勤奋好学的精神把我给蒙蔽了。嗯。你们竟然欺骗了我三年！”她边说边伸出三个手指头来。
她叹了口气，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真后悔让你们同桌了三年。太不应该啦！也害了你们！耽误了你们的美好前程！”
许茉跟单莉也感到很憋屈，他们俩对望一眼，又看向老师。他们的那眼神，似乎是在诉说自己心里的苦闷。
单莉眨巴了几下眼睛，她才不希望被老师误解呢。要是真这样，那这三年的努力和优秀班干部的好形象将全部化为泡影了。
“老师，不是你想得这样。”
“老师，真不是你所说的这样呢。我们只是想去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和学习。”许茉也跟着解释道。
班主任就跟一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似的，她再次撅了撅嘴巴，紧绷着一张脸，“你们以为啊！我以前相信你们了。难道你们还要我继续相信呀？我才不要再给你们欺骗了！”
单莉一急，便不知如何是好了。她霍地站起身，“老师，我们真不是你想得那种人。”
“什么那种人呀？”班主任生气地望着他们，“那你们又不听我的劝告！”
许茉一时也揣摩不出老师到底要怎样，这志愿不就是自己的意愿和理想吗？干嘛要跟随大众的意思呢？
他的双手抱在胸前，无奈而又无助地搓着双手，却也找不出一个很合理的办法来，只好在心里干着急。
单莉看他没有回话，便抢着说：“老师，我们不是不愿意听你的劝告。我们也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可是，……”
班主任立马打断了她的话，“可是什么呀？我说，你们这是有意地逃避现实！”
“老师，我们是面对了现实才这样选择的。”许茉急忙嚷道。
“还面对现实呢！”班主任感到很无语。她摇摇头，朝左右两边转动着椅子。停下后，她又抬手撑起下巴，思考着问题。
单莉跟许茉对望了一眼，又看向她。他们只希望她放过今天填志愿这一码，让他们早点儿回家。
稍过了片刻，班主任昂起头来，一脸严肃而又认真地看向他们。“这志愿呀，事关重大！我还得跟你们的家长进一步商讨商讨，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许茉恨不得冲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心想，你这老师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呀。
单莉的心紧张地“咚咚咚”跳得厉害。她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快要从喉咙口里蹦出来了。
班主任说完，便把椅子转了个方向，对准了办公台，她伸手在台上拿起手机，又朝他们笑了笑，“你们等会儿啊！我还得打个电话跟你们的家长汇报一下你们的报考情况。这么重大的事情，可是我班主任的责任呢。”
许茉迅速地椅子上弹起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班主任的身旁，从她手里抢过手机来。
班主任真是被他给吓懵了，她睁大眼睛看着他，感觉好像是在做梦似的。
“老师，你不能打电话给家长！”许茉大声喊道。
单莉也几大步跨到班主任的身旁，“老师，你还是别打给我们的家长了。”
班主任抓了几下头皮，又抬手在台上使劲地拍打了几下，可能是用力太大，把手给拍疼了。她用另一手摸了摸被拍疼的手。
她终于缓过神来了，冲他们俩大声吼道：“为什么不让我打呀？有你们这样对待老师的吗？”
单莉一急，便脱口而出，“老师，求你别打了。我们只是跟别的同学们性质不一样而已。”
班主任真的被他们两个搞晕了。明明我是语文老师来的，你们干嘛要跟我扯什么性质呢？那可是数学老师的事儿。
“喂，我说，你们要扯性质定理之类的，去找你们的数学老师吧？我不懂！”她还顺便摆了摆手。
许茉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老师，那个，那个，不是数学课的性质。”
“难道我语文课还有性质呀？”班主任满脸疑惑而又非常好奇地望向他们。
许茉摸着后脑，很是难为情地看向老师。可是，他又不愿意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给老师。
单莉看他没回答，便接话道：“老师，这个性质，是我们自己的事儿。呃，那个，嗯，这个啊，就是我们家庭的性质。”
班主任真是快要被他们气得晕倒了。好像又没有听错。虽然天气炎热，更没有中暑呢。这家庭也有性质了。
想了想，她便来了兴趣。
她朝单莉扬了扬下巴，“什么家庭性质呀？说来我听听吧！”
单莉又望望许茉，感到很是为难的样子。在她看来，初中三年和高中三年都已经顺利结束了，除了欣羽和妞妞外，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秘密了。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私事儿。
愣了愣，她才缓慢地开口，“那个，老师，我们的家庭跟别人不一样的。所以，我们也就不一样。”
班主任看他们两个的表情很难过，心想，难道是自己刚刚把他们逼成这样子的吗？她仔细想想，自己并没有错啊，我可是一心为他们好，才赶来加班的。
于是，她又把声音压低了一些，面带微笑地看向他们，“你们快去坐下来，别站着了。”她朝他们挥了挥手，“快去坐吧！”
单莉跟许茉又坐回到椅子上。
班主任把身子朝他们面前倾了倾，“呃。那个。嗯。那个。”
她又觉得难以开口，便抬手摸了摸下巴，来缓解刚才的难堪局面。“呃。我想问问你们，你们的家怎么啦？有什么事儿吗？”
单莉看了一眼许茉，低下了头，小声回道：“老师，那个，我，我，我爸，他跟我妈分开了。”
班主任瞪大眼睛，张着嘴巴，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她感到太震惊了。
许茉把头压得更低了一些，“老师，那个，我，我也是，一样的。”
班主任的眼睛是睁得不能再大了，她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她满脸惊讶地望着她们，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许茉稍稍抬起头，向她微微一笑，“老师，其实，这个没什么的。”
班主任满脸歉意地笑了下，“哦。这个，这个，真的不好意思啊。我不该问你们这些的。三年了，我也不清楚你们的家事儿。这是我的不对。我，我现在向你们道歉。”
她叹了口气，“唉，这是我的班主任工作没做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