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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李安冷哼一声，狰狞的脸上红光乱窜，血腥煞气变得更加浓烈，双手运掌，隔空袭来。
血色掌影带起阵阵腥风，掌力波及地面，坚固的青石地瞬间被腐蚀出一个触目惊心的手掌印来。
“这一次，功力全催，只为杀你！”
李安疯狂之色更甚，夺命血掌接踵而至，道道红色涟漪荡漾开来，将整个擂台都染作血雾海洋。
姜恂不禁微微摇头，为了报仇不惜以身侍魔，人性是如此的可悲可叹，难以对错论说。
但，帝族君皇的威严，绝不容人如此挑衅。
眉目渐冷，姜恂并起剑指，凌空虚点，不见剑影破空，亦无真气萦绕，朴实无华的一道剑指，一如昔日杂院点破铜墙铁壁功般，再次穿过血色涟漪，带起彻骨的寒意。
只不过，这一次，再没有手下留情。
剑指化锋，所有的挣扎和努力都成为虚妄，微风行处，李安额前留下一抹微不可擦的血点。
姜恂收回右手，没有回头，轻迈脚步，才下擂台，便闻一道重重的坠地之声。
玄师境李安，一招，败亡于废太子姜恂之手。
“皇兄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姜皇文武一生，怎会无缘无故强立一个不能修武的皇子为太子啊。”
长陵亲王目光深沉，化龙的碧蟒，恐怖的剑者，突现的魔功，踏入武道的姜国太子，多事之秋啊。
大风国，还能安宁多久。
比试十日，大浪淘沙，千名百里挑一的精英已十不存一，前十列出，三甲同样明朗。
姜恂选择了低调，在面对憨厚善良的穆宏时，顺水推舟，助他进入三甲，自己则位居第十。
长陵亲王在勉励参加比试的落榜少年们后，带着前十，前往皇宫向皇者汇报结果。
这十人，修为最低的便是姜恂，但也已经突破至修士境初期。
除他之外，其余九人尽皆迈入玄师境，足以担得起高手之名，他们天赋出众，即便不能代表风国出战，大风皇室也不会错个这个笼络的机会。
风皇并没有接见十人，长陵亲王在将他们带到武宫殿后，同样没有露面。
十人等得百无聊赖之际，四名着蛟袍穿宫装的皇子公主突然驾临。
大皇子风尚，三皇子风珏，十八皇子风凌以及唯一的公主，九公主风沫萱，联袂而来。
这四人，乃是风国皇室年轻一代的门面，每一人的气息都雄厚得可怕，如同深渊阔海。
“诸位辛苦了。”
大皇子风尚客气道：“正所谓鱼跃龙门，鲤鱼化龙，诸位能从十万人杰中脱颖而出，当比人中龙凤，小王在此先恭喜各位。”
众人听罢，连称不敢，不过，脸上的兴奋激动之意溢于言表。
对他们而言，能入皇子眼中，意味着远大前途和无数资源，身份和修为都能得到难以想象的提升。
“在下爱慕人才，不知可有愿入我燕王府者。”
与老练世故的大皇子不同，三皇子风珏的话很少，也很直接，淡淡开口，似乎对这前十人才并不太在意。
十八皇子风凌不甘落后道：“我齐王府已扫榻相迎诸位！”
大皇子见状，不再逶迤，同样招揽道：“楚王府期待各位的加入。”
三人相继开口，唯有九公主风沫萱无动于衷，戴着淡青色面纱的她，如同含苞幽兰，静静端坐，好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异的光芒来。
“姜国太子，果真入了武道么？”。
姜恂俯身，无所事事地逗弄起脚下的白毛大狗来。
那一闪而过的目光，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俯仰之间，回忆渐起。
姜国未灭之时，武道昌隆，国力强盛，天赋和实力都碾压百国一代。
在姜皇还不是姜皇，风皇也还不是风皇的时候，两名未来的皇者意气相投，接伴游历，闯禁地入古教，夺灵宝采大药，将整个西荒域都闹得天翻地覆。
后来两皇归位，二人情义不变，虽还未立后纳妃，却已提前为子女定下婚约。
姜恂，风沫萱，两人在未出生的时候，便已经联系在一起。
后来，姜国离奇破灭，皇城尽为黑雾覆罩，无敌的皇者亦失踪生死不知。
姜恂之所以能够成为唯一的幸存者，便是因为其已经奉命来到大风国商讨婚约，侥幸避过。
婚约未定，姜国却已破灭，废太子沦为阶下囚，姜国故土尽为风国所占，居于皇宫深处的皇者，从始至终，未露一面。
再次相见，物是人非，九公主和废太子之间，如同隔了一道迈不过去的天堑。
白毛大狗低声地呜咽欢叫，眼睛微眯，湿红的舌头吐个不停，对于姜恂的抚摸十分享受。
欠揍的样子，和当日的碧纹鳞蟒如出一辙。
一人一狗，如此特立独行，忘记了身处大风皇宫，忽略了尊贵的皇子公主，与另一边的竞相招揽形成了颇大的反差。
半响过后，喧声回落，前十高手，除了姜恂外，全都选择了依附不同的皇子。
他们多是出身苦寒，亦或是不受家族宗内重视，方才会选择参加比试作为晋身之资。
依附卖命的决定，更多的是出于无奈。
只要他们将来足够强大，同样可以超脱一身。
“姜恂，你意如何？”
大皇子开口，温和一笑，对于姜国的废太子，他并没有旁人那般的轻蔑鄙视之意。
年少老成，曾长期和姜国打交道的他比绝大多数人都明白，昔日的姜国有多强大。
一国少年压百国一代，姜皇的恐怖更是让那群老不死的存在也不敢摆弄辈分威严。
强极则辱，情深不寿，或许，姜国的灭亡正是因为它的强大已经超出了西荒域的上限。
就如同上古帝族的不败君皇那般，执剑持钟，横扫寰宇，镇压诸天，遭逢百族诛皇，为天所妒忌。
“无意。”
姜恂安抚住闹腾开的白毛大狗，前身零碎的记忆中，大皇子风尚，还算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只是生于帝王家，这一丝情义，未必会是件好事。
其余两位皇子闻言，也没有再招揽姜恂的想法。
姜恂身份特殊，拉拢了他，固然可以获得姜国故土的支持，但，谁又知道宫中深处那位皇者的想法呢？
“此间事了，告辞！”
不愿多待下去，姜恂颔首，背影笔直瘦长，带着半人高的白毛大狗，一同离去，毫无眷恋。
三位皇子并不阻拦，皇族出身，涵养和气魄都不会太差，不至于恼怒他的清高无礼。
九公主美目顾盼，眨眼之间，异彩连连，无人知晓少女的心思。
出了皇宫，废太子姜恂再度恢复自由之身，满城熙攘，人来人往，山河热闹。
姜恂这才发现，天下是如此之大，大到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要去哪里。
家，他还有家吗，是千万年前作古的帝族，还是早已经破灭的姜国。
姜恂不得不承认，慢慢地，他越来越像人族了，竟也会低怜地迷茫徘徊。
“大狗，你说，我们应该去哪里呢？”
夕阳西下，血色的残阳掩不住眷恋的金光，清风徐来，墨袍微紧，白毛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