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浮云纪之丞相别怂 > 第152章:捣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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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月息塔被封了,而十九被带往郡衙大牢。

    二公子照看着叶芾,等她醒后说明发生的一切。

    “十九被牵涉进了命案?”

    “嗯。”

    叶芾起身拍了拍全身上下,没有异样,看着二公子并不着急的样子,不免疑惑道:“你不想办法救他们吗?”

    “不用,进了大牢,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估计在美美的享受牢狱生活。再者,以他们的能力,过不了两天,郡守石筝玉就会放了他们的。”

    “喔,那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救人咯?”

    二公子点了点头。

    “不止如此,他还想彻底清剿望月教,可惜能力不够。”

    “喔?”

    “望月教本来就有黑白之分,有人专攻巫术,有人专攻蛊术,而在十多年前,蛊术一直是望月教的主要内容。女人在教中的地位也很高。”

    “望月神女。”

    “是的。以望月神女,也就是教主为代表的蛊术派,也被称为白巫,专门修习养蛊种蛊,用以治病救人。可惜,这类阴邪的术法容易让奸人利用,残害无辜百姓来谋取名利。”

    “而月息贤人,就是近十多年才兴起的,以医药,占星为主业的黑巫,抗衡白巫。”

    叶芾大胆猜测着:“最终,白巫败了。”

    “不,是都败了。我们都忘了一个事情,无论是白巫还是黑巫,其核心永远是望月教,而神女是唯一能够代表其教义纯净的灵魂之人。十多年前的一件事,让望月教内乱起来,在郡中失了民心,受尽唾骂。”

    “神女失贞。”叶芾突然想到在捣药寺听到的话语,“关在假山暗室的女人,就是那个神女。”

    “对。神女并不是不能生育孩子,相反,必须由她亲生之女才能继任下一代教主。可一旦神女诞下男婴,便会被认为是其心不诚其人不贞,受尽教众和信徒指责。”

    “简直荒谬!”叶芾当然知道生男生女不能由人控制,没想到望月教中竟然存在此等违逆人伦的教条!

    二公子抬头看了一眼叶芾,继续道:“神女生下了男婴,在往届神女中,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可能也有过,只是瞒天过海,偷梁换柱了也说不定。”

    “之后呢?”

    “本来,祭司和长老打算处死那个孩子就算了,并没有要将神女为难至死的意思,可神女坚持了自己,毫不妥协,在众人要行火刑的那天抱着孩子逃走了,一路追到断崖边,跳了下去。”

    “她没有死。”

    “从现在得知,神女并没有死,连带着那个孩子,也没有死。

    因为,她遇到了一个人,也是望月郡数十年来唯一的外来之人。你是第二个了。”

    “呵呵,差点忘了,熏城是不允许有外人进来的。”

    “这算是一种自保吧。几百年,这一带人民以采盐制盐为生,邻居的国家看中了后进来掠取,带来无端杀戮。禹国平定战乱,在这里设了郡县后勉强恢复平静,至此,人民都对外来人避如蛇蝎。而那个人,初来乍到,也是被村民赶了好几次的,最终在捣药寺山下的小木屋住下了。”

    “捣药村?”

    “嗯。捣药村。”

    叶芾就是从捣药村而来,一路上听到过不少传说。

    那人教会村民耕织,改进农作工具和技术,使得贫瘠的土地能够养活家里三两口人,村民称为捣药先生。

    二公子笑了笑:“说起来,那位捣药先生对医药可是一窍不通。”

    “喔?你们很熟?”

    “当然。他是我们兄弟的老师。”

    “这样啊。”叶芾对月息贤人似乎兴趣不大,追问着神女下落,“后来呢,那个神女怎么样了?”

    “在捣药村生活了一年,喜欢上了捣药先生,顺其自然的二人成亲了,成亲不久,望月教因为没有合适的继承人,还是将神女找了回来,尊她为教主。”

    “被火烧,被驱赶过的神女,还能有威信可言吗?”

    “自然是没有的,可捣药先生有。他帮助神女重新组建了望月教,在郡中办了个私塾,收下了十九名学生。”

    “就是你们?”

    “嗯。”二公子淡淡笑了,点着头。

    踱步到庭院中央:“先生真的是个非常温和的人,似乎无所不能。从他的言谈举止中能感受到他心中的博大与浩瀚。这样一个人,终究不会是池中之物。”

    “望月教中有不服先生的白巫被先生赶出了望月郡,回来后就引发了一场灾难。几乎是全郡的人都被种上了蛊毒,遭受控制,先生也不例外,被种下了情蛊。”

    “受了情蛊的先生起初并没有异样,可越到后面,先生性情越发乖戾,加上当时有燕城擅长制香的人被白巫他们请来,挟持了神女和她的儿子,逼迫先生交出望月教教权并自尽。”

    二十年前,捣药先生从涑国翻山越岭到了望月郡,途中救起了昏迷不醒的神女庚夷。

    两人到了捣药村,听到山顶钟声袅袅。

    “山上有座寺庙,我把你送上去吧,出家人心肠慈悲,肯定会让你暂住些日子。”

    “不,我不能见他!我不想再见到他!”

    庚夷拒绝的拽住捣药先生袖子。

    “可……我还要赶路,不能带上你。”

    “我可以的,恩人去哪里我都可以跟着!”

    虽说女人满口答应,可捣药先生却没有前行,在山下的村子里找到了村长,用身上唯一的银钱换了间木屋。

    “村长让我帮他照看这里的牛羊,当做报酬,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下。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再走。”

    “你……”

    似乎是看出了女人顾虑,捣药先生笑了笑:“我没有想要去的地方,在哪儿都一样。”

    “好。”

    庚夷将房间打扫干净,铺了稻草垫上薄薄床单。

    “只能委屈恩人同我这个不详之人住一间房子了。”

    捣药抬头望了眼女人,平静淡然的脸上没有表情,从外头拿了几块木板铺在地上,又是一张简陋的床了。

    “没有什么人是天生贵命,也没有什么人是生来不详的。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人,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捣药淡淡说完,就出门去了。

    与村长交谈后望了望前方戒备森严的熏城:“看来真的是不能硬闯进去呢。”

    本想着将庚夷送回去,看来是行不通了呢。

    “小伙子是寻人还是?”

    “没什么,我就是个孤野游荡之人,想在四处走走,既然熏城无法进去,那我也不勉强什么。”

    “先生会离开捣药村?”

    “嗯。总会走的,我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弄清楚。”

    捣药向村长要了些米粮,交给庚夷:“会做饭吗?”

    “我……”庚夷支支吾吾,生怕说出来会被恩人嫌弃。

    “我可以学!”

    “嗯,那这两天就看着我做吧。”

    捣药会做两个炒菜和清汤,两人吃的简单,日子还算过的去。

    “恩人,我叫庚夷。”

    “嗯。”捣药先生吃过了饭,正在收拾碗筷。

    “恩人,庚夷想一生一世服侍您。”

    捣药先生手堪堪停住,神色微怔,片刻后又恢复了温和的笑来,轻声道着:“那今晚你就负责刷碗吧,我出去走走消消食。”

    庚夷有些急切,生怕被人抛弃似的吐露出自己的前世今生来,将自己的身份道了个彻底。

    “庚夷是望月教的神女,从小就在望月教中长大,一言一行都被拘束,不知道外头的世界。当遇到那个人时以为他能带我领略爱情的美好,能够赋予我一生幸福。可惜,在祭司和长老的威压之下,他抛弃了我们母子……所有的罪行深刻在我的灵魂上,我被他们判定为不祥不贞之人,庚夷也曾绝望过,想着要一死了之,可当我跃下悬崖被恩人救起后,就体会到了死其实很简单,难的是活着。当所有人都认为你不该再活着的时候,你仍旧过得好好的。庚夷在恩人身上体会到了何谓风、何谓云、何谓岁月……”

    捣药先生静静听完,伸手递了一块帕子给庚夷,径自出门去了。

    夜色微凉,天宇清旷。风和雨再天上嬉戏酝酿,人和情在大地翩然交织。

    牛羊偶尔发出鼾鸣,蝉鹰流连不去。

    捣药在山野平地坐了许久,感受着这个世界,笑了笑。

    他心中没有如来,也自然不想沾惹卿卿。

    捣药先生回来时庚夷已经睡下了。

    翌日,准备好干粮,捣药用过早饭后对着庚夷交待着:“听村长说半山上的草正茂盛葱绿,将羊赶上去是最好的。一来一回约莫两三月,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恩人……是在为难吗?与庚夷相处感到很为难?”

    “不是。我只是想好好回报村长,再者,有个经验老道的牧羊人要带我呢。”

    “那恩人保重。”

    捣药笑了笑,拄着竹杖出发了。

    哪有什么经验老道的牧羊人,仅有一只刚满岁的牧羊小狗。

    捣药将羊送到了半山上,那里有一间村长盖的茅草屋,专供牧羊人住的。

    春末雨季一过,草儿越发繁盛,正是放羊的好时候。

    白天捣药先生在屋中写写画画,晚上去清点牧羊犬带回来的羊儿。

    在山上安然度过了一个夏天,羊儿也被养得膘肥体壮了。

    很快到了夏秋惊雷之际,羊儿被吓得四散逃窜,到了半夜仍旧有两只没有回来。

    听说这山上是有熊瞎子的,捣药需要去把羊找回来。

    天雨路滑,捣药在寻找时跌进了一个山洞里,滚落而下摔昏了。

    醒来时觉得脸上黏黏腻腻的,是羊儿伸着带刺的舌头在舔舐。

    捣药先生虚弱的笑了笑,伸手抚着羊子的头。

    起身是才惊觉脚上传来剧痛。

    山洞是个斜坡,捣药用藤蔓缠了脚,一瘸一拐的,将羊子也带了上去。

    回到茅草屋的路上,捣药发现地上有条明显的车轱辘印,蜿蜒着朝山那边去了。

    路上有白色微末颗粒,捣药碾了碾,伸进口中。

    咸的,是盐。

    看车轱辘的辙痕,加之昨夜才下过雨冲刷。

    这盐是刚掉落的,沿路撒了。

    回到茅草屋后,捣药安顿了羊子,再跑到发现盐的路边蹲着观察。

    到了黄昏时,果然有一路人马载着箱子缓缓驶过来,又徐徐远去。

    看那些人的打扮应该是望月郡的人。

    捣药将事情记在心里,带着羊回了村子。

    腿伤未愈,加之走动了两日,捣药伤势更严重了,躺在屋里卧床不起。

    村长好心,给捣药先生请了郎中。

    庚夷则日日夜夜熬药伺候。

    一日,捣药被吵醒,听到外头有人争吵。

    侧耳倾听,是庚夷和一个男人的声音。

    “庚夷,原谅我。当时若我不离开,长老就会立刻处死你们母子!”

    “我不怪你。”

    “那,你愿意和我重新在一起了?”

    “不。”

    “庚夷!”男人像是激动的抓起庚夷的人,“我忘不了你,我无法没有你!”

    “郭崖,我们,回不去了。”庚夷抽出了手,“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

    “可我还是很喜欢你!”

    “那又如何?”

    “我……我还会再来的,我一定不会放弃你的!”

    随后是人跑远的声音。

    捣药平静的听完,微微深吸了口气,又沉沉睡去了。

    接连几日,有几个僧人下了山来,对庚夷拖拖拽拽,似乎想将她带去哪儿。

    要不是有村长在,怕早就让他们得逞了。

    捣药的腿好利索了,拿了拳头粗的木棍子在山口候着,看到有几个小僧下山来,手中还拿着绳子。

    捣药先生笑了笑,抡起棍子就朝他们一顿招呼。

    “你,你是谁!为什么打我们?”和尚们便躲边叫,边问着。

    “庚夷与我住在一起,你说呢?”

    “你们!”

    “呵呵,有什么事可以让那人下来找我。”

    教训够了,捣药扔了手中棍棒,摇着身子走回了屋。

    庚夷怯怯的张望着外头,看到捣药衣衫微凌,担忧问道:“恩人怎么了?”

    “无事。”

    庚夷低垂着眉眼没敢继续问了,生怕惹得男人讨厌。

    “庚夷,有我在,你不需要忍气吞声。同样的,跟我不必太客气,我,应该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吧。”

    庚夷掩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