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望辰幽幽 > 第九十八章 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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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黄昏,两位女士满载而归,除了一些药材之外,还有当地特色的服装和首饰。虽然阿兹城的商人态度并不热情,甚至对于客人满不在乎,但在货物的品质上,那绝对是物美价廉的。

    吃过晚膳,江望辰借着闲暇,来到客栈后院,与风尘客栈的花团锦簇、水榭楼台的江南风格不同,这里除了几块嶙峋怪石象征的点缀之外,还有几樽工艺较为粗糙的木雕。剩余的便是一荒草空地,这样倒好,空旷的后院也为江望辰提供了练武的操场。

    这几日奔波下来,久疏拳脚功夫,全身骨骼也开始发痒,今日刚好有这闲情,便在此耍开。

    他一套行军长拳打完两遍,身上仍未出汗,又拿出魔符剑,也并不依着《魔剑诀》中的招式,只凭心中所想,有风一路向北,他便以剑向北遥指,恰遇有云飘散,便已剑划无端之处,引来的一阵沙砾,误以为自己也有云朵的细腻和柔软,又或者跟着情绪挑拨,时而如鸿雁展翅,飘逸舒展,时而如月如梭,急骤多变。他就这样既是不管不顾,又处处动心的舞着短剑。

    剑声之中,又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珠落玉盘,却忽得停在后院门槛中。剑声受此惊扰,并不分心,但套路回正,不再悠然自在而运,一勾一画全依《魔剑诀》中的描述。剑气应运而生,符文为阵,天地元素为之牵引,只是汇聚到了阵中,又全然散去,回归自然。而剑气也平缓落下,湮没在空气之中。

    几分尽兴,江望辰收起魔符剑,负手而立于风中,任由一阵风吹着衣襟瑟瑟作响,一身白衣,背对余晖,青秀的脸庞,又有一种成熟的味道。

    “你是来找我的吗?”他开口,问的是站于门槛的那个男孩。

    那男孩同样有着青秀的脸庞,只不过他皮肤黝黑,高高瘦瘦的身材,在风中看似战战兢兢,看着江望辰时,那一双清澈的目光,是年少该有的样子。

    “那个,那……那个,今天早上谢……谢谢你。”月真道谢的口吻结结巴巴,远没有先前置气时那般理所当然的利索:“你放心,我月真说要把差你的银两还你,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江望辰平淡询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们吗?我想我们之前应该没有见过面吧!”

    月真把脸一转,避开江望辰和善的目光,道:“我说了我会还你钱的,过去的事就不用你管!”

    江望辰冷冷笑道:“被人无端仇视,总要问个原由,你不愿提,那也就算了,等你凑够银两,记得遣送到炎城铁府。”

    交代了这一句,他不再多语,带着难以名状的笑容,摇着头踏步离开。

    “等……等等!”月真喊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的这个问题并没有留住江望辰的步伐,只能又追问道:“我想学剑法,你能教我吗?”

    江望辰听得此问,方才停步。他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审视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见少年这一次回应他的眸光不在闪躲,坚定不移的神情,问道:“你为什么要和我学剑法!”

    月真想到过往,难抑心中悲苦,心中情绪由悲至怒,再怒转激扬,道:“我想保护我的家人,只要我会了剑法,那些可恶的安达就再也不会伤害我的父亲,只要学会了剑法,采药的时候,就不怕蛰伏在林中的妖兽了。”

    江望辰不苟言笑道:“若你能够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讨厌安达,我就教你这套剑法。”

    月真低着头,看见余晖落在自己脚边,又慢慢地离自己而去:“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江望辰见月真仍倔强抿嘴,呛声道:“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来找我吧……”

    “家父本是个商人,常带商品于东玄各大城中交换,再一次归途中,遇到安达山贼,整支商旅遭劫,母亲被山贼所杀,而父亲身负重伤,至今仍卧病在床。”往事新翻,月真咬牙切齿,双拳紧攥,指尖深陷肉中,印出血痕。

    “难怪你对安达恨之入骨,我要是你也必然如此。”江望辰叹道:“但天下人有好有坏,哪能以一概全,盖棺定论呢。若是你有机会去一遭东玄腹地,你会看到这个世界除了深恶大丑之外还有许多单纯美好的善良。”

    江望辰又道:“既然你已将过往的事告之于我,那我也信守承诺,教你剑法,但你学成剑法之后,要答应我一件事。”

    月真隐去苦痛,欣喜道:“你请说!”

    “学成剑法,要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不得仗势欺人,为所欲为,记住,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能用此剑法复仇!”

    月真立刻反驳到:“为什么不能复仇,那些恶人都该死,这难道不是行侠仗义吗?”

    江望辰冷笑一声:“哼,你若做不到,那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

    余晖退的很快,黄昏一过,接下来就是漫长的黑夜,父亲最难熬的时间就要到了,月真想到此,暂时割舍下仇恨,尽管他的心中始终不敢忘,眼神之中,是悲恸,是不甘,是不得不做的妥协,他忽得双膝落地,生猛的连磕三个响头,再抬首时,眼中再无复杂的情绪,只剩下余晖的光芒,和光芒之中雪霁的轮廓。

    “师父在上,请受月奈族月真?阿卡多隆三拜。”

    “好……既然你已经作出选择,他日,就不能再有反悔,若是让我发现你有忤逆师命,我会亲手废了你,你明白吗?”

    月真斩钉截铁道:“徒儿不敢忤逆师父教诲!”

    “今日已晚,明日此时再到此院子中找我!”他说着,便踏步渐远。

    “月真,你还没有找到缆绳吗?不是说了在柴房中?”江望辰前脚刚走,商掌柜便迎了进来:“你怎么还在院子中呐!”

    “哦,没!”月真道:“柴房在哪?”

    “真是拿你没办法,来,跟我来……”商掌柜领着月真走,又扯开嗓门道:“你确定今夜你要去采摘那一株凤杞?”

    “我爹服下朱枣根之后,有了明显好转,但是想要根治他体内的寒毒,大巫师说了只有能够凝聚天地之间火元素的凤杞旱莲,除此一味,别无他法。我想趁我爹现在体力恢复些许,再做冲击。”

    “但那凤杞所在之处,定有炎迦兽看守啊,一般人,是不敢靠近的。你可要想清楚啊,若是没有必要,等再长大一些再去,非要急着现在去吗?”商掌柜甩手指着月真,埋汰道。

    “等不了了,若是被其他人先下手了怎么办,而且那一朵凤杞旱莲已经生籽,现在使用药效最好,商掌柜,我已经不能再拖了,只要能得到这一株,不仅能将父亲的病治好,还能还清所欠的银两。”月真道:“这几年多谢商掌柜照顾,月真感激不尽。”

    “傻孩子,这是哪里的话,你父亲母亲以前帮我的忙还少吗?这些都不算什么,至于所欠的银两,也不用急着还。等你有了闲钱再说。”

    月真在柴房中找到缆绳,他用缆绳敲打在石头之上,将覆盖许久的灰尘震散,又双手使劲拉扯缆绳两端,毫末之间依然结实牢靠,便满意的将它挎在脖颈上,春风满面地离开,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发展。

    江望辰又重新探了回头,道:“商掌柜真是个有心之人。”

    商掌柜笑道:“哈哈哈!小兄弟不也是嘛。”

    “你刚才在院门口应该都看到了吧。”

    “你在长廊之上不是也都听到了。”

    二人一问一答,半息沉默之后,又不由皆是仰天大笑。

    “今日客栈提早打烊,要不,小兄弟陪我小叙几杯,如何。”

    江望辰笑道:“哦!那这酒钱?”

    “算我的!”

    江望辰赞道:“商掌柜盛情难却,那在下却之不恭了。”

    说着,二人揽着肩膀,像久别重逢的故友一般,来到客栈中重新坐下。

    江望辰举杯谢道:“这第一杯,江某先谢过昨日商大哥的诚心提醒。”江望辰痛饮一杯又谢道:“这第二杯是当然是谢今日商大哥的美酒相邀。”

    “江贤弟说笑了,我商某在此经营客栈几十载,也算阅人无数,但唯独与江贤弟一见如故,甚是欢喜啊。”商掌柜小酌一杯道。

    “商大哥,这里就你我二人,可否告诉我,昨日何故递上纸条,那隔桌鬼鬼祟祟的四人又是谁呢?”

    商掌柜还是紧张兮兮地左瞧又看,再三确定隔墙并没有耳之后,方才低着声音道:“要说,你们这个时候来阿兹城,还真是来错了时间。”

    江望辰疑惑道:“此话怎讲?”

    “今年的阿兹城啊,真是多事之秋!”商掌柜喝下一口闷酒,开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