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望辰幽幽 > 第二十四章 情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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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的甬道,阴冷而逼仄,借助法阵散落的点滴微光,朦朦胧胧只看的清两个人的剪影。那倚靠在甬道壁上,身着玄铁重甲的男子,依旧昏迷着,胸膛随着他灼热呼吸而起伏。再看另一个剪影,是位身着青紫云烟纱裙的年轻女子,此时正微微依偎在男子的肩膀,一样的昏睡过去,许是因为与那男子紧握的手,传来的温柔,或者是他的宽阔的肩膀让人有种踏实的依靠。见她嘴角平和微笑,如一眸晓月。应是做了一个美梦。

    梦美而浅,花幽幽先醒了过来,第一眼的目光便倾注在江望辰上,看他呼吸平稳,手心温暖如初,应该是无恙,自己眉头上的阴云,也风吹云散。再看着自己与江望辰紧握的双手,竟如竟害羞的小女孩一般,脸上红袭赧颊,双颊若桃。又莞尔一笑,欣然自语:“现在倒也不算遭,你终于逃离险境,我又能和你在一起,虽然环境并不雅致,说起来还相当恶劣,但有你相伴,在哪都是浪漫。”

    虽然荒唐,也丝毫影响不了花幽幽心里一阵心花怒放,姹紫嫣红。

    直到江望辰摇晃着肩膀醒了过来,她适才回过神来。

    江望辰神情恍惚,脑中感觉晕乎乎的,道:“这是哪里?”

    “我想这应该法阵封印背后的密藏吧,从周围环境看,现在我们所处的应该是个密藏入口的甬道,也不知会通向哪里。”花幽幽答道。

    应着花幽幽所说的话,江望辰观察了一下甬道,甬道切面呈长方形,约三尺多高,半丈多宽,若是两个人并立而走,稍显得促狭。甬道顶端是拱形,两边墙垣是以砖石砌成,砖石上的每一坎都像是凝聚了岁月一般,透着着厚重和古朴,在顺着甬道往深处看,是渐变渐暗的深邃,也不知通向何处,而在甬道里,透过法阵的淡红光晕往回看,又如隔着一层轻纱看着水中的倒影一般,还能依稀看得之前战斗过后留下的场景。江望辰又想起最后法阵异变的情形,暗自庆幸:不仅没有被法阵撕裂分解,还躲过了妖兽的围杀,真是九死一生啊!再回想起眼前女子当时说的话,心中既是诧异,又是感动,更多的则是诸多困惑,这百感交集,汇到嘴边,却只化成一句简简单单的一句。

    “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花幽幽眉眼含笑,同样关切地问道。

    “我也没事。”江望辰话刚说完,便想要双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只是他左手刚撑起半个身体,便僵立停止。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右手此时此刻,正紧紧地抓着花幽幽的柔荑,那是一种细腻而柔软的纤细,和他的手心拥有着相同的温度。

    江望辰极为窘迫,还好甬道光线昏暗,掩盖住他脸上的火热通红。当下再也不敢多想,急忙的松开手。

    花幽幽将江望辰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不想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粗鄙无礼的男人,此刻也会羞涩,忍不住噗嗤一笑,戏弄道:“怎么,一个大男人,见你生死都不怕,现在竟还会害羞。是不是从来没有碰过女孩子的手啊?”

    江望辰不言不语,头低得差不多就要埋进地里了。

    花幽幽得势不饶人,趾高气扬道:“怎么不拉我手了,是嫌我的手不够修长纤细,还是我不够美啊?”

    她若不美,为何只凭那淡薄的虹色微光,也能映衬出她脸颊如朵朵潋滟的云霞,映衬出那眼睑中如有三月烟雨涟涟。

    江望辰心中不敢多想,依旧是那一椿呆木一般沉默,又觉低着头太过尴尬,便站了起来,假装没有听闻一般,只顾眼神瞎忙地观察着甬道。

    花幽幽不依不饶,喜笑颜开:“是你不敢吧。”

    “这法阵封了出路,我想深入甬道,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出口。”江望辰答非所问,心中埋汰:“这妖族女子当真轻浮,一点都不懂自尊自爱,女子就该是边城中的女子一样温婉优雅、落落大方。哪能在这打打杀杀。”

    花幽幽见江望辰真没有再理自己,也收起了笑容,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

    甬道深不可测,越往深处,光线越来越薄弱,四下寂静,偶有一阵阴风掠过,夹带着淡淡的破败,让人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二人一前一后,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地走着,也是尽量蹑手蹑脚,生怕发出什么声响,扰了幽静,更添幽静。

    花幽幽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记得每一次心跳都像一朵花瓣,经历着四季的变幻。更不知走了多深,只顾黑暗中紧跟江望辰那仿佛带着微光的背影,心中又有了荒唐地妄想:“若是能这样一直走下去也好,我便能一次又一次的记住你的背影,再也不怕忘记。”

    江望辰小心翼翼地探路,心中所想繁乱:“也不知大哥现在身处何处,是生是死,二哥呢,自己还能再叫他一声二哥吗?还有一起战斗过的兄弟,亲眼看着自己亦师亦友的林逐箭死于乱军之中,严寒下落不明,这一战,边城将士死伤惨重,也不知还有几人存活。”

    虽说他自恃早已看透生死,却依然被战斗的残酷和现实重重的叩击着心灵,竟不可承受,长长地嗟叹一声,宣泄心中的颓然。

    花幽幽将这一声嗟叹,收于心底,再细细一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江望辰平淡地回应着。

    两句简单的对话,打破甬道的沉寂。声音飘荡消失之后,黑暗之中陌生的两个人更显尴尬,应该是江望辰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冷漠,而造成的局促不安,便又重新开口,打破沉默。

    “花幽幽!”江望辰顿了顿,接着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花幽幽先是一愣,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真的记得自己的名字。

    虽然江望辰的声音有点干渴而造成的浑厚而沙哑,但在她听起来却是酥软沁心,而后粲然一笑:“可以啊!”

    “昨日相战,你为何收手。今日又为何救我?”

    “我只觉得你似我的一位故人。”花幽幽眼波如有涟漪泛起,那一眸又望回从前。

    “就因为这个?”

    “是啊,怎么啦。”花幽幽侧着头反问着。

    “没,没。”江望辰兀作摇头,心中苦笑:这理由简单随性,倒也像你性格。

    “江望辰,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花幽幽收起笑容,贝齿轻咬下唇。

    江望辰臻首轻点:“嗯!”

    “你恨我吗?”

    “恨你?”江望辰反问自己,仿佛为了更好的思考,便停下了脚步,又淡然一笑的摇了摇头:“谈不上恨吧。至少你的手上没有沾染我兄弟的鲜血。而且你还救过我。”

    花幽幽也停了下来,思绪万千,终归又回到那条最根本的、难以逾越的“天堑”沟壑,嗔怨一声:“可……可你是人族,而我……而我是妖族啊。我们两族之间,自交锋以来,早已有了不共戴天的仇恨啊!这难道还不够吗!”

    人族和妖族向来水火不容,历史上大规模的冲突更是不胜枚举,几百年下来,根深蒂固的仇恨和偏见已经像是化不开的脓,丑陋地感染着这片疮痍满目的大陆。

    江望辰自入伍以来,便大多与野兽妖怪战斗,灌输的概念更是“人族和妖族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每个边城战士都应该视妖族为一身的死敌。”若不是花幽幽曾救过他,眼下即便困于甬道,以他刚毅果敢的性格,定又要与花幽幽大战一回。

    江望辰原以为妖兽都是丑陋和凶残的。不想花幽幽的出现又这般突然,不仅改变了他以往对妖兽的印象,况且人家还救过自己的性命,而理由却是连人类都不曾有的单纯。他心中最开始的根基也开始动摇——妖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妖兽的世界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一片天地。

    江望辰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问题,似乎只有习惯性的静默无言更合适,便又挪动步伐,径直地向甬道深处缓缓走去。

    花幽幽愣在原地,困在现实,好似在捉摸江望辰的沉默,偏又猜不透,只有翦眸之中含蓄着若有若无的惆怅。不过怀春少女的心中,总是既细腻敏感,又宽敞明亮。

    “我不在意你恨不恨我,至少刚才你唤我名字时是温柔的,至少现在我们不用兵戎相见,而是平静地在一起,就算是在幽暗的甬道之中,也算是漫步,对吧。”

    花幽幽这样想着,眉宇间的阴郁即刻消散,像是怠倦的小鸟重新恢复了活力一般,又亦步亦趋地跟住江望辰的背影。

    两人又恢复了平静,依旧只有阵阵阴风从深处出来,在甬道中徘徊流连,细听这风声,又如闺中女子的叹息,凄凄婉婉,缠绵悱恻。再看甬道狭长而深邃,也不知是通向何处,就如同那命运,总在暗中时极为茫然,不知未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