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戟影纵横 > 第五十六章 你真是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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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京回到家里,吩咐下人准备些酒食,摆上三副碗筷,就在偏厅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蔡京长子蔡攸带着一个年轻的文吏走了进来。

    “父亲,会之到了。”

    不错,这文吏正是秦桧秦会之。

    “学生秦桧,拜见恩相。”

    “哦,来,都坐下说吧。”

    秦桧、蔡攸又对蔡京拱了拱手,坐在了蔡京的左右两边。蔡京又亲自给秦桧斟了一杯酒:“会之,高俅这几天表现得怎么样?”

    秦桧双手接过,放下,拱手道:“恩相,高俅不满童贯久已,平日多有怨言。”

    “他待你如何?”

    “高俅无谋,每每遇事,皆相问学生,几近言听计从的地步。”

    “嗯,不错,很好。这次河东换将,可先按他说的做,等收拾了童贯,他也就用不着了。”

    “学生知道怎么办了。”

    高俅麾下多武人,文吏缺少,出众者唯闻焕章、秦桧二人。闻焕章清正,多不顺高俅之意,因此高俅多亲近秦桧,疏远闻焕章。

    蔡京又对蔡攸交代,让其高调行事,没事就与自己对着干。蔡攸如今为吏部大员,与龙图阁张叔夜共掌官员升迁调派,是个实权派。为防有人眼红他们父子专权,两人甚至分了家,造成父子严重不和的假象。

    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到杨邦乂军营时,杨邦乂正大研究攻打大同府的计划。朝廷天使等众将官一到,便当场宣读了赵佶的圣旨。杨邦乂伤重,官家仁德,准其卸任诸路制置使、宣抚使等职,加封青眼光禄大夫、殿直督监,让他回京修养。

    抽调牛皋、高宠入刘仲武军中,杨昌佑、张允到刘法军中,董先、虞祺去了折克行账下听令。林冲、史文恭、罗延庆、王彪等奉命屯驻河东各府,或为提辖,或为都头。

    河东来了次大换血,高俅调张所为偏关镇守,6登为雁门镇守,又调王禀为太原防御使,河东路尽在其掌握之中。河北正与辽人大战,高俅另遣呼延灼率连环马出战涿州。

    天使一到,杨邦乂就知道他卸甲回京的日子到了。那赵佶的圣旨被在场数十将官听得真切,个个瞪着一副血红的双眼破口大骂,场面沸腾。赵佶使臣慌乱,几乎失禁,杨邦乂呵斥一番,众将这才稍安。汪伯彦趁机亲近那使臣,耳鬓厮磨,谄媚至极。

    送走那些“外人”,杨邦乂好言劝慰了出生入死的军中袍泽,让其各安本分,接受任命,都是为国效力,不管到了哪里,都要以国事为重。

    刘豫调任朔州,只是此时治下人口寥寥,他本想将先前南下的十几万汉族百姓遣回原籍。但百姓过了河曲,已被府州、丰州、麟州等地吸纳,刘豫夺得杨邦乂胜利果实,河东诸路皆深恨他,怎会对他友善。朝廷虽给了他朔州这么大一块地盘,但先前王显和等人已经将朔州“洗”了个干净,留下的不过一堆破铜烂铁。刘豫恼恨,心里的不舒服日渐堆积起来。

    杨麟鄄城事宜了解以后,带着李恪非的骨灰回到了章丘,下葬、立碑、刻传前后忙活了几十天,才算是圆满的完成了李恪非的身后事。

    北面的消息,杨麟知道的一点不少。如今杨邦乂明升暗降,要回京做个富贵闲人,杨麟内心也是支持的。毕竟征战操劳了一辈子,伤病满身,也该好好歇歇了。王显和陪杨邦乂回东京居住,他躲了十几年,早就厌倦了;即便现在有人知道他就是王进,他也已经不惧高俅报复了。鲁智深在杨邦乂安排下回了麟州,成了杨家一名“护院”,与金翠莲一起悠闲的过着小日子。

    杨麟章丘事毕,沿原路一路返回东京,刚走到平阴,就被人接住了。

    仍为前排探路的石秀回报:“公子,前面有个自称‘阳谷武植’的求见。”

    “武植,何人?”

    “哦,那是我们杨氏百货店在郓州的掌柜。”杨义顺答道。

    “叫他过来。”

    杨义顺很快带过来一人,这人三十五六的年纪,身高七尺四五寸上下,饱满的额头,飘逸的胡须,形象很是儒雅。

    “郓州武植见过公子。”

    “武掌柜不必拘礼,这么着急,半道拦我,必有要事。”

    “公子,武植莽撞,但却有急事。前面已经禀报过大掌柜(杨全福),大掌柜说这事只要公子才做得了主,所以,武植才会斗胆出现在这里。”

    “哦?什么事,连福叔都办不了?”

    “公子容禀,我们杨氏百货这些年遍布三山五岳、大江南北,生意红火。可两年前开始,市面上出现了一个‘蔡氏百货’,与我们的营生一般无二。其实大家开门做生意,互有竞争也属正常,何况我们杨氏不断推出新产品,蔡氏始终跟不上节奏,只能在我们后面捡漏。慢慢的,他们就开始不守规矩了,阳谷的掌柜西门庆做得尤为过分。就在前两天,他们开始到处捣乱,拿用过的产品到店里强制要求更换,在我们酒楼扔死老鼠,在大街上堵截进店的客人,总之一切破坏我们营业的方法,他们都用上了。”

    “蔡氏我知道,是蔡京家开的。西门庆没这么大胆子,他敢这么做,必定是受了蔡京这个老杂毛的指使。想必阳谷县衙也站在他们那边,对你的申诉一概不理吧。”

    “公子明鉴,确实如此,武植上县衙告状,被以无理取闹的罪名轰了出来,还被打了二十板子。而且,而且……”

    “不要吞吞吐吐的。”

    “那西门庆还上家里闹事,调戏我家娘子,家丁拦不住他们,全被打伤了,县衙却要我赔偿西门庆医药费。”

    “什么?居然张狂到如此地步?小小西门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孙安。”

    “少主,有何吩咐。”

    “转道,我们去东平。”

    郓州州治在东平县,知府程万里,上任不到一年。前些日子,杨麟遭遇山贼,黄潜善报告的上级,就是这个程知府。

    平阴到东平有百数十里路程,杨麟、武植等八人骑马,顺子驾马车带着朱琏、王婉容两个女眷自官道直往东平县。

    “武植,你可有表字?”

    “回公子,武植表字田岭。”

    “植,田岭,好名字。你是阳谷人士?”

    “公子,武植祖上本是河北清河县人。”

    “那因何到了阳谷县?”

    “公子,你有所不知啊。这位武掌柜可不简单,他年少时也曾读过几年书,识些枪棒,崇宁四年还中过进士。”马车上的杨义顺听杨麟、武植聊起天来,忍不住插了一嘴。

    “哦,还中了进士,那因何只在麟哥儿家里做个小小掌柜?”马车里朱琏听到聊天,掀开帘子,好奇的问道。

    杨麟嫌这样聊天太费劲,让杨义顺过来骑马,他去车上坐着,武植又主动过去当起了车把式。杨麟心里也挺好奇,这中过进士的人,甘愿只当个掌柜,实在是很稀奇的事。

    “回夫人的话,武植当年侥幸中了进士,被派到阳谷县做了一任知县。只是后来蔡京为相,摊派愈盛,武植做不了这样的官,更不愿送那‘生辰纲’,这便挂印辞官了。只是武植能力低微,既不善耕作,也不愿做那寻常教师。恰逢大掌柜来郓州募征,武植自认对账目管理还算顺手,就从大掌柜做了一个账房管事,后来被大掌柜提拔为郓州掌柜,总管郓州商铺。”

    “恩,武掌柜高节,令人敬佩。只是眼力不大好,我可不是谁家夫人。”武植驾车,因此是背对杨麟几人。朱琏听他称自己为夫人,当即俏脸一红,又似笑非笑的瞥了杨麟一眼。

    “武植唐突,赎罪赎罪。”

    “田岭啊,你在阳谷县,可知晓其他姓武的人?”

    “公子,武姓不是大姓,阳谷县姓武的也不多,公子所问,何人?”

    “我也不知道他叫啥,只知道叫武大郎。”

    “公子,我在家排行第一,也叫大郎。”

    “哦,真是巧,那你知道武二郎吗?”本来杨麟想说,哎呀,你是武大郎?武大郎不是五短身材,卖炊饼的吗?你家还有个漂亮的潘金莲吧。但是,这些话真的能问出口吗?

    “二郎?我有个兄弟,就叫二郎。”

    “真的吗?那他叫什么,是叫武松吗?”

    “公子莫非认识二郎?我家二弟确实就叫武松。”

    “我去,真的假的,你兄弟真的叫武松?”

    “公子,这等事情,哪里能假,我二弟真的叫武松。”

    “那,那,等等。你,读过书,中过进士,当过县令,你不是那个武大郎,不对,你是,你叫武植是大郎,你兄弟叫武松,是二郎。你在我家当掌柜,我没说错吧?”真有武松这个人,杨麟这个心情,那叫一个激动,那叫一个澎湃,一般词汇真是难以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