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天命江山 > 章一百七十六 新都洛阳
最新站名:千夜阁 最新网址:www.qianyege.com
    初到洛阳,需要衡天军打理的可不止区区一个丞相府。不论是女事馆还是暗影的新据点,都要赵瞳歌和陈到亲自勘察。其中暗影的据点在城池东门外五里的龙门山里,林石环绕,隐蔽难觉。失却临瞳城外古堡得天独厚的条件,冉为只有和王昭避开前来助拳的周瑜及曹仁,甚至避开对暗影不甚了解的些许同伴,挖掘建造了足足半年之久。

    或许在这一时代,龙门山不过是洛阳城外一座不起眼的孤山,冉为也正是看中其独立于世,无人问津才将其选址为暗影据点。但是在这乱世之后百年,这座怪石林立,地质惊奇的龙门山会被北魏孝文帝觉,派人将其打造成独一无二的龙门石窟。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地质,龙门石窟惊艳世人,从此冠绝古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龙门山之所以能够建起日后了不得的大佛石窟,靠的还是其怪石林立,洞窟纵横。冉为不知自己擅自改造会否让后世奇景绝迹,不过既然地质得天独厚,他也就不吝占用。连结各处洞窟怪石,冉为将暗影据点建在了龙门山山体中,出入口都在极其隐蔽之处,可谓是比古堡更为森严。

    龙门据点里亦如临瞳古堡那般机关重重,从前古堡的机关都是百里太一亲自设计,而如今龙门山的机关陷阱,则是得他偃术真传的王昭锦一步一步打造出来,比之古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据点内机关的设计图早就由王昭锦亲手交到了陈流与陈到那里,当然王芷兰手中也有一份——不管是古堡还是龙门山,她出入起来,可是比陈流更为勤快。

    陈到早众人些时日到了洛阳,他带着暗影摸到了龙门山的新据点,先行在这里住下。而王芷兰来到洛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循着王昭锦给的设计图,自己摸索到龙门据点,找她心心念念的恋人陈到。

    毕竟影锋也不过刚到几日,一应事宜尚还要他躬亲忙碌,王芷兰也不要他出来迎接,甚至不要门口的暗影通报,兀自循着设计图一步一步走向陈到的所在。龙门据点建在山体腹地,每一处入口都布置着凶险的机关,越过这些机关,或可看见暗影的房间,或可看见一些放置机要文书和兵器的屋子。据点里的道路重重复重重,王芷兰谨小慎微地独自走了许久,才看见站在据点正中校场,看管影锋暗卫练武的陈到。

    从他身后悄然走来,王芷兰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四周站岗的暗影噤声。直到自己站在陈到一步之遥的位置,才伸出两只玉手轻轻掐住陈到脖颈,俏皮说道:“捉住你了!堂堂暗影副统领连我一个小女子到来都察觉不到,丢不丢人!”

    被少女扼住脖颈的陈到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王芷兰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她不解地松开双手,望向背对自己的恋人,试探似得问道:“陈到?”

    还未及王芷兰反应,陈到猛得一个转身,伸手揽住她的柳叶细腰。这一抱颇有些猝不及防,王芷兰被吓得一个激灵,退后半步,却刚好跌在陈到的怀里。影锋低头望向惊魂未定的少女,温柔地笑说道:“早就察觉到了,你身上的花香在周围弥漫了很久,我闻得出来。”

    一旁站岗的暗影都是千锤百炼的冷血暗卫,他们不论遇到任何情况都不会笑场,除非是他们的副统领撩拨芷兰小姐的时候,才会忍俊不禁。

    周围的暗影窃笑不止,王芷兰缩在陈到怀中许久,才回过神来,气呼呼地挣开他的臂膀,说道:“你早知道我来了,怎么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是不是我来不来都不那么重要,所以你才像根木头桩子一样杵着?”

    这番问,可谓是天下男人的送命题。但陈到却并不难堪,他嘴角掠过一丝唯有对王芷兰才会展露的笑容,淡定自若地说道:“怎么会?我分明是见你有心和我嬉闹,又如何忍心拆穿你?况且如此一来,我也可顺水推舟,来逗一逗你。”

    到底是相恋两年之久,陈到只需几句作答,就将这送命的问化解。说到最后,他复又揽王芷兰入怀,还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惹得少女羞红了一张俏脸,低声说道:“你是清明托生的吧?愈油嘴滑舌起来,再不是我初见时候,牵牵小手都会脸红的陈叔至。”

    “哦?那你是喜欢从前的我,还是……如今的我?”虽说撩拨起王芷兰来已是轻车熟路,但陈到的秉性终究是羞赧的,说起这般情话来,也还是会微微脸红。王芷兰见他如此,也不由得笑死了起来,说道:“都喜欢,满意了吧?放开我,大伙都看着呢。”

    听了这话,陈到才收起揽着王芷兰的那只手臂,扭头望了望左右窃笑的暗影部下们,故作嗔怒地说道:“笑什么?暗影铁律如山,刚才是谁笑,扣半年粮饷。”

    左右本来还沉寂在欢脱气氛的一众暗影,经陈到这么一吓唬,都纷纷收起了笑容,板起脸来如同几块寒冰一般,岿然不动。王芷兰见他们如此,亦是忍俊不禁,开口说道:“别听你们副统领胡说,他要是克扣你们的粮饷,我就去丞相那里参他一本。不过可都要好好站岗,不许再笑了。”

    比起冷若冰霜的副统领陈到,暗影们偶尔还是更乐意听平易近人的芷兰小姐的话。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让周围的一众暗影都收敛了笑容,屏息凝神地各司其职。

    其实暗影的练兵都是各自为战,并不需要陈到从旁指导,他之所以会在这里观瞻,也不过是闲来无聊而已。如今王芷兰到了,他也无心留在这里,而是任由少女挽起自己的臂膀,边走边问道:“我听说大军刚开进洛阳,你不去相府看看,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相府我早就看过了,行李都交给下人收拾。比起自己的新居,我更想来你的新据点看一看。”王芷兰似乎很享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她挽着陈到宽厚的手臂,笑靥如花地问道:“怎么,不欢迎我?”

    “岂敢?我正想带你在龙门山四处走走,让你好好认认这座新据点。”望着时而温婉可人,时而俏皮灵动的少女,陈到浅笑着伸出手指触了触她的鼻尖,说道:“免得你又迷路被困在机关里,流着眼泪要我来救。”

    “你?陈叔至你别跑,你给我站住!”听陈到提起自己不堪的往事,王芷兰颇有些恼羞成怒地抄起小粉拳追打起了他。而影锋倒也不是呆若木鸡地任她打闹,而是左蹦右跳地躲避,偶尔挨上两拳,也是恋人之间独有滋味的一番情致。

    即便有天子刘协的垂涎压在头顶,王芷兰和陈到之间的感情也仍旧不会动摇分毫,他们曾共历生死,在苦难与危机中私定终生,就算是大汉皇室泰山压顶,也绝不妥协。

    风雨不动,安如山!

    不仅是暗影的龙门山据点里春意盎然,就连赵瞳歌新开在洛阳的女事馆,也少不了周临既骚而浪并且贱的身影。洛阳的女事馆虽未有冉为匠心独具地将临瞳陈设都照葫芦画瓢,但其占地之广,却是过了东都新建的几乎所有官署与府宅,仅次于丞相府。

    虽说女权一事在刘协那里还是一个不喜不憎的观望态度,但衡天军对其之重视与支持,可谓是全天下人都有目共睹。修建整座洛阳独一无二的一座女事馆,亦是坐实了这一点,朝中官员嫉妒也好,忌惮也罢,都是绝不敢半句声。

    毕竟杨彪的前车之鉴在那里,人人都知晓,这位位高权重的汉相周临,对任何于赵瞳歌不利的所言所行,都是绝无宽恕。

    女事馆向天下昭示的就是一个除旧立新,以是新馆所的布置也大不同与往昔,但进门仍旧是颇为清新醒目的园林——按赵瞳歌的说法,她是想让来到这里的无助女子甫一踏入,就感受到鸟语花香的温暖景象,从而不再孤独恐惧。

    至于赵瞳歌在女事馆里的房间,即便周临出于姚倾放过的那场大火留下心理阴影而极力反对,但少女还是无所畏惧地依照自己的旧习,让冉为设置在女事馆的最深处,只是不会再有长廊了——自从那场至今仍让他有些后怕的大火过后,周临严令禁止冉为在洛阳城中一切赵瞳歌可能久留的地方建造长廊,甚至在他目所能及之处,都不想再看见任何一座长廊。

    早在正午的时候,赵瞳歌就先到女事馆来勘察了一番。而周临忙过一些事宜后,也在傍晚风尘仆仆地赶到。此刻赵瞳歌正在庭院里和几名女官攀谈着,直到那几名少女挤眉弄眼地指了指她的背后,少女回望去,才看见蹑手蹑脚走过来的周临,冷哼一声,说道:“哟?是什么风,把你这大汉丞相给吹来了?”

    “还能是什么风?自然是我家女事馆丞在洛阳城里走过,留下来的阵阵香风。”周临正耍着嘴皮子,朝周围那几名女官使了个眼色,她们也就知趣地退散了。少年扶赵瞳歌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伸手给她轻轻捏着肩,口中说道:“我见你收拾好了自己在相府的屋子,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到女事馆来。几个时辰不见你,我就想念得甚,不请自来,还不行吗?”

    周临这一番油嘴滑舌,在旁人听来却是肉麻得很,不过赵瞳歌却早就习以为常。须知这位衡天军领出征数月不见她也是常有的事,只是但凡两人共处一地,少年就会不分昼夜地来找她罢了。赵瞳歌冷淡得眼睛都不眨半下,只是唇角勾起一丝浅笑,说道:“不请自来的可不止你一个,早些时辰貂蝉那丫头也到我这来了,还吞吞吐吐地非要拿虎牢关前的旧事向我赔罪。我看她眼神闪烁,脸色也不大对,阿临,是不是你又和她说了些什么?”

    “我?我能和她说什么,不过是她先来找我道歉,我心想好歹是救我性命,有什么歉可道?就和她说了一番大道理,让她即便心里有愧,也该对你说声谢谢,谁知道这姑娘心眼实,还真就到你这来了。”周临半虚半实,也算是将早晨自己与貂蝉说的话交代了一番。赵瞳歌柳眉一挑,又追问道:“就只说了这些?”

    “只说了这些,再借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骗瞳儿你啊,是不是?”即便周临信誓旦旦地再三保证,赵瞳歌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狐疑,她低头沉吟,口中念道:“不对,我看她的眼睛里,分明写满了消沉,你是不是又说什么做什么,惹她伤心?早提醒过你,也别把那丫头疏离得太远,毕竟是你领进门的同伴,你要负起责来,知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自有分寸。等她少女情怀过去,总会放下的。还有我也早就说过,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也别总是提她,一提她我就觉得你要找我茬,头皮都麻。”周临说到这里,还绘声绘色地抽了一只手来挠了挠头。赵瞳歌见状也不再提及貂蝉,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肩,说道:“这里,今日酸得很,多用点劲,别像是没吃过饭似得乏力。”

    不需言明,周临与赵瞳歌彼此心里都清楚,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提及貂蝉的次数已是愈来愈多。少女面上看着坦荡自然,但要说心里不在意,也决然是假的。周临清楚地知晓她的心思,无可奈何,也唯有极力权衡,甚至不惜对貂蝉避让疏离。

    只是不论他如何权衡,都免不了要伤一人的心。此时此刻,身在女事馆中的貂蝉正倚靠在不远处地一根庭柱旁望着院子里的周临与赵瞳歌,不言不语,暗自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