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天命江山 > 章六十一 湖心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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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长安,周临一行经历惊心动魄的算计与谋划,终于将董卓牢牢地罩在了他们所编织的天罗地网之中。而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济北,赵瞳歌与众位女杰,也同样即将走向一条不寻常的征途。

    时间稍稍向上追溯一阵,就在周临等人离开的不久后,也就是一个月前,赵瞳歌的故事,就从这一日起始。

    济北城西的密林尽头有一处翠湖,湖水清澈见底,波澜不惊,依傍层林,景色淡雅,向来是城中眷侣私会的选。而就在这样的静美翠湖,在周临离开的数日后,被现一具浮起的女尸。

    翠湖的午时总不会少结伴野餐的年轻男女,铺一张餐布,席地而坐,将女孩家带来的饭食取出,一对爱侣一边品尝美食一边互诉衷肠,乐哉美哉。而就在情人们吃到一半的时候,翠湖的湖心传来咕噜咕噜的冒泡声,眷侣们循声望去,只见湖心缓缓浮上一具女尸,披头散,夹袄罗裙,诡异而又渗人。

    可想而知,正在进食的翠湖情侣们在看见这一具女尸的时候,是多么的惊恐和恶心。

    本来相识或陌生的几对情侣立即聚到了一起,女子们转过身去不敢多看,而男子们几番商议,由其中两人前往太守府,向衡天众报案。

    离开后的周临将一切政务交与赵瞳歌把持,此时的少女自然不在女事馆,而是坐镇太守府。得知消息的赵瞳歌当即带着几名同伴来到湖畔,勘探案件。

    “将尸体打捞上来。”翠湖之畔,赵瞳歌面无表情地吩咐太守府的差役将浮在湖心上的女尸打捞上岸。差役们手脚麻利,撑着小船划到湖心,用网兜将女尸捞起,带到岸边。上岸的女尸已然浮肿腐败,惨白的身躯星星点点地寄生着许多形状各异的蛆虫,早已辨别不出样貌。不知在湖里待了多久的尸体散出阵阵恶臭,惹得邹瑾之掩鼻而逃。赵瞳歌微微蹙了蹙眉,大致看了一眼女子的衣装,说道:“去城中,请前几日报案的那三对父母来辨别一番。”

    原来就在周临离开济北的前后这几日,城中已6续生三起少女失踪的案件。起初是一对程姓夫妇来到太守府报案,声称女儿前日与一名叫做晋泷的男子私奔,并留下书信。衡天军虽然倡导自由恋爱,但对私奔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仍旧予以反对。太守府随即出动寻找,却现那名叫做晋泷的男人并非济北人士,也没有在城中合处客店投宿的痕迹,一对男女更是了无音讯。

    在周临走后,此案仍在追查之中。而这几日里,赵瞳歌接连接到两起同类的案件,涉案的男方状况与晋泷雷同,他们的名字,分别是景龙和荆隆。

    意识到这三人名字谐音绝非巧合的赵瞳歌随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命太守府和女事馆上下着手调查此案。连日以来,案件颇有些进展,而就在此时,这具骇人的女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当三对人到中年的夫妇浑身颤抖、相互搀扶地来到翠湖边时,其中一对夫妇刚看清那具女尸的衣衫,就嚎啕大哭起来,其他两对夫妇则露出像是松了一口气,但仍旧提心吊胆的神色。赵瞳歌与王芷兰走到那对嚎哭的夫妇面前,俯下身子,脸带悲伤地说道:“两位,那边的……真的是你们的女儿吗?”

    “那真的是我的女儿啊……她离家时穿的就是这件衣服啊……那个天杀的荆隆……不是说要好好对她吗……你把她带走也好啊……你为什么要让她成这样啊……我的女儿啊!”躺在那里形貌莫辨的女尸是第三对报案的李姓夫妇的女儿,在看见女儿尸体的惨状后,李母涕泗横流地向赵瞳歌哭诉着,说到一半,便昏厥过去。

    “采薇,快来照顾一下大娘!”见李母晕过去,赵瞳歌赶忙叫来周采薇,为她做急救。将昏厥的李母抬到一旁,赵瞳歌正色对还在抹着眼泪的李父说道:“李大爷,太守府有一个不情之请,若是您答应,对抓捕真凶和救助另外两名女孩大有裨益。”

    “令媛的尸体浮肿不堪,太守府只有验尸,才能鉴定死因。”

    赵瞳歌的话语如惊天一雷,劈在这位刚刚丧女的李父头上。要知道在身在大汉,人人都讲究入土为安,就是死也求留一个全尸,验尸需切割尸体,在当时甚为敏感。但是望着赵瞳歌恳切的眼神,以及还守在旁边两对夫妇焦急地神情后,李父含着热泪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赵馆丞,我知道你们查这个案子不容易。我家女儿已经回不来了,但那两家的女儿还生死未卜,也许还有一丝活着的希望。赵馆丞,你们尽管验尸吧,我家内人若是醒着,想必也不会反对。”

    “多谢了,太守府会尽力追查此案,一定将真凶绳之以法。破案之后,我们会亲自订制棺木,与你们一同将李小姐安葬。”得李父肯后,赵瞳歌派人将女尸带回太守府,由周采薇验尸——对于验尸,周采薇本来是拒绝的,但被赵瞳歌狠狠地瞪了一眼后,也便老老实实地去解剖女尸了。

    太守府停尸房外,赵瞳歌手里捏着这几日对少女失踪案的调查文书,一边说道:“失踪的三名少女离家时都没有带太多钱财,那名男子显然不是为了劫财,就算是为了劫财,也该找些富贵人家,何必大费周章来骗取那些少女的芳心,再骗她们私奔?”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边,那就是拐卖。”陈讽抚着自己消瘦的脸颊,说道:“只是拐卖的话,为何独独杀害了那名李姓女子,还将她抛尸翠湖?”

    “好气哦,一想起有渣男欺骗那些女孩,还拐卖杀人……我肺都要气炸了!”气不打一处来的邹瑾之在房门外来回踱步,徐归兮则是揪住了她的耳朵,制止了她的聒噪,说道:“安静点行不,先等采薇验尸的结果出来,要忙的事可多着去呢。”

    众人足足在停尸房外等了两个时辰,周采薇才带着一身腥臭味走了出来,她刚来到众人面前,郭嘉就掩着鼻子咳嗽了几声,周采薇则一脸嫌弃地说道:“跟你说了,身体差就别在这里等,停尸房里随随便便跑出来什么病疫来都能要你命。”

    “你胆子那么小,一个人在停尸房,怕是要吓掉半条命。”明明是关心,但郭嘉还是要说得要多臭屁有多臭屁,言道:“我只是来看看你被抬出去的糗相而已,周采薇。”

    “哼,小心我在你的药里加一味黄连!”周采薇手上捏着郭嘉的药石重事,足以耀武扬威。而郭嘉听到这话也不禁色变,愤愤道:“你……”

    “打情骂俏给我换个场合,这里有正事要做。”赵瞳歌一人瞪了他们一眼,一对冤家这才消停。周采薇将沾满了血污的大褂脱下,说道:“我已经验出结果了,死者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体内却有过量的迷药。虽然已经被湖水稀释得差不多,但是很明显,这就是致使她死亡的直接原因。”

    过量迷药致死,在听到周采薇的验尸结果后,真相仿佛就在赵瞳歌眼前显露无疑,她拈颔沉思一阵,说道:“显而易见,这就是一起连环的少女拐卖案件。且不管那人是叫晋泷还是别的什么,他可能是一人,也可能是三人。他靠骗局诳得少女与自己私奔,再找机会让少女喝下迷药,将她们拐走贩卖。李家小姐的死,应该是一个用药过量的意外。而就他在济北流窜多日都没有投宿旅店来看,他在济北附近极有可能藏有据点,更有可能的是,这是一起团伙作案,否则单凭一人,不可能连日拐卖三名少女。”

    “敢在衡天众、在女事馆眼皮底下将无知少女像商品一样肆意贩卖,甚至置她们的性命于不顾……”赵瞳歌的声音越说越沉,越说越冷,众人仿佛已经感受到从她身体里散出的无边怒火,她言道:“是时候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了,陈到!”

    赵瞳歌一声令下,陈到忽然从不知何处的黑暗角落闪现而出,单膝跪地说道:“瞳歌小姐,有何吩咐。”

    “收网吧,事不宜迟,今夜我就要将那人捕获。再晚一天,剩下的两名少女就要在深渊里多挣扎一天。”似乎早已掌控了一切,赵瞳歌一声令下,陈到立刻回答道:“遵命,瞳歌小姐。今晚我就会命九簪答允那人的请求,假意与他私奔,届时还请您出动人手抓捕。”

    诚然,早在数日之前,在那名不知其名的男子进入衡天众的视线开始,陈到就已经着手布局。由于陈流在离开济北时带走了绝大多数的影流,而那名男子的反追踪能力却极为老练,剩余的那些影流根本跟不到他们想到达的地方。正因为此,陈到派出了之前引诱张辽立下大功的九簪,扮作良家少女,沿着那人的套路,给他设下陷阱。

    这一次,那人的化名与之前无差,名作靳珑,而九簪则是化名陈九,已然与他周旋到受邀私奔的地步。在赵瞳歌下令收网的当日,九簪答允他今夜一更密林相会,从此浪迹天涯。

    只不过此番,是当真一个虚情,一个假意。

    暮色已深,九簪带着行李,独自来到密林深处,一副无辜小白的眼神在林中搜索,喊道:“靳郎?靳郎?”

    “九儿,我在这里。”听见九簪的呼唤,一名容貌俊美的青年男子从林中缓步走来,一见到九簪,就紧紧地拥住了她,温柔说道:“苦了你了,离开家人,来和我私奔。”

    “我早和你说过了,爹娘走得早,我和哥哥住在一起。嫂子对我不好,背着哥哥总是打骂,哥哥惧内,也不敢多说,我可不想在那个家多待了!”九簪假做娇嗔地向眼前的“靳珑”诉说家事,又一脸诚恳地言道:“还是你对我好,和你在一起,天涯海角都是家。”

    见九簪对自己百依百顺,靳珑颇为得意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美色是一种武器,就算是男色也是如此,他靠着这一张美男皮囊,走南闯北不知拐卖了多少少女,为头领在组织里赢得了不小的功劳。按着自己的套路,他从身后的树下拿出两个盛满酒的酒杯,说道:“来,九儿,为从此你我能永远在一起,先干上一杯!”

    九簪接过酒杯,怔怔地看了那杯中酒一眼。她心里清楚,就是这一杯酒,将济北的三名花季少女推入深渊。但做了数年影流的她不会将喜怒形于色,而是一脸天真地问道:“等一下靳郎,我们离开济北,先去哪里呀?”

    “去……就去江南吧,我在江南有个弟兄,我们在那里落脚,我带你领略江南盛景,可好?”少女虽然问得突然,但靳珑却不会被这样的问题难倒,毕竟只需随便瞎编一个地方,就能蒙混过去。但九簪却不就此安心,而是说道:“我可不想去江南,我有自己想去的地方。”

    “自己想去的地方?你想去何处,说来听听,我都会陪你。”不管少女此时想去何处,靳珑此时只管答应就好,毕竟在她喝下那杯酒之后,何去何从可就再也由不得她。而九簪则是将酒杯捏在手心打转,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

    “送你去济北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