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历史军事 > 天命江山 > 章十六 军中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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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要术》其书,自黄巾起义之后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张角之才经天纬地,皆出自此书。如今他将这书交给徐归兮,可谓是胜过十万雄兵。徐归兮捧书在手,眼神呆滞,似乎还没有从这天大的惊喜中走出来。

    张角见状欣然一笑,继而说道:“贫道得此奇书,却未得善用,使天下百姓蒙尘。徐教主身为后起之秀,还望借此襄助衡天众,固国安邦。”

    徐归兮依旧毫无反应。

    张角诧异起来,盯着徐归兮连叫了几声徐教主,也未得到回答。衡天众们都知道下一刻会生什么,果然转瞬之间,一声癫狂尖叫破空而出:

    “啊——”

    每当徐归兮情绪失控之时,都会放声尖叫,音量堪比万人之众,同伴们也是见怪不怪。只见徐归兮又紧紧拽住几乎被震破耳膜的张角,拼命摇晃他的身躯说道:“谢谢!谢谢!谢谢!张天师,你真是个好人,我一定会好好研习这本书的!太平要术,这可是太平要术啊!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张角终于适应的徐归兮的疯癫,才尴尬地挣脱她的束缚,行礼说道:“既然如此,贫道就告辞了。来日方长,诸位后会有期!”

    周临等人起身欲送,张角却摇手拒绝。转身出门,只留下一袭青黄残影与一曲狂歌: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凤兮凤兮,何德之衰……

    这是春秋楚狂人接舆的狂人歌,张角稍加改词易曲,便是另一番深意。周临聆听着渐行渐远的歌声,沉思着品味其中万千韵味。就在这时,赵瞳歌开口说道:“阿临,是时候该兑现,当年在狂神部的诺言了吧?”

    赵瞳歌提到的诺言,众人都不知道,然而周临却心如明镜。三年前在狂神部,他与赵瞳歌月下交换彼此心愿,曾许诺会全力支持赵瞳歌争取女权。如今济北已尽在掌握,周临的确早有打算,于是他顺理成章地说道:“瞳歌,女权之事我懂得不多,能支持到你的也不多。从今日起,我就设立女事馆,由你担任馆丞,此后衡天军的势力扩展到哪里,你的女事馆就扩展到哪里。至于女事馆如何运行,如何宣扬女权,就要看你自己,你需要的一切支持,我都会倾尽全力。另外,你的从政之才也不能单单用在女权上,济北,乃至今后的衡天军内政,你仍要和我一同操劳,行吗?”

    没有恋人之间的你侬我侬,周临在和赵瞳歌论及此事时,也是公事公办的严肃,这恰恰说明了他对少女理想的尊重与支持。赵瞳歌心照不宣,肃然说道:“明白,我也会全力支持你的理想。我们的道,本来就是要相互扶持走到最后的,不是吗?”

    无需多言,周临对赵瞳歌投以怜爱的微笑,两人对视许久。邹瑾之啧啧连声,说道:“啧啧,看来我们是要出去了,在这里会打扰瞳歌姐和清明的~”

    赵瞳歌见证揪着邹瑾之的耳朵,说道:“别想跑,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你们每个人,都要各司其职。阿临给予你们不逊于男子的地位,就给我向天下男子证明,你们的能力也不逊于任何人。只有这样,才能赢得尊重,我的工作才会更好进展,听见没有?”

    听了赵瞳歌此言,七名少女深感责任重大。毕竟都是女子,就算想法没有赵瞳歌这般激进,女权思想也早已在内心里生根芽。于是她们齐齐或抱拳或作揖,对心中的女子领袖赵瞳歌行礼说道:“是!”

    接下来,就是对于武人们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取兵器。济北军械所的兵器大多是凡品,莫说挑剔的佘闻人,连邹瑾之都看不上。好在王昭锦所学还有一项就是铸兵,早膳过后,她就去军械所支起高炉,锤炼兵器。小小的身躯抡不动大锤,就由翟燎代劳,王昭锦则负责定型的小锤,在阵阵浓烟中开始铸兵。

    最先打造兵器的是储靖,他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一杆六十斤重的青龙刀。王昭锦用上最好的材料,与翟燎挥汗如雨。百里太一传授的铸兵术何其玄妙,两人很快铸造出一杆威风凛凛的大刀,储靖甚为满意。冉为与邹瑾之要的都是长枪,只不过后者在暗器方面造诣颇深,死皮赖脸地讨了许多杂七杂八的飞刀。郑誉求取的是双枪,虽然冷门但却是他之所长。到陈炀舞手上的是一柄近七十斤的狼牙棒,彪悍的女人偏爱彪悍的兵器。时近正午,翟燎为自己铸了一杆大斧,足足八十斤重,看得出非常适合他。

    等翟燎铸成大斧,才现佘闻人已经在门外静候多时。王昭锦问她想要什么,回答只有两个字:“长矛。”

    没有太多要求,王昭锦与翟燎不多时就交给佘闻人一杆长矛。佘闻人拿在手上掂量一会,扔给身后的部下,说道:“太轻,顶多当标枪用。”

    要不是打不过,翟燎当时就能和佘闻人动起手来。原来她不是没有要求,而是懒得说要求。两人只好照着铸了一杆长矛,六十斤重,对于矛这类细长兵器来说已经是奇葩了。谁知佘闻人接过去,仍旧不满意,说道:“这杆标枪比上一杆略好,作矛,不行。”

    “闻人姐,你到底要多重,说清楚好不好,别再折磨我了!”王昭锦几近崩溃,泪眼朦胧地说道。佘闻人听取了她的意见,但自己对重量实在没有什么概念,于是拿起翟燎的大斧耍了耍,心里便有了数,说:“比这个再重一半,就好了。”

    王昭锦与翟燎登时明白,取来最为坚硬厚重的精钢,乒乒乓乓地打造起来。比翟燎的大斧重一半,那就是一百二十斤,这在长矛界是绝无仅有的,王昭锦为此甚至给长矛镀金镶银——虽然前面几位同伴的兵器也稍稍美化一番,但都没有这杆长矛认真。当银光闪闪耀眼如龙的长矛交到佘闻人手上时,连翟燎都有了一种神圣的仪式感。佘闻人虎虎生风地舞了几下,微笑着说道:“就是它了,多谢!”

    望着转身就走的佘闻人,王昭锦与翟燎苦笑,感叹自己可算是能吃上午饭了。

    时间稍稍向上追溯一段,却说储靖拿到心仪的大刀后,径直前往济北军营,完成周临授予的任务——军中立威。虽然昨日刚刚遭遇巨变,但秦应依然淡若止水,习武练兵如常,部下的几名都尉数番想要提及昨夜之事,都被他以眼神喝止。此时的秦应正在校场练射,箭靶在五十步外,只见他拈弓拉箭,箭矢呼啸而出,正中靶心。

    五十步中靶,这在小城士卒眼里已是了不得的大事,尽管秦应本人眼里尽是淡然,但四周还是响起了雷鸣般的喝彩声。就在此时,远处忽然飞来一箭,不动声色地擦秦应髻而过,如电光火石般刺穿秦应刚才射出的箭,稳稳钉在靶心上。

    众将士瞬间惊呆,回头望去,却是储靖方才到场,骑马在辕门前射出一箭。辕门离箭场的箭靶足足两百步远,储靖一箭正中靶心,别说小城,就是放眼中原也没有几人能做到。将士们连喝彩都想不起来,一个个瞠目结舌,半句话说不出来。

    不等旁人问,储靖就马上抱拳施礼,说道:“在下储靖,衡天众之一,是周临太守新任的都尉,方才多有献丑,还望海涵。”

    场上爆更为强烈的喝彩声,军人是最单纯的生物,他们以力为尊,崇尚武者,有储靖这样的高手做新任都尉,自然无人不服。不过事实上,也还是有人面露不喜之色,昨夜迫于佘闻人威压投降的几名都尉中,有一人高声吼道:“战场上瞬息万变,哪有站着射箭的道理,不知储都尉骑射如何?”

    这句话说得一点没有水准,刚才秦应五十步外立射,这位都尉也照样扬声喝彩,比谁都高兴。秦应想要难,已经是来不及,只见储靖一夹马肚,那匹枣红马飞也似得奔驰起来。眼看储靖离箭靶时远时近,他时而翻身背射,时而踏弓远射。弓弦响动五下,箭箭势如流星,都死命刻在靶心上,前箭射穿后箭,不论是力道还是准头都无可挑剔。

    壮士为之癫狂,兵卒为之欢呼,策马骑射两百余步,这在他们有生之年是从未见过的事,能够追随这样的都尉,无人敢有异议。刚才那名都尉见折了面子,涨红着脸又说道:“不知储都尉武艺如何?”

    昨天夜里,济北军已经领教了佘闻人的手段,但他们还是愿意自欺欺人的相信,那名目射凶光的女子只是标枪投得准罢了。更何况济北军那么多人,不会人人都那么强,那可真是没天理了。喊话的都尉孤注一掷,想要挽回一丝军心,而这正和储靖的意。只见他下马取了青龙刀,伸出一只手掌,问道:“也好,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储靖自信得有些自负,都尉们刚要争辩,秦应伸手拦住,说道:“手下人不懂事,储兄莫要和他们一般见识,秦应来与阁下切磋。”

    秦应言辞谦逊,储靖虽觉得此人城府颇深,但还是有几分好感。秦应用的也是大刀,他教部下将刀递给自己,持刀行礼道:“请吧。”

    两人各自挥刀摆出架势,对峙多时,秦应率先出刀,斜劈储靖右肩而来。军中切磋自然是要留手,但这刀一旦点到,便是输了。储靖不慌不忙,闪身躲过,同时青龙刀直刺秦应小腹。秦应连退数步,勉强脱身,眉头微微蹙起,两人在心态上已然高下立判。

    双刀交织相错,储靖与秦应已相斗了三十回合。其实第十回合时,储靖已感觉自己能够拿下秦应,然而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他有意收买秦应,处处手下留情,才让秦应撑到现在。站至此刻,秦应已力不从心,两掌虎口都在麻,随时都可能丢掉长刀。旁人看不出门道,还以为势均力敌,几名都尉着急喊道:“秦哥,砍他,砍翻他呀!”

    恰在此时,拿到长枪的冉为与邹瑾之赶到军营,听到都尉的喊声,邹瑾之嗤之以鼻,说道:“是不是瞎呀,那个谁……秦应都要输到姥姥家了,云律在让着他呢,不懂就别乱说!”

    “你!”都尉们本来就够烦躁的,再加上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口出狂言,火气立马就要上来。储靖见邹瑾之和人冲突,只好结束这场打斗,猝然一刀挥向秦应胸口。秦应横刀来迎,却被储靖顺杆挑飞大刀,输得彻底。

    军营里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两人那里,将士们连声喝彩,邹瑾之冲都尉们挤眉弄眼说道:“看见了吧,我家云律可厉害了,不服上啊!”那些都尉气急败坏,但事实摆在那里,无可奈何。

    储靖微笑着安抚了败阵的秦应,对方自觉无脸,不一言。接下来,储靖又与众将士排演了军阵兵列,轻松溃败了要求对阵演习的几名都尉。之后,储靖又组织将兵们上台比武,胜者升职受赏。冉为打擂连败数名都尉,邹瑾之上马隔着三百步骑射中靶,俱是赢得将士们无数掌声。

    日上正午,军中生火做饭,秦应邀请储靖去大营用餐,他却朗声说道:“无论将军还是士卒,都是军人。一军同营,都是兄弟,何况为将者,战则身先士卒,和则与军同食。储靖自以为不比将士们尊贵多少,就留在这里,和大伙吃大锅饭即可。”

    秦应无言以对,悻悻而去。储靖带着冉为、邹瑾之,以及后来抵达的郑誉陈炀舞坐到将士中间,吃着和他们同样的伙食,说着和他们同样的话题,王芷兰还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让他们一饱口福。正如储靖所说,军人是最单纯的生物,他们不仅崇尚力量,而且死心眼,只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死心塌地。看见一军将士脸上佩服与欣喜的神情,储靖明白,周临所安排的任务,自己已踏出了最重要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