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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天空之眼，以一种上帝的姿态俯视众人。大地震颤，细碎的砂砾在废墟的缝隙里不断跳动，而后被狂风吹走。
远方，天空支离破碎的轰鸣声响起。
周展抬起头，地平线上浮起一道黑色的裂纹，无数亡灵从中涌出，像是横挂在天际的黑色瀑布。
该醒了，周展对自己无声地嘶吼着。
这几天离奇诡谲的生活像是一场无法醒来的梦，不管愿不愿意，他都必须承认自己的逃避，逃避所发生的一切。
周展是如此冷静理智，即便是被动做出的决定也几乎无懈可击。然而，被动永远不能改变事情的发展，无法将主动权握在手中。
眼前的这一幕，多么熟悉。
通灵之夜。
周展不知道自己的通灵之夜是什么级别的，但是和夕月的相比，自己的通灵之夜更像是一个意外，不过是偶然间从地狱里爬出来了一个恶魔而已。
然而此刻，仿佛是整个魔界降临。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不解，甚至恐慌。方戎也不吹牛了，这比上次让他重伤的灵潮还要恐怖得多，秦月叼在嘴角的巧克力棒也不动了，只有君亦臣站在众人的身前，依旧沉默。
紫离错收起了他漠视苍生的高傲，仰望天空。
这就是没能保护好夕月的代价吗？
很快他们从猎亡骑的奔行方式看出来，那些高等级的亡灵并不是投影，而是实体。
战斗没有任何预热和过渡，像是潮汐与礁石的碰撞，一波接着一波，永不停歇。
“方戎！带大家走！”君亦臣下了撤退的命令。
一个猎亡骑的实体力量就达到了S级，在眼前一望无际的亡灵大军中，到底有多少个猎亡骑？
两千？三千？还是一万？
“我倒是想走”方戎苦笑，漫天的虚无之力已将虚空彻底封禁，即便施展时空偷渡也无法逃出亡灵大军的包围圈。
一道璀璨的剑芒突然从亡灵大军中杀出。
“可算来了！”秦月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来人正是他的父亲，联盟第一剑圣秦牧。
“剑圣阁下！”所有人都燃起了希望。
秦牧抬头看了看天空，心中一沉：“支援马上就到，坚持住！”
剑气纵横，剑圣到底是剑圣，即便是猎亡骑厚重的盔甲也无法抵御那足以斩断山峰的剑芒。
但是，在亡灵大军中，还有这巫灵这样的存在，他们全身都隐藏在灰色巫袍下，手持一根白骨节杖，战斗力并不高，但是却可以操控虚无之力直接抹除捕时者的攻击。
以往在虚无之地总能碰见这东西，秦牧也没把他当回事儿，如今遇上了真身，没想到竟是如此难缠，他的攻击几乎被抹掉了大半。
周展扫视周围的战况，很快就得出了结论，陆思云，林鸢，已经受伤，最多三分钟，防线便会崩溃。
不论如何，都必须制止这场战争。
周展将夕月揽入怀中，轻轻吻在她的眉梢：“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狂暴的时空之力从他的体内汹涌而出，周展放下夕月起身望着高空，在那只巨大的天空之眼四周，有无数道虚无暗线射向四面八方。
这些暗线是亡灵大军降临的关键所在，是撑开大世界压制的罪魁祸首。
然而，除了他和紫离错，没有人能够突破虚无之力的封锁。
周展冲进亡灵大军中，速度快得像是一道闪电。
一个亡灵战士刚把刀举起来，就已经被洞穿了身体，亡灵结晶被取走。周展一路狂飙，手上的亡灵结晶也越来越多。
他身上的能量也越来越狂躁，他在不断杀敌的同时也在不断吸收亡灵结晶当中的能量。
“周展！停下来！”算子西和牧白率先发现了不对劲。
然而周展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现在的速度已经接近音速，爆音的空响声不断传出。
“你要干什么？”叶雪挥剑劈开身旁的亡灵冲周展喊道，但是声音根本无法传到周展耳朵里。
方戎腾出手来想让周展停下来，但是周展浑身被浓厚的虚无之力包裹着，普通的时空缓速根本起不到作用。
周展成功引起了大部分亡灵的注意力，但是没有谁能跟得上周展的速度。
猎亡骑本身不擅长时空加速，巫灵即便捕捉到了周展的身影也无法对他的速度产生影响，周展的加速次数已经达到每秒七次，少一次又有什么用？
周展带着一大群亡灵兜圈子，像是一块陨石在大军当中纵横无敌，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这一帮子人忽然有了片刻的清闲。
“他到底想干什么？”所有人都在琢磨周展的意图。
周展现在固然吸引了大部分的仇恨，但是绝不可能长久，他的身体会率先崩溃掉。
只有紫离错望着周展决然的身影猜到了他的意图：“是想同归于尽吗？”他望着天空，那才是周展的真实目的。
此刻，周展抱着一大堆亡灵结晶，他胸前的六芒星阵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两枚玄奥复杂的符文像是活了过来。
周展每一次变向都会洒出一片鲜血，但他根本不顾自己正在逐渐崩溃的身体，强行将所有的亡灵结晶消化收入体内。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周展撑不住的时候，他忽然冲向教堂，一脚踏在残损的神像上，冲入高空。
“周展不要！”算子西牧白叶雪三人冲到一半就落了下来。
此刻，没有人能阻止周展，除非直接将周展斩杀在空中。
周展最后低头看了一眼他保护了十年的人。
“再见了……”
鲜血和碎肉像是雨滴般洒在夕月的脸上，她睁开眼。
只是一个残破的背影而已。
但夕月依然立刻认出了周展，只是她不敢相信，周展怎么会这么瘦……
巨大的天空之眼和周展消瘦的身影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不！”夕月撕心裂肺地喊道。
……
雨夜。
“胆小鬼，那我睡这里好了吧。”周展抱着被子无奈地躺在了夕月的床边。
“嗯。”床上，夕月全身都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你……你不会走吧。”
“当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