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阁 > 玄幻魔法 > 神火世代 > 第230章 青苇伊人,诗道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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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龙州橙焰学子比武会,共计召开六日。

    参赛者,州内十二府各出三人,计三十六人。

    龙宾城出十二人,合计四十八人。

    四十八名橙焰境学子,代表着乌龙州橙焰境武者的最高水平,将在这六日中展开角逐,最终决出三甲。

    三甲学子,必将名动整个乌龙州,被州内知名黄焰楼盯住,甚至是得到大夏最高权力的注意。

    每人皆心动,皆跃跃欲试,皆盯住了三甲之位。

    但到底谁能如愿,谁能夺冠?

    诸人各有猜测。

    客栈中,凌天奇和少年们一起看着罗暮带回的赛事章程,以及参赛学子名册,仔细研究。

    “这人当可注意。”蒋里指着名册上一人道。

    姓韩名亭者,西蒙府学子,年仅十五岁,是所有参赛者中最小的一个。

    “如此年纪,便以西蒙府冠军的身份参加比武,确实应该注意。”凌天奇点头。

    “注意啥呀。”莫非嘀咕着,“谁能是我大哥的对手?”

    “少爷一定能得冠军!”小草说。

    “没错!”梅欣儿帮腔。

    “也不能盲目乐观吧。”常乐说,“小小端江府里,还能蹦出个荀子期来,州里十二府,不知有多少能人。”

    “更要注意的,是龙宾城四大才子。”凌天奇点了点名册中几人的名字。

    贾非音、林玄道、祝山岚、铁青冥。

    四人之名,排在龙宾城十二学子之先。

    “四大才子?”少年们都没听过。

    “我先前打听过。”凌天奇说,“龙宾城橙焰境中最强者,便是这四人,实力远超群伦,不相伯仲,文武同境,因此被誉为‘四大才子’。此四人在整个大夏,也算是小有名气。”

    “比纪雪儿如何?”莫非忍不住问。

    “算是各擅胜场吧。”凌天奇说。

    “有这么厉害?”莫非不信,“纪雪儿可是一诗惊动诗道之力的人啊!难道这四个人也惊动过什么力量?”

    “纪雪儿四道同境,自然了得。”凌天奇说,“但既然是比武会,要论的自然是武力。这一点比起他们四个,却差了太远。”

    “您详细说说?”常乐来了兴趣。

    “倒说不清。”凌天奇摇头。

    “纪雪儿若在此就好了。”莫非嘀咕,“她一定清楚这四人底细。”

    正说着,敲门声起,有客栈的伙计来报,说是有客来。

    凌天奇随意问了声是什么人,伙计答:“是位大家闺秀,蒙着面纱,声音极好听,却不知是什么相貌。”

    “不会是纪雪儿吧?”莫非心头一动。

    “瞎猜啥?”梅欣儿瞪了他一眼。

    心里嘀咕:可千万别是!

    命数奇妙,常与人作对,当真怕什么来什么。

    来者,果然是纪雪儿。

    纪才女今日穿了一身青花长裙,依然是裙边袖口,皆镂空绣花边。

    可见她对这种装饰是有多偏爱。

    护卫留在外,佳人独自入屋来,先面对凌天奇盈盈一拜:“雪儿见过纪先生。”

    凌天奇微笑点头,寒喧几句,找个借口便回自己房去了。

    莫非一脸痴呆,魂又不知飞到了哪里去,蒋里拉他走,他却不动,恨得蒋里给了他一脚:“忘了师父吩咐让咱们做什么了?若是耽误了,师父不抽死你才怪!”

    说着揪着莫非耳朵将他拉了出去。

    莫非咧着嘴哀叫,一个劲儿地问师父啥时候吩咐咱俩做啥事了,蒋里却不答他。

    小草最是机灵,也吵着说有事情,与纪雪儿打个招呼后便离开。梅欣儿虽不甘心,终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

    转眼之间,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常乐和纪雪儿。

    “大家好像都是故意回避呀。”纪雪儿说。

    常乐心说:你知道就好。

    “当是都有事吧。”嘴上却如是说。

    “你怎么来了?”他问。

    “你到我家乡来,我自然要来相见,做个东道呀。”纪雪儿笑着说。

    “倒忘了这里是你家。”常乐跟着笑。

    “本该请你们到家里,但……你也知道,家父是圣地监副督察,身份所限,却不能随意在家里待客。”纪雪儿说,“尤其你又是参赛学子,只怕别人会生出误会,对你会有不好影响,所以,才在酒楼中办的酒席。”

    “本来也该在酒楼中。”常乐忙说。

    纪雪儿目光一扫,看到了桌上的名册,走过去看了看,问道:“你们在研究对手?”

    “也不算是研究。”常乐说,“总是要知道自己要面对哪些强手。但可惜,现在也只是知道名字而已。”

    “这四人被称为龙宾四大才子,你可知道?”纪雪儿指着那四人名字问。

    “刚听师父说过。”常乐点头,“不过详细的情况,师父也说不明白。”

    “我却知道。”纪雪儿笑。

    “说说?”常乐问。

    “不能白说呀。”纪雪儿说。

    常乐擦汗:不会又要和我讨论什么诗道理论吧?要了亲命了……

    “那……那我还得付出点什么代价吗?”他问。

    “送我一首诗。”纪雪儿说,“上次你送我那歌虽然好,但太过凄凉悲伤,我平时别说不敢唱,连想也不敢想,一想起来,就不由得要泪湿双眼的。这次你要送我一首好诗,平时可以读来解闷,可以随时想起,随时琢磨。”

    常乐咧嘴:“这么多要求,好难。”

    “你不是灵光一闪就能成诗吗?”纪雪儿笑。

    “都跟你说了,那是谦虚错了……”常乐说。

    “我不管,反正你不作诗,我便不告诉你。”纪雪儿撒起娇来。

    卿本佳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此时再露出女儿家天真可爱之貌,何人受得了?

    常乐一时看得痴了。

    “你在想诗吗?”纪雪儿见他盯着自己,目光迷离,脸色不由微微一红,侧头问道。

    “啊……”常乐猛地惊醒,暗道声惭愧。

    作诗,作诗,作首什么样的诗给她呢?

    常乐认真地想着。

    思索之际,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动。

    灵光非灵光,火焰非火焰,丝非丝,线非线。

    飘渺而动,不知何所起,不知何所终。

    断断续续,终于连绵。

    刹那之间,纷乱文字生,重重音声起,影像缭乱,常乐双眼一时朦胧,神智似受控制。

    但一段诗,却出现于脑海之中,忍不住轻声诵起: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曦。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诗名《蒹葭》,生先秦时,载于《诗经》中,归于“国风”之“秦风”。

    千百年来,引人称颂。

    更曾谱写成歌,唱遍四方。

    哪有少年初闻,不曾心神荡漾?

    哪有少女听时,不曾情泪迷茫?

    此时,常乐嗓音深沉,缓缓道来,纪雪儿聆听之际,竟不由失神。

    此地天下,神火天降之前,诗,便是人族文化重中之重,是极重要的组成部分。

    但自古流传下来的诗文格式,或五言,或七言,却从没有四言诗。

    纪雪儿初闻这种格式,一时怔怔,但等聆听诗文,却不由呆住。

    一时间,却是听得痴了。

    此诗多古言,初闻难解,但细思想象之下,意境生于心头,便是如此景象:

    青苇苍苍,白露凝霜。所思之人,岸之彼方。逆流上寻,路险而长;顺流下寻,河水中央。

    青苇凄清,白露未干。所思之人,水之彼方。逆流上寻,路险而艰;顺流下寻,水中洲上。

    青苇绵绵,白露未消。所思之人,水岸彼方。逆流上寻,路险而弯;顺流下寻,水岸沙上。

    常乐诵完全诗,一时沉默。

    纪雪儿神魂若失,双眼怔怔,神念沉浸于诗之意象之中,不能自拔。

    九天上,重云猛然动,演化为河水长流,滚滚向前而去。

    河中有洲,河岸有沙。

    一道身影或立洲上,或立沙上,或立岸边,飘渺似无踪。

    眼望惟景生,心怀人却在。

    更高处,有一重力量猛地震荡而起,转眼之间,远传千里万里之外。

    照日城中,诗部首卿李少卿猛地站起,抬头望向九天。

    许久之后,他痛哭失声,大叫道:“我愿减寿十年,我愿封口不言,我愿弃形化鸟,只求能上苍天,只求能看一眼!”

    他伸手乱抓,不见长剑。

    诗部诸人吓得面无人色,想上前劝,却又不敢,生怕他再像上次一样发疯。

    毁楼事小,可再造。若大人一掌打在自己身上,这一世岂不就此终了?

    谁又能给自己再造一条性命?

    此时,一声长叹起:“你这诗痴!”

    无色之风动,转眼裹住李少卿,助他升腾直起,直向九霄。

    九霄天上,有人负手而立,转头望向狼狈飞腾至身旁的李少卿,缓缓说道:“这次,你总可老实了吧?”

    李少卿却不理那人,只是瞪大了眼睛,盯住了九天之上神火重云下的那幻境。

    有声音起,字字入其耳中。

    他听不清声音是高是低,是长是短,是粗是细,但脑海中却记下了声音所言的每一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李少卿全身颤抖,欣喜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