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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黎明已至，天际阳光明媚，远方的炊烟袅袅消散，镇子醒了，从山坡望下去，遥眺可见，人们从屋舍出来，开始了一天的劳碌作息。镇外的山坡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并肩坐在青草茵茵的草地。
顾扬穿着粗布麻衣，不合身的肥大裤脚，卷到小腿上，露出一双破烂的草鞋，风尘仆仆。
在他旁边，楚辞衣着简约，浅蓝色的衣裳上，绣着华丽的暗纹，低调不失风华。
两个差异极大的人坐在一起，却不显得奇怪，对上楚辞的绝世姿态，顾扬也有自己的铮铮风骨。
虽然面相稚嫩，却不卑不吭，自信而平静。
“既然你想明白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我就从这里开始讲吧。”
楚辞画出一面水镜，将镇子的生活投射到山坡上。
这是六界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角落，也是整个世界的缩影。
有农民扛着锄头，准备耕地；有脚商挑着担子，呐喊叫卖；有娃娃拿着木制的刀剑，打闹嬉戏，有妇女买菜洗衣，操持家务。
这一幕幕的场景，很平淡，很无趣，但却是大多数人一生的缩影。
如果说其中有些不寻常的地方，大概就是镇子里的学塾和书铺有点多，习武风气稍显浓厚，有手捧书本的幼齿小儿，有打练养生拳的耄耋花甲，镇子中央的小空地，还有十七八条精壮汉子，在那里吐纳打拳，外面围着一圈民众，听着某个好像是教头的中年人在哪里指指点点。
明明是小农经济的城邦结构类封建社会，文化气氛和武学风气却如此浓厚。
这让顾扬十分不解。
“很奇怪吗？这样的世界。”
楚辞操控水镜照遍整个镇子，最后将镜头放在镇子东面地段最好的一间书馆上。
馆子规模不大不小，装饰十分古朴，门前石阶被时间敲磨，光滑平整，不复棱角尖锐，红漆的门柱暗淡剥落，却不显得潦倒落魄，反而给人一种百年老店的厚重感。
顾扬看向正门牌匾，铁笔银钩两个大字。
“天元”
顾扬不懂书法，也能从这两个字中感受到那股气势磅礴、古朴悠远的意境。
这，大概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侧头看了楚辞一眼，顾扬突然嘴角一掀，露出两排整洁的牙齿。
“我反悔了，还是长话短说。”
“......”
“总感觉你要说很多废话，所以还是我问你答，这样比较节约时间，我可不想看‘楚辞讲天元’这种老套的历史节目。”
“......”
“先说说你的对手是谁，虽然你看起来很平平无奇，但我个人直觉，你肯定不是你自己说的那种反派大boss。”
楚辞噗嗤一笑：“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过来看一眼果然没错，现在我很期待，苍天要是知道你这小子被本座截胡了，会有怎样的反应。”
“苍天？”顾扬眉头一皱，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楚辞淡定道：“是啊，就是你猜测中的那个苍天，你还可以叫它天道。”
顾扬眉头皱得更深。
穿越...逃脱天命...跑龙套的逆天系统...奖励...自认终极大BOSS的楚辞...苍天...
命运？
总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点什么恐怖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顾扬没有半点恐怖，反而感到一点小兴奋。
“长话短说，这场博弈，源于苍天与本座的争斗，具体内容是短话长说，你不想听我也不说。
苍天要对付我，但祂本身是没有出手能力，所以就弄出个亲儿子，天资横溢，气运如龙，是那种掉山崖都能捡到神功秘籍，而且必定一练就会的那种。
按照正常的套路，这个老天爷的亲儿子，会在苍天的扶持下，练功升级捡宝贝，装逼打脸杀反派，不断成长，渐渐成为我的敌人，当亲儿子成长到足够威胁我的时候，自然就是我的死期。
之前就出现过一个例子，但他还没成长，我提前抹杀了。
这一次苍天下血本，一次性投入大量气运，批量生产命运之子，质量不够数量来凑，所以我直接从异世界召唤灵魂，代替所有命运之子。”
楚辞风轻云淡说着，好像跟苍天的斗智斗勇，只不过日常生活的调剂。
“而你，仅仅是其中的一个。”
顾扬听得一脸尴尬，原来自己是夺舍的龙套之一，‘主角们’还没来得及出场，就被反派大BOSS一锅端了。
现在反派大BOSS还一本正经地跟自己介绍这个大阴谋。
果然，能当反派大BOSS的人物，绝不可能是傻子，如此清新脱俗、不按套路来的BOSS，简直是天道的茶几，上面摆满名为‘主角’的杯具。
默默地为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主角们鞠一把泪。
至于苍天和楚辞谁能代表正义这种傻逼的问题，顾扬是不会去考虑的，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错，也没有绝对的黑白，只有绝对的立场。
相比频频吃瘪的苍天，顾扬觉得自己还是站在楚辞这边更安全。
毕竟嘛，顾扬嘴角微微掀起，带着几分戏谑：“逆天强者？”
楚辞意味深长：“不，你才是逆天强者。”
顾扬笑容僵硬：“我？”
楚辞点头：“嗯，就是你，好好加油，我很看好你。”
顾扬打了一个冷颤，浑身难受，什么逆天傲天战天的，这不是三流小说的套路吗？一想到自己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大吼道：‘我就是要逆天啊。’顾扬顿时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一样。
楚辞哈哈大笑，站了起来，张开五指对着天空，仿佛要把这片天穹握在手中。
顾扬的眼中，面前的男人衣裳飞卷，长发乱舞，眼眸倒映整个世界，犹如神明。
“天我都杀过，何须逆！”
“少年哟，你顺从自己的心意，却逆了苍天的天意，你已经上了苍天的黑名单。”
“逆天系统本是给你躲避天道追杀的金手指，同时也有诱导你的作用，防止你朝天道靠拢，可是你的资质真的很好，不是纯粹的根骨问题，是你的心。”
“不需要担心本座对你出手，因为本座的阴谋早在你逆天的那一刻，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你自己的人生。”
“奖励还是要给的，本座无所不能，现在给你一个福利，三个选择，一个机会。”
“无上教圣子。”
“耳语者、天醒者、无终者。”
“或者，让你回到自己的世界，重新一段新的人生。”
无上教圣子，顾扬不知道无上教的势力有多大，但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无上教有多霸气，敢以‘无上’为名，必然非同小可，一教圣子，自然是尊贵非凡。
“无上教圣子，这个福利我肯定接受。”
顾扬点头，从容接下楚辞送来的信物，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一个好的起点，绝对比光脚发家要来的划算，顾扬可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把送上门的好处推出去。
草根崛起？从零开始？
成功的机率太低了，把握现在，才是明智之举。
耳语者，掌握着梦幻级知识，对科技研发具备异常的本能，能够迅速学习并创新科技，是一种妖孽的天赋能力。
天醒者，具备看破真罔的能力，天下功法战技俯首可拾，面对任何修士的攻击，都可以瞬间看到破绽，能以战养战，能学以致用，能融会贯通，修行路上毫无瓶颈，号称悟性无双。
无终者，顾扬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能力，大概要把它当做一种读档能力，九次重生，每一次可以选择一个不一样的起点，颇有种“人生若能再从头，多少美好不放手”的韵味。
但是每次重生，都要分裂九分之一的灵魂作为代价，顾扬总感觉裂着裂着，八成会变成老伏同志。
至于回去...
楚辞看着面前的少年，稚嫩的眉毛还未展开，额头烙着蕴灵印，血红的死肉恐怖虬结，破坏了他清秀的面容。
虽然是十二岁的少年之躯，体内却装着一个成熟而从容的灵魂。
楚辞很清楚，这不是个例，苍天洒下了数百个种子，每一个都被他偷天换日。
但他更加明白，像顾扬这样的人，绝对罕见。
顾扬沉默了很久，突然张开嘴，无声叹息。
“决定了？”
“决定了。”
有的人追悔人生遗憾，有的人甘愿品尝苦酒，顾扬不知道选哪一个最划算，但对他来说，重来一次人生，无疑是对自己过去的否定。
“我不选择重生，也不选择无终者。”
顾扬站在楚辞身边，眯着眼睛，眼角弯弯，遮盖住眼中平静的光芒。
“耳语者和天醒者，就随便选一个。”